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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才女與漢奸的傾城之戀:那時煙花》二十四、新天地(2)
她笑著,給自己打著氣,雖然說的是人生的悲歡離合,可是臉上毫無畏懼。她已經不年輕了,美艷中夾著一絲風塵氣,或者是滄桑感吧?抿起嘴角時,紋路裡都是倦怠淡漠,可是眼裡卻仍然燒著一團火,彷彿只要她願意,就可以隨時隨地毀滅什麼似的。

「你不用擔心。就算跟陳言化離了,我也一定會有辦法活下去,活得好好的。告訴你罷,我最近認識了一個美國空軍上校,他說有辦法帶我去美國呢。等我把大連的事辦完了,我就跟他走。就算不成功,我也總有辦法活下來。不出兩年,我一定會東山再起,又是一條好漢!」

這一點黃裳倒不懷疑。這個黃坤,就是把她扔到孤島上,也一定可以找到謀生的辦法,而且會讓自己活得依然多姿多彩。她同黃坤其實個性差異頗大,她最佩服黃坤的,是無論經歷過多少滄桑磨難,黃坤都有本事隨後忘記,不留下一點痕跡;她卻不行,自小到大的每一道傷痕都刻在心上,與日彌生,永不磨滅。

這些年來,黃坤同她交往,始終帶著點彼此利用的成分,她心裡很明白,但朋友難得,也只有遷就。然而這多年交往下來,倒也積澱了幾分真情,黃坤卻又要走了。她隻覺滿心不捨得:「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去大連呢?冒這個險值得嗎?」

「為什麼?為我兒子。」

「你兒子?」這次,黃裳連吃驚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個黃坤,今晚帶給她的意外實在太多了。她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沒有說出來?她永遠燦爛地笑著的臉背後,到底埋藏了多少苦衷隱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坤的神情黯淡下來,彷彿倏然間蒼老許多。她說:「他還沒有取名字,小名就叫小寶,今年該有4歲了,應該學會喊『爸爸』、『媽媽』了。可惜,他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這是黃坤第一次向黃裳提起她的兒子。她那總是精明地挑剔著的眼睛裡有著深深的悲哀。在這個月光淒冷的晚上,她終於想到了自己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她忽然發現,兒子其實是寶貴的,如果全世界遺棄了她,同她分隔,至少還有一樣東西那是分割不開的,就是血肉至親。

「大連的來信裡說,陶家的家產都抄沒了,四分五散,我知道得也不詳細。只知道我那個兒子,才四歲,總算沒什麼罪,給送進孤兒院了。我弟媳婦說,看在妯娌一場的份上,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如果我願意領呢,就領走。反正陶家的人已經快死絕了,不會再同我爭他。如果我不要他,也由得我。可是,可是我……」她哭了。

這是自第一任丈夫死後黃坤第一次哭,也是惟一的一次。從此以後,不論她又經過了多少悲歡離合,起落沉浮,她再也沒有哭過。而她與黃裳,也從此再沒見過面。許多年後,黃裳遠走海外,而她做了市長夫人,紅極一時,後來也做過走資派的臭老婆,披枷挨鬥,然而她都是笑著面對的。笑,便是她最後的女性武器了。

政治的時代或許容不得一個政治的投機者,更容不得一個不勞動的人,但總有例外,那就是一個年輕的至少是看起來還很年輕的美女。

她抱著黃裳的枕頭,把它當成自己的兒子,臉貼著臉,把淚印在枕頭上,重新露出自信的、毫不驚惶的笑容來,說:「看著吧,兒子,媽媽才只有24歲,路還長著呢。」

黃裳不由得也笑了,她想起黃坤初到上海來找她的那個晚上來,那時,她也說自己是24歲。

永遠的24歲的黃坤哦!

2、

北京庭審川島芳子的消息報導出來,最心驚膽顫的人要屬黃家風。

沒有人會想到,被追緝得最緊的漢奸要犯黃家風,竟然就躲在清算呼聲最高的北京城裡,國民政府的眼皮子底下。這隻狡猾的老狐狸,信奉著「最不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格言,早在「天皇玉音」剛剛響起的當日,就帶了韓可弟直奔北京而來。

那時,上海交通還來不及封鎖,有關部門也還不不及對他清算。而當「愛國影星」白海倫帶著國民軍開到黃府花園來抓人時,大宅院已經空了,隻留下奄奄一息的黃李氏和黃鐘。白海倫到底實踐了數月前在黃家發下的誓言,曾經一度,她因為很久接不到片子又缺乏計算揮霍無度,以致山窮水盡,到黃府借貸,居然被黃李氏和韓可弟合夥羞辱,而當年同她信誓旦旦的黃家風則聽信寵妾挑唆關起門來連面也不見,此仇此恨,沒有一天不記在心上,如今一個浪頭翻轉來,她又得勢了,搖身一變成為第一批愛國影星,又攀上了新軍首長,揚眉吐氣。黃家風當年的漢奸行為她多少是知道點的,這時候便來個總告發,第一件事就是引軍隊血洗黃府。可惜的是,黃家風和韓可弟居然都早已跑了,只剩下黃李氏和黃鐘兩個正經主子,一個已經油盡燈枯,一個則病得只有半條命,讓白海倫的威風耍得很不過癮,彷彿演了一出好戲卻沒有觀眾欣賞似的。

而要犯黃家風,則早已安全抵達北京,交給守祠堂的孫佩藍一筆小錢,讓她打掃一間乾淨屋子出來,自己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同可弟住進黃家祠堂了。

車子經過法庭花園時,他親眼看到了那些失控的民眾是如何用拋擲石塊和臭雞蛋來宣洩他們的仇恨的,不禁深深慶幸——幸虧沒有逼黃乾同川島芳子的妹妹結婚,幸虧自己見機得快,幸虧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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