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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才女與漢奸的傾城之戀:那時煙花》二十三、復仇天使(2)
黃李氏擰著眉:「誰說不是?可這是上海,同咱北京規矩不一樣,嫁妝都翻出新文章來了。你不見現在上海的哥兒們,人人一支手杖揮來揮去,咱不給新姑爺備上,不說咱沒這上海習慣,還隻當咱土麅子窮酸——寧可禮多了拿去插在花園裡當樹種,不能讓人挑了眼去!這也不去說他了,其實現在戰亂時期,這些嫁妝已經少了不知多少,想當年我嫁進黃家的時候,嗬,光是樟木箱子就堆了兩整間堂屋的……」

正說著,黃坤進來了,見到家秀,迎前叫一聲「姑姑」,臉上殊為不樂。

家秀笑道:「原來你也在這裡,你現在是十足的『上海通』,倒可以給你娘做個好幫手……怎麼沒看見黃鐘?是不是就要做新娘子,害羞不理人了?」

黃坤怏怏地說:「她躺著呢,姑姑跟我一起看看去?」

家秀起先不解,待見了黃鐘,才發現她已經病得氣息都弱了,方知黃坤是為妹妹擔心,倒嚇了一跳,說:「怎麼就病成這樣子了?」

黃鐘聽到聲音,懨懨地睜開眼來,躺在枕上向她行禮說:「姑姑,你來送我來了。」

家秀聽了,心裡大覺不祥,忙道:「姑姑來給你送親。」因忌諱那個「送」字,特意在「親」字上加重了語氣。

黃鐘無言,眼中卻滴下淚來。她的屋子裡,桌上地下,堆滿了零零散散的箱子盒子,都是這些日子裡採購的嫁妝禮品,預備結婚時用的。到處懸著紅,摞著請客帖子,可是眼裡看去,卻隻覺得慘淡。

家秀坐到床邊,執著手問:「就要做新娘子了,可要快把身體養好起來呀……你這兩天覺得怎樣?」

黃鐘閉著眼,喘息著說:「姑姑,他們都不肯答應我,你可一定要幫我。」

家秀問:「你說吧,什麼事?姑姑能幫你的,就一定幫。」

黃鐘道:「我知道我是活不久的了,我只求一件事:我死了,把我葬在小帝的墳旁邊就好。」

一語未了,黃李氏大怒起來:「糊塗丫頭,滿嘴裡混說的什麼?死呀活呀的,這也是混說得的?你現在是咱們黃家的女兒,嫁到南京,就是畢家的人,死了也得死在畢家的祖墳裡,由得你說去哪裡哪裡的?」

家秀不忍心,攔在裡面說:「她小孩子不懂事,略不舒服,就以為不好了。其實沒事的,只要你心裡別總想著這些事,就會好起來的。」

黃坤也怒道:「媽,你不看看都什麼時候了,還罵她?」

黃李氏賭氣走了。黃坤坐過來握著妹妹另一隻手說:「小妹,你的心事我都知道。可是做個女人,一生總得結一次婚,不然可到世間來走這一回為的什麼呢?那畢家少爺我也相看過的,人品不錯,未必不合你的心。就算當真過不好,離婚就是了。報上說,上海平均每天有20對夫妻辦離婚呢,有什麼?」

黃鐘卻只是搖著頭,一手握著家秀,一手握著黃坤,略略用力緊了一緊,說:「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姑姑,至少,你要答應我,我死了,你給我燒一張小帝的照片陪我。」

家秀再也忍不住,眼裡滴下淚來,黃坤哽著聲音,卻仍然樂觀地說:「好,好,姐姐都依你。只是,你千萬不要再想這樣的事,你才多大,就成天想著死呀死的,姐姐經了這麼多事還沒活夠呢。你這算什麼?都沒正經兒活過,怎麼捨得死?」

一時大家都沉靜下來,只顧著低頭飛針走線。崔媽看著場面實在淒涼,隻覺不吉利,便動腦筋想隨便說些什麼話來打岔。因見被面上綉著一對鴛鴦,便隨口問:「我記得以前二奶奶唱過一首什麼歌,就是講綉鴛鴦的,姑奶奶會唱不?」

家秀問:「綉鴛鴦的歌多著呢,金嗓子周璿有一首《四季歌》,裡面也有『大姑娘窗前綉鴛鴦』什麼的,滿街都在唱,你指的可是這一個?」

崔媽笑著搖頭:「才不是呢。二奶奶從來不唱那些沒文化的歌。」

說得大家都笑了,氣氛活泛許多。黃坤便問:「你又知道什麼是有文化沒文化的?」

崔媽道:「我當然知道。我雖然沒文化,可是知道有文化的人該是怎麼唱歌怎麼說話的。比如咱們裳小姐,就最有文化了。」

黃坤心裡妒忌,嘴裡說:「那當然,天下最有文化就是你們家小姐、奶奶了。只是,你倒說說看,那到底是首什麼歌,文化這麼深的?」

崔媽仰著頭努力想了想,忽地一拍大腿:「想起來了,第一句是個『四張』。」

說得黃坤更笑起來:「還『二索』呢,『四張』,又不是打牌。」

家秀問:「是不是『四張機』?」

崔媽忙忙點頭:「就是這個,四張機,是講織布繡花的不是?」

家秀搖頭:「那是古曲子,詞牌名來著,我也記得好像依凡常唱的,挺好聽,隻不記得歌詞。」

說說講講,時間倒也過得飛快。晚上回到家,崔媽又同家秀討論起白天的情形,撇著嘴說:「也不知鍾小姐能不能結得成婚,看她的樣子,倒是不好。」

家秀也是難過,搖頭嘆道:「我這幾個侄女……」說到一半,看看黃裳,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聽到依凡坐在一旁輕輕哼歌,起初沒在意,聽了幾句,忽然醒悟過來,正是那首崔媽下午才提起的《四張機》,倒不由提起興趣,要好好聽聽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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