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邊飛快地將羊骨頭放入黑陶罐，端到液化氣灶上，點燃灶火，應著：「就好，就好，我這就去給你找雨點。」

天亮著急地說：「我不吃了好嗎？人不是為了吃而活著的，否則就是豬！」

天明口裏說著：「好啦好啦，我這就去找，這就去！」然後，衝出廚房，走向門口，對天亮說，「放心，我一定把雨點給你找回來。」但他推開門，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囑咐天亮說，「你給我注意點兒爐子上的鍋，開鍋了要擰小火。千萬別忘了。」

天明出了門，在門口呆立片刻，嘆了口氣，之後，騎上自行車來到大街上。

夜幕下，路燈朦朧，天明騎車向卡西諾歌舞吧駛去，在經過一個街邊花店時，他猶豫了一下，最後，下定決心似的走進花店。

天明平生第一次買了一束花。

手捧鮮花的天明來到卡西諾歌舞吧門口，他懇求門衛道：「我可以不買門票嗎？我是來給人送花的。」

歌舞吧表演台上，領舞的雨點隨著音樂的驟然停止，做了一個優美的造型，大燈亮時，她從台上徑直走到附近的一張吧枱，吧枱旁的客人顯然和她很熟，大家說笑著，開始和她喝紅酒、劃拳。這時，天明尋尋覓覓地進入大廳，身後跟著一名保安。

天明兩眼迷離地尋找著雨點。

「一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呀……」天明聽到雨點陪客人劃拳的聲音，駐足看到了坐在客人中間的雨點。

雨點顯然喝多了，笑嘻嘻地將胳膊架在身邊的男客肩上。

保安走過來，伏耳對雨點說：「有位先生給你送花。」

雨點微眯雙眼向天明望去，看到天明在向她笑。雨點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天明，將一隻胳膊搭在天明的肩上：「大哥，怎麼好好的想起送花來了？」

天明笑著囁嚅道：「我……哪裏想的到這個呀！是天亮托我送你的。」

雨點追問一句：「真的？」

天明說：「當然！」口氣很堅決。

雨點認真地說：「如果扯謊，罰酒三杯。」

天明含糊道：「我……」

雨點卻笑道：「大哥，我不喜歡紅玫瑰，我喜歡滿天星，天亮是知道的……大哥，你可是最講究信守諾言的喲，我知道你不會說謊！」雨點說著，將天明拉到臨近的吧枱旁。

天明很尷尬，隻好對雨點實話實說：「天亮想你了，真的。他是因為身體才變得這麼狂躁，我是大哥，我應該替他給你……」

雨點打個響指，對服務員說：「開瓶紅酒。」

天明繼續說：「雨點，聽我的，還是回去吧！我保證，他如果再欺負你，我就揍他。」

雨點冷笑著望著天明：「就你？」

服務員已將紅酒倒入高腳杯，雨點努努嘴，天明恍然道：「好好好，我先喝了罰酒！」說著，將滿滿一大杯紅酒一口氣喝下一大半。

雨點連忙攔住天明：「大哥，你別喝得太猛了呀。」

天明咧咧嘴：「不會！」說完，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雨點望著天明，有點感動，也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乾。

兩人就這樣喝了起來……

不知喝了多長時間，雨點開始跟著天明走，兩人的腳下都有點踉蹌，他們出了歌舞吧，天明推上自行車，讓雨點坐在後座上。雨點也不客氣，歪一下屁股坐到後座，對天明說：「喝酒不能駕車，明白嗎？」

天明的舌頭有點打不過彎來：「那……那是說……那種車。」

「大哥……」雨點忽然叫一聲天明。

天明站住，回過頭答應：「哎……」

雨點望著天明，笑了：「其實……其實你挺耐看的。」

天明有點發窘：「我……我就是有點面，其實……也不面。」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有天亮他們那樣的……就得有我這樣的……否則的話，你得天天舉瓶紅藥水，拿著白紗布，滿……滿大街去給人包紮！」

雨點嘎嘎地笑起來。

兩人就這樣說著話，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中，一進樓道，雨點就聞到了一股焦糊的氣味：「什麼味這是？好嗆……」

天明也聞到了，他聳聳鼻子，喃喃道：「不會是我的羊骨頭白菜湯吧？」忽然，他快速向廚房跑去，跑到門口時腿一軟摔了一跤，他爬起來打開門，一股煙從室內冒出。天明嚇壞了，大喊：「天亮！天亮……」這時，雨點也跟著他跑過來，天明連忙阻止，「你別過來，當心熏著！」一個人沖了進去。

雨點衝到門口，廚房中的煙將她嗆得喘不過氣來。

天明將天亮從廚房內背出來放到門外，之後，又沖入屋去開窗戶。此時，雨點已撲上去抱住了天亮，哭著：「天亮，天亮！」

天亮閉著眼。

「你醒醒啊天亮，我求求你了。我保證以後讓著你，遷就你，聽你的，不頂你，只求你能好，求你能開心，求你早日康復。你醒醒啊，睜開眼睛，你怎麼能這麼不經事呢？啊？」雨點邊哭邊數落，動情地吻了一下天亮的眼睛。

天亮睜開眼，壞笑著：「嚇著了？」

雨點轉悲為喜：「混蛋！」罵完，與天亮狂吻在一起。

屋裏的燈不知何時又亮了。天亮抬眼望一下：「破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