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艷說：「那他做就是了嘛！他已經簽了合同。」

「嫂子，那合同中的房款實在是太低了，你是了解我哥這個人的，他和別人談經濟合同，不吃虧怎麼可能呢？」

馬艷警覺起來，他望著天亮，試探著問：「你哥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也知道也不知道。我當然不會告訴他，但是他也確實想讓我幫幫他。」天亮模稜兩可地說。

馬艷聽不得天亮這樣說話，生氣地說：「怎麼能總說你是幫他呢？那他做的一切又都是為了誰呢？」

林天媚獲得了參加系裏選拔考試的資格，考在前三名的可以獲得公派出國留學的資格。然而，天媚為了幫助大哥還債，居然主動放棄了這次機會，為此，她被保利罵了一通「鼠目寸光」、「美麗的腦袋裏裝的全是糨糊」……

這天，天媚正在食堂就餐，系主任端著打好的飯菜來到她的桌邊坐下，不解地問天媚：「天媚，你到現在還沒報名參加考試，就是因為保利說的那個原因嗎?」

天媚奇怪地問：「老師，保利說什麼了？」

系主任一邊吃飯，一邊對天媚說：「天媚同學，看事情要有遠見，現在家裏暫時遇到一些困難，並不應該毀掉你以後的前程。你應該……」

天媚知道系主任接下來要說什麼，苦笑了一下，禮貌地打斷系主任的話：「老師，請原諒我打斷您的話。您想想，怎麼可以讓一個人為全家去承擔義務呢？我大哥在我眼裏一直都是個活得很窩囊的人，但現在他讓我看到了一個大男人的責任心和頑強不屈的精神，老師，我要留下來陪他，我不能讓他孤單了，因為他是有弟弟妹妹的人。」

這時，保利端著飯菜向天媚走過來，他聽到天媚的話，遲疑地站住腳。

系主任還在做天媚的工作，但是，天媚似乎不為所動。

這天晚上，在林家廚房，天明正在做飯，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天明一怔，回過頭，看到客廳的雨點拿起話筒，聽了一會兒，笑道：「你說什麼？我這個號碼中獎啦？好，送你啦！你不要，等等，我哥是工商稽察，我讓他去取……」雨點還要說下去，顯然對方掛了。

天明把陶罐坐在灶上，回身問雨點：「這電話不是欠費被掐了嗎？怎麼又能用了？」

雨點說：「我路過電信營業廳，順便又交了點錢。」

天明感激地望著雨點說：「雨點……你……」

雨點看不得天明的樣子：「好了好了！大哥，你給我們好好做你的拿手湯，別總是像老太太，又多愁善感又絮絮叨叨。」

正說著，電話鈴又響了。雨點大發感慨：「嘿！現在的騙子都變得理直氣壯了。」她拿起話筒，聽了聽，對廚房裏的天明喊，「大哥，找你的。」

天明用圍裙擦著手，顛顛地跑出來，從雨點手裏接過話筒問：「哪位？」

電話裡傳來保利的聲音：「喂！您是天媚的大哥嗎？我叫保利，我有話要向您說，是關於天媚的……這事兒也許只有你能管。」

天明嚇了一跳，問保利：「天媚出了什麼事兒？」

保利說：「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還是過來一趟吧！」

天明答應道：「好好！」兩人又在電話裡約定了時間地點，天明急慌慌地放下電話，邊解圍裙邊對雨點說：「鍋裡燉著煬，這回千萬別再糊了，看好鐘點，再有十分鐘就好。」

雨點在一旁已經大概知道了天明與保利通話的內容，埋怨天明道：「你著什麼急呀，慢點走不成嗎……這人也是，打電話也不說清楚到底什麼事兒，這不是成心折磨人嘛！」

天明走到門口，想起了什麼，又折身返回來，對雨點說：「我去天媚那裏，不管有什麼事兒，千萬別告訴天亮。」

雨點坦然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說。就算是說了他也沒事，他會抓大放小，在他那裏他自己就是大，別人都是小。」

天明不知道天媚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心裏沒底，出了家門後，騎著自行車惶惶飛奔。好幾次都闖了紅燈。不知騎了多長時間，天明來到天媚的大學門口，由於滿腦子都是天媚，經過門口時，居然沒有下車登記，門衛攔他，他也未予理睬。

天明騎車徑直來到校園操場，乾瘦文弱的保利早已站在操場等他，兩人見面後，隻交談了幾句，天明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是妹妹為了留下來幫他還債，準備放棄考試和出國留學的機會，天明鬆了一口氣，但立即又著急起來：「天媚怎麼這麼糊塗呀……家裏欠的債她要幫著還，我這個做大哥的慚愧呀！」

保利對天明的自責很有同感：「大哥，還記得那次我撕書你放過我的事兒嗎？那些天，我也非常自責，跑到學校圖書館做了好幾天義工才讓自己心安了一些。我認準你是個善良的人，你應該支持自己的妹妹追求進步，向上進取。如果她因為這次的放棄而影響了一生，你也會譴責自己一生的。」

「我當然譴責自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讓她出國深造，對得起學校給她的機會，也對得起自己得到的權利。」天明說到這兒，小聲拜託保利，「請你繼續幫我做她的思想工作好嗎？我要靜下心來想想怎麼和她談……

保利感激地握住天明的手：「大哥，沒想到你能……我真該好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