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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沒事》第一百零三章 忽聞噩耗心交瘁
且說那關漢留意馬良所言。隻拿語言挑他,馬良知他意思,隻得道:「先前說得有套富貴,卻是實話,只是此事應在那杭州雙虎山寨主手裡。他有個手下有個叫張三的小頭目,有個祖上的富貴,如今獻與了那寨主張小年,因有此一說。」

關漢點頭嘆道:「那雙虎山山寨也是個大寨,那張小年近年來,風生水起,頗得章法,恁地被他起了偌大的一個勢頭,既是如此,還需從長計議。」一面又安撫了馬良,依舊叫他做了個小頭目,一發安置在那山腳茅屋酒店中。

不說這大嶼山一番勾當。卻說那蘇文得了這筆財富,每日自與兄弟們快活吃酒,又與妻妾調笑,說些風月,時時亦要做些荒唐之舉,那三個哪裡肯應他?沒奈何。隻得作罷,卻心中兀自不甘心,隻待時機,便好四個做成一床才好。

這日,正在家中閑坐,忽聽門子回報說是有個叫「楊宗保」的來見。蘇文大喜,親自出門,邀進來,安排廳事上坐了。又叫丫頭奉茶。一巡茶過,蘇文便笑道:「今日何曾得閑?往日也曾想去軍營中見得你一見,卻不曾想一些俗世耽擱了。以至於今日才得見面。」

楊宗保墨不出聲,隻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站起來,雙手上供,遞與蘇文道:「如今有封信,還請蘇大人過目才是。」說吧,依舊站著,並不落座。

蘇文甚是詫異,斜睨了楊宗保一眼,便去了那信的封皮,扯開看時,卻是那穆桂英留書一封,信中道:生死不負,留待來日相見,如今自回穆柯寨。並無落款。

蘇文嘆氣道:「她終究是回去了,也好。」

楊宗保冷臉道:「穆姑娘巾幗英雄,自有她的主張。如今我也要辭別大人了。」

蘇文驚道:「你卻是要取那裡?」

楊宗保抬起眼。並不看蘇文,隻望那西北方嘆道:「昨日父親百裡加急,傳來書信,但說那遼國蕭太后並韓德讓統帥三十萬大軍,再次出兵,一路攻城略地,房屋毀壞,城牆傾倒,百姓身死。官家著那潘美親自掛帥,潘維固為副,我父親為先鋒,領二十萬大軍,並邊軍三十萬前往迎敵,此戰甚是兇險,那遼國氣勢洶洶,只怕不似往年。如今父親召我回營,也正是我報效朝廷的時機。」

蘇文對這朝廷看得極淡,但那遼軍過處,一片哀鴻之境,卻刻骨銘心,因此便道:「你父親可曾提到。讓我也隨行?」

楊宗保搖頭道:「無有。」

蘇文點頭,嘆道:「雖有心殺敵,卻無奈身有羈絆,只是可憐那邊境之地的百姓。」

楊宗保便道:「如此,我便先告辭了。」說罷便叉手行禮,回身就走。絲毫也不留戀。

蘇文急道:「何不在此吃一杯酒,為你踐行。」

楊宗保立住身,回顧蘇文,搖頭道:「不敢勞煩大人。」又躊躇了一陣,方才嘆道:「大人,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文便笑道:「我與你父親相交,亦與你相厚,何來此言,要言便言罷!」

楊宗保便點頭道:「我隻得一句,那穆姑娘乃是個至情女子,如今她鍾情於大人,還望大人體諒則個,莫使她傷了情分。」

此言自楊宗保口中說出,蘇文亦是吃驚,看顧楊宗保,卻見他臉上甚是陰翳,又語氣堅定,心中一動,笑道:「隻管放心便是,那穆桂英我自有安排,斷不負她就是。」

楊宗保方才點頭。頭也不回,徑直出了蘇府。楊宗保自出蘇府,暗道:「我如今也隻得如此這般了。只是苦了穆姑娘了。」嘆息一回。自去軍營收拾了一些衣服包裹,懷裡踹了一些銀兩,腰間掛了腰刀,捏了一桿花槍,將那包裹挑了,徑往京城方向而去。

楊宗保一路迤邐而行,逢水而渡,遇山而過,歇店打尖。行的幾日,見天色已晚,便在一家鄉村小店打尖歇火。進得店中,撿了個蒙皮桌子坐了,將那槍並包裹豎在桌邊,便叫道:「店主人家,有飯有酒隻管送來,有肉也上得幾盤,一發算錢還你。」

那店小二答應一聲,一時間上了酒菜,那肉卻是幾樣野味,無非兔、鹿、麂之類,倒也可口,下得飯。只是那酒有些淡,勉強吃得幾杯。

楊宗保方吃了兩碗酒。又有人上門,卻是幾個行腳的商人。進屋便高聲叫道:「但有好酒,隻管將來,但有好肉,一發送將來,少不得你的銀子。」這三四人撿了一個方木桌子,坐了。慌得那小二上前唱喏,又自下去安排菜蔬酒肉。

這四人坐定,其中一個虯髯的大漢將肩上行禮望旁邊放下,口中卻憤憤道:「如今這遼主坐定了要欺負俺們大宋了,偏生我大宋無人。竟然任它長驅直入,害的俺都不能做那毛皮生意了。」

內中一乾瘦老者嘆道:「恁地不是如此?便是那楊延昭楊將軍,何等的英雄人物,卻也吃了敗仗,以至身死,豈不是天要亡我大宋乎?」

又兩個中年人勸道:「慎言,慎言!」那老者方才打住。那虯髯大漢卻怒道:「慎言鳥事,若不是我大宋這般羸弱,哪的異族寡母也能橫行無忌?眼見得就要打到京城,卻叫我等如何再回那故鄉?」怒極之下,將那桌子擂得鼓響。

幸得小二上前,勸住,又一時上來酒菜,四人便顧不得說話,大吃起來,顯見得也是極餓的模樣,正是:肚大但要頓頓飽,餓鬼不耐半分飢。

正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那楊宗保聽得那乾瘦老者言道「那楊延昭楊將軍,何等英雄人物,卻之樂敗仗,以至身亡」之言,便如晴天霹靂,隻震得那筷子上一塊好大肥肉也落在地上,竟不驚覺。隻將那筷子一擲,便上前幾步,跨到那四人桌前,一把扯住老者,驚聲問道:「你方才說甚麼楊延昭楊將軍身亡,莫不是胡說?想楊將軍英雄了得,怎會有如此結果?」

那老者待要掙扎,卻吃力小,哪裡爭得過他。只顧叫道:「卻是個愣頭青,為何隻管扯我,楊將軍身亡,莫得是我咒他不成?」

那虯髯大漢見楊宗保上前扯住老漢,亦大怒道:「你這廝。如此無禮,吃我一拳就是。」一拳徑朝楊宗保奔來,楊宗保怒極,一腳踢出,那大漢亦有幾分本事,騰挪閃過,又還了一腳踢來。楊宗保不得已,隻得鬆開老者,跳出圈子喝道:「且慢動手,我隻問個原由。」

那老者亦道:「王老弟,且慢,看這人如何說,再動手不遲。」

那虯髯大漢便住手,點頭道:「這廝倒也有幾分本事,且看他如何說才是。」

楊宗保便急急問道:「方才老丈所言,可有憑證?那楊將軍如何身亡?」

老者嘆道:「也是這楊將軍武藝超群之故,那日與遼軍大戰,卻是犯了輕敵冒進的忌諱,中了那遼軍埋伏,苦戰不脫,又拿援軍被阻,於那洺州郊外,被遼軍團團圍住,三日大戰,力竭而亡。被遼軍取了首級,號令三軍,此乃宋軍萬軍所見,豈有虛假?」

楊宗保臉色突變,顫聲道:「恁地會被取了首級?」

那虯髯大漢不待老者說話,便憤憤道:「那遼國寡婦好生欺人,那潘元帥使人去取回楊將軍屍身首級,那寡婦卻道:『大宋虧負了他,不若葬在遼國,倒顯得英雄歸路』,想楊將軍英雄一世,卻落得不能魂回故土,端地氣煞人也。」

楊宗保再無懷疑,直覺氣血翻湧,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將出來,直挺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眾人吃了一驚,那小二待要交換,卻被那老者止住道:「此人自有我等來看顧,務須叫喚。」

老者便吩咐虯髯大漢道:「如此看來,此人與楊將軍交情匪淺,不如看顧他一場,好歹也算是我等敬重的楊將軍的故人。」

那虯髯大漢點頭道:「正該如此。」幾人又動手,將那楊宗保抬了,吩咐小二取了一間房,自放楊宗保與床榻上。又出門對那小二道:「附近但有醫館,請個大夫來,我自與你銀錢。」說罷,從懷中摸出一錠十兩的大銀,把與小二。

小二接了,飛也似的安排去了。老者便道:「我等先去吃酒,待大夫診後在說話。」一時間四人下樓,又重振杯盤,吃了幾盞,直覺得興趣索然。也便散了。那老者自與虯髯大漢去楊宗保房中看顧。不多時,那大夫過來,診脈寫方。

老者道:「卻是何症?」

大夫點頭捋須道:「是個怒極攻心的症,近日卻是不易使性子。看方抓藥就是。」老者又付了那大夫診金,自辭去不提。

老者送了回來,見那虯髯大漢亦坐在房中,便笑道:「王老弟,此人只怕有些來頭,我等侯他醒來,自有話問他。這生意當口,耽擱一些,也不打緊的。」

那虯髯大漢便道:「但聽吩咐就是,錢財打甚麼緊,此人亦是英雄,正有心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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