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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陵》第兩百三十五章 同登一條船
這下子,吳老六的背僵住了,迅速地把齊石放下來,跑步上前,齊石拉拉衣服:「這小子還不錯,至少知道擔心大哥,大哥眼光毒,這一回沒看錯人。」

楊硯卿與兩人回到家中,推開門,楊硯卿便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氛,「屋子裏好像有一股生人味。」楊硯卿說道。

吳老六抽了抽鼻子:「我怎麼沒有聞到。」

「不是用鼻子聞的,是用感覺。」齊石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這是大哥的感覺,走,到處看看有沒有異樣。」

一樓沒有異樣,所有的東西都在原處,這是齊石的看法,他正想上樓,回頭就看到楊硯卿停在搖椅邊上:「大哥,怎麼了?」

「這椅子動過。」楊硯卿說道:「你們看地毯上的壓痕。」

這椅子長期放在地毯上,因此留下了清晰的壓痕,現在,這條壓痕微微露了出來,楊硯卿說道:「只是一點,可是出門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吳老六有些不信:「大哥確定?」

「你就有所不知了,對於熟悉的環境,大哥的細緻度超過你的想像,就拿櫃子裏的瓷器來說,你動一下,大哥就能看出來。」齊石毫不懷疑楊硯卿的結論。

楊硯卿又往樓上走,《氣運錄》,兩本《氣運錄》都在書房裏,走到門口,他更加堅定了:「的確有人來過。」

掛在門把手上的頭髮絲還在,不過是重新纏上去的,楊硯卿看著髮絲的走向,不由得笑了,悶哼一聲:「這些人倒做得細緻,闖進來以後還物歸原處,這人是個左撇子。」

「左撇子。」吳老六說道:「那些死的手下,刀傷就是用左手劃出來的,難道是同一個。」

「清水武功高強,前田槍法精確,兩人中若是一個的話,就是清水了。」齊石說道:「大哥,你果然被盯上了。」

「其實是一直被盯上了吧?」吳老六說道。

楊硯卿不吭聲,推門進去,那頭髮飄飄然地落到地上,書房一如既往地整潔,齊石已經迫不及待:「大哥,快看看《氣運錄》還在不在。」

楊硯卿走到書櫃前,吳老六正想說這個位置太容易暴露了,一般人都會將東西藏在書櫃後面的暗格裡,楊硯卿看著吳老六的眼神,笑道:「怎麼,以為我會藏在這裏?」

「一般人都會在書架後面設置機關。」吳老六說道:「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所以才要超出一般人的想像,這樣才夠安全。」楊硯卿說著,走到書櫃旁邊的桌子邊,桌子上面擺著一些畫盒,一盒盒堆在那裏,這些盒子也被翻過了,又重新擺放在一起,可惜,這兩幅張大千的仿作,盒子的順序是錯誤的,「連這裏也檢查過,看來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這樣的對手有些意思。」

「大哥,你就不要賣關子了,東西還在嗎?」齊石問道。

楊硯卿看著桌面,那裏依然平坦坦地,便笑了一下:「沒事,還在呢,可惜。」

「還在,怎麼會是可惜?」吳老六不解:「難道大哥希望這兩本《氣運錄》被帶走?師父在世的時候,為了《氣運錄》費盡心思,可惜,擦肩而過,這書就有這麼重要?」

吳老六雖然跟著楊硯卿這麼久,關於內情卻毫不知情,楊硯卿覺得,這是告訴他的時機了,「也好,今天可以讓你知道一切了。關於《氣運錄》的一切。」

吳老六咽下一口口水:「一切?」

齊石給了吳老六一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以後,你不再是簡單的小跟班,而是和我們一條船上的人,是兄弟,是家人。」

吳老六愣愣地,齊石笑道:「怎麼,是不是幸福傻了,大哥,要不由我來說?」

楊硯卿擺手:「讓我親自來,只有從多年前的事情講起,老六才能明白髮生了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和那群東瀛人對著乾,為的是什麼,齊石,去泡茶,今天是有話慢慢講。」

楊硯卿將《氣運錄》與江城四傑的事情一一講來,吳老六是個粗漢子,花了好長時間才接受了現實,他費解地說道:「所以,大哥是為了揭開楊家當年家破人亡之謎才與孔家合作的,並不是為了什麼國脈。」

「不止,爺爺的遺命中提到自己曾經犯了一個錯,這個錯誤可能需要我去彌補。」楊硯卿說道:「這個錯究竟是什麼?我現在仍沒有弄清楚,楊家家破人亡之謎,我奶奶和母親死之謎,這些都是我一直在追逐的,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氣運錄》將越來越多的人牽扯進來,先是魏士傑,然後是四大家,接下來就是你的師父陳阿七,東瀛人,出現了江城四傑,還有一個身份莫名的無名,事情越來越複雜,甚至……」

「甚至什麼?」吳老六問道。

「還有人曾經接觸過我,他們似乎也在插手國脈的事情。」楊硯卿說道:「這些人與孔家是截然不同的立場,我雖然拒絕了,但是,他們似乎並不會放棄,我們從登州回來的這些天,有件事情沒有告訴你們,那個叫鐵男的,經常出現在戲院時,雖然只是坐在那裏看戲,而且做了喬裝,但我一眼就能認得出來,這個人和何大夫一樣,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場,讓人不能忽視。」

「他們仍想拉大哥入夥。」齊石說道:「大哥說得對,在這個世道,能夠活下來已經福份了,為什麼還要牽扯到這麼複雜的事情中?對吧,老六?」

吳老六正色道:「大哥的決定沒有錯,查清真相以後,我們就功成身退,找一個沒有紛爭的地方,開墾幾塊地,自給自足,十裡洋場的浮華,就滾到一邊去。」

楊硯卿沒想到吳老六的心思與自己一致,不由得感慨道:「老天爺安排我們三個人相遇,不無道理,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恰好是一群。」

吳老六說道:「大哥,師父的野心讓他喪了命,無名是我的仇人,也是大哥的……關鍵人,我只有一個請求。」

楊硯卿說道:「但說無妨。」

「若是抓到無名,不要馬上殺他,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師父。」吳老六說道:「除了這一點,老六別無它求,所有的一切都聽大哥的。」

「好。」楊硯卿站起來,伸出手:「以後三人就是一家人,我的性命,可以交付到你們的處,也請你們相信,我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齊石與吳老六伸出手,與楊硯卿的手緊緊地抓在一起,楊硯卿說道:「今天清水過來倒是件慶事,他沒有找到《氣運錄》,不會放棄,但好過他們縮起來,以免讓我們抓不到馬腳,更何況,這兩本《氣運錄》不過是贗品,就算拿到了又如何?籌碼始終在我們手上。」

吳老六深感佩服:「大哥真是了不起,早就預想到了這一切。」

「好了,馬屁就不用拍了,去戲院吧。」楊硯卿說道:「這些天,戲院又來了新班子,去聽聽,看看夠不夠格進榮豐戲院。」

楊硯卿許久沒有正經聽過戲了,坐在戲台下,聽著台上的旦末凈醜,手裏不由自主地和著拍子,嘴裏還輕輕吟唱,齊石對聽戲向來興趣不高,此時他才發現,原本尚未正式營業的戲院裏多了一個人,那人一直坐在那裏,毫不吭聲,他正要告訴楊硯卿,楊硯卿擺擺手:「現在是試聽戲,一會兒要給人家一個答覆,其它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看來大哥早就發現那人了,齊石嘀咕道:「看著臉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經理真是的,有人偷溜進來也不知道。」

台上的戲繼續唱著,楊硯卿的手終於停下來,揮手叫來經理:「這個戲班子不錯,進來吧,其餘的,水平尚且不行,不過,可以介紹其它戲院給他們,不要斷了人家的活路,也讓人家有個台階下。」

經理點頭:「老闆想得周全,我這就去安排。」

經理剛走,身後那人突然開口道:「楊老闆真是宅心仁厚。」

這個聲音響起,楊硯卿站起來:「舊人相見,卻是生面孔,這易裝術真是高明。」

齊石和吳老六同時一愣,看著坐在後面的人,那人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頭戴禮帽,髮型梳得一絲不苟,一幅商人的派頭,吳老六說道:「舊人,我們認識嗎?」

「樓上請吧。」楊硯卿說道:「好久不見,一定有不少話想說。」

幾人一起走向二樓,到了門口,楊硯卿一個眼神過去,兩人便守在門口的左右,這份默契讓那人微微一笑,尾隨楊硯卿進去以後,那人悠閑自在地坐下:「楊老闆,近日可好?」

「可好,可不好。」楊硯卿說道:「最近經歷了一場喪事,一場喜事,看夠了人間喜悲,不知道你又如何?」

「和以前一樣,四處逃命,讓自己隱於世。」這人微微一笑:「多謝楊老闆掛念。」

楊硯卿倒茶奉上:「喝茶,只是看到你這幅打扮,當真是認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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