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林擇自己也知道，自己報的這個數字有點過高了，於是一指變成五指。

「那少一點，五千兩吧。」

「……」林雪看著他，沒有說話。

「算了，四千兩。」

「……」

「三千兩，這是極限了。」

「……」

「二千兩，真的不能再少了啊。」

林擇哭喪著臉，好像他不是在借錢，而是在催人還債。

這個時候林雪終於開口，「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這是秘密，我能不能不說？」林擇為難的看著她，他借錢當然是用來買養氣丹的，只不過這事他暫時不想說出來。

林雪倒也沒有強迫他，呆在原地看了他一會，似乎有些奇怪的樣子，然後走上前去，掏出一張銀票遞到林擇的手上，「三千兩。」

銀票輕飄飄的，但林擇拿在手上卻感覺很有份量。雖然他知道，這個不聲不響單槍匹馬跑去樓家，替自己報仇出氣的姐姐，多半不會拒絕他，但沒想到這一借就是三千兩。

在林家，即便是少爺小姐，也無法隨心所欲的花錢，一般沒過成年儀式的，除了每月固定的幾十兩銀子之外，就再沒有零花錢了。當然，這不計算他們平時的養氣丹，以及修鍊所需要的花費。

直到過了成年儀式之後，林家弟子才可以去帳房裏拿錢，至於能拿多少，那還要看你的修為有多高。而且每次拿的錢都會留有記錄，若下次來拿錢時，修為沒有絲毫進步，那便從哪來回哪去，一分錢不給。

林雪今年十六歲，過了成年儀式還不到半年，所以即便是她這個天才，她能夠拿得出手的私房錢也不會超過二千兩。

最初說的一萬兩，林擇只是為了接下來更好的討價還價而已，在他原本想來，能夠借來二千兩就算不錯了，而現在竟是給了他三千兩，林擇在意外之餘也有些感動。

當然，還有一點小小的罪惡感。

姐姐如此大方，自己竟然還耍小心眼，實在不應該啊。

林擇一邊如此想著，一邊將那「沉甸甸」的三千兩放進自己的口袋，速度很快，彷彿生怕林雪會過來搶一樣。

林雪倒是不在意他心裏怎麼想的，也沒要求他什麼時候還，或者她根本就不期待林擇還錢，只是冷冰冰的說道：「九九，你現在還是無法聚氣嗎？」

林擇頓時淚流滿面，不是因為無法聚氣，而是因為九九這個稱呼。

自兩百年前，林老太爺林破軍橫空出世，以鐵血手段建立了這個新的林家之後，林家就將林破軍奉為老祖宗，傳到林擇這一輩剛好第九代，而林擇又在所有第九代林家弟子中排行第九，於是，他就有了一個小名……林九九。

當然，會叫他這個小名的人並不多，哪怕是他的母親秦幽幽，自他長大以後都不這麼叫了，到現在為止，還叫他九九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林雪。

不管是以前的林擇，還是現在的林擇，對於九九這個小名都不怎麼感冒。在以前的林擇看來，他都長大了，叫九九多難聽，而在現在的林擇看來……九九這個名字，感覺就是笨蛋中的笨蛋的樣子，不好！

但是很遺憾，不管是林雪還是另一個叫他九九的人，他都是無力反抗的。

乖乖的接受了九九這個稱呼，林擇絲毫沒有將心中的鬱悶表現出來，一本正經的說道：「還好，雖然無法聚氣，但感覺身體越來越強壯了，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估計不久後就能聚氣了。」

身體強不強壯跟能不能聚氣，完全是不相乾的兩碼事，哪怕是剛進入鍊氣期的十歲小童都能知道，所以他的這句話實在是破綻百出。

但林雪似乎就真信了他的樣子，點了點頭，還是那副冷冰冰，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語氣，「嗯，我知道了。」

說完，她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林擇連忙叫住了她，林雪轉過身來，「還有什麼事？」

「那個……」林擇撓了撓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在這個冷艷高貴，如同女王一樣的姐姐面前，他實在有很大的壓力。

猶豫了片刻，他才說道：「樓家可能會報復你，你要小心一點的。」

「他們不敢的。」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林雪話音落下之際，已是向前走了出去。

林擇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愣了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他們不敢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十幾天前，他在黑暗森林被人伏擊，雖然沒有證據表明是樓家下的手，但兩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怎麼回事，樓家也應該明白，林雪五天前的瘋狂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

所以，樓家雖然表面上非常氣憤，不停的對林家謾罵遣責，但終是不敢有什麼實際的舉動，因為……相比於五個外姓弟子被廢掉，林家家主的兒子被廢，他們實在是佔了天大的便宜啊。

要是這個時候再敢對林雪下手，那樓家就真的要做好與林家不死不休的準備了。

而林雪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這麼做。雖然她的這個舉動的確有些衝動，有些魯莽，但終究不是沒腦子。

否則，被她廢去修為的就不會是樓家外姓弟子，而是真正的樓家子弟。

「嘖，天才果然不一樣啊，連這種事情都想得如此通透。」想清楚這一層，林擇不由嘖嘖稱奇，同時，摸著懷裏的三千兩，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說道，「一向不怎麼花錢的人，竟然把三千兩這麼大一筆數目隨身帶著，真是……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嗎？亦或是本來就這麼打算的？」

林雪到底是什麼樣的打算，林擇也沒有過多猜測，總之，懷裏揣著三千兩銀子，他就感覺自己的腰桿一下子挺直了很多。於是，在和管事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在護院武師們的恭送下，林擇挺直腰桿，堂堂正正的走出了家門。

天河城作為一座商業繁榮的大城市，雖然還比不上晉國都城，但也是極為繁華的，六月的天空下，兩邊店鋪林立，街道上人來人往，有互相結伴出行的武者，有上街遊玩的公子哥，也有出門約會的情侶，好不熱鬧。

雖然林擇只有孤身一人，但在這個世上初次逛街，還是讓他的心裏非常激動，尤其是在有錢的情況下。看著不遠處一對小情侶，為了買一對五串銅錢的耳環，和店鋪老闆不停討價還價，嘴皮子都快磨破的樣子，他真的很想衝上去，拿著銀票到他們眼前去炫耀：我有三千兩，三千兩銀子哦！

典型的小人得志，暴發戶嘴臉。

當然，身為林家的二少爺，他若真是這麼去做了，非但不能炫耀，反而還會丟盡臉面，所以，這份小人得志，他也只是裝在心裏罷了。

雖然大街上好吃好玩的東西很多，還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不停的向路過的行人打招呼拋媚眼，吸引有錢人上去光顧。就連林擇，這一路走下來，也吃了無數個媚眼，讓他心裏蠢蠢欲動。

如果是以前地球上的那個他，或許還真被這些女人勾了去了，但現在，隨著地位與層次的提升，他的眼光也變得不一樣了。

這些勾欄裡的女人，在一般人看來或許長得不錯，可是跟林雪林瑤一比，實在是庸脂俗粉，至少在林擇眼中，林雪林瑤比起地球上的明星都要好看很多。

所以林擇雖有心動，卻也沒想過去品嘗一番，畢竟真正說起來，讓林擇蠢蠢欲動的也不是這些女人本身的魅力，而是這份新奇的感覺。

新鮮事物，永遠都吸引著每一個人，就如同那無盡的武道。

而且，他這次上街也不是來玩的，而是來買養氣丹的。

所以，在稍微閑逛了一會之後，林擇就來到了一家名叫聚寶齋的當鋪裡，四顧望了一眼，扯著嗓子喊道：「死胖子，出來接客了！」

話音落下不久，當鋪內堂裡響起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然後，一個圓圓滾滾的傢夥，從裏面「滾」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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