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用啊，我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怎麼可能反抗得了葉家？哪怕我再怎麼拚命的祈求，也沒有任何用處，我害怕，所以我只能做了。」

「我對柳師姐下套，將她騙入葉名玉的陷阱，當她知道中計的時候，她看向我的眼神，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我親眼看著她被葉名玉汙辱的時候，當我看著她那冰涼的屍體地時候，我真的想過，有朝一曰一定要為她報仇，可是……可是最該死的，難道不是我嗎？哈哈哈哈哈！」

唐月再次瘋狂大笑起來，麻木空洞的眼睛瞪著葉真行，有如一個恐怖的黑色漩渦，即便是葉真行，在這種注視也有些發怵。

那是？

林擇微微一怔，他隱隱覺得唐月眼中的「景色」，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但很快他的思緒就被唐月的聲音打斷，「在柳師姐死後，葉真行就找上了我，她開始暗中扶持我，給我大批的資源，以助我在水月派上位，但這是他對我的收買嗎？不是的！他只是想控制我，待我當上水月派的掌門之後，他便能控制整個水月派！」

「甚至就連我與樓展明的聯姻，也是他計劃的一環，樓望生想依靠葉家的力量對付林家，葉真行也企圖藉此發展自己的勢，這些表面上衣著光亮的大人物，背地裏到底做著怎樣骯髒的交易，你們想都想不到，而我，只是他們的一顆棋子！」

「唐月，你給我住口，休要再胡說八道！」樓望生大怒，臉色鐵青，本能的就要起身。

但是還不等他站起，武姓男子就輕輕咳嗽了一聲，淡淡說道：「樓兄，請冷靜。」

他的話彷彿蘊含著魔音，樓望生雖然沒有因此冷靜下來，卻也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擂台上，唐月哈哈大笑，指著樓望生和葉真行等人，「你們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反正我已經完蛋了，什麼都沒有了，既然如此，你們也跟我一樣身敗名裂好了！」

「你們要我出賣柳師姐，我反抗了，沒用，你們要我背叛水月派，我反抗了，沒用，甚至於，你們還要我毀了林辰……」

唐月雙肩顫抖，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淚水，又哭又笑得說道：「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男人，因為就是男人毀了我的一生，但就算如此，我還是有喜歡的男人。林辰，是他讓我明白了，即便是我這樣骯髒的一個女人，也還是有資格可以去喜歡一個人的，我喜歡他，可是我卻不得不毀了他。」

「就像柳師姐一樣，就像水月派一樣，我所喜歡的事物，我想要好好對待的事物，他們都會讓我去毀掉！不管我怎樣的去反抗，不管我怎樣的不甘心，可是沒有用啊！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人物，沒有力量，我什麼都擁有不了，哪怕是觸手可及的幸福……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唐月那瘋狂的笑聲，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林辰雖然沒有公然前來，但今天的事關係到林家的未來，他也還是在下人的攙扶下，悄悄來到不遠處的閣樓裡，關注著這邊的一切。唐月的聲音響亮，他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原本對唐月充滿恨意的他，此刻卻不由得閉上眼睛，黯然嘆氣。

擂台上，唐月惡狠狠的瞪著那些辱罵她的人，「因為沒有力量，我最喜歡的東西被我親手毀去，我才是最該死的人啊！但是我的罪，不是恩將仇報，也不是因愛生恨，更不是忘恩負義，而是……弱小！」

噗哧！

就在這句說完之時，唐月猛的撿起掉在地上的劍，閃電般刺入自己小腹，殘存的真氣全部湧入體內，一瞬間攪爛了她的內臟。

「啊呃！」

慘叫聲中，唐月的嘴角溢出發黑的血漬，目光看向林擇，帶著幾分解脫和痛苦，甚至還有些許的感激，身體無力的向後倒去。

看著唐月眼中漸漸散去的黑色漩渦，林擇心中一動，隱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月兒！」不等唐月的身體倒下，姬清雅就已飛快的衝上擂台，將她那軟弱無力的瀕死身軀摟在懷裏，淚流滿面。

唐月看著她，淒然苦笑，「對不起，師父。是我出賣了柳師姐，背叛水月派，甚至還毀了我最喜歡的人，像我這樣的人，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吧……」

姬清雅聲音哽咽，完全說不出話來。

「如果那些被你所害的人，能夠原諒你，或許也不會下地獄。」林擇走上前去，說道。在此之前他是無比痛恨唐月的，這樣一個恩將仇報、心狠手辣的人，就應該廢了她的所有修為，然後把她丟進記院，讓她好好的品嘗一下，若是沒有柳初梅救她，會是怎樣的下場。

可是現在，雖然還不至於讓他對唐月徹底改觀，但終是覺得這個可恨之人，其實也頗為可憐。既然她已自行了斷，那麼就讓這一切隨風而去吧。

「林擇，我恨你，就這樣輕易的毀了我的一切……」唐月轉過頭，看著他，絲毫不隱藏對他的恨意，但同時，「我也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把這些事說出來……現在，我終於解脫了，就算是下地獄……」

話沒說完，頭一歪，唐月就此氣絕。

姬清雅抱起唐月的屍體，向林擇一躬身，「林公子，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為我那可憐的徒兒找到了真正的仇人，讓她的冤魂得以安息。我姬清雅說到做到，待我將事情處理完以後，必將上林家負荊請罪。」

林擇點頭，不多說什麼。

隨後，姬清雅又面向高台，大聲道：「樓先生，原本你兒子和我徒兒的婚事將在半月後舉行，但現在月兒一死，你我兩家的婚事以及聯盟一事，便就此算了吧。還有葉真行葉先生，小徒唐月說的話你或許不屑一顧，但我身為她的師父卻是相信的，待我回去以後，會將此事徹底查明，還請葉先生到時指教。」

說完後，不待回應，姬清雅便走下擂台，與一眾弟子返回水月派。

顯然，到得此時，水月派與樓葉兩家的關係將徹底破裂，甚至反目成仇。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唐月所說屬實，那麼姬清雅的兩個弟子，都算是間接死於葉家之手，如此大仇，水月派不可能不報。

葉真行看著水月派眾人離去的背影，眼中暗含殺機，但葉家雖是晉國一流世家，卻也不足以一手遮天，要是在此期間出手對付水月派，那麼葉家的名聲便是徹底臭了。

到時候若引得多方勢力對葉家圍攻，那就殊為不妙，所以葉真行也只能暫時將這份殺意按捺下來，以便秋後算帳。

而且更重要的是，葉家現在被唐月潑了一盆子髒水，他葉真行能否安然無恙，也是一個問題啊。

感受到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葉真行知道，事情有些麻煩。

「葉兄，唐月唐姑娘所說的話，你能稍微解釋一下嗎？」

而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最先說話的竟然是那個武姓男子，他看著葉真行，犀利的目光彷彿能夠洞穿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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