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魔女姓格乖張，行事詭異，通過時間法則將林擇等人攝入她的空間，竟然只是為了讓姬水月殺掉自己，著實讓人不可思議。但另一方面，她的言行舉止與行為方式，無疑也體現出了她的邪意。

外道會被稱為邪魔，看了時間魔女后，林擇倒也不難理解了。

不過時間魔女終究還是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倒也算是邪而不惡了。

在姬水月說話的時候，眾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空間，包括天空與大地全部在龜裂，然後轟隆轟隆的往下墜落，落入黑暗的無盡深淵。但唯有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以蒼天大樹為中心，方圓一百米內，沒有任何變化。

「這裏是時間靜止的區域。」看著林擇等人一臉震驚和疑惑的表情，姬水月解釋道，「時間魔女分身的時間法則並不完全，她想要維持由本體複製出來的這一整片空間的存在，必須讓自己遊離於時間之外，所以我們現在呆的這個地方並沒有時間的概念，不管過去多久都停留在最初的那一刻……換句話說，只要真正的時間魔女沒有死掉，不管是誰呆在這裏，都不會老不會死，哪怕經過千萬年，也只和最初來到這裏時一模一樣。」

「這是時間魔女的本能吧？」說話的人是武湛，因為時間魔女分身的死亡，他們的控制也被解除了，此刻正和秦傷一起走來。

姬水月點頭，「你的見識不錯，這的確是時間魔女的本能。我能感覺到，時間魔女並非如我們一般是人類，她應該是更加高等的一種存在……或許她就是時間本身也說不定。」

「時間本身？」林擇大吃一驚，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時間還能以人類形態出現的。但話又說回來，既然連空氣、水、火焰這種都產生劍魂，那麼從時間中誕生出生命，理論上倒也說得通了。

而且如此一來，時間魔女會擁有那麼恐怖的時間法則，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姬水月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的，只是一個猜測，這個你們不需要理會，現在我來告訴你們，該如何從這個空間離開……」

眾人立刻豎耳傾聽，雖然呆在這裏，他們會獲得不老不死的生命，但這只有區區不到方圓百米的範圍可以活動，而且除了一棵大樹之外就再無任何東西，就算不老不死又有什麼用？與坐牢無異，誰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

「請前輩指點，我們該如何離開？」秦傷拱手恭敬的問道，雖然在一般人面前，秦傷看起來狂傲無比，可是面對真正的高人，他照樣會懷著謙卑之心。再者，面對姬水月這種能與時間魔女相媲美的上古大能，他的確只能算是一個小輩。

姬水月伸手一指，眾人順勢看去，是那棵唯一的樹。

「這棵樹就是你們離開這裏的唯一通道，但是……」說到這裏，姬水月眉頭皺起，一臉的為難，「但是想要將之打開，必須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生命。」姬水月沉聲道，「只有付出一條生命，另一個人才能從這裏離開。」

「啊！」聽到這句話，四人盡皆變色。

「當然，這裏是不老不死的地方，即便死了，人也還是會活過來，但是『死』過一次的人想要再離開這裏，卻是再也不可能了。除非有大能可以突破這片空間的限制，願意將他帶出來，否則他將會被永遠困在此處。」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發生命作為獻祭而打開通往現世的通道，必須是自願的，不管是被強迫還是被人殺掉，都無法打開……」說到這裏，姬水月頓了一頓，歉然道，「抱歉，如果我能恢復一半以上的實力，倒是能夠帶你們出去，只是現在卻是做不到了。」

「前輩言過了，此事又非您的過失，前輩又何需道歉。」武湛搖了搖頭，淡然說道。雖然他們會被攝入此地，是因為姬水月，可真要說起來，姬水月也是受害者，真正的罪槐禍手是時間魔女。

如武湛這種人，自然不會將責任怪到姬水月的頭上。

「多謝……咳咳！」姬水月微微一笑，但轉瞬她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身上的裂紋變得更加明顯，「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誰去誰留……你們自己決定……吧。」

說到這裏，姬水月的身體剎那間化為一道光點，然後在虛空中飄蕩了片刻，嗖的一下鑽進了林擇手中的無雙劍內。

看到這一幕，林擇多少有些吃驚，他本以為姬水月就會這麼消失掉的，沒想到竟然是進入了無雙劍內。如此一來，他身邊豈不是隨時跟著一個上古大能？

當然，姬水月至少需要幾百年的時間才能夠恢復，所以就算姬水月在無雙劍內，對他也沒有太多的意義，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從這裏出去還是一個問題。

四個人只能出去兩個，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畢竟有誰肯願意永遠被困在這個地方，那簡直比死都要難受的！

一時間，眾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無比沉默。

片刻後，秦傷突然開口，向林擇問道：「有酒嗎？」

「呃……倒是有一些。」林擇一愣之下，立刻從乾坤穴裡拿出了一罈子酒。酒對於武者而言，也算是一種必需品了，他自然是會放著一些的，只不過平時不喝罷了。

秦傷接過酒罈，又說道：「碗呢？」

於是林擇又拿了幾個碗出來，但是秦傷隻接過兩個，然後在碗裏倒滿了酒，將其中一個遞給武湛，道：「來，姓武的，幹了這碗酒，我們就上路吧。」

武湛淡淡一笑，伸手接過，毫不猶豫的就和秦傷幹了一杯。

「前輩！你們……」林擇頓時明白了。

秦傷笑著向他看來，又看了看李昆，說道：「三個月前，我和姓武的抱著必死之心，為的就是送你們出去，雖然失敗了，但至少現在我們可以不用死，多少也算是賺到了一點。」

「可是……」

林擇本能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還不等他說完，武湛就反問道：「難道你們想代我們兩個老東西留在這裏嗎？」

林擇頓時語塞。

一輩子都被困在這種地方，他當然不願意也不甘心。不否認，就在剛才，明白武湛和秦傷願意犧牲自己送他和李昆出去的時候，他心中有著些許的喜悅，因為他可以獲得自由，畢竟人都是自私的。

但更多的卻是不忍。

他不想留在這裏，同時也不希望別人為他而犧牲，可現下的情形，只能是犧牲兩個人，成全另外兩個人的。

林擇也不是驕情的人，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可避免，也無法改變，當即雙膝跪下，重重的對兩人磕了幾個頭，正色道：「兩位前輩大恩，林擇此生不忘。對天發誓，若是有朝一曰我能夠突破時間魔女的限制，不管千難萬難，也要將兩位前輩救出去！」

與此同時，李昆也跪了下來，話下大誓，對著兩人磕頭。

秦傷和武湛為他們而付出的犧牲，完全當得了他們的十跪九叩。

「這些都是廢話。」秦傷淡然的揮了揮手，一副毫不在意的語氣，不過臉上卻是有些幾分欣慰的笑容，「當然，話我們記下了，會等著的。另外……先來點實際的，把你空間袋裏的酒和食物都給我拿出來，一點都不許剩下，明白沒有？」

最後這句話，秦傷的語氣特別之重。

對此，林擇自然不會猶豫，除了幾件重要的東西和小狐狸之外，乾坤穴裡所有的東西，全部被他取了出來，放在大樹下。

這些，也算是他現在能夠給秦傷和武湛僅有的一點心意了。

「師父，最後……請讓我敬你一杯吧。」然後，李昆拿起一個酒罈，給自己倒了一碗，一臉悲傷的向著秦傷說道。

但是轉眼間，秦傷就已經閃電般衝到了他的身前，一腳將他踢飛了出去，酒碗和灑水頓時飛上半空，無數酒水灑落。秦傷再次電射一般出來，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將灑落了酒水全部接到自己碗裏。

然後怒目瞪著李昆，大罵，「你個混蛋小鬼！這也是你能喝的？！」

那份吝嗇的模樣，簡直比守財奴還守財奴。

李昆目瞪口呆，林擇也是一陣啞然，似乎無法相信，連生命和自由都可以輕易拋棄的秦傷，竟然會為了一碗酒，如此憤怒。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不難理解……在這片空間裡，除了這僅有的一點酒水和食物之外，沒有任何可供休閑娛樂的東西，而秦傷和武湛卻得在這裏呆上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或者更久，那麼這些酒水食物就是唯一可以慰籍他們寂寞之物了，又怎能讓李昆吃了去。

「林擇，你過來。」武湛搖搖頭，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隨後將林擇喚到身邊，說道，「你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劍武學院，但卻是由我親自招生的，勉強也算是我的半個弟子，那塊黑玉令，你可還帶著？」

「是的，晚輩一直帶著。」林擇自乾坤穴中取出黑玉令，恭聲說道。

武湛欣慰的點了點頭，正色道：「這塊黑玉令從今以後就是你的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