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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鎧》一百八十六 朋黨
太昌九年二月二十日孟聚,正在衙中批閱文案時,王九前來稟報:柳空琴姑娘來求見。

柳空琴率著二十多名葉家子弟,在省署大院裏居住,孟聚特意在軍官宿舍裡批了一個單獨的院子給他們,吩咐門禁對他們出入不得留難。省署大院的保衛室長官曾向孟聚報告過,葉家的人行事很低調,平時也不跟省署的軍官接觸來往,只是經常早出晚歸,有時甚至連續幾天沒回來,也不知他們在忙些什麼。

葉家的人在忙著什麼,省署不知道,孟聚是知道的。

孟聚當上了鎮督,但跟江湖熟人的交情並沒有斷,豬拱這幫人經常跑來跟孟聚通風報信,說葉家的武士們在哪又跟來歷不明的對手火拚了,殺傷對方多少人。

報信的時候,豬拱喜笑顏開,有戰力超強的葉家武士坐鎮,靖安外地的黑幫剛伸爪子進來就被剁了,自己的地盤穩如泰山。

身為東陵衛的一省鎮督交接黑道,這名聲確實有點不好聽,孟聚卻也不在乎。反正交接黑幫的東陵衛鎮督,他絕不是第一個。

黑幫,那是各省鎮督的忠犬兼錢袋子,他們敢打敢拚,能幹很多官府不便出面的事。更妙的是,自己不用給他們發薪水,他們還會給自己進貢錢財,比官兵好用多了。比起拓跋雄培養的那橫跨北疆數省的超級大黑幫黑狼幫,自己隻栽培了豬拱幾個,那簡直算超級善人了。

孟聚也很納悶,柳空琴過來說是要抓申屠絕的,但現在申屠絕沒見抓的,光是看她摻和黑幫廝殺了,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請柳姑娘進來不,我親自去迎。王九,以後你記得,以後柳姑娘過來,不必通報,立即請進。」

孟聚一路迎出了堂外,柳空琴並沒有在門房裏坐等,而是站在正堂外的一棵喬木樹下,眺望著挺拔的樹榦出神。

斑駁的樹影照在女孩子纖細而高挑的身上,她亭亭玉立,秀氣得象一棵剛茁苗的小白楊。

孟聚迎上去鄭重地拱手行禮:「柳姑娘大駕蒞臨,有失遠迎了。」

柳空琴抬頭臉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空琴來得魯莽,叨擾鎮督大人公務了。」

「哪裏,柳姑娘什麼時候來,在下都是熱切歡迎的。來,請進去喝杯茶。」

孟聚將柳空琴迎進了會客室,請她坐下說:「柳姑娘莫要拘束,在我這邊便如到家了一般......話剛出口他便覺得不妥,葉迦南是自己的前任,柳空琴說不定還是這個院子的前主人呢,現在自己卻叫人莫要拘束,那也太彆扭了。

孟聚急忙轉口誠摯地說:「到任以來,一直諸事繁忙,也知道柳姑娘您性子清雅,我這粗魯武夫一直不敢前去叨擾了姑娘的清凈,所以一直不曾造訪,甚是慚愧。

不知柳姑娘這次過來,可有何事?可是在稽查申屠絕時碰到什麼困難了嗎?倘若有我能儘力的地方,請姑娘不必客氣開口便是了。」

柳空琴平靜地說:「孟鎮督的好意,空琴十分感激,並牢記於心。但空琴此次冒昧前來並無他事,只是奉了家主之命,有事要告知您的。」

孟聚一愣:「哦?葉公爺有事要找我?」

「家主近日聽聞朝中密議,朝廷很可能在近期在北疆實行長期駐留製,北疆官吏任職時間將長達十五年之久,一旦朝廷旨意宣佈,北疆官吏將不得調離。家主讓我轉告鎮督您,倘若不欲久留北疆的話,最好早做準備了,要趕在朝廷旨意宣佈之前調離。倘若孟鎮督您有意調離的話,家主願代你向白總鎮說項。

孟鎮督您也不必擔心,家主與白總鎮私交甚好,他出面,白總鎮總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孟聚很是十分驚奇。上次在葉家跟葉劍心大鬧了一場,自己當面痛斥了葉劍心,本以為那冷麵的英俊中年就算不對自己懷恨在心,也是從此形同陌路了不料他卻還這麼好心給自己通風報信,還說願意幫自己調動。

元義康說得沒錯,葉劍心的想法真是沒人能揣測的。

孟聚若有所思,張彝奏摺的事難道是真的?

柳空琴微詫異輕聲道:「孟鎮督消息靈通,原來早知此事了,如此倒是我們多事了。」

「柳姑娘說得哪話?我是聽過一些捕風捉影的謠傳,但一直不敢證實確切消息,還是您告訴我的。葉家能告訴我這事,在下十分感激,銘記於心。」

「嗯。不管孟鎮督您要留還是走,總之請您快點決定。家主估計朝廷旨意很快會下,時間不會太久的。」

說完了正題,柳空琴便盈盈起身告辭,孟聚送她一路出去。走在大院的林蔭路上,孟聚問她:「柳姑娘,追輯申屠絕的事,可有什麼眉目了嗎?」

柳空琴點頭淡淡說:「有點線索,我們還在追杳。」

「申屠絕還在東平?」

他也在東平,據說入了黑狼幫,還當了分艇主。但他很謹慎,一直遊走不定,我們抓不到他。

孟聚頓住腳步,他蹙眉問:「黑狼幫在東平省已經設了分舵嗎?我一點不知道。」

柳空琴淡淡道:「黑狼幫派了四個香過來,他們一直沒有亮面和拜山,也沒有立桿,沒有燒香開堂,大人您不知道他們並不奇怪。」孟聚暗暗怎舌,因為跟豬拱他們來往得不少,也因為當過刑案官,他也懂一些黑話,大致明白柳空琴的意思。但是聽著這麼一個雅靜清冷的少女滿口黑話,那種感覺實在異樣。

「黑狼幫的人不設香堂,不收保護費,那他們派人過來幹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為緝拿申屠絕,我與他們多次衝突,他們死傷不少,卻就是陰魂不散,不肯退出東平,委實讓人奇怪了。」

柳空琴不明所以,孟聚卻能大致猜出原因。黑狼幫不惜代價地要在東平紮根,應該是針對自己。黑狼幫是拓跋雄勢力的前哨。自己羽翼日豐,又與拓跋雄勢不兩立,他豈不顧忌?先前是悅來當鋪,悅來當鋪被掃蕩以後,時方乾脆連據點都不設了,學著南唐鷹侯一樣在地下活動。。

想到在與自己為敵的,是這樣一個權傾朝野,勢力已滲透北疆每一處角落的恐怖勢力,孟聚一時心情沉重。他說:「柳姑娘,下次倘若您再跟黑狼幫開戰,您跟我打聲招呼,我派人與你助陣。」

柳空琴轉頭凝視孟聚一陣,她清晰地說:「孟鎮督,葉家復仇的事,不需外人插手。鎮督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孟聚早猜到她會這樣回答了,他說:「柳姑娘您誤會了。不是我們要插手葉家的復仇大計,只是黑狼幫是我們東陵衛的大敵,即使沒有葉鎮督的事,我們與他們也是不死不休。現在他們膽敢入侵東平,東平陵衛絕不能善罷甘休。

柳姑娘,葉家的武士武藝高強,身手過人。但現在您要對付的是一個橫跨北疆五省,擁有近百個分舵和香堂、一萬子弟的超級大黑幫。這樣的力量,無論如何不是你們二十幾個人能對付過來的。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一同並肩作戰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柳空琴低頭蹙眉思索,她在省署的道上不出聲地踱著步,雪白的衣裳上映照著斑讕的樹陰,白衣如雪的身影顯得優雅而秀氣。

走在她身邊,聞到清雅少女如檀似脂的清新體息,孟聚不禁陶醉。這樣的情景,令他回憶起前世時與初戀女子並肩走在校園林蔭路中的情景。

「孟鎮督,您說得很對。」

柳空琴突然說話,孟聚一時回不過神來:「啊?」

「敵眾我寡,本就不該墨守成規。而且家主來之前也交代過的,倘若有不能決之事,可請教孟鎮督您。」

少女慢慢地說,白皙而漂亮的臉在日光下灼灼生輝,她不是很肯定地說:「我想,與孟鎮督您聯手對付黑狼幫,應該不算墜了葉家聲威?」

「當然不算,當然不算!打贏了就有聲威,沒人管你怎麼贏的。」

柳空琴悵然地說:「是啊,打贏了黑狼才能為葉小姐報仇啊。孟鎮督,謝謝您!」

看著少女那惆悵的臉孔,孟聚砰然心動。

自從自己與柳空琴認識以來,她就一直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麵孔,從沒見過有這般脆弱而令人憐惜的一面看樣子,她這陣子帶隊追捕申屠絕,應該也吃了不少虧。

慕容毅的來信比柳空琴晚了一天,他告訴孟聚朝廷對北疆的政策將有大變,倘若孟聚不想久留北疆的話,他可設法在朝廷旨意下達前想辦法把孟聚調出來。慕容家先前的承諾依然有效,孟聚可以在洛京金吾衛擔當一個副旅帥。

但倘若朝廷旨意一下,北疆官員一律封檔,那就不好運作了。

這幾天,孟聚也在深思考慮這個問題。

比起貧痔又苦寒的北疆邊塞,孟聚當然更喜歡繁榮的城市,但孟聚實在不願回去,在北疆這邊自己是權傾一省的監察大員,把握權柄,手掌生殺;倘若回去的話,自己能有什麼安置?

白無沙和慕容毅把自己派來北疆,盼的是自己能牽製拓跋雄、殺申屠絕替葉迦南復仇的。自己在他們面前也誇下了海口,信誓旦旦說定能辦到,現在任務一件都沒完成。倘若就這樣溜回去,那白無沙,也好慕容毅也好,他們會怎麼看自己?

他們還會象這般看重自己,傾盡全力地支持自己。給自己委以重任嗎?

孟聚自己回答:不可能了。

一條不敢抓老鼠的貓,不可能得到主人的賞識。在洛京大佬們的眼裏,孟聚之所以有價值,就是因為他不怕拓跋雄,能立場堅定地與拓跋雄針鐸相時。倘若自己離了北疆,那就失去了利用價值,一錢不值了。

白無沙也好,慕容家也好,他們都不會欣賞一個嘴上誇誇其談,卻是貪圖安逸、畏懼艱苦的人。即使他們顧念舊情,安置了自己,那也不可能再給自己獨當一面。盡情發揮的職位了。要不是當金吾衛的副旅帥,要不在總署的哪個衙門給人家當副手,仕途如何孟聚並不是很在乎,但他已習慣了當頭的自由自在,再難忍受那種仰人鼻息的小官吏生活了。

而且沒能殺掉申屠絕和拓跋雄,沒能完成自己時葉迦南的誓言,他也不甘心這樣回去。

「那我就乾脆留下好了!」

想到留下,孟聚的心情頓時開朗。細想之下留下竟是百利無一害。

邊塞雖然苦寒,但到了孟聚這個級別的官員,起居飲食都有人照顧,日子過得並不艱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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