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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特工皇后》第九章,國寺,千古一卦下
雲沁不理那些議論紛紛,目光直直盯著平躺草地上的孩子,大約也就五六歲光景,那個頭和囡囡一般大,渾身濕溚溚的,面頰子很漂亮的,臉色死白死白,鼻子上、小嘴邊全是泥漿,黑糊糊的,泛著泥腥味兒,唇線抿的緊緊的。

一個婦人在邊上嚎啕大哭,一個漂亮小男孩在抹淚,另有一個看樣子是大夫的中年男子在邊上一個勁兒的掐人中,擠壓胸口,想幫助她蘇醒過來。

此刻,他已在連連搖頭:

「沒氣了!真沒氣了!老太太,節哀……在下真是無能為力!」

他已經停止施救,站了起來,一臉的惋惜,搖著頭嘆崢!

「庸醫,不懂竅門,還敢在這裏擔誤時間,滾開!我來!」

雲沁見狀,氣極,怒一喝,一掌將那個被訓以後、臉孔漲的通通紅的大夫一把推開,使的勁兒很大。

那大夫沒站穩,一下就趔倒了客。

雲沁沒有再說話,首先將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放平在地上,第一時間探看了那孩子的氣息,果然了無氣息,隨即開始檢查她的鼻子、嘴裏有沒有被什麼給堵塞。

一般失足落水時,淹溺的速度很快,尤其孩子,完全不懂自救,4-7分鐘就可因為呼吸心跳停止而死亡,多數因為呼吸道異物阻塞或反射性喉頭痙~攣引起窒息。

所以,首先要確定有無意識、呼吸和心跳,如果三者全無,就得挖其口鼻間的汙泥、嘔吐物,最重的是要令其仰臥,保持呼吸道通暢。

剛剛那個男人,只是狠狠拍打孩子的臉,希望她可以吐出水來,儘快清醒,僅僅這麼做,作用並不大。

雲沁沒有多想,跪倒在孩子身邊上,先將她的舌頭拉出來,果然就帶出來不少泥沙,肯定是剛剛摳的不夠徹底,而後,深吸了一口氣,不嫌髒的對準了孩子的嘴嘴,開始給她人工換氣,呼幾口,再作胸外心臟按壓。

如此周而復始數次後,幾口汙水自孩子嘴裏冒了出來,夾帶著一些細細碎碎的小浮萍。

雲沁大喜,急忙屈起一個膝頭,將孩子腹部橫放在大腿上,頭部下垂,後壓其背,使胃及肺內的水倒的更快一些。

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你扶好!我來壓水!」

一個低低的很有磁性的聲音在顯得噪雜的人群裡響起來,一雙寬大的手掌代替她在孩子的背上輕而有力的按壓,那手勢,極為的標準。

雲沁一楞,抬頭,在看到蕭縉那臉沉著的俊臉後,微微一呆,他怎麼過來了?

「你……」

他沒理她,很認真的在救人,表情專註,令這張年輕的臉孔上多了幾分俊逸之氣,形象驀的高大了幾分。

她低下頭,看到他那件乾淨的杏袍袍角,隨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的,抹上了不少泥漿,顏色已變。

是的,草地上全是水,經人那麼一走過,草被踏爛,泥被翻起,一片汙濁。

這樣的臟濁,一般的貴婦小姐皆會避之惟恐不及。

大戶人家的主子誰會在意一個賤民的死活?

可眼前這兩位,一個,作為王妃之尊,毫無避諱的對一個可能已死的草民口對口度氣,一個作為王爺,親自蹲下來給一個微不足道的毛孩子作最後的搶救,所有人都看傻了——

這孩子,真真是來福氣了。

沒一會兒,孩子哇的一下哭出聲,聲音很啞,但是,意識、呼吸及心跳都恢復了,一抹狂喜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跳進了她的眼裏,狂野的躥起來,燒起來,火紅起來,她驚喜彎起唇,沖著蕭縉歡叫起來:

「醒了醒了,她醒了,她活過來了,活過來了!蕭縉,你看到沒有,她活過來了,真的活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聲音那麼亢奮,那麼高昂,那麼的歡欣鼓舞,就彷彿,得救的,是她的孩子似的。

蕭縉微微抬頭,不語,默默一睇。

雲沁已經跌坐到地上,將那小小的身子放置在手臂上,看著小小人兒緩緩的睜開眼,那眼神,現在還有些呆,但一條稚嫩的生命,已經得到了延續。

「活了,活了……小娃娃活了呢……蕭縉,我們把她救活了……瞧啊,多好,好多!

她喜極而叫,笑容美極,艷極,燦爛至極,明眸善睞,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光彩四射。

人群包圍的四擊,傳來了歡呼聲,不可思議的看著,這是堪稱奇跡的一幕。

孩子的祖母獃獃的看著,喜泣的撲上去,將孩子抱了起來,喃喃的叫著孩子的名字,緊緊的抱住那個命大的娃娃。

這條小命,完完全全是撿來的,如果沒有這位貴夫人出手相救的,孩子必死無疑。

「多謝,多謝!」

老婆子喜極而泣,失而復得的心情,難用言語來形容,抱著孩子急急忙忙就跪了下去:「多謝兩位貴人搭救。兩位貴人都是好人,都是菩薩心腸。老婆子給你們叩頭,給你們叩頭。」

雲沁連忙去扶:「別別別。應該的應該的,將心比心,無論是誰見到了,能幫總會幫的。瞧瞧,這孩子多好看呢!將來必是個小美人呢!老婆婆,你是長者,別跪,別跪,這得折壽!」

「夫人,您的心真好,您的心,真好!」老婆子熱淚盈眶。

雲沁有點不好意思了。

「是啊是啊,懷王妃心腸真好。這年頭,王侯家出來的這麼熱心的可沒幾人!」

「那得看是誰家了,咱們的懷王可與其他王侯不一樣,懷王爺對我們老百姓一直很親,懷王遇上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出頭幫忙?懷王娶的王妃,那自然是獨一無二的。瞧瞧啊,那本事,真了得真了得……」

「王爺王妃真是配,真是配,瞧瞧啊,他們救人救的那麼默契……」

「懷王仁心仁義,是我們百姓的福氣……」

四周響起了香客的贊嘖聲,蕭縉已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圈,站立在平民群中,看著他們一個個露出的笑臉,有敬,有佩,有祟拜,有仰慕……情緒激昂!

這些人在看到懷王爺環顧他們以後,一個個越發的激動了,也不知是誰率先往地上跪了下去,叫了一聲:

「懷王爺高風亮節,懷王妃宅心仁厚,百姓之幸,百姓之幸啊,懷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草民恭祝懷王懷王妃夫妻恩愛,白首相敬……」

一個帶了個頭,其他人紛紛跪地,看得雲沁是一陣發楞,自己無心之下的施救,倒是成全了懷王府一個好名聲。

蕭縉微笑一揚,抱拳一揖:「承諸位吉言,大家快快請起!就此散了吧……」

人前,他素來冷靜自持,很少在人前顯露情緒,這一刻,看到一條小生命,因為他們而重綻生機,那冷冽的唇角,不由自主也彎起了一個喜悅的笑弧,眼底的笑和陽光交織在一起,閃動起一抹異樣的柔光。

原來救活一條小生命,是這麼的叫人高興——這種欣然的高興,已經久違,湧上來時,竟有點陌生。

他稍稍側過頭,看了一眼那臉上、嘴角都沾了泥漿的「慕容瑤」,那臉孔上皆是無比歡喜而真誠的笑容,沒有半分虛偽做作,很臟,但,亮閃閃流動著奇異的光,將她點綴的格外的漂亮,美的讓人心顫。

剛剛,這個女人叫他「蕭縉」,這些年以來,好像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如此叫他過。

在這個世界,她是第一個把自己與他擺在了同一個高度來看他的人,讓他覺得,他們是平等對立的,他沒有俯視,她也沒有仰望。而是並肩而立的。

這種感覺,真是奇特。

「來人,把孩子送去天龍寺覺悟大師那邊……八姑姑,扶王妃去清理一下……」

他吩咐了一句,現在的她,渾身上下髒的厲害。

雲沁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是滿身汙穢,淺杏色的裙擺全被染黑,胸口也有,臉上肯定也沾上了,她感覺得到,可她不在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孩子活了,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臟一點算什麼?

「阿彌陀佛,今日救得這孩兒,王妃功德無量!」

一直旁觀的方正大師微笑著走上來,剛剛目睹了整個過程,不得不對這位王妃另眼相看——眼神亮的厲害。

第一眼見到這位王妃時,他就覺得她與常人不一樣。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很準……

時,已有僧人將孩子抱去作進一步的救冶,跪了一地的香客,紛紛起身,漸漸散開去,時不時還有人回過頭來側目凝睇:若是女子,目光皆落在懷王身上,含情脈脈,仰慕之情,難以言情。若是男子,一個個露出敬重的目光,也有驚艷的,新奇的,欣賞的,分別投遞在王爺和王妃身上。

經此一事,懷王親民愛民之心,懷王妃之賢之善,必將流傳開去,懷王府的名聲,在人口相傳之下,必將再度嘩噪京城一陣子了——這就是名人效應。

「只要孩子能活,其他都是假的。」

她輕輕一笑,想到的是自己的囡囡,眼神變的無比的柔軟,每個孩子,都是母親眼裏的珍寶。

「阿彌佗佛,王妃如此溫良慈善,當真是懷王之幸,國之幸!」

雲沁只是笑,看著手上的濁泥,心情無比的好,答道:「大師過譽,瑤隻盡自己綿薄之力……」

方正大師一笑:「有心,方能使力。人之初,性純良。然,待人漸長,各人各心腸,漸漸失真。身懷純良之心者,世間多之,侯門少之。王妃有此純粹之心,實難能可貴。」

這話說的極是,令雲沁微微一笑,同時,木紫琪神色微微一黯,同時,寧以春唇角,沉沉一動。

果然是各有各的情狀。

「八姑姑,帶王妃去母妃曾經住過的禪院清理一下,母妃的衣裳應該還在。換一身出來再去見方真大師。」

蕭縉很突然的撂下一句慶,轉過了身去。

八姑原來在微笑,聽得這話,一怔,目光往這少主子身上追逐了過去。

木紫琪的臉色赫然一變,迅速的看向懷王。

懷王的母妃,曾經在楚帝面前盛寵一時,據說因為她生著偏頭疼的癥狀,每每需要針灸才能鎮痛,而天龍寺內有位高僧擅醫道,皇帝特地恩準其母妃每月出宮在天龍寺住三天,一修身養性,二是治頭痛。

起初,每次入住,皇帝必來相陪,故天龍特意在後山辟了一間禪房別院以供帝妃入住個修養。

後來,貴妃與人私奔,也不知皇帝是存的怎麼一個心思,居然就將那座禪院好好的保存了下來。

前年,懷王立下軍功,帝問:要什麼賞賜,懷王要了這座禪院,於是,這間禪院,成了他私人的領地。

這幾年,懷王若是回得京來,那間禪院,他必來宿一晚,除了他之外,再無別人入住其中過,今日,他卻讓八姑將人領到了那邊去。

木紫琪變臉原因就在此。

這裏的原故,雲沁也懂,心頭也微微一詫,不覺又一笑,一想,明白了,她救活了孩子,給懷王府爭了光添了彩,所以,這是獎賞——懷王從來是獎罰分明的,何況現在的她的確髒的有點不像話,這樣去見一代聖僧,很不妥當。

「多謝王爺厚愛!」

她謝了一聲,便在八姑姑的帶領下,往北而去。

蓮池邊上,人已散去,隻留一陣瓊香幽幽,幾縷清風送爽……

「爺,擦擦手!」

木紫琪終於緩過神來,看著那道遠去的人影,壓著心頭那一陣不舒服,走近到蕭縉身邊,輕輕的遞上一塊帕子,揚起一朵笑,心裏則在嘆:慕容瑤招引王爺眼光的伎倆還真是高明。

「我去洗一下!」

蕭縉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還是**的,也沾上了一些黑灰色的泥漿,黏黏的,他沒有接過來,走到河邊想洗洗。

河水很清澈,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以及藍天白雲,也能看到河裏有成群的魚在優哉的遊著。

通過剛剛這件事,他看清了三個女人自幼長成的本性:

寧以春,純萃的無動於衷,將自己擺在了高不可攀的位置上,這種女人,剝掉出身名門世家那張皮,不值半錢。

木紫琪,跟著他過來的,除了依附在邊上,並沒有出手相救,或者是不懂,或是怕沾麻煩,這種女人,徒有聰穎之姿。

只有她,慕容瑤,是與眾不同的。

一個人的善心,一個人的應變能力,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是了,這人,有著強烈的自主意識,極具個性,就像一匹烈馬,充滿一種不羈的野性的美,不好掌握,任情放眾,但凡自己認定是對的,便執著到底,並且努力將它做的最好,不讓自己失望,也不讓別人失望。

她是炫眼的,眩的讓人睜不開眼。

那燦爛的笑容,真能奪人魂魄!

慕容瑤,她,到底是怎麼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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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姑給雲沁換了身素凈的衣裳,雪白色的,綉了幾支粉蓮,只是擱置了多年,有些泛黃,不大不小的尺碼,正合適。

那一刻,她怔怔的看著這衣裳,玲玲瓏瓏的勾勒出一個妙曼的身子,不再說話,人,有點走神。

雲沁覺得八姑必是思念主子,那位貴妃,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不過,她曾住的那個地方,倒是很樸素清簡,便是這衣裳也是以淡雅為主,她實在有點想不出這樣一個妙人兒,怎生了像蕭縉這樣一個深的可怕的男人?

還有啊,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致令她放棄高高在上的貴妃之尊,和人跑了!

當然,這些事,皆與她無關的。

雖好奇,可她沒去過問。

出來時,寺裡的小沙彌將她帶到一座涼亭,蕭縉和那兩位正等在那邊,待走近,才發現他正在布香火錢,嶽離親自奉上數碟金子,方正大師笑的收下,看到她來,站了起來,說:

「王爺,方真師兄今日一時興起,正在說禪,此刻還未完,不過,之前早早就發下話來,欲請您以及三位夫人前去小坐,說是等他說完禪,再和王爺下一盤棋,喝一盅茶,敘一敘舊,順便與幾位王妃卜上一卦。以賀王爺新婚大喜。」

雲沁聽著微微一楞,方真大師善於卜卦,那是出名的。

他卜的卦,一個字:準!

二個字:精準!

但這些年來,他很少再與人卜卦,所謂天機不可泄露,露則天遣:方真出家之前乃是江湖神相,就是透露了太多的天機,以至於鬧的家破人亡,最後不得不遁入空門,以求贖罪。

他的卦,萬金難求。

今天,他居然主動來請卦?

嗯,蕭縉刻意放下公務跑來這裏,肯定不是為還願而來還願,他為方真大師而來!

等等,這事,會不會和胡國師案有關呀?

那胡國師,和方真大師一樣,都能看相問乾坤,未卜而知天下事,皆為能人異士。

雲沁想著,不覺皺眉:自己初來西楚的,怎麼盡遇上這種奇怪的事?是自己運氣好嗎?

未見得!

「是,謹遵大師法旨!」

蕭縉施以一禮。

方正大師微一笑,合什阿彌陀佛了一番,道了一個「請」字:「那就先去聽一會兒禪道吧!」便在前面引路。

眼見得得蕭縉走在最前跟了過去,雲沁卻打住步子沒有跟上,她才不要去佔什麼卦呢?

「姐姐怎麼不走?」

木紫琪好奇的問話聲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也令蕭縉收起步了,轉過了頭。

「怎麼了?」

他問,目光深深的看著。

雲沁咬了咬唇,答道:

「爺,我聽不來大師說禪,那些東西太過深奧,我是不懂的,哪有聽書那麼有意思。聽說天龍寺風景獨特,而且熱鬧,好久沒出來了,賤妾想隨意去走走看看,就不陪了成嗎?」

她異世來的魂魄,看什麼相,搞不到看出什麼花頭來,那不是給自己添亂嗎?

不宜啊不宜。

她想溜之大吉。

「姐姐,天龍寺的卦最是靈驗了,方真大師很少給人卜卦的……去吧!」

木紫琪親呢的挽住她,她剛剛有瞄到蕭縉微微皺了眉,才淺笑著如此一勸。

「有什麼要求的?要求你求吧!我不求!」

拋開鬼神之論不說,她原對這種東西興趣缺缺,沒有自信的人才會信這種玩意兒,而她只相信,命運皆在自己的手中。

「為何不求?」

蕭縉盯著這穿的極淡雅絹秀的女子,穿紫裙,露雍容顯華貴,穿素裙,顯清麗高雅——在他的記記裡,母親也是這樣的一個人兒,清艷之極的,而她,也有清艷的資本。可這樣一個出塵脫俗的人兒,編起謊話來,卻也一套一套:現在的他,對她說的話,幾乎全報以不信。

「沒啥興趣!」

她眨眨眼,這不稀罕的語氣令方正大師微微一呆,不由得再度眯起眼,沖這位懷王妃審視起來:攝政王縱然再囂張,也不敢在佛前有所不敬,而懷王妃,那種不以為然的神情卻是自骨子裏透出來的。

蕭縉的眉心也微微蹙了蹙。

雲沁心知自己的不屑,咬疼他們了,方真大師的簽,誰不想求,偏偏她就不喜歡……

她馬上不緊不慢的彎起一朵笑,為自己辯護了一句:

「王爺,求人不如求己,求佛不如自強不息。一個人的成功與否,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創造的。賤妾這輩子隻想做一件事,安安靜靜做個本份的小女子。至於前程命運,王爺榮,賤妾就榮。所以,若真是想卜卦,該卜的是王爺,而不是賤妾,王爺,您說是不是?」

她刻意說的婉轉。

「求人不如己,求佛不如自強不息,這話,這見識,還真叫本王佩服。」

慕容瑤,一再讓他看到了她的不同凡響。

「喲,可別說賤妾有見識了,這哪是賤妾的見識,皆是賤妾在外聽說書先生說的。賤妾的記憶挺好,只要什麼事兒聽過一遍,就能牢牢記著。爺,我能獨自去觀賞一下天龍寺的風光嗎?」

她把一切全推到了說書人身上。

這兩個人,你知道我,我知道你,隻沒捅破了那層紙,各自裝著,冷眼看著,演戲。

「不許。寺裡的風光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去欣賞,方真大師卜卦,卻是十年難得一見,本王與方真大師是忘年之交,你是懷王妃,今日既然來了,自當去見一見,哪能半途離去,成何提統!」

蕭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轉身向前走去。

再多的唇齒也抵不過他一句「不許」,現在的她,又不能作太多拂逆。

雲沁只能無奈的撇撇嘴,應下道:

「唉,成。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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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禪殿內,密密麻麻的佛門信徒們盤坐一殿,一位滿臉白鬍須,紅光滿面,容貌慈善,穿著袈沙的大師,正坐在佛蓮坐上聽著那些深奧的佛禪。

方正大師引他們到偏殿,設以茶水點心,幾人靜坐,隔著一道大珠簾,方真大師的洪亮慈和的聲音佛進來。

三月,陽光甚為溫暖,自開啟的窗戶外照進來,令雲沁整個兒浸潤在陽光底下,整個人被暖陽一照,也變的暖洋洋起來。

這樣的清閑,在她最近五年的生涯裡,很少有。她的日子,總是忙碌忙碌,再忙碌,每天都過的無比的充實。

雲沁吃了幾口茶,百無聊賴的坐著,那方真大師的嗓音就像是一曲催眠曲,一下一下的催著她直想睡去,令她不由自主的拿它和女兒那聒躁的甜美的天籟聲作比較,最後,還是覺得囡囡的聲音更勝一籌。

嗯,只要一想到那張美美的小臉,她就情不自禁的微笑,剛剛,她救了一個可愛的孩子,抱著那軟軟的小身子,她便想念囡囡。

許是早上起的太早了,又許是剛剛救人有佔點乏了,又或是方真大師的嗓音太富有催眠力量,沒一會兒,她支著下巴,當真就瞌睡了過去:夢到囡囡了,俏皮嘻嘻的沖她跑過來,要求抱。

木紫琪就坐在蕭縉身邊,剛剛蕭縉挑了個位置坐在了她身邊,「慕容瑤」呢,則挑了一個遠遠離著他們的地兒坐著,看窗外的風景,這座位安排的有點不合禮製,不過蕭縉沒把這事當回事。

她正想著法的和蕭縉說話,一抬頭看到「慕容瑤」的腦蛋瓜子,就如啄米的小雞一般在那裏點著,潔白的肌膚被太陽曬的晶瑩剔透的,她微一楞,輕輕叫了一聲:

「王爺,您看!」

寧以春也看到了,見此情況,極嫌惡的投去一記鄙夷的眼光:這種品性,毫無端莊可言,怎配為懷王妃?

蕭縉當然注意到了,面色變的極深,心裏直嘆:這女人,精明起來真精明,隨意起來還真隨意,在這種堂合也能睡?真是……

八姑姑留心到了,扶額直搖頭,都跟她說了:坐要坐相,站要有站相,吃要有吃站,她還這麼的我行我素,正想叫醒她。

門輕輕被推開,滿面佛光的方真大師,身披金光閃閃的袈裟,手持佛珠,合什含笑而來:

「阿彌陀佛,有勞懷王爺久候了!」

蕭縉站起,迎上前,拱手作揖道:「有幸聽得方真大師傳授禪意,乃是蕭縉的榮興。」

木紫琪也急忙行了一禮:「拜見方真大師!」

寧以春也跟著福以一禮:「拜見方真大師!」

方真大師含笑上下一打量,兩個妙齡女子,華服麗裙,滿頭珠光寶器,一身貴尊氣息。不同的是,一個清艷,落落大方,一個顯得浮躁,雖矇著面紗看不到長相,但那眼神,已流露了那樣一種本質。

一眼觀之,誰是誰,大師心下早有底:

「這兩位必是懷王側王妃吧!」

木紫琪溫婉含笑:「正是!」

寧以春不語,那個「側」字,又叫她不舒服了,隻點了點頭。

「懷王妃呢?聽說王妃剛剛在寺裡救了一孩童……消了我佛門一劫,老訥得當面感謝一番……」

方真大師轉頭問。

蕭縉沒說話,目光往南邊瞟了去,這麼大的聲音,她居然還是沒醒,本事……

「大師,姐姐在那裏!」

木紫琪往裏面指了指,蓮步輕移,上去叫喚,八姑退到了邊上。

方真大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隔著那一面佛珠簾,一個秀致的姑娘,著一身淡雅瓊花裙的姑娘,一手支著纖纖下巴,正坐在窗枱前的佛桌邊上,不住的打著嗑睡,嬌俏精緻的臉孔上,盡數是恬靜之色,在溫柔的陽光裡,呈現一種別樣的白裏透紅,這是一種素淡裡折射出來的別樣之美。

方真看著一怔,遂又一笑:寧王妃,很特別,居然這大庭廣眾睡的如此之香。

「姐姐,醒醒,方真大師來了!」

木紫輕輕拍她的肩。

「呀……」

雲沁醒了過來,緩緩睜開一雙迷迷糊糊的雙眼,幾道陽光折射進那雙水晶眸,有奇怪的金色暗光流轉開來,轉瞬就消逝不見。

方真大師看的卻是相當相當的真切,臉上的笑突然凝固了一下,深一眸後,慈悲的笑容又再度漾開。

「原來這位便是懷王妃,當今攝政王的義女。」

蕭縉眯眼看著,方真大師似懷著心事,剛剛看向「慕容瑤」的眼神,有點怪。

這時,雲沁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眨眨眼,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自己成了某個聚焦點,終於知道起身行禮:

「呃,方真大師勿怪。慕容瑤自幼生於鄉野之間,習慣了睡石炕板床,不適應京城的香褥軟榻,水土不服,以至於睡眠不足,當眾瞌睡,叫大師見笑了!」

「王妃天性使然,老納豈會見怪!來來來,今日適逢其緣,老納有心與三位王妃卜上一卦!方正師弟,且去將卦石請上來!」

方真吩咐著身側的方正大師去請卦石,在場眾人,按賓主依次重新入座。

卜卦的方法有很多,有梅花易數、六爻預測、奇門遁甲、四柱預測、排盤、三世書等方法,常用的道具有銅錢,常用的道具有銅錢、龜殼、蓍草……

每一種方法都有各自的特點,如銅錢變化的,是六爻預測,以六枚銅錢來變化出陰陽之爻,從而組出一個卦象來,之後再進行解答。

再如龜殼來問卜的是根據上面的龜殼裂縫來讀取相應的信息,從而作出判斷與解釋。但是都是萬變不離其宗,所謂的爻辭、爻象,不會偏離在八八六十四卦外,也不會脫離三百八十四爻中,只是卜卦後根據不同的卜問方法,會有不同的解說,也會因人對卦的理解而給予不同的解法。

而這位方真大師用的道具則是三塊烏黑髮亮的八卦石,每塊石頭,皆有十六面,每一面上都畫著各種形狀各異的圖騰,以及一些古體字,那些字,雲沁不識。

「懷王妃,請擲卦!」

方真大師雙手合什,微笑,第一個點名的不是懷王,而是雲沁。

雲沁本在吃茶,捧著茶盞細細的看,心頭贊:天龍寺果然是天下第一寺,這寺裡的茶葉啊,就是味道好,必是宮中禦賜的。正細品著,一聽這話,一楞,抬頭,放下雪白茶盞,指著自己鼻子反問:

「我來擲卦!」

「正是!」

方真大師慈祥的頷首,示意一小沙彌把一托盤送了上來,上頭放著三塊形狀奇特的石頭。

雲沁連忙搖手道,笑道:

「不用。」

方真大師看著:「怎麼,懷王妃不想佔卦?」

這樣的事,大師估計很少遇上,所以,那語氣有些訝然。

「嗯!」

雲沁大大方方的點頭。

「卻是為何?」方真奇問。

雲沁眯眯笑道:

「我是來看熱鬧的。」

方真也笑:「這倒也隨性!」

「是,隨性!」

雲沁點頭,接話道:「大師,世間事,應當順其自然,卜而先知了,若是凶,則滿懷憂忡之心,這日子必定守的不舒坦了,若吉,易令人生出驕狂之心。

「既然不論凶吉,佔卦之人都沒什麼好處,倒不如不卜。

「人於世間,當生則生,當死則死,當難則難,當歡則歡,當笑則笑,豈不快哉!

「我無執念,無心卦面,大師乃出門聖僧,應知凡事都講一個隨緣,那我便一切隨天定因緣!日子該怎麼過便怎麼過。不記懷。不先知。也便無憂無慮了!」

她笑著推脫,話,說的極為的直白痛快,字裏行間,還隱約透著幾絲禪機。

方真大師一怔,一睇後,合什,輕輕而嘆:

「懷王妃慧根深種,倒是老納執念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卜了!一切皆隨緣!」

雲沁站起來,微微鞠躬行禮:「多謝大師成全!」

方真大師微笑,多睇了一目後,轉頭看向另兩位女子,問:「兩位側妃可願卜上一卦?」

木紫琪和寧以春對了一眼,寧以春沒有客氣,毫不猶豫的搶先站起,倒還記得恭敬的行以一禮,說道:

「得大師卜卦,那是三生之幸。大師,除了卜卦,弟子還有一事相求……」

「施主請說!」

寧以春扯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那麼一張青青紫紫、顯得有些浮腫的臉孔來,說道:

「這幾日,弟子受奸人所害,生了滿臉癬痘,聽說大師出家前,擅於各種解毒之道,今日懇請大師為弟子解一解疾苦,治一冶傷痛,弟子感激不盡!」

末了,狠狠向雲沁那邊瞪了一眼過去,眼神,極度的惡毒。

方真大師看到這麼一張臉孔時,微微吃驚了一下,再看人家那眼神,若有所思的也往雲沁身上瞟了瞟,思量後,說道:

「寧側妃請坐,待一會兒,老納再為側妃看一看!」

寧以春喜形於色,道:「多謝大師!」

方真大師轉頭又看木紫琪:「木側妃呢,可願算上一卦?」

木紫琪站起,微微而笑著:「王妃姐姐是個灑脫之人,妹妹我卻是個癡人,俗人,對於將來之事,難免心懷好奇。大師,紫琪願卦,還懇請大師為我指點迷津!」

「既然如此,木側妃先來一卦!」

「是!」

木紫琪婷婷走大師面前,將那八卦石從小沙彌托著的盤裏拿起,包在手心上,輕輕搖了搖,三塊八卦石頓時發出一陣似龍吟一般的聲響,鳴嘀於禪房之內,來回往複的暢響於耳,沒過多久,撲的一下倒在光滑如鏡的桌面上。

雲沁心存好奇,忍不住湊上去看,八卦這玩意兒,太過於玄妙,外行人很難懂。因為不懂,所以才越發的好奇,總在想啊,這世上的事,當真就能用三塊石頭就輕易被識斷了前程嗎?

「請大師解卦。」

木紫琪瞄了一眼桌面上呈現的卦面,輕輕道。

方真大師為表恭謹,也站了起來,一雙精銳的眸子往卦面上那麼一掃,捋了捋那一把雪白的鬍子,仔細那麼一看,而後,那雪白的長眉高高那麼挑起,沒有說話,轉過頭又看了一看木紫琪的面相,才道:

「這既是上卦,也為下卦。」

「何解?」

木紫琪一怔,斂起笑,是人誰都不想得來一個下卦。

方真大師合什道:

「側王妃此生若能放下心中執意,便能得來一個似錦前程,以及一段美滿的姻緣。若是放不下,前程自毀,性命堪憂。」

最後八個字令木紫琪不由得收起笑意,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神情在一瞬間內凝凍起來,驚疑的目光往懷王身上落了下去——

嫁與懷王,必有錦繡前程,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卦面:前程自毀,性命堪優?

難道以後,王爺會負她?

還是王爺的前程也是堪虞的,所以她的來日也將有危機重重?

她無解了。亂了。

雲沁看著這女子面色一下難看起來,不由噗哧笑出來:

「我就說了,不要卜,這種模稜兩可的卦意,根本就是在招人不痛快。木妹妹,我勸你別信!」

木紫琪笑不出來,救助的看向方真大師:「如何避劫消災?」

大師卻在看雲沁,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而說道:

「懷王妃此言差矣,當卜則卜,也是一種隨緣。佔得一卦,避邪避災,一旦入迷途,也可及早抽身。」

說罷,他轉頭看向神情有些戚戚然的木紫琪,句句有規勸的續了一句道:

「側王妃,人生一途,切記莫要太過執念,該放下時且放下,桃紅梨白淺一笑,便將恩怨消,到時,或者就能懂得其中真諦了!」

木紫琪連忙微笑應承:

「多謝大師你指點,紫琪心頭緊記了!」

方真大師點點頭,隨即看向寧以春:「請寧側妃佔一卦!」

寧以春連忙上去,掬了卦石於手中,一陣亂搖,擲下,退於邊上而問:

「大師,此卦如何?」

方真大師睇止觀之,面色微一凝又一舒。

寧以春看著心急了,生怕也佔出一個下下卦,忙問:「到底如何?到底如何?」

「是上卦。寧側妃,將來必福祿雙全。但是,得收斂自己脾氣。否則必有小災小劫禍身!」

寧以春聽之,頓時眉開眼笑,自己的命格就是比別人好,她歡喜的捧起臉,觸到那癬痘時忙又問:

「那弟子臉上的癬,可能治……」

方真大師深睇:

「請寧側妃伸手,容老納看脈!」

寧以春馬將手伸了過去,方真讓人取來一根棉繩繫上,診脈,一會兒後,微笑而答:「無恙!寧側妃請到後堂歇下,老納讓人往側妃敷上一些藥草,過一會兒,再在臉部作一番針灸葯薰,七天后,就能恢復如初!」

「當真?」

「不假!」

寧以春喜望外:「多謝大師。」一頓,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問:「大師,弟子這臉,可是叫人下了毒?」

說著,兇巴巴又瞪了雲沁一眼。

雲沁眨眨美眸,一臉無辜樣。

方真大師自也有感覺到這兩個女人之間那微妙的對峙關係,微一笑,卻給了一個搖頭:

「非下毒之症,看脈,更像是食物中毒引起的……」

一句話,堵的寧以春再沒有話過。

雲沁這下有話可以反擊了,她剛剛原還在揪心,會不會叫這神僧看出什麼蛛絲螞跡呢,還好……

「哎,你瞧你瞧,我不是說了,這事兒,與我無關,你還真是把我當作惡人來看了!」

方真大師又一笑,沒有過問她們之間有什麼過節,對寧以春道:「側妃還是去後堂吧,虛之,送側妃下去,先打水請側妃凈面,為師隨後就到!」

名叫虛之的小師父應聲領著笑逐顏開的寧以春下去。

一直不說話的蕭縉,向大師道了謝,忽上去將八卦石撈了過來,拿捏在手上把玩了起來,大掌磨著石頭,龍吟似的聲音一陣陣的散開來,挺柔和,甚是好聽。

「怎麼,爺也想卜一卦。好極,這倒是使得的!王爺之卦,才是王府裏頭最最要緊的。」

雲沁看到這裏,卦也卜完了,原想告罪,出去轉轉,看到他也來湊熱鬧,撫掌,好奇的問了一句:

這樣一個人物投佔出來的卦面會怎樣一個情況?

會是盛年而夭呢,還是華榮一生?

想如今,這王城內的關係,可錯綜複雜的厲害——誰興誰亡,一時真不好說。

「王妃,你也來佔上一卦!」

這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蕭縉目光直直盯住了她,那眼神在告訴她:必須佔,不得不佔。

她退了一步,搖頭:「都說了不佔的嗎?王爺何必強人所難……」

說是遲,那時快,話音還未落下,但見那人長手一張,巨掌包圍過來,一把就將雲沁抓了過去。

一陣淡淡茶香雜揉著男子特有的氣息,撲進鼻腔,她不由自主的「呀」了一聲,整個人撞進他的懷,那胸膛,真是硬啊,石頭似的。

下一秒,她在他懷裏轉了一個圈,變成了他從背手抱住她,一陣異樣的男子熱氣拂過耳脈,令她情不自禁的一顫,一雙強勢的臂膀,將她牢牢的扣住,讓她覺得渾身上下,都被他全全包圍住,欲掙難脫,又不能過份用力,顯露自己的功夫來,生生就叫這個男人給揩了便宜。

臉孔,驀的發紅,看呀,一雙雙眼都落到她身上了,她心裏來氣,想斥叫,一冰涼異物緊跟著滑進她的白玉小手,帶來一片清涼。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她一呆後,知道那是什麼,不由得叫了一聲。

「既然來了,那就卜一卦,本王與王妃一起佔!」

素手被那隻厚實的大掌包住,小手包著那八卦石,雲沁就像一個傀儡一般,雙手不由自主的一搖,一開,一落,八卦石發出一陣清脆的掉落聲,鋪展在桌面上。

雲沁沒有看那卦面,而是極不高興的掙脫了男人的懷抱,臉上的笑容是僵硬的,是忿忿的,這輩子長這麼大,還沒叫外人如此輕薄過,真是叫人火大。

蕭縉呢,風清雲淡的很,不,不對,那人的眼神有些詭異同,他看的是方真大師,問的也是方真大師:

「怎麼了,大師?」

雲沁回過頭去看,看到的是方真大師臉上滿面驚楞之色,那難以置信的目光凝結在三塊八卦石上,似乎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一樣。

既然果然之意,更有震驚懼怯之色。

她疑狐的看那八卦石,恕她智拙才疏,看不出有何異樣之處,橫看豎看,也就是石頭而已,能說明什麼事?

「大師,這卦何解!」

木紫琪好奇的問,方真大師經歷的大風大浪何其多,從來是坦然面對的,何曾露出如此驚怪咄咄的神色過。

「我知道了,是大凶之卦是不是……嗯,被我猜中了?哎,大凶就大凶!無所謂。但是,麻煩大師千萬別對我說那是什麼意思,我不想知道。好了,這卦也佔完了,我就不在這裏多打攪了,想去天龍寺後山賞花,紫琪妹妹,一起去吧!」

蕭縉這麼不放心她,那她就隻好把木紫琪也拉上,有那人在邊上監視著,他總該放心了吧——現在,她想離這個危險份子遠遠的——被他這麼一抱,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難受的慌。

「姐姐,要去賞花,可以過一會兒……」

木紫琪想知道卦面的意思,這裏面,有玄機,大師的表情這麼古怪——

「我等不急了!你不去我可去了!」

轉身就往外而去,帶上青袖。

八姑姑見狀,緊追而出。

木紫琪得蕭縉一個暗示,隻好跟了去。

待二人走遠,沒了人影,蕭縉才轉身深深眯著方真大師,白眉慈目底下,藏起的震驚為的是哪般:

「大師,當真是凶卦?」

方真大師睇著那一卦,久久回不過神來似的,恍惚的,好像跌入了什麼回憶裡,半天才輕一嘆:「算不得凶卦,算不得下卦。不凶不吉,不上不下,卦面千古難遇,詭奇之極。老納也參不透卦意,只有一言相勸王爺……」

蕭縉凝神受教道:「大師請說!」

方真大師看了看身邊的師弟方正,作了一個眼神,令他出去守著。

待門關上後,殿內空無他人,只有檀香裊裊不絕,青煙騰騰裡,大師問道:

「十年前,王爺曾卜得帝王之卦,可惜卦中有大煞之人作怪。王爺可還記得?」

蕭縉哪能不記得,他與方真大師識於十年前,初次見面,大師就曾與他佔卜。

這事,是極為隱密的,想如今幼帝登基為帝,再提此卦,便有謀奪帝位之位,這若是讓某些有心人偷聽去,會有麻煩招來,難怪方真大師的態度這麼的謹慎。

他隨即點了點頭,應道:

「自然記得,當時大師說,這大煞之人,有可能也是大吉之人。成王敗寇,皆繫於一人之手。成,則千古帝業,彪炳史冊;敗,則死無全屍,就此魂飛魄散,永世消失。」

說到這裏時,他怔了一下,目光落於那卦面之上,平靜的臉面上,難得有了訝然之色,也是不信之色,疑惑之色:

「難道,她便是那個人麽?」

怎麼可能?

「阿彌陀佛!老納隻說一句話:王爺劫禍有她,王妃煞因有你。王爺駕前,有臣子擁立,王妃身側,有福星相輔,最後結局如何,就看王爺如何去解局、去服人,而後一圓王爺心中大國之夢!強國之願!富民之心!」

這話,有點玄奧

蕭縉細思量,細嚼味,難以領會:

「大師可否言明?」

方真大師微微一笑,收起那八卦石,致以一禮:

「時候一到,王爺自當明了。家國命運如何,全系王爺一心之念!」

蕭縉眼神一動,越發迷惑,正欲再問,大門外頭傳來木紫琪驚慌失措的叫聲,從遠自近,起初是不清楚的,漸漸才明晰起來,全話是:

「王爺,王爺,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姐姐叫人擄去了!」

下一刻,大門砰的推開,木紫琪驚慌失措的闖了進來,方正原是想攔的,因為這句話,臉色驀的露出震驚之色,而忘了有所動作。

蕭縉目光一沉,在方真大師微驚的臉上一閃而過後,轉身問:

「沒護衛跟著你們麽?」

木紫琪驚顫顫的道:「跟了,可那人的功夫厲害的可怕,一眨眼,就用鞭把姐姐給捲走了……幾個侍衛已經追去……」

蕭縉不再說話,繞過,出得房門往外奔了過去,很快消失不見,木紫琪相隨左右。

禪房內,方真大師站於原地,發出一聲嘆息,長長的余息,盤於檀香陣陣的室內,絲絲縷縷,縈縈繞繞,往梁頂飄上去。

「阿彌陀佛……冤孽吶!」

方正大師原想跟出去看個究竟的,王妃在寺裡叫人擄,這可是一件大事。卻因為師兄這一聲嘆,驀的一陣心驚肉跳,想到的是剛剛那個卦面,以及之前發生的溺水事件,心下明知眼下不合適問,但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師兄,昨夜你曾說,今日寺內有生死劫。又說,此劫或有貴人來化解。你還說,此貴人,或者就是你近十八年一直尋找之人。而剛剛果然有人差些溺水。懷王妃硬是將那孩子給救了。難道懷王妃便是十八年前那道乍現而來的異世奇魂,就是那凰星之主?而懷王便是那新起鳳星,所以,他們之間有命定之緣?此二人所卦,不凶不吉,不上不下,是為詭奇,卻被譽為卦中最絕,這是絕卦,千年難遇一回,對不對?」

方正大師不懂佔卜,所言隻為揣測。

方真大師合什,一句「阿彌佗佛」,一句輕嘆,直捏著佛珠:

「是絕卦,千年難現一回,乃是帝後之卦,足表明,將來西楚的帝後非他們莫屬。這原是喜卦,只是,唉……你可記得十六年前那一卦?……」

方正聽之,也是一驚:十六年前的事,他曾他聽說過的。

方真師兄所驚,原因在於:這樣的卦面,十六年前,他在南燕時就卜過類似一卦。

那時,是一個長的粉雕玉琢的十來歲小少年抱著一個才四五歲的漂亮丫頭一起佔的卦。

當時卜出的就這樣一副帝後之卦,卦面也是同樣的撲朔迷離,令他看不清最後迷底。

這令他擔憂不已。

原因是這樣的——

十八年前,方真夜觀天象的時候,曾看到兩道閃著鳳凰長羽的流星自夜空之上一閃而過,一時,整個星空乍現千載難見的奇異之景,直至天亮,那異景才消失不見,天地重新恢復平常。

只是從那日起,夜空之上忽就多了兩顆閃著異樣明光的星宿。

與此同時,兩星側翼慢慢聚齊無數小星,漸漸形成鳳與凰的形態,禍亂了整個星宿位置。

而,天盤之上,原有鳳星,鎮於南方,凰星雖微弱,卻屬正常之兆,經那一夜,凰星陡然大亮,另有一顆新鳳星驚現於北方,一南一北,兩鳳星遙遙而對,凰星間於其上,這明顯是天下大亂之凶兆。

為解亂世之因,後來,方真大師,順著凰星所指,雲遊去得南燕,欲一探究竟,尋了年余,始終找不到那道凰星真身。

後來,他在一處山清水秀的水潭桃林內遇上了一對孩童,正在讀書練功。

那是一對聰明漂亮的孩童。

小少年,小小年紀,卻知曉他的法名,通各種史籍陣法,聽說他是方真之後,請求佔卦以卜凶吉,一言一行,有大家風度。

那女孩兒,粉嫩精緻,皺著細細的眉兒,很是不情願,最後那小少年將她哄睡了,將女娃兒抱在手上,也是這樣大手包小手,一起佔了一卦。

這一卦,出奇的詭異,叫他好一番驚怪——帝後之卦,竟在民間佔卜而出,各國皇家的子嗣,皆無此機緣。(當時,他和蕭縉還沒佔過卦)。

事後,他再想尋這對孩子,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十六年後,半年之前,那道凰星忽然往移了星位,竟往了西楚國境內緩緩而來,天象,再度生異。

幾日前,方真早已歸來京城,卻未回天龍寺,宿於城外。

三月初八那天,他夜觀星座以問天地乾坤之卦,看到那凰星與西方鳳星遙搖呼應,驚現別樣的玄光閃於夜空之上。

翌日傍晚,他站於一指峰上往東都望去,卻見神奇紫光一點點將整個皇城包裹其中,一道金光自那紫光之中騰空而起直衝雲霄,與西方晚霞交相輝映,久久散於無邊無垠的長空之上,蔚為奇觀。

他驚嘆此景,急急讓人去追蹤金光來源地。

後,小沙彌回報,那金光是從皇侯街那處冉冉升起:懷王拜堂之時,金光滿天乍然浮現,慢慢籠罩住整個皇城,很是奇妙。

方真聽之,呆怔不已:懷王大喜,代表帝後的鳳星凰星,異樣璀璨,這意味著什麼?

今日裏,他執意要卜卦,便是想一解其惑,方將他們邀請了過來。

而後,乍現的帝後之卦,驚到了他。

一凰怎能配二鳳?

此女,既是福星,恐怕也是災星,可嘆他卻卜不出最終這奇凰到底會花落誰家,當年那一聰穎絕世的少年,如今又身在何方?

江山易主,兩雄爭霸,不久的將來,必會驚現腥風血雨,三千裡江山,搖天撼地的大變,即將徐徐拉開帷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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