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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特工皇后》第十九章,激辯,真假古志
一刻鐘後,兩個人重新回到了觀殿內。

司靖目色深深,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站著。

「兩位可是發現了什麼?」

太后高坐,精利的目光,微笑的在他們身上拂過,攝政王沉沉盯視著,懷王站在屍首邊上,若有所思。

雲沁不說話,緩緩走向那四具屍體,站定,看了一會兒珂。

蕭縉轉頭,正好看到那大的出奇,亮的出奇的水眸,在眾人面前,驀的一寒,一睇以後,豁然回頭,直指陳令史,凌厲之色,驀的化作春風似的微笑。她撫著手心,走近,道:

「陳大人,有件事,在下想在請問一下!」

陳令史一正身,抱拳滯:

「不敢,司六兄弟請說,陳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就好!」

雲沁笑著點頭,轉而退了數步,指著地上屍首那扭曲的四肢,納悶的問道:

「之前聽韓王爺提過,這四人死前,沒有什麼掙扎之狀,那情態幾乎和四個侍衛的死法如出一轍的,可為何,如今,他們的手與腳都有奇怪的抽搐之狀?」

有一道光,在陳令史眼底一閃而過,雲沁看得分明。

他馬上劍起眼神,一作揖,徐徐道來:

「那是因為蠱母和雄蠱在作怪,故周身肌膚會呈現這樣一種肌肉被扭曲的情形。這種現象,極為正常。陳某雖沒有親眼見過蠱發的情形,但是,眼下這個情況,和蠱書上所載,完全吻合,不足為怪……」

「不對!」

雲沁笑容一收,赫然轉頭,下巴一挑,高聲扔下這麼兩個字眼時,聲音又響又亮,落地鏗鏘,那利箭似的目光,嗖的彈射出去,足把人魂魄全給震住,挑住,怎麼也逃脫不得。

陳令史卻只是一皺眉,奇聲反問:

「怎個不對法?《古蠱志》就是這麼記載的,那冊子上描述著天下各種奇蠱,以及蠱發後各種死狀。難道還有錯不成?」

「是嗎?那麼,陳令史,你那本《古蠱志》何在,聽說那可是前代的大師花畢身精力所著,怎麼與在下所知道的有些不一樣?」

雲沁稀奇反問,一頓,一拍額頭,忽想了什麼一般,又叫了一句:

「哦,對了,我忘了一個事兒,我手上那本也好像也叫《古蠱志》呢,是那位名叫聖醫智叟說的,說什麼這是稀罕物,要我好好的保管好,管不定就能派上用途。真是奇了怪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兩本?」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一個個驚了一下。

「《古蠱志》獨一無二,出現兩本,那能說明其中一本是假的?」

太后如此認定。

雲沁連忙應聲道:「回太后話,草民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會是哪本才是假的呢?按理說,聖醫智叟都說這是稀罕物,那必是如假包換的,可陳令史手上那本,也絕不可能是假的。這事,倒真是古怪之極!」

太后露出疑惑之色,思量了一下,說道:

「不如將那兩本書拿出來看看,到底是哪本真的,哪本假的?」

這正是雲沁的目的所在。

蕭縉眯了一眼雲沁,不清楚在打什麼主意,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冒牌攝政王沉沉眯著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心下明白:這丫頭,又在撒謊了——這姑娘,越是謊話,越是神情靜若止水,表現的就如同果有其事一般。

事實上呢,全不是這樣的。

可她怎麼撒起這麼一個謊來了呢?

難道這陳令史有問題?

這陳大人,可是楚帝親手提拔起來的,對於楚帝,那絕對是忠心耿耿,怎麼可能……

陳令史一聽,說什麼《古蠱志》有兩本,馬上變臉,氣極而叫道:

「怎麼可能有兩本。還有,陳四手上這本肯定是正本。絕不可能摻假。」

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衣兜裡將一本泛黃的書給掏了出來,嗖的轉身,向太后稟道:

「太后,攝政王,王爺,下官的這本,因為下官這幾天要查案,故隨身帶著,是真是假,可當場一辨真偽,就不知道司六先生的那本,可曾帶在身邊?只要一對照,孰真孰假,馬上就能見分曉!」

之前,這位刑偵令史稱雲沁為司六兄弟,現在驀的就改成了司六先生,本是親切的,這一改,語氣嗖的變冷變硬,隱隱有藏有怒氣,一觸便可發。

雲沁哪能感覺不到,微一笑:

「那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隨手帶在身上,而且,在下也不知道今日會用得著;再說了,那書既珍貴,又破破爛爛的,帶在身上太容易損壞,自然不曾帶,遠遠的擱在家裡呢!想要對比是不太可能了……不過,既然陳大人的那本隨身帶著,可否讓在下看上一眼……」

她目光直瞄。

陳令史又皺了一眉,看樣子,並不樂意,氣憤之情難以盡表:她的話,是對他的汙辱。

雲沁見狀,逼下話去:

「陳令史不肯嗎?

「或者,在害怕什麼?

「只是過目一眼,難道令史怕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本奇書佔為了己有不成,又或是怕我毀了此書?

「放心,這兩種情況都不會出現的,在下只是看看而已。

「別緊張。我們這是在共同研究,共同進步。

「你想想啊,也許,是您的書出了問題,從而誤導您將案件的真實性給錯判了,又或是我這裡的書是偽造的,從而令我產生了某種誤解。

「所謂三人同行,必有我師,既然大家都為了破案而來,有不同的意見,自當提出來,達成共識,從而把案件更好的推演下去,您說是不是?」

她是笑著說的,表情和煦,溫溫款款的,叫聽者發不出火來,因為佔了一個理字,也有激將之意,這個時候陳令史若再不肯將書交出來讓人家瞅瞅的話,往好的裡想,就是太小家子氣;往壞的裡想,就是心裡有鬼。

陳令史哪有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被這麼一激將,氣的吹鬍子瞪眼,一雙生滿老繭的手在那陳舊的蠱書上,珍視的撫了又撫,方遞過來:

「第十八頁上便有詳細記載!你自己拿去看吧!」

雲沁走了過來,卻沒有接,又作了一揖,對陳令史道:

「煩令史大人翻到十八,讓我瞅一瞅!我就不接過來了……」

當著眾人的面,居然差使起陳令史做起她的書僮,竟懶的自己動手去翻。

陳令史的臉色頓時白了又白,再度被氣到了:

「司擎,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陳四乃是堂堂朝廷命官,可不是你家奴才。你愛看不看……不看拉倒……」

說著就要把那書收回去,臉面發抖。

在場眾人也覺得「司六」有些太過於恃才傲物,甚至是無理取鬧:不管你多有才是吧,人家好歹在朝中臣子,有功名在身,你呢,只是一介草民,哪有那資格使喚朝中大臣,若換作是一個脾氣爆躁一點的,早就治他一個邈視之罪。

蕭縉並不是這麼認為的:司六辦事,可不會胡來,必是有原因的。

果然,下一刻,她笑著往下吐出道理來:

「喲,大人別生氣。在下哪敢將陳令史視作是侍墨的書僮?

「沒有的事,絕對沒有的。

「也絕非想要來羞辱令史。

「在下只是說聽,蠱書曾被一代毒聖搶了去,鎖在一處全是毒物的箱子裡長達數年之久,故那書,周身皆是毒,一碰而人毀命亡,所以,在下看蠱書,從來都得用鑷子來翻頁,不敢以性命作賭,這萬一染上奇毒,治無可治,那不是虧死?

「想不到陳令史是如此了得之人,竟不怕那毒!而我,卻是怕的要死的。

「若此書為真跡,那在下一碰便有性命之憂,在下哪敢碰它一碰;若此書為贗品,那在下就更不能碰,經在下那麼一拿,那還說得清楚嗎?

「是故,這書,在下是斷斷不能接過來看的。只能煩擾令史代為翻頁。

「令史乃是國之忠良,為國為民,那可是鞠躬盡瘁,心胸開闊,可容常人所不能忍,而在下卻是一介草民,一顆小人之心,只求明哲保身,實不敢為了案情真相,而陷小命於危境,故,還請令史大人為大局而著,勉為其難的翻一翻,以示公正……」

陳令史一聽,面色那是噌噌噌的往下沉,整張臉完全被烏雲籠罩,被如此一搶白,越發的火大,氣的渾身發顫,急怒道: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書上怎會有毒?怎會?陳某從得到之日起,一直閱此書,從來沒有出現過異樣情況,你這邪裡邪氣的傳聞是從哪裡聽來的?」

「您甭管我這消息是打哪裡聽來的,總之,您若說您書上沒毒,那只能說明這是假的!若是假的,您看到的那些依據理論自然也就有待商榷。您的『自殺』論,自然不能成立了……『自殺』之說不成立,那只能從他殺這個角度來考慮整個案情發展了。」

雲沁老神在在的辯論著,一步步,有步驟的欲推翻這個結論。

「不可有是假的!那筆跡,錯不了。那著蠱書之人,原是前朝禦醫,其字跡與舊墨無差,太上皇曾親自查證過,下官也曾想將蠱書上獻,後,太上皇隆恩而賜,才成了下官的辦案佐證之物……這字跡,太后,可讓人來查證!絕對不可能有假。」

陳令史莫名的將臉孔漲的通通紅,撲通跪了下去,如此被人冤枉,他已經忍無可忍,開始向太后求證起來,這事,太后是知道的:

「還有,太后,若書上真有奇毒,當年皇上親手翻閱,豈非早就出了大禍?司擎這純萃是胡扯,竟敢到太后面前搬弄是非,顛倒真假,簡直是豈有此理。望太后給以明鑒!」

還有什麼比抬出皇帝更有說服力。

那邊,太后也點起頭:

「嗯,這事,哀家聽太上皇提起來的……那本書,連哀家也翻閱過!司六先生,你是不是有些過慮了!」

這話的份量,可重著,那語氣也微微有點異樣,

雲沁無辜的眨眼,抱拳回稟道:

「太后,也許是在下過慮了,但在下所做,皆為了辦案。在下只是將以前聽說過的一些傳說吐露了出來與眾位一起分享這樣一種信息。辦案期間,但凡能有一點點蛛絲螞跡,只要揪住了,就能借著這個口子,將深藏的真相撕裂出來。在下的說辭,只是一種客觀的存在,並沒有其他什麼意思,陳令史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不管真假與否,由令史親自翻上一翻,最合適。在下是這麼覺得的!」

太后沉吟,覺得也有道理。

「陳令史,既然司六先生那邊的版本與我們這裡的不同,那你就替他翻到十八頁讓他瞧瞧吧!先把書的真假與否先敲定下來,然後我們再來討論自殺或是他殺這個問題。」

這番說話的是攝政王。

陳令史見蕭遠開了這個口,太后也點下了頭,心下雖有氣,也隻得應了一聲,站起,將那蠱書翻到第十八頁,臉也是板著的,鐵青鐵青的,磨著牙對雲沁說:

「司六先生,有勞你驗證!」

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來了:這位司六先生在懷疑陳令史,對象是一個忠心耿耿為皇家辦事十幾年的老臣子,若司六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位大人事後必定不肯善罷甘休。

「多謝陳大人!」

雲沁沒把人家的臉色當回事,而把所有注意車全投注到了那本書上。

司靖默默看了雲沁一眼,她亞個兒就沒有那本《古蠱志》的書,這番話,完全是胡謅,而且胡謅的就像是真的似的,真是叫人嘆為觀止,心下則在納悶,她會以怎樣一種方法來推翻陳四所擺示出來的佐證,而成立屬於她自己研究所得的「他殺論」。

蕭縉,太后,攝政王,皆在審視,誰都不知道她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葯。

一會兒後,她看完,轉開了頭,一臉有所思的將滿腹心思放在了地上那四具屍體上。

「如何?」

陳令史冷冷的問,啪的將那書合上,捏在手上。

「不假……」

雲沁回頭,吟吟一笑,燦爛之極。

「哼,此書當然是真品……哪用得著你說?」

陳令史話未完,卻又被打斷:

「但也真不到哪裡去!」

一句話,鏗然落地,字字重若千鈞,令陳令史的臉,陡然又是一變:

「司擎,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沁風清雲淡的道:

「字面意思!這本書,有真,也有假!」

此話一出,陳令史的臉色再度一大變,氣極而冷笑,看向邊上一直沉默的司靖:

「師弟,你就這麼縱容你司家這黃雌小兒,在別國的公堂上,如此信口開河,肆意辱人嗎?」

「黃雌小兒」四字,被他咬的是分外的憎惡。

司靖還從沒見過他的這位師兄,被誰激得如此生氣過,答道:

「師兄何必生氣,且聽我家小弟說完,您再氣也不遲。」

蕭縉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滿臉憤怒的陳令史,又瞅了瞅一臉淡定從容的雲沁,打起圓場:

「陳大人,息息火,不管真假與否,我們聽聽又何妨?」

「就是就是!」

楊固笑的也走上來,往那本《古蠱志》上瞅了又瞅,沒瞅出什麼名堂,笑笑說:「他若說不出一個道理裡,我們再請太后責她也不遲……」

陳令史眼神冒火的往司靖身上瞟了瞟,側開頭,不再說話。

「司擎,你且說來聽聽,你所論的有真有假是什麼意思?」

蕭縉盯著那本《古蠱志》一眼,淡淡問起來。

楊固實在覺得好奇,想去取過來看個究竟。

「別碰!」

雲沁走了過來,攔到了他面前。

楊固收回手,反問:

「為何?」

雲沁一笑:

「好心提醒一下。也許楊先生不怕毒也說不定!當然了,也許沒毒,但是,防一防,還是有必要的。命與人只有一次,小心行得萬年船。」

楊固挑眉,因為她話裡那種幾乎肯定的語氣,轉頭一瞟,那位陳令史的嘴巴已經氣歪。

「那還真得謝謝司六公子了!」

「不客氣!」

「司六公子請繼續往下說!」

雲沁點點頭,把注意力轉到了那本書上,環顧一周,見眾人的目光皆盯在自己身上,方徐徐答了起來:

「太后,攝政王,懷王,我想說的是,畫著那蠱蟲的頁面那張是真的,後面那一張詳細說明死狀的那頁,是偽造的……」

陳令史再度變臉,有幽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過,在別人看來,也許這是怒火在燃燒,在雲沁看來,那是被打亂陣腳而引發的驚亂心虛之狀。

蕭縉也有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異樣神情,辨了一下那個味道,而後,靜問:

「說出你的依據!空口無憑,是大罪!」

雲沁又一笑,道:「謝王爺提醒,自然是有依據的!」

「說來聽聽!」

雲沁點頭,指指那本書,轉頭卻問起陳令史:

「陳大人,這本書,這些年,您可曾珍視如若珍寶?」

陳令史抿了抿嘴,才答:「這個自然。此書乃是前朝巨著,又是皇上恩賞之物,陳某已將其視為傳家之物!」

「那麼說,肯定不曾破損過了是不是?」

陳令史眯了一下眼,面上有警覺之色,生怕被人套進去,不答,反問起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

「請令史回答問題,有,還是沒有!」

臉上是帶笑,語氣是強勢的,態度是不容人狡辯的,陳令史感覺得了一股叫人喘不過氣來的逼迫感,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他必須回答,否則,還真坐實了狡辯一說。

「沒有!」

他沒有遲疑的回答。

雲沁笑了,若一隻得逞的狡猾狐狸,這是留給蕭縉的第一個感覺,估計某人已掉入某個圈套。

這時,她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朗朗說道起來:

「大家都聽到了對不對!令史大人說:沒有……好,既然沒有,那我就來說說為什麼這本書會有真有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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