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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騎》第307章 女人
「主公,林丹汗大軍駐紮在土牧爾台,虎視眈眈,他們的糧草肯定也在附近。我們尋機燒毀其糧草,難度不小啊!」張武有些擔心的說道。

「那又如何?張將軍,莫非你怕了,我侯拱極可是不怕。」侯拱極拱手說道。他可以輸給李信,但是對李信麾下的將軍當中,或許楊雄、蔣毅等人能夠贏得他的尊敬,但是作為後一梯隊的張武,卻是沒有放在眼中。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及截斷他們的糧道,隆冬將至,糧道一段,林丹汗就只有退兵了。」尚可喜見張武吃癟,忍不住出言說道。

「林丹汗不過是沒牙的老虎,聽說他病重,在佈置上難免有些漏洞,只要尋找到他的漏洞,自然可以全力一擊了。」讓人驚訝的是,這次說話的並不是侯拱極,而掩藏在侯拱極護衛中的一個人,他聲音嘶啞,低著頭騎在馬上,好像生怕有人見到他的真面目一樣。

「這位兄弟倒是有見識。」一直不說話的李信朝侯拱極的護衛隊伍中掃了一眼,最後看著侯拱極臉上的一絲驚訝,頓時知道,這個人或許侯拱極的認識,只是出現在這裏,是出乎侯拱極的意料之外的,當下拱手說道:「不知道這位兄弟如何稱呼?有如此大才,恐怕非是一般的人吧!」

「不敢當,我只是護衛我家少爺的下人而已,當不得征北侯如此重視。」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硬邦邦的,絲毫不怕得罪李信的模樣。

「真是好大的口氣,居然這麼跟侯爺說話的。」尚可喜就要驅馬上前,準備看個究竟啥的。

「元吉,住手。」李信皺了皺眉頭,攔住尚可喜說道。雖然他對這個人也是很不感冒,但是畢竟侯拱極是客軍,前來支援自己的,貿然動手,容易引起這些客軍的誤會,既然對方是保護侯拱極的,只要不會對自己不利,又何必理會對方的來歷呢?

「侯爺恕罪,此事,此事?」侯拱極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面有尷尬之色,朝李信連連賠罪。他惡狠狠的望著那漢子一眼,卻是不知道想說什麼。可惜的是那漢子顯然沒有將侯拱極放在眼中,只是用挑釁的眼神望著李信。

李信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林丹汗是沒牙的老虎固然是正確的,但是此人麾下畢竟有十幾萬人馬,若是讓這些傢夥繼續肆虐草原的話,就是我炎黃部族的損失。所以,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難,也必須要立刻消滅對方。更何況,我們不見得要突襲林丹汗的糧草。」

「那征北侯準備偷襲何人?」漢子繼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土謝圖可汗。」李信揚鞭說道:「聽說林丹汗病重,察哈爾土謝圖可汗就在林丹汗的軍中處理事情,自己的大營交給他的兒子諾顏主持,諾顏這個傢夥是一個高傲的人,與自己身邊的大將卓特巴巴圖爾不和,經常鬧矛盾,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這個恐怕你要失望了,察哈爾土謝圖可汗雖然有些糧草,就算是燒掉了它,林丹汗還有大量的糧草可以支撐,還可有科爾沁的糧草也能支援。他們是不會缺少糧草的。」漢子不屑的說道。他聲音嘶啞,冷笑聲格外的刺耳。

「這位先生難道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句話,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嗎?」李信哈哈大笑道:「土謝圖可汗的糧草一旦被焚燒,他只能去尋找林丹汗索要糧草,若是林丹汗的糧草充足自然是無話可說,可是當我們劫掠糧草開始,林丹汗的糧草供應必定成問題,到時候,自身糧草缺乏的林丹汗又豈會公平分發自己的糧草呢啊?只要他們之間出了問題,聯盟自然會告破的,無論這個土謝圖可汗是如何的尊敬林丹汗,但是他手下的士兵是不會答應的。他們可是要為了活命的。」

「哼,狡辯。」那漢子更加的不屑了。不過說了一聲狡辯之後,就不再說話了,低著頭行軍,那侯拱極卻是滿頭大汗,望著那漢子,卻是想說又不敢說什麼。而在李信軍中,張武和尚可喜二人卻是用不滿的眼神望著那漢子,若非李信剛才的阻止,早就衝上去,狠狠地將那漢子教訓一頓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李信撒下夜不收,又讓張武等人紮下營寨,自己在大帳中推斷土謝圖可汗的糧草所在,又等待著七大世家送來的情報。

在一側不遠處去,卻是侯拱極的大帳,作為明軍的統帥,他自然是有自己單獨的大帳了,只是這個時候他,遠沒有和張武、尚可喜對罵的囂張了,他望著眼前的親兵打扮的漢子,這漢子正是白天和李信抬杠之人,侯拱極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最後化為一聲長嘆。

「怎麼了,我來了讓你為難了?要不我現在就回宣府去。」這個時候那漢子不屑的說道。只見他聲音如銀鈴,哪裏還有白天一眼的嘶啞。

「姑姑,我們這是在行軍打仗,你來這裏幹什麼?這樣要是被祖父和父親知曉,侄兒可是要倒大霉的。」侯拱極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

原來對方居然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侯拱極的姑姑。侯世祿的妹妹。不得不說侯家不愧是將門出身。侯世祿的父親叫做侯承祖,乃是大明金山衛守將,他的兒子兄弟諸如侯世祿、侯世蔭、侯仲錫、侯世鼎,最後都是在抗清中死去。都是大明的忠義之士,連帶他的女兒侯蓉也是巾幗英雄之列,手中的長槍也不知道打敗過多少的軍中兒郎。這次見李信領軍橫掃草原,她也是不放心自己的侄兒,加上在宣府無聊,所以就裝作侯拱極的親兵,混入隊伍中來。

「打仗?就你這武藝,是我的對手嗎?」侯蓉不屑的瞟了一眼侯拱極說道。侯拱極聽了之後,俊臉一紅。侯蓉這點倒是沒說錯,論武藝,他是不如自己的姑姑。

「那也比你在這裏強。」侯拱極想了想,說道:「你一個女人在這裏恐怕也不大妥當吧!侯爺在這裏長途征戰,一旦發現你在這裏恐怕也不大好吧!」

「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的呢?一個叛逆之徒,我不殺他都已經不錯了。」侯蓉高傲的說道。侯家以忠義傳家,無論是侯世祿父子也好,或者是侯蓉這個未出閣的女子也好,對大明朝都是忠心耿耿,像侯蓉這樣的人物,就是看不慣李信這個有叛逆跡象的人。

「姑姑,你就小心點說話吧!」侯拱極聽的面色嚇的蒼白,趕緊阻止道:「侯爺現在可是朝廷的征北侯,不是叛逆,這話要是傳到侯爺耳中,你我就不妙了。」

「真是膽小鬼。」侯蓉嘟囔了一句。不過她雖然有些傲嬌,可是也知道分寸的人,李信現在乃是征北侯,就算世人如何說他,可是朝廷未曾宣佈他是叛逆,那他就是朝廷的征北侯。

而在不遠處的大帳中,李信與尚可喜等人觀看著地圖,那張武小心翼翼的看了李信一眼,說道:「主公,那侯拱極小子身邊的親衛?」

「一個親衛怎麼惹你了?」李信頭也不抬就問道。

「哼,他若是惹了我也就算了,可是他惹了主公,末將心中就喜歡了。」張武冷哼道:「若是主公阻止,我一定將其打得一個滿臉開花。」

「侯爺,張兄弟說的是啊!,那小子實在是太過囂張了,當著侯家小子的面,還如此大膽,我看不是一般的人物,最起碼後侯拱極不敢惹他。」尚可喜無疑比張武要清楚的多。

「你們和一個女人計較什麼呢?」李信將手中的馬鞭丟在一邊,瞪了兩人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

「女人?」張武和尚可喜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一起望著李信,顯然不清楚李信為什麼說對方居然是一個女人了。

「他聲音雖然嘶啞,一身黑袍,低著頭,看上去是和侯拱極身邊的護衛相同,但是你看她的身形無疑就顯的嬌小了許多,侯拱極好歹也是將門之後,招的護衛會是如此模樣嗎?」李信分析道:「還有她的手,雖然她全身都是被黑袍包裹,看不清楚是男是女,可是挽住馬韁的手卻是潔白如玉,你們認為那是男人的手嗎?」

「居然是個女人,這個侯拱極居然帶著女人行軍打仗,這也太兒戲了吧!」尚可喜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主公,這朝廷軍隊難怪每次都被我們擊敗,原來這根是在這裏,將軍打仗居然帶個女人,真是笑話。」張武也是一臉的不屑之色。

「你們只看到了一點,你以為這個女人是誰?我看這個女人不簡單,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敢質疑我李信的。」李信搖搖頭說道。張武和尚可喜兩人這才記起那個女人好像不是一次譏諷李信的。由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個女人要麼是一個傻子,要麼就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這個?」不管怎麼樣,張武和尚可喜二人心中還是有些不願意。只是在李信面前沒有任何的辦法就是了。

「傳我的命令,所有將士從明天起都要穿上蒙人的服飾。我們要襲擊其糧道,就要做的樣子來,若儘是鴛鴦戰襖,這是騙不了敵人的。」李信正容說道:「眼下我們已經進入土謝圖可汗的地盤了,這個傢夥可是林丹汗的鐵桿忠心人物,這些年,林丹汗被建奴打的狼狽而逃,可是土謝圖可汗卻是兵強馬壯,麾下的士兵可不見得比我們差到哪裏去,要想偷襲對方,沒有點準備如何能行。」

「主公,我們的將士倒是無所謂,可是朝廷的那隊人馬恐怕就不大好辦了。」張武有些為難的說道。李信所帶的五千人,跟隨李信從南到北,橫行數萬裡之多,可以說,是極為忠心耿耿的,李信讓他們去死,恐怕也不會皺半點眉頭。可是明朝的士兵就不一樣了。

「那你去告訴侯拱極,若是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就讓他會宣府吧!」李信面色冰冷,在他看來,只要為了打勝仗,哪裏還管什麼頭髮,若不是顧忌這個時代的人思想,李信甚至乾脆想著將頭髮剪成短寸,不但顯的人更加的精神,在打仗的時候,也就顯的方便的了,不會被敵人打掉了頭盔口,披頭散髮,不利於戰鬥。那建奴看上去雖然十分兇殘,而且是掉著一個金錢鼠尾,但是實際上,這也是他們民族在生存過程中得出的經驗教訓,頭髮長,在叢林之中,不利於打鬥生存,所以就留了一個鼠尾巴,至於後為什麼成了大辮子,卻是因為建奴們奪取中原之後,生活安逸了不少,加上受到中原漢家文化的影響,將金錢鼠尾變成了大辮子。實際證明,這種大辮子更加不利於戰鬥。

頭髮,在這個時代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一旦有了損害,那就是不孝。難怪當年曹操以割發代首,卻能贏得上下軍心。自古以來,頭髮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按照李信的推測,侯拱極恐怕不會將自己的頭髮弄成蒙古人的模樣。

不過,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侯拱極的士兵雖然在服飾上還沒有換成蒙古人的模樣,但是頭髮散亂,用了破布包了起來,遠遠望去,倒是有蒙古人的模樣。但是若是看的很近,卻是很容易被看破。不過,李信也知道這些人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在人群之中,他還看到了那個傲嬌,仍然是一身的黑衣,看不清楚裏面的樣子,李信只是笑了笑,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是聽從自己的命令就可以了。侯拱極若是不配合,他不介意給對方一個教訓。

「大軍出發。」李信朝張武點了點頭,只見張武抽出腰間的寶刀,大聲的怒吼道。瞬間一萬騎兵就消失在茫茫草原上。

白英廟只是一個小地方,但是如今卻是不一樣,這裏承擔著察哈爾大軍糧草的供應,這個城池建設的時間很長,一直追溯到遼國契丹人,當時契丹人在草原上立國,也學著中原人的模樣,建立了不少的城池,白英廟也是從一個廟宇逐漸成了一個大的城池。蒙古人在這裏面修養生息,而緊跟著商人的到來,這裏也成了草原人交易的所在。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隨著林丹汗大軍西進而變的不一樣了,在白英廟裏,駐紮著三千士兵,其他的牧民、商人都盡數趕了出去,這裏面都是察哈爾土謝圖可汗的士兵。駐守著糧草中轉基地。

作為守將達日呼德,他是土謝圖可汗最信任的將軍,作戰極為勇猛,可是相比較自己的糧草,他還是讓自己的愛將駐守在這裏。

「最近前方有人報說有一股敵人正在騷擾著我們的糧道,他們不時的襲擊我們的軍隊,殺了我們部族不少的勇士,搶了不少的糧草,所以我們也要小心點,這裏是大汗囤積的大部分糧草,不能被別人攻破了。」達日呼德掃了左右一眼說道。

「將軍放心,這附近百餘裡,除掉我們的白英廟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城池,只要有敵人一出現,我們就能發現,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攻城的器械,是不可能攻破我們大軍防守的白英廟的。」一個偏將不屑的說道。

「卓卓將軍也是在擔心敵人要進攻我白英廟,已經命左大都尉耶律悍領軍前來支援。」達日呼德說道:「足足有一萬精銳狼騎。以後我軍每次護送糧草,人數上要達到六千人。只有這樣,才能將糧草安全的護送到大營。」

「哼,沒想到在草原上,還有人如此膽大,想奪取我們的糧草,簡直是在找死。」副將也冷哼哼的說道。

「不管怎樣,要小心防守。不能因為耶律悍的到來而有任何的鬆懈。」達日呼德冷哼哼的說道:「最近大營中氣氛有些詭異,台吉與卓卓將軍有的時候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產生矛盾。我們身為台吉的心腹,有些時候也要為他爭氣,不能被別人瞧不起了。」

「將軍放心。」副將趕緊說道。

「恩,下去吧!小心防守。」達日呼德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眼裏露出一絲兇殘來,說道:「聽說明朝人很狡猾,姦細不少,這白英廟周圍也有不少的漢人,將他們都趕走,不,都抓起來。」達日呼德本來是準備將這些趕走的,但是一想到這裏面倒是有不少的商人,這些來自明朝的商人可是極為富有的。達日呼德不好其他的東西,唯獨是好財,最喜歡的就是了來自中原那精美的瓷器和華麗的絲綢。可惜的是,這些東西要價太高,就是達日呼德自己也沒有買下多少,這個時候,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機會,他又豈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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