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吳總兵。」邱禾嘉心中暗怒，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他掃了周圍一眼，說道：「吳少將軍神勇蓋世，能夠大破建奴，真是可喜可賀啊！若我那侄子也在此處，必定甘拜下風啊！哦！對了，將軍深入大凌河城，不知道可有我那侄子的信息？」

「李信？」吳襄心中一陣咯噔，雙目中的慌亂一閃而過，最後卻是哈哈大笑道：「我乃朝廷之軍，一心隻想著殺敵報國，死戰不前，哪裏知道其他的事情。」

「對，對，我等隻與建奴廝殺，並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也未曾見過李公子。」一邊的宋偉也連連點頭。只有吳三桂俊臉上一絲尷尬一閃而過，最後也若無其事的望著遠方。

「哦！原來如此啊！」邱禾嘉久經官場，察言觀色的本領本就在吳三桂等人之上，加上他又是有意詢問此事，一見眾人模樣，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心中一陣大怒。如今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的事情，這些人明明是見過李信了，偏偏此刻不承認，這其中的緣故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的軍功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所謂的吳三桂陣斬阿濟格，恐怕這前面的人也應該換上一個人才是，那就是李信亂軍之中陣斬阿濟格。

「怎麼了？獻之？」孫承宗哈哈大笑而來，掃了眾人一眼。

「呵呵，督師有所不知，我以前以為只有我那侄兒能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有項霸之勇，今日一見，呵呵，原來吳少將軍也如此神勇啊！」邱禾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邱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質疑這首級是不是阿濟格的嗎？」吳襄面色一變，忍不住大聲喝道。宋偉臉上的慌亂也是更多了。

「阿濟格的腦袋自然是阿濟格的腦袋，至於其他的老夫就不得而知了。」邱禾嘉冷笑道：「還有，既然大軍是得勝而歸，為何只有阿濟格一個人的首級，其餘建奴的首級呢？」邱禾嘉話音一落，在場的眾人都是面色一愣，瞬間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緣故，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望著吳襄等人。剛剛眾人被阿濟格的首級所震動，根本就沒有想著其中的道理，但是此刻被邱禾嘉點了出來，頓時明白，這其中恐怕是另有奧秘。

「建奴見我們殺了阿濟格，大軍前來爭奪，我們兵力稀少，無奈之下，隻得隻取了阿濟格的首級，才會退回來，邱大人，這個解釋，不知道可能接受？」吳襄面色陰沉，望著邱禾嘉說道。他知道，經過邱禾嘉這麼一說，原來的大勝而歸的事情已經不可能實現了，但是只要保住了阿濟格的首級是吳三桂所殺，其餘的功勞也就不算什麼了？

「是嗎？」邱禾嘉嘴角露出不屑之色。雙目中儘是譏諷的光芒，這個時候，他是不會說什麼了，因為他不是在現場，阿濟格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死在李信之手，他並不知情。最起碼是現在不知情，所以他沒有辦法懷疑這一切。

「哈哈，既然長伯陣斬阿濟格，此乃大功一件，自從我軍擊殺老酋**哈赤以來，前所未有的大功勞，長伯，此事我已經上奏皇上，想必皇上必定會有厚賞前來。長伯，老夫在這裏要恭喜你了。」這個時候，孫承宗哈哈大笑的拍著吳三桂的肩膀說道。

「末將愧不敢當。」吳三桂聽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不管怎麼樣，自己的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這個阿濟格的腦袋就是自己所斬，一想到如此大的功勞就這樣落到自己手中，吳三桂心中更是得意。哼哼，李信，就算神勇蓋世又能如何，誰讓你是見不得光的賊人呢？如此大的功勞也只能是我得了。

「呵呵，恭喜吳少將軍了。」邱禾嘉皮笑肉不笑的朝吳三桂身後的將士掃了一眼。從吳三桂這裏得不到任何的證據，但是所謂人多口雜，他就不相信從他背後的士兵口中得不到什麼消息。

「走，老夫已經在府衙內備好酒宴，以迎接幾位將軍的凱旋之師。」孫承宗看了邱禾嘉一眼，輕輕的搖搖頭，然後拉著吳三桂的右手哈哈大笑說道。

「真是無恥之人。」邱禾嘉望著吳三桂等人的身影忍不住冷哼道。

「哎，只要阿濟格的首級是真的，其他的也就無所謂了。」張春在一邊忍不住輕輕的說道。他也知道阿濟格並非吳三桂所殺，甚至不光是他，就是孫承宗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是孫承宗並沒有點出，這就說明這裏面的問題了，那就是孫承宗不想將此事揭露出來，孫承宗主掌遼東之事，他所需要的就是阿濟格被人所殺這件事情就可以，至於阿濟格是在何人之手，卻不是他所考慮的問題了。是李信，或者是吳三桂，或是其他的阿貓阿狗，根本與孫承宗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只要藉著這件事情來消除朝廷對他的壓力就可以了。

「張大人，這樣的小人，自己喪師過半，卻又搶了別人的功勞，然後偽稱大捷，讓這樣的人來統領大軍，我心甚憂啊。」邱禾嘉搖搖頭說道：「老夫也並非為了我那侄兒，他本是待罪之身，如今也已經避居西山，就算他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也不過是一個自由身而已，我只是擔心遼東之事啊！吳三桂此人鷹視狼顧，乃是野心勃勃之輩，若是讓此人得勢，恐怕非我遼東之福啊！」邱禾嘉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倒是有幾分賣相。

「獻之不要擔心，有聖天子在位，豈會害怕那些跳樑小醜？」張春搖搖頭，他也是看不慣吳三桂等一批的遼東將領，最近幾年，這些武將們都變的猖狂跋扈了。自己雖然是監軍道，但是有的時候感覺自己並不能很好的指揮麾下的大軍，這種感覺讓他也不喜歡這些遼東將領。

「你說這次督師會不會趁著這個機會進攻建奴了？」邱禾嘉忽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出聲道。

「督師實際上早就想著出征建奴了，可是朝中有人作梗啊！」張春掃了周圍一眼，低聲說道：「祖大壽極為猖狂，根本不將朝廷放在眼中，就是陛下，心中也很是不滿。表面上看，督師到現在還沒有援救大凌河城，實際上，這不是督師的意思。而是。」張春指了指上面。

「多謝老大人指點。」邱禾嘉聞言一愣，接著恍然大悟說道。

「不過，這次不會了，有了阿濟格之死，督師大人很快就會整軍北進，征討建奴了。」張春老臉上露出一絲榮光來。

邱禾嘉聞言一愣，他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孫承宗明知道吳襄他們是大敗而回，那阿濟格也不是吳三桂所殺，但是他偏偏還默認此事，原因就在這裏，他需要有場勝利，向朝廷表明，建奴並不用畏懼，看看，連吳三桂這樣的少年將軍都能擊殺阿濟格，所以這建奴肯定是不堪一擊，只要用兵妥當，必定能擊敗建奴。

同樣是人，但是所處的位置不一樣，所以考慮的問題也是不一樣的。邱禾嘉一想到這裏，只能是無奈的搖搖頭，此事已經被孫承宗蓋棺定論了，他也是無可奈何，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還是要搜集證據的，誰知道這玩意以後有沒有用處呢！邱禾嘉一想到這裏，也點了點頭，與張春相互望了一眼，最後各自上了轎子，跟隨在人群之後，朝錦州城內而去。片刻之後，錦州城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聲。

黑夜之中，大凌河城下，忽然傳來一陣陣喊殺聲，喊殺聲驚天動地，就見建奴大營之中到處起火，火焰從南而來，不過片刻就燃燒到中軍位置，一陣陣吶喊聲遠遠而來，卻是明軍的吶喊聲嗎，還有建奴驚恐的呼叫聲。好像是明軍連夜攻入建奴大營。殺的建奴措手不及，大營之中一片慌亂。

「父帥，父帥，建奴大營亂了，我軍正在進攻建奴大營。」

祖大壽府邸之內，祖大壽剛剛喝了一碗米湯，剛剛躺下，就見祖澤潤等人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什麼，建奴大營亂了？」祖大壽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那祖澤潤趕緊給祖大壽披上盔甲，不到片刻，就見祖大壽領軍衝出了府衙，徑自上了城頭，仔細一看，果然見到建奴大營之中一片混亂，只是混亂是在前方，距離大凌河城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加上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大營中的情況，只聽到喊殺聲陣陣，還有兵器的撞擊聲和慘叫聲傳的老遠。

「是朝廷的大軍殺來了。」祖大壽虎目放光，大聲的說道。

「肯定是朝廷的大軍，應該是孫督師親自領軍殺來，否則的話，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動靜？」祖澤潤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興奮之色，雖然他心中也想過投降建奴，可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是不想死的。但是若是能衝殺出去，自然是好的，也就不用冒著被人唾罵的危險投降建奴了。

「軍門，這個時候正好衝殺出去，接應督師大軍。」祖澤洪也是一臉的興奮之色。

「對對，趕緊去接應督師，與督師裏應外合，一舉擊潰建奴。」身邊的將軍們也都紛紛發言，這個時候的大凌河城已經成了地獄，哪裏有原先的模樣，這些將軍們都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如今建奴大營之中一片混亂，顯然是督師孫承宗領大軍殺來，這個時候正好是機會殺出重圍，回到錦州，一想到錦州的繁華，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嬌妻美妾，這些傢夥又豈能願意留在這裏，紛紛叫囂著殺出去。

「督師，小心有詐啊！」何可綱望著城下的建奴大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感覺到有一絲不妙來，可是讓他真的說有什麼地方不對，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一邊勸說道。

「何將軍，你是不是太過於小心了？難道建奴會冒著炸營的危險，給我們造成這樣的假象嗎？」祖澤潤指著城下的大營不屑的說道。

「這個？」何可綱心中一怒，最後還是搖搖頭。祖澤潤說的很是有道理，更為重要的是，在何可綱的意識裡，也同樣有這樣的念頭，離開大凌河城，就算是死也不願意留在這裏。

「衝出去，殺出去，回錦州。」終於祖大壽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城牆垛子上，大聲的怒吼道。

「殺出去，衝出去，回錦州。」麾下的將士們也都大聲的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