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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天下》第274章【憑什麼】
宗友文正在廚房內忙活,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四道冷盤,從外表看還頗有些功底。

看到蘇樂進來,宗友文道:「蘇樂,我把這條魚下鍋馬上就好。」

蘇樂來到一旁看宗友文做菜,從專業的角度來看,宗友文的水平還是很業餘的,但是普通人家做菜也就是這樣,蘇樂故意道:「友文哥,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我看你的水平已經夠參加烹飪大賽了。」他是言外有意,藉機提醒宗友文這件事。

宗友文把魚下鍋,蓋上鍋蓋之後,拿起毛巾揩了揩手道:「正想跟你說這事兒,我跟劉書記說過了,他說沒什麼問題,團市委可以出面,不過這件事我不會負責。」

蘇樂心中一喜,看來宗友文還是出力促成了這件事,他明確表示不會負責應該是有原因的,難道是不願讓別人因為這件事而揣摩他和蘇家的關係?這是要劃清界限的意思?蘇樂道:「我和其他人也不熟啊?」

宗友文笑道:「我不介入並不代表我不幫忙,體制中的很多事你可能不會理解,這其中關乎政績,如果我投入太大的關注,別人就會認為我想藉著這次的活動撈取政治砝碼,反而對你們舉辦這次活動沒有好處,我置身事外,讓別人來管,他們會將這份政績視為自己的,所以才會更為上心。」

蘇樂雖然對官場上的事情不怎麼懂,可聽宗友文這麼說應該是有些道理的,他點了點頭道:「可這樣一來,豈不是你從中得不到任何的好處了?」

宗友文笑道:「咱們兩家的關係,我能幫上忙就一定幫,我可沒想過從中撈取什麼好處。」他心中暗笑到底是年輕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兩人說話的時候,宗友文的兩個弟弟居然都來了。宗友武和我宗友成兩人全都是第一次見到蘇樂,聽說蘇樂是蘇東來的兒子,他們表現的頗為熱情,由此可見,兩家過去的關係的確很不錯。

王福生為宗瀚祥開好了藥方,出來的時候,看得到酒菜已經上桌,只等他到來了,宗家三兄弟也對王福生非常客氣,這都是因為宗瀚祥已經認同了他的醫術。

宗友文招呼大家坐下。開了一瓶茅台酒道:「咱們今晚啊一定要不醉無歸。」

蘇樂因為上次喝酒出了洋相,所以今天格外警惕,提前弄了一顆王福生給他的解酒丸吃了,心中也有了些底氣,心說今晚我把你們哥仨全都灌趴下。蘇樂道:「宗伯伯不過來吃飯?」

宗友文搖了搖頭道:「他現在晚上基本上不吃飯。」

蘇樂剛才已經讓老莫隨便去門口吃一點,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推杯換盞地喝了起來,因為蘇樂和王福生是客人,所以宗家三兄弟將火力集中在他們身上,蘇樂服用王福生給他的解酒丸之後。發現自己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小半斤下肚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不知道王福生是不是也吃了解酒丸,不過看王福生也喝了不少,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面不改色。這貨不是天生海量,就是和自己一樣吃過葯才上桌的。

宗家三兄弟是實打實在喝,他們兄弟三個的酒量都還能過得去,本以為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很輕鬆就能把這兩位客人陪好,可一晃三瓶茅台下肚了,人家兩人一點酒意都沒有。反倒是宗友成有些微醺了,他還在上學,和兩位在官場和商場中打拚的哥哥不能比,他是頻頻出擊衝鋒在前,所以也是喝得最多的一個,酒意一上頭,說話就開始沒轍沒攔的,不知為何提起了大哥宗友文和蘇明月的親事,他嘆了口氣道:「我說蘇樂,你姐到底怎麼個情況?我大哥哪點兒不好?她怎麼就不願意嫁給我大哥?」

宗友文和蘇明月婚約解除的真實內情只有宗友文和父親知道,連他的兩位兄弟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所以宗友成才會有此一問,這種話平時他是不敢說的,也就是今天藉著點酒勁把憋在心裏許久的事情那個給說了出來。

宗友文聽他這麼說,臉色一沉道:「友成,你胡說什麼?」

宗友成屬於喝酒之後膽子超大的那種:「哥,這事兒我都憋很長時間了,怎麼就不能說,你無論家庭條件還是個人條件怎麼就配不上她蘇明月?她憑什麼把你給蹬了。」

宗友文氣得差點沒拿酒潑他,宗友武扯著三弟勸他離開,可宗友成還不依不饒道:「這事兒我特憋火,今兒我就得說。」宗友文怒道:「再胡說八道我抽你!」

蘇樂淡淡一笑,放下酒杯道:「友文哥,算了,友成哥喝多了,都是自己人,沒什麼關係。」從宗友成的這番話能夠看出,宗友文並沒有將他和蘇明月接觸婚約的真相說出,也沒有過詆毀蘇明月的任何言行,否則宗友成不會這樣說。

宗友成直著眼睛道:「誰跟你是自己人,知道你們蘇家有錢,有錢了不起啊,覺得我們家老爺子退下來了,沒實權了,看不起人了……」

宗友文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衝上去就要打宗友成,蘇樂早就提防著他呢,慌忙上前將他攔住:「友文哥,別!」

宗友武好不容易才把宗友成給拉上樓去。

宗友文滿面慚色道:「對不起,今天失禮了。」

蘇樂道:「沒什麼,友文哥,真沒什麼,誰沒有喝多的時候,我喝多的時候,比友成哥還能鬧呢。」看到事情鬧成這樣,蘇樂當然不好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他起身告辭,看到宗瀚祥的房門緊閉,也就打消了向他當面道別的念頭。

蘇樂和王福生離開宗家之後,宗友文正準備去找三弟理論,卻看到父親的房門緩緩打開了,老爺子臉色鐵青地出現在門前。

宗友文慌忙走了過去:「爸,您還沒休息啊?」

宗瀚祥冷冷道:「你們在外面又吵又鬧的,我怎麼休息?」

宗友文馬上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父親肯定聽得清清楚楚,他歉然道:「對不起爸,吵到您了。」

宗瀚祥道:「你進來!」

宗友文推著父親走入房間內。

宗瀚祥道:「蘇樂今天過來,送了這麼一份大禮給我,目的是不是讓你幫忙促成烹飪大賽的事情?」

宗友文道:「他還年輕,沒那麼深的心機吧。」他對蘇樂的印象一直都還不錯。

宗瀚祥道:「甘羅十二歲拜相,周瑜二十四就當上了東吳的水軍都督,千萬別因為人家的年齡而小看了他。」

宗友文道:「他對咱們應該沒有惡意。」

宗瀚祥道:「我本以為東來去世之後,他們蘇家十有**會大廈崩塌,可這些天過去了,蘇家非但沒有發生內亂,反而變得穩定了起來。」他看了兒子一眼,意味深長道:「這不僅僅是桑紅袖的功勞,蘇樂這小子頭腦不簡單啊。」

宗友文沒說話,將父親的輪椅向前面推了幾步,幫他來到落地窗前,越是行動不便的人,越是嚮往自由,宗瀚祥現在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看著外面的一草一木。

宗瀚祥道:「雖然是烹飪比賽,但卻是蘇家想要改善公眾形象,重振聲威的第一步。」

宗友文道:「爸,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宗瀚祥緩緩搖了搖頭道:「我為什麼堅持讓你退掉蘇家的這門親事?不是因為我勢利,而是因為我要儘可能保證咱們家遠離一場風暴。」

宗友文皺了皺眉頭,他對父親的這句話還是無法了解透徹,低聲道:「您是說有人要對付蘇家?」

宗瀚祥嘆了口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宗友文道:「既然桑紅袖仍然支持蘇樂,就證明桑家對蘇家的態度沒變,以桑家的政治地位,可以幫助蘇家解決很多的問題。」

宗瀚祥靜靜望著窗外,似乎並沒有聽到兒子的這番分析,足足沉默了一分鐘左右,他方才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出事的是桑家呢?」

宗友文的雙目流露出震驚的光芒,他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輪椅後方的把手,父親的政治修為是極其精深的,在他數十年的政壇生涯中,見慣了風雲變幻,潮起潮落,他的遠見卓識是毋庸置疑的。

宗瀚祥道:「樹倒猢猻散,這棵樹絕不是蘇東來,兒子,也許你這輩子都沒有躋身高層的希望,但是我不遺憾,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們平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老祖宗留下的話肯定是有道理的。」

宗友文道:「爸,我已經答應了蘇樂。」

宗瀚祥道:「這件事並不重要,你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得出,你心裏還是喜歡那丫頭的。」

宗友文垂下頭去,知子莫若父,父親對自己的理解很深。

宗瀚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不怪你,不過感情和家庭總得選擇一樣,正如那個不成器的老三所說,我已經沒實權了,只有到了我這個年紀才會明白,平安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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