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微風。

李玄霸換上練武的緊身衣，所以沒有出現長衫隨風而起的飄逸，從賣像上看自然比不過披風微微揚起的宇文成都。

不過從狀態上看，李玄霸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了，一身緊身的勁裝穿在李玄霸身上，少年的朝氣和久久習武的英氣，再加上李玄霸一向以天下第一自居的傲氣，顯得李玄霸英姿勃勃，氣質不凡。

宇文成都的狀態不是很好，鳳翅鎦金鏜杵在地上，人如槍一般，站得筆直，但是臉色有一些不正常的潮紅。

校場上充斥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隨著一陣微風吹過，楊廣的聲音終於傳來：「開始！」

霎時，校場四周的長角號聲和軍鼓聲同時響起！四周的軍士大喊三聲：「殺！殺！殺！」氣氛驟然緊張，如同來到萬人廝殺的戰場一般！

李玄霸收斂心神，凝神道：「念你重傷，你先出手！」

宇文成都的鳳翅鎦金鏜在地上一跺，隨著彈力，宇文成都雙手執起金鏜，一種捨我其誰的慘烈氣勢向四方擴散！

李玄霸提起雙錘一前一後，後撤半步，擺好架勢。李玄霸的每個動作都很有深意：雙錘一前一後既利於攻，又利於守。後撤半步可以說是暫避鋒芒，讓宇文成都的勢泄向四周。

外行看熱鬧，艷羨於宇文成都的氣勢，內行看門道，讚歎於李玄霸的起式。

宇文成都心中暗嘆，若是常時，他根本不用藉著氣勢而上，而是他所有的一攻一守都帶著勢，而如今，本想借勢而上，卻被李玄霸稍撤半步就給化解了。看來李玄霸的長進也不是一點半點，若是以前，李玄霸會與他借的勢硬碰硬。

楊廣在上邊的禦座上皺了皺眉頭，不知想些什麼。

宇文成都終於出手了，因為他知道，他的勢會越來越少，直至枯竭！畢竟古人說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宇文成都懂！

李玄霸前錘磕開刺來的鏜首，後錘猛地砸下，宇文成都連忙用鏜尾與李玄霸的後錘硬碰一記。

「叮！當！」兩聲巨響，隱隱蓋過三十六面大軍鼓同時敲響的聲音！

宇文成都擋住了李玄霸的後錘，但是後退三步，每退一步，嘴角都有一口鮮血湧出，而且腳下的腳印深深地印在大理石上。

李玄霸覺得雙手都有些發麻，不由暗自凝重，重傷的宇文成都依舊這麼生猛，讓他很是意外。不過宇文成都能擋住他的進攻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到了這個時候，李玄霸已經不想再殺死宇文成都，所以並沒有下死手。

楊廣巋然坐於禦座之上，只是眼前晃動的旒珠，顯示著楊廣波動的內心。

李玄霸大喝一聲「呔！」腳下狠狠一跺，腳下的大理石碎裂，然後一躍而起，雙錘如二龍戲珠般砸向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把碎裂的大理石看在眼裏，心中詫異，到了他們如今這個水平的身手，除非身受重傷控制力不夠，不過身手重傷還有沒有這樣的力氣很難說。但是眼前的瘋子不能以常理待之，所以凝神提鏜，朝李玄霸敲了過去。

本身，鏜的主要進攻方式是刺，但是看李玄霸的攻勢，刺明顯是擋不住的，身手重傷的宇文成都身體靈活性差了很多，所以躲也是躲不過的。而單純的防守在李玄霸手下根本就是個笑話，所以宇文成都用了敲，這也是他從千軍萬馬中廝殺所得來的經驗。

「叮噹！」又是兩聲接連的巨響，宇文成都又退後三步，但是沒有吐血，因為他感覺到這一記攻擊是向他推過來，而不是打過來，同樣帶來巨響的碰撞還是震得宇文成都雙手略微有些麻。

宇文成都瞬間理解了李玄霸的心思：李玄霸不想下重手打，而是假打！

宇文成都是什麼人？豈會接受李玄霸的同情加可憐？

宇文成都強自壓下傷勢，拖著染血的金甲，發動了他目前所能發動的最慘烈的攻擊。

李玄霸憐其勇武，不想殺他，但是按照宇文成都這種完全放棄防守而全力進攻的打法讓李玄霸縛手縛腳，又不得不全力應對。

一時間，李玄霸完全被宇文成都壓著打，身形略顯狼狽，而本應該狼狽的宇文成都如虹般的氣勢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轉眼間又交手三回合，李玄霸虛晃一下，騙過宇文成都的金鏜，雙錘狠狠地擊於鏜柄。

本來宇文成都強壓傷勢就撐不了多久，再加上對上善於硬碰硬的李玄霸，氣血早已壓製不住，終於，在李玄霸的這一擊之下，受傷的虎口再次崩裂，金鏜脫手而飛。胸中翻騰的氣血再也壓製不住，一大口鮮血從嘴中狂噴而出。

李玄霸略張的嘴唇輕輕道：「你死在這裏太冤枉！」然後一錘砸下，最終懸於宇文成都頭頂不動。

宇文成都或許還能躲開李玄霸的這一記假打，但是因為李玄霸的這句話，宇文成都放棄了躲避，甘心受製於李玄霸。

是啊！死在這裏何其冤也？數年間經歷的大大小小數百場戰爭都安然無恙，如今為了搏別人一樂就送上性命，太不值得了！

李玄霸又輕聲道：「你放心，我以後敵對天下英雄，絕不超過五招，你是英雄！」話音雖然在飄，但是李玄霸嘴唇未動。

李玄霸贏了，這個結果從李玄霸與宇文成都第一次硬碰硬就已經註定，或者說更早在宇文成都決定拖著重傷之軀比武時就已經註定。

「好！」楊廣看得很開心，但是總有些遺憾，或許別人包括那些武家內行都看不出來，但是他卻能看出來：這裏有假打！不過總不能真的讓他的天寶將軍葬於李玄霸之手，假打也算戲。所以隻得這樣喝彩一聲。不過，沒有讓他滿意總是要略施懲戒的。

眾臣看見李玄霸獲勝先是詫異和不敢相信，所以一片沉默，在楊廣的帶頭之下，都發出了喝彩聲，只有宇文化吉陰沉著臉如同快要滴出水來。宇文述則立於原地，不動聲色，面無表情。

「成都！還不謝過玄霸的不殺之恩？」楊廣面帶微笑道。

李玄霸收起鎚子，想要把宇文成都拉起來。

但是就在這時，楊廣又開口道：「嗯！對！失敗者就應該有失敗者的樣子，你就跪謝不殺之恩吧！」

李玄霸和宇文成都的臉色驟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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