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

「不怎，不睡就不睡了！」其實我的潛台詞是，「你幹嗎明知故問，惡毒的媽！」

「他快考初中了，再將就下，你就可以一個人住了！」

「不行！」

「那你就和奶奶睡，你姐偶爾回來，到時間再說。***」

這下終於好了，可奶奶第二天就提意見了：也不知道你以前和輝子怎睡的，一腳能把人踹到床底去。這還不算，老愛把腳放人肚子上，給你放下來，你又放上去，把人壓得都出不了氣……這下我又回到了最初，沒人要沒人疼的最初了，我覺得媽媽不愛我，奶奶也不想要我。我也不再叫你二哥，你和我說話，我老躲著你。不吵架，也不說話。我們的關係很僵硬地維持到你小學畢業，在我確定自己肚子裡的確沒有小孩後，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上初一了，我們最多一周見一面。一個周末，我病了，大概頭疼吧，媽對你說：「我去買葯，你在家好好看她。」我坐在院坎上，望著漢江邊的街角，直哭著叫頭疼，你說：「別哭了，好嗎？」我說不好。你說只要我不哭，你就會給我變出好東西吃。唉，我的確好哄，真的不哭了。你便說：「等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你回來了，前襟鼓鼓囊囊的。「猜猜我給你拿什麼了！」你高興地問。猜不出來，你一下鬆開衣服——好幾個又大又黃的梨。「還有這。」你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黃瓜，「哇，哪裡來的？」我真的忘記什麼頭疼了，「偷的啊！」你指指對面那片林地，我這才現，你臉上有道被樹劃破的血印子，褲腳還破了，一定是又驚又怕地下樹時，被掛了。額角上還因為跑得急冒出汗一綹綹的，你一抹臉就花了……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注意你，第一次有些心疼你，第一次被一個人感動了，我當時眼淚就嘩嘩地下來了：「二哥，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名字了，就叫你二哥。」你竟沒有說話，獃獃地站在那裡，一定是不知所措了，是高興的吧！

我們又和好如初了，每年放暑假時，表姐會來玩。表姐和你同歲，你們見面有說有笑的，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這樣的場面總讓我難過：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你從沒有這麼開心過？因為你，我有些嫉妒了，嫉妒你將那份本屬於我的愛分給了表姐。表姐一走，我一連幾天不理你，你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覺得我好奇怪。那一年，我11歲，你13歲。

也想保護

我上初一了，第一學期參加了全校的作文競賽得了二等獎，你拿著我的獎品，翻來覆去地看，自自語地說，我覺得你是第一。後半學年，你因病休學了，我現你黑了瘦了。於是，我上初二，我們竟然分到一個班了。這讓我覺得好尷尬，尤其是有次上英語課，你又因為衝撞了那個年輕氣盛的男老師，他竟然伸手就是一耳光，突然覺得這耳光是打在我臉上，我當時真想衝上去質問老師，憑什麼打人，不就說了幾句讓他沒面子的話嗎！或者真要打就打我好了，那時好賴我也是英語尖子生，他竟如此不留面，從那以後，我便以不交英語作業抗議，老師一再提醒，我便將寫好的作業撕成一條一條地交了上去，還在後面洋洋灑灑寫了一大通聲討老師的話，老師同樣用大篇幅的語給我做了回復。對於你，我第一次有了想要保護的衝動，我不想讓你再打架了，不想讓你被老師打，被媽媽罵，我想你好好的。

期末數學考試，現有人給我扔紙團，一回頭，你擠眉弄眼的，這一次考試，你以往都在低位徘徊的數學成績，猛然沖入牛市，一舉拿下90多分……竟然忽視了，數學你是奇才，後來我要你給我教數學，你問，真的嗎？我說當然了，你說，對，笨蛋就不會騙人！眼睛亮亮的。

永遠的二哥

又一個暑假，我和媽到外婆家，你留在了家，還有好多事要你做。再見你時是幾天之後，你躺在縣醫院的急救室，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眼睛微睜，眼角還掛著欲出的淚滴……你就那麼無聲地躺在病床上，我扒住搶救室的門，被進進出出的醫生推來撥去，你看見我了嗎？我來了，我和媽第一時間來了，你看見我的焦急和擔心了麽？我多想你會突然坐起，告訴我，我是逗你玩呢，容易上當的大傻瓜！就算這樣，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會真的生氣……然而，醫生告訴媽，你已呼吸困難，切喉手術是最後一線希望。媽往手術責任單上籤完字說，你先回家吧，告訴奶奶，讓她不要擔心，輝子做完手術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