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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往事(全本)》16.第八章入贅(16)
藥師劉喜財一把拉住水二爺,哽著嗓子說:「給娃,留點時間,甭逼她。***」

又過了兩天,水二爺再去看女兒時,水英英就點了頭。水二爺剛要高興,水英英突然拿過一把剪刀,嚓嚓幾下,就把自個一頭漂亮的長剪了下來。爾後,她沖自己的老子說:「你欠來路家的,我替你還了。這把頭你留著,將來哪一天我要是走了,你也好有個念想。」

水二爺起先沒明白,等明白過來,一雙昏憒的老眼裡,就不只是淚了。

日子最終定在了臘月初九,這次沒找蠻婆子,水二爺自己定的。專員曾子航要說也是個講義氣的人,既然不能跟藥師劉喜財的義子搶,那就莫不如再次做個順水人,成全他們算了。臨走時他沖馮傳五說:「這兩個的婚事是我做的媒,你要敢弄出點岔兒,看我怎收拾你。」馮傳五哪還敢,真是偷雞不著反蝕把米,他的局長差點讓撤了。

日子剛定下,拾糧便回到了西溝,這次不是他娶人家,是水家娶他,倒插門,當養老女婿。

養老女婿,他拾糧要給水家做養老女婿!

來路喜的,抓了家裡惟一的老母雞,要宰。「喜事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拾糧悶悶的,臉上沒一點表。從喜財叔跟水二爺找他攤牌的那一刻,他就成了這樣子。說不上喜,也說不上悲。好像,這事跟他無關。來路顯然是被這天大的喜悅弄驚了,抱著雞,喜得不知怎個下手。過了半天,他道:「娃,爹給你殺雞兒,爹給你殺雞兒呀—一」

等把雞兒殺了,炒了,父子倆卻都不吃。

拾糧是困惑得吃不下,他腦子裡反反覆復閃出水英英那張臉,那是一張曾經高高懸在雲端裡的臉啊,望一眼都那麼奢侈。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遙遠處飛來:「她真的要嫁給我,水家三小姐真的願意嫁給我?」

斬穴人來路是激動得吃不下,他的心思總算沒白費,能嫁到水家,娃的後半生,算是有靠了。他竟然感謝起馮傳五來,若要不是這場突然而至的驚變,他家能有這等的大好事?

婚禮辦得溫吐吐的,一點兒不熱鬧,比起前兩個女子的出嫁,這次,簡直看不出水家是在辦事兒。甚至,還不及寶兒的亡婚熱鬧。拾糧是自己走來的,按鄉俗,水家應該派大紅轎子,吹吹打打將他娶進來。斬穴人來路說:「算了吧,眼下這景兒,能吹打?」來路說這話的時候,腦子已清醒很多,再也不像剛聽到時那么天上地下的亂飄了。坡下的二嬸連夜拿粗布縫了一套新衣裳,套到拾糧身上一看,大了,簡直跟袍子一樣。二嬸臊紅著臉說:「日子長了不動針線,手底下沒把握了。」來路左端詳又瞅瞅,說:「大點好,娃的身子還長哩,過個三五年,也不嫌小。」二嬸又將自個的衣裳洗了,還翻騰出男人死時留下的一套衣裳,套給來路,兩個人很是彆扭地跟在拾糧後頭,算是娘家送親的。

本來要請老五糊的,可老五糊自打把拾草嫁到水家,就再也不做媒人了。這陣子,他的腳步穿梭在各溝各窪間,做另一種生意,打聽誰家有草藥,然後把信兒賣給住在何家的查滿兒,討點碎銀花。來路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

管家老橛頭站在院門口,迎接了他們三個。這一天院裡的人們沒去幹活,本來他們要把曬場上的雪掃掉,騰出地方來曬葯。白會長不知從哪又弄來幾車葯,但因天連著下雪,皚皚積雪讓青石嶺徹底寒冷,曬葯就成了非常惱人的事。馮傳五無精打采地蹲在上院門口,這些日子他顯得比誰都沒精神。拴五子抱著個槍,不甘心地瞅著走進院裡的三個人,看見比他矮半個頭的拾糧縮在新衣裡,鼻孔裡很是嘲笑地哼了一聲。

吳嫂和劉喜財跑前跑後地張羅著,儘管事辦得簡單,但禮數不能亂。水二爺穿著一襲青袍,端坐在南院的椅子上,收了一對新人的頭。跟寶兒娶拾草時相比,水二爺簡直成了半個人,那身青袍套在身上,簡直就像拿麻袋裹了他。不過他的臉是晴朗的,出乎意料的晴朗。

婚禮沒敢驚動任何人,水二爺倒是想驚動,一開始他還不死心地要給四下下帖子,被管家老橛頭和藥師劉喜財攔擋住了。老橛頭說:「眼下四鄉八鄰,哪一處不被鬧得雞飛狗上牆,誰還敢大老遠地跑來吃席?」藥師劉喜財也說:「二爺,不比以前了,你就忍著點吧。」水二爺很不甘心地哼了一聲,不過他最終還是採納了二人的建議,沒有再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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