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如此了，李斌良怏怏地放下電話。這時他才現，腳下是來時那個撿破爛的藏身之地。

苗雨也現了這一點，四下尋找著：「哎，那個瘋子哪兒去了……對了，剛才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那個瘋子？」

李斌良笑了，因為苗雨一下子表現出女人的共同弱點，想像力豐富卻又不切實際。他已經看到了那個逃跑者的輪廓，肯定是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和瘋子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苗雨不高興地：「李局長，你笑什麼，如果不是那個瘋子，那瘋子哪兒去了？」

李斌良：「我哪能知道，不過，那個人肯定不是他，你不是也看到他的背影了嗎？那是個年輕人。」

苗雨固執地：「那，瘋子哪兒去了？」

李斌良：「我怎麼知道，也許，他有家人，已經回家了！」

苗雨沉默片刻：「但願如此。真沒法想像，他如果沒有家，該怎樣生活，難道就在這路旁棲身嗎？你說他蹲過監獄？他犯的什麼罪呢，怎麼會成了瘋子呢？」

李斌良無法回答，他只能說：「明天問問邱曉明吧，他大概知道。」

苗雨不再問，隨著李斌良默默向前走去。

因為夜色太黑，也因為生了剛才的事，二人的距離不知不覺挨近了一些，雖然都沉默著，但是，李斌良清晰地感到了她的呼吸，心底又生出那種少見的溫馨之。

黑夜使人互相依賴，也使人變得親近。二人慢慢地走在黑暗中，不知不覺嘮起了家常。對了，還是她先開口的，她問他的家庭況，幾口人，孩子多大了，這使他有些尷尬，但是，黑夜使他很容易隱藏起內心的一切，他裝作隨便地把自己的況說了一下，包括離婚後獨身生活的況，然後又問起她，是否結婚，家庭況，想不到的是，苗雨的回答居然是：「我還沒有結婚！」

沒有結婚？

李斌良不由心動了一下，瞥了黑暗中的她一眼，儘管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她身上那種成熟與青春相伴的氣質、她那黑黑的眸子和線條優美的下巴依然使他清晰可感。他渾身一陣燥熱，暗罵起自己：李斌良，你是怎麼了，胡思亂想什麼，你要清楚，她不適合你，年齡、形象、氣質都不適合你，你喜歡的是那一種，是寧靜安詳、樸素無華的那種……

寧靜的形象忽然在黑暗中浮現在眼前，他的心中再次生出酸楚的感：可是，她已經不在了，你再也不會找到她了……

不知不覺間，他和苗雨之間拉開了一點距離，可是，苗雨卻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很快又與他走得很近，這使他再次產生一種迷幻的感覺，也就不再躲避。然而，他也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

還好，逐漸接近縣城的繁華區了，街道上的光線越來越亮，行人也多起來，很快，他們又看到絢麗的燈火，那黑暗的城郊居民區已經被甩在遠處，那種惆悵複雜的心理也隨之變淡，消失了。可是，一男一女這麼默默地走著總是有點尷尬，就在李斌良決心找點什麼話題打破沉默時，她的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看到，她急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臉上綻開了笑容，走向一旁，把手機放到耳邊。儘管她盡量小聲說話，可是，李斌良依然清晰地聽到了一切：

「是我……什麼，你也來山陽了……這，天太晚了，明天吧……好吧，我在哪裏……我不知道，反正路旁有個網吧，對，叫『新世紀網吧』，你來接我吧！」

誰的電話？

她的表，語氣，足以說明一切。

李斌良的心「刷」地冷靜下來。

苗雨放下手機，走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李局長，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對了，你能找到公安局嗎？」

李斌良急忙地：「能，能，那好，你忙你的，咱們再見！」

苗雨：「好，明天見！」

二人揮手告別。

短暫的迷幻一下就消失了。「很好，這樣很好。」李斌良心裏對自己說著，掉轉身，快步走去。

然而，在走出一段距離後，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並一下站住了。他看到，一台閃光的高級轎車駛到她的身邊，車內走出一個身材勻稱、很有風度的青年男子，親近地走近她，把她讓進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