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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勛貴世家》176傅好(番外十)
昌慶二年一月,太子薨。

同年十二月,皇上冊立嫡次子趙祁澤為太子。

昌慶三年十一月,久病半年的皇上崩逝,號『仁』,太子即位。

同年,大遼可汗稱帝,一時邊關風起雲湧。

元興二年,大遼皇帝號稱統領四十萬精兵,禦駕南侵,邀大梁新皇陛下北狩。

二月,大梁皇帝率京衛軍及沿地衛所五十萬兵馬親征,誓禦敵於國門之外。

七月,大梁皇帝被遼國三王子,四王子八萬鐵騎奇襲,困於興和城,中軍無主。八月,延雲伯韓老將軍臨危受命,以西北地方軍為主力,猛攻興和城四門救駕,把皇上從東門迎出。

鐵騎出而刀槍鳴,狼煙捲而風雲怒,班聲雷動北冥起,劍氣衝天南鬥平,同指江山,試看今日之中華,是誰家之天下!

泱泱域中,依然是趙家的天下!

趙祁澤一戰成就帝王的武功,還未從遼國皇帝的停戰乞和書的興奮中回味過來,就跌入了冰窟。拋開大軍,帶著韓令宗一夥兒輕騎,星夜兼程趕往肅州。

沿路滿城的素縞,一將成名萬骨枯,何況帝王業!

興和之役,折損八萬,其中五萬是西北衛所兵馬,四門主將兩死兩傷,而兩個傷者,延雲伯已死,另一個也將隕落。

又是陽光明媚的九月,傅好沒進韓家本宅,借居在一處兩進的小院,牆外栽著美人蕉,翠葉紅花,紅如烈火,牆內佳人依然風姿綽約,立在院中。

趙祁澤帶來了所有的太醫,一個個的扶脈出來,搖頭嘆息,跪在趙祁澤面前。

軍陣中的飛石擊中頭顱,重則當場腦漿崩裂,還有一則,腦顱溢血,淤散不開,一天天的接近死亡,無力回天。

傅好平靜的躺在一把梨花木卷草紋逍遙椅上,一件木蘭青綢緞及膝單衫,下一條玉色纏枝牡丹綾裙,彎彎的墜馬斜髻,簪了一對綠松石珊瑚珠蜜石蠟的寶釵,耳邊還用了水晶盤玫瑰金絲的精緻耳墜。

第一次,趙祁澤看見了傅好穿正經女兒裝的樣子,看見了綾羅綢緞,釵環金玉,用在傅好身上的樣子,眉眼安寧,婉約靜美,襯得滿室生光。

「我已經能履行當初的諾言了,天下至尊的位置,皇后,朕的皇后,我的皇后,傅好,來做我的皇后吧,成為我的皇后吧,我該怎麼辦呀……」趙祁澤失聲痛哭,哀哀的祈求道。

四年前,在洛川縣,趙祁澤放了傅好母子離開。四年了,趙祁澤還是不能了斷對傅好的癡念,僅僅是覺得,當初的冒然,王府姬妾的位置,確實唐突了佳人。趙祁澤依然懷了自信,假以時日,自己一定能征服傅好的心,趙祁澤只是耐住了性子,接著等待。在趙祁澤懂事的時候,就學會了等待,等待了二十幾年,終於如願坐上了君王的位置,一個女人的心,不會比君王之路更加艱辛。君王能號令天下,能對天下人,做任何事,也能一點點的動搖一個女人的決心。可是忽略了,等待需要時間,而傅好沒有時間了。

傅好眼珠轉了一下,笑道:「眾所周知,我頭上,已經頂了韓令宗的姬妾了!」

趙祁澤像是被剜了一下心一樣心的痛,面上卻不顯,當年為了禁錮住傅好,用了韓令宗的名義暗中壞了她的名聲,今日就是惡果。以傅好的傲氣,要是迫不得已,也不會出此下策,趙祁澤自我拆解道:「韓家在西北各地經營四十年,有非凡的威望。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你是不得已,那只是行權宜之計,依託在韓家的名下,借而壓住軍隊。我都知道了,委屈你了,我會把這件事情抹平,你不會是任何人的姬妾,你會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傅好凝眉看著眼前執迷不悟的男人,然後眉頭鬆開,輕聲嘆息道:「皇后嗎?趙家的皇后,趙祁澤的皇后,從來不是我要的。你不會是覺得,我打了一次興和城,就改變了心意了吧,傅好之心,堅如磐石,沒有絲毫改變,怎麼能當你的皇后呢。」

趙祁澤蒼白茫然,道:「為什麼非得那麼固執,你對我當真沒有一絲情誼,你待旭兒那般好,他到底是我的骨肉,我困在興和城,你冒死險救……」

「傅好之身,不是為趙家傳宗接代用的,至於去興和城,我救的不是你,是大梁皇帝陛下!君憂臣辱,君辱臣死,大梁的皇帝陛下,要是被遼國蠻夷之族辱殺,是國之恥辱,傅好只是做了一個大梁子民該做的事,你別妄自情多。趙祁澤,你什麼都別想在我這裡得到!我看著你,就像看著祠堂裡,滿屋隨風飄蕩的白綾,這樣的傅好,若和你滋生出絲毫的愛慕,和無骨之軀,行屍走肉何區別?今日傅好魂歸黃泉,有何面目,見傅家的列祖列宗於地下。」

「傅好自幼習武,又好軍陣,從師父和父親多年教導,縛於女流之身,一身才學,無用武之地就罷了,既然眼前有個用武之地,也不想荒廢。」傅好暮然站起來,眼角眉梢帶著嘲弄,睥睨道:「太宗皇帝屠戮太過,自以為宏圖霸業已成,就卸磨殺驢,自毀長城,致使大梁將星凋敝,可笑大梁堂堂以中原大國自詡,精銳盡出,也護不住一個皇帝,後世子孫差點要落了個千古的笑柄了。」

傅好身形筆直,站立在屋內,眼中散發著耀眼的光彩,美的攝人魂魄:「傅家一個苟且偷生的女流之輩,都有此等忠義和智勇,能為國赴生死,要是我的父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然在,為國戍衛著北疆,小小過了氣候的北遼,焉能讓他猖獗至此。傅好就是要讓老天爺知道你們趙家,是何其愚蠢。」

傅好的話雖然有幾分偏激,卻確實有一兩分道理。三軍易得,良將難求,太宗在位的時候,滅了一半的將星,餘下的又老邁,後繼者多是不堪大用。一場戰爭下來,趙祁澤點將的時候,頗是捉襟見肘。

趙祁澤被傅好堵得無力還嘴也不是第一次了,挨這麼幾句硬刺,受了就受了,倒是頓生了另一出,能討好傅好的地方:「是,或許是祖父做錯了,我會下旨,給傅家平反,不再讓你的父兄背負謀反的罵名。」

傅好眼神淬厲,沾染了戾氣道:「平反?他們在地底下已經變成了白花花的骨頭,你的平反,對死了的人有何用!帝王只能掌控世人的生死,要是世人不懼生死,帝王連世人的生死都掌控不得,還想攪擾人死後之事,未免太過輕狂了吧。你做戲給誰看?誰願意來看?死的人,永遠的死去了,趙家待傅家的忘恩負義,永生永世,無法磨滅!」

說到至親之人,傅好氣血上湧,眼前一片暈眩,接著腦袋陣陣刺疼,身體撐不住搖晃。趙祁澤看在眼裡,急切的上前想要扶住傅好將要倒地的身子。

「不準你碰我!」只要有一絲清醒,一分力量,傅好就是倔強無比,反用了力氣推開趙祁澤,自己跌倒在地上。

趙祁澤看清了,傅好眼裡厭惡的神色,真的是如多年前一樣的,沒有似乎改變,再次要伸出去的手,僵在那裡。

這時,外面開始吵嚷,趙祁澤聽到了一個男童的聲音,怕門外的護衛不知輕重的傷了孩子,連忙放聲讓人進來。

傅旭衝進來,看見母親跌在地上,用怒紅的眼睛死盯了趙祁澤一眼,扶著微微顫顫起身的母親往房間裡走。

趙祁澤心裡想跟進去,腳卻是如有千斤一樣的,不知道怎麼邁動。

傅旭扶了母親躺到床上,自己也脫了鞋子,和母親躺在一起。

傅好發了一回病,緩了回來,摟著兒子道:「他又來了,娘生不會成為他的后宮,死後隨意埋了,也不想進他們家的墳塋。」

傅好是坦蕩的人,傅旭懂事的時候,問過父親是誰,傅好沒有一絲隱瞞,同時,傅好也是殘忍的人,沒有給傅旭締造幻想,趙家的歷史,傅家的歷史,還有趙祁澤令人厭惡的窺伺和一次次的輕慢和侮辱,沒用任何修飾,一件件的告訴了他。

邊地有許多缺少父親角色的家庭,父親戰死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貧窮困苦的女人,那些人都茁壯著生活著。傅好和那些生來就貧窮困苦的女人,只有強的,那麼所教養出來的孩子,自然該堅強些,如果傅旭不貪慕天下最有權勢的父親,而背棄生母的話。

傅好得到過所有,又失去了所有,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變得冷漠孤寂,斬斷了對外物一切的流戀,所以尤愛世間不摻雜質,富貴威武貧賤,都不能為之相移的真心。

傅好沒有尋覓到這樣的知己,卻生養了這樣的知己。

傅旭巴巴的抱著母親的身體,輕輕的道:「我不想去韓家,我們永遠在一起。」

永遠,還有多遠?

傅好紅了眼睛,摸著兒子的額頭嘆道:「娘已經不能待在這個世間安身立命了,要換一個去處,卻捨不得……捨不得把你帶走。」

傅旭埋在傅好懷裡,止不住的哭泣。

「去韓家吧,韓家欠了你娘的,你去討回來!鄭夫人會是一個慈祥的祖母,韓令宗,你隻拿他當個尋常的長輩就是了。你還太小了,小得不能一個人生活,小得一個人,走不出一條堅強的道路。你要看著他們,學著他們,自己摸爬滾打著長大。」

「停止哀哭,停止恐懼,停止憤恨。娘走的那一天,會帶走所以的恩怨,對你的生養之恩,對趙氏皇族的憤恨,所以,你不要害怕。等你長大,足夠的堅強,你便自由了,過自己的日子去吧。」

「我養的兒子,多麼像我,我的驕傲,亦是讓我擔憂。我們傅家的人,像一柄鋒利的寶劍,瀟灑風流,曼舞過塵世,可是劍磨得太過鋒利,總是容易折斷。」

……

三日後,傅好一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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