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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勛貴世家》153攻身(番外六)
傅好在恩客和姑娘們指指點點的圍觀中,一步一步的走出娼館,立在蕭疏的街道,隻覺周圍如此壓抑和黯淡,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自我隔絕的黑暗中,傅好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一個個熟悉的笑貌音容走來,極溫柔呵護的,抱住孤獨的自己,漸漸的,急促的呼吸輕緩下來。待眼中所有的人遠去,無邊無際的空寂再度包圍,盤橫在每一滴血液裡,寂寞入骨。

再睜開眼,傅好已經恢復了最常見的,沒有一絲情緒的表情,默默的,走過以前路過的館子。今兒早上,只在腳店裡吃了兩個饅頭,中間一直沒覺得餓,現在倒是餓壞了似的,不想走了,傅好索性停了下來,叫了一碗酒,一盤醬牛肉,一盤油炒花生,一口酒一口菜的吃個乾乾淨淨,再退了腳店的房錢,收拾好東西,駕馬車回安塞縣,沿途,接了三個搭車的,賺了六個銅板。

兩天前踏月而去,兩天后踏月而歸。一樣的夜深人靜,一樣的,土房子裡,站著一個不請自來的貴人。

傅好知道眼前的人,趕是趕不走的,乾脆省了口舌,視若無睹,就著昏暗的月色,該幹嗎幹嗎,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來回兩趟,就搬完了,糧食,依著原來的樣子,小黃米放米缸,紅薯埋到穀殼堆,肉干掛在通風口。把被褥鋪在床上,衣服就放在炕尾,還有一袋雜物,天亮了,再整理。原來,屋子就空的和雪洞一般,加了這些東西,也沒有看出多少人煙。

駕了一回馬車,多少染了風塵,傅好撇下趙祁澤,去外面打了一桶水來燒,在廚房裡洗了臉和腳,剩下的開水灌到葫蘆壺裡,準備明天放羊的時候帶著喝,既然不能去甘州了,回到了安塞衛所,原來的日子,以前怎麼過的,將來,還怎麼過。

傅好分配到的土房子,其實就一個大間,廚房和睡的炕一隔,堂屋都沒有的那種,所以,依著那些操得慌的規矩,趙祁澤,隨隨便便就登堂入室的,站在人家姑娘的閨房,要是稍微有個講究的人家,這樣子,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個姑娘的閨房,充滿象徵的佔有,不言而喻。可是,窮人家過日子,誰計較那麼多,有些人家,閨女出嫁前,都沒有單獨的房間,不過是全家人,無論男女老幼,擠一個炕頭睡,傅好是地地道道的窮人了,這一折騰,帶回來,不足二兩銀子,顯然沒有那麼拘泥,處理完了所有事情,平靜的坐在炕上不言不語,就等著趙祁澤離開,好睡覺。

平靜是最可怕的情緒,那是深不可測的漠然。

一個人,真的漠然到目空一切,財富,權利,人情皆不可撼動,那麼,她將完全脫離掌控,王侯草民,全然沒有區別,趙祁澤第一次感到空前的無力和徹骨的不安,更加堅定了之前的信念。

「這張是你的和離文書,你和那個人的婚契,已經不存在了。」趙祁澤還是自動了,略過了,名義上,做過幾天傅好丈夫的那男人名字,把新出爐的文書,遞給了傅好,「我知道委屈你了,你耐心等幾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這種東西拒絕不掉,傅好接過,看也不用看,隨手壓在炕上,至於後面一半話,傅好一絲動容也沒有,恢復回平靜。像佛像般的盤坐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不言自明。

趙祁澤不得不再次打破僵局道:「傅姑娘,我們才是最相配的。那個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看得起他,願意和他同生共死,他卻做了縮頭烏龜,在傅姑娘的眼裡,我只是個無權無勢的郡王,可是,我這樣無權無勢的郡王,在其他人眼裡,依然有不可抵擋的威勢,我一表露身份,他便怕了,縮了,放棄了,你們的婚約。」

「殿下在延安府待了有三天了,加上來回的路程,殿下還不啟程嗎?也不怕京城裡,捅了簍子。」傅好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趙祁澤,盤坐在炕頭,平直看著前方道:「殿下,確定穆九百配不上我,你就能配得上,還是最相配?」

趙祁澤疑惑的挑挑眉毛。

傅好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媚笑,用平緩的語調道:「可笑,五十步笑百步!哦,不,用錯了,殿下是站在一百步之外的人,卻不知羞恥的,在嘲笑,比你少退了五十步的人。」

趙祁澤楞了好一會兒,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慢慢的道:「你什麼意思……」

傅好偏過臉去,給了趙祁澤一個冰冷的側臉,簇簇的睫毛刷刷而下:「不說,你趙家殺光了我傅家滿門,你我此生斷絕了能做情投意合夫妻的全部癡念,哦,我又說錯了,你我怎麼也輪不上夫妻,你只是被自己的執著困擾,而把慾念強加在了我身上,想要乘虛而入,一親芳澤,或許,想多親幾次的登徒子而已。殿下聽說過『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嗎,皇宮裡,那些好聽的尊稱,貴淑賢德,乃至各王府上,能上名冊的側妃,侍妾,說白了,還不是妾嗎。夫妻,陰陽相合,視為敵體,一體共榮辱,妾,只是男人身下的玩物而已,高貴的尊稱,只是高貴的玩物。穆九百,原是良民之籍,為了我投成軍戶,以妻位相迎,待我真摯之心,天地可鑒,殿下呢,殿下能有這番誠意嗎?我能清清白白的與人為妻不去,為什麼,要一輩子,匍匐在一對男女的腳下?」

「今日,穆九百中途退鼓,棄我而去,我雖……,卻並不惱恨他。世間有幾個人,能和強權相抗衡,傅好只是邊地一個牧羊女,即使才貌略微出眾些,也僅僅是一個女人,實不堪他以全家的身家性命為賭。即是如此,在明明知道我被韓大人壞了名聲的情況下,依然頂住過一次延伯府的權勢,為我冒過奇險。只是情場如戰場,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是看見了殿下,自知天懸地隔,不來以軟擊石而已,殿下,此生有幸,能生在帝王家,以郡王之尊,與一介草民相較,如同手持絕世寶劍和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動武一般,殿下不覺得,勝之不武嗎?」

「殿下這樣,暗暗的,把對傅好的窺伺之心,埋藏了多年,隱而不發,如今,卻又偷偷摸摸的來到邊地,妄圖與我苟且。多少,是顧念著傅好的性命,多少,是怕惹來皇上的猜忌,顧忌著,自己的前程,乃至太子殿下的前程。殿下從未動過以全部的身家為賭,來征服傅好的心意。傅好,只是,殿下,在權勢之外的,可有可無的消遣而已。殿下又怎麼能嘲笑穆九百,沒有放手一搏的勇氣!」

「穆九百,至少曾經,是我看中的,動過心意的,願意為之丈夫的男子。今日,情斷義絕,此生再無相見之日,也不希望,外人在我面前辱他,請殿下慎言。」

銀白色的月光斜灑進來,將傅好整個人都籠罩起來,在夜色裡,餘下一個不可琢磨的輪廓。趙祁澤聽了傅好最後一段話,恨不得砍了穆九百,可是,他們的確是此生再無相見之日,砍了他,有什麼意義。而更惱恨的是,傅好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很正確,自己已經有了妻子,關鍵是妻子已經生了嫡長子,的確是從來沒有動過給她妻子的名分,名分不重要,寵愛最重要,這只是男人哄騙女人的鬼話,從小接受的,家庭嚴謹結構的教育,男人心裡自然明白得很,妻與妾是天淵之別。而自己的身家,自己的身家怎麼能和草民比,從古至今,有幾個想要為君者,能做到前程毀盡,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能有幾人,那些,青史留名的,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有幾個是真正為了紅顏,不過是拿紅顏作伐,借著風流韻事,掩蓋其實際的過失,紅顏只是做了他們替罪羊而已。擁有太多了人,往往最怕死,身處高位的,往往越謹慎,自己能冒著違背詔令的危險,在邊塞滯留這麼多天,到了現在,已經是置於薄冰上的危險之境了,為什麼,這樣的付出,連一個正眼都得不到。

趙祁澤內心如野火般騷動,不可節製,他想要佔有她,從心上佔有,把前面的所有人都趕出去,自己進來,充盈著她,全部的神智。可是,那顯然是在離開前,不可能企及的任務。

趙祁澤這幾天,越深陷情網,就越來越不安,有什麼地方出現了錯誤?是順序不對,自己想忘情的,抱住眼前的女人,讓我成為你的男人,讓你成為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對,這才是正常的順序,宮裡所有的女人,自己見識過的,所有女人,都是這樣得來的。男人只需要征服女人的身體,至於心,待到大權在握的時候,所有的人心都會靠攏過來,包括女人。趙祁澤自欺欺人的這般想。

傅好一直側著臉,所以,沒有看見趙祁澤眼中愈深的□。

趙祁澤用這樣的眼神盯了傅好許久,一言不發的欺身上前,抬手就要去摸傅好的眉眼。

傅好餘光還是注意著趙祁澤的舉動,心裡冷笑了一聲,像剛來衛所的時候,教訓身邊對自己輕浮的男子一樣,反正趙祁澤偷偷跑出來,打了也白打,卻是出手阻止的時候,臉色大變,愣是動作緩慢了一半,讓趙祁澤的手,夢寐以償的接觸了渴望久矣的肌膚。

「趙祁澤,你對我做了什麼……」傅好第一次頓生了驚駭的情緒。身體的感覺都在,可是行動起來,手腳像是麻痹了一半,出手遠沒有以往的敏捷和力道。

女人天生體力不如男人一籌。傅好中了招,趙祁澤怎麼也是有兩下子的男人,一退一進,趙祁澤就佔了上峰,把盡了全力掙扎,卻越來越沒有力氣的傅好遏製在身下,沒有幾分動彈的餘地。

趙祁澤笑了笑,一雙黑通通的眼眸在月光下,更加深邃,對上傅好憤怒凜厲的目光,終究敗下陣來,用手去捂了傅好的眼睛。

可是身下的人有無窮無盡的魅惑,只是遠遠看著,全身的血液就往兩個地方湧,頭昏目眩,褲襠漲疼,那是一種瘋狂的情緒。必須,我嵌入你的身體,你包裹我的身體,用最原始的方法,才能抑製住,體內奔騰澎湃的躁動。

趙祁澤喘著熱氣,湊近來吻傅好的嘴唇,被傅好扭頭躲開,隻吻到了傅好的嘴角,趙祁澤也不著急,貼在傅好身上,著迷的,聞著傅好的氣息道:「別害怕,是好東西,太醫院呈給祖父的秘葯,祖父給了我一瓶。本來想等明天的,可你剛才喝了。」

剛才……剛才傅好口渴,喝過葫蘆壺的水,那個葫蘆壺,在傅好出門打水的時候,留在了家裡。

「卑鄙!無恥!」傅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又一個巴掌,扇到了趙祁澤的臉上。

顯然,這個巴掌和之前那個比,一點威力也沒有,趙祁澤由著它打來,手伸進傅好的衣襟裡,頭埋了傅好的脖頸裡,似歡愉卻帶著祈求道:「好兒,你疼疼我,你給了我……給了我吧,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要原諒我……你會原諒我的,我一定加倍的補償你,總有一天,我會用這天下,至尊的位置,補償你。」

恭靖郡王,恭!靖!趙祁澤看著祖父坐在龍椅上指點江山,看著父親心心念念,也是要爬上那把龍椅,上行下效,怎麼又能做到恭靖二字。

男人的野心,對九五之位的渴望,隱秘在心中十幾年,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透露過半句,如今,趙祁澤用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作為承諾,女人堆裡,至尊的位置,作為補償。

可惜,趙祁澤忘了,傅好說過,出自皇家人之口的話,一個字也會相信。那麼,這場歡愛,註定是一場強取豪奪的折磨。

當時的趙祁澤還太年輕,對權力,對女人,鬥志昂揚,志在必得。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須折,卻不知道,花兒折過一次,再也長不回枝頭,這樣簡單的道理。開始,僅僅是一個唯美脆弱的邂逅,橫亙在傅好心中權利血淋淋的更迭,揮之不去,包括隨即而來,權利滋生出來的,野蠻和魯莽的掠奪和壓製,後面,怎麼補償,都補償不了,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折損過的驕傲。

這世間,有些人,有些情,得不到,就是得不到。縱是君王亦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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