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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勛貴世家》115畫癡
韓家的慶功宴連著大哥兒的滿月宴,熱鬧了四五天。等席面一收,各處器皿等物登記歸庫,思伽就整理了帳冊,對牌,鑰匙,集了好幾個箱子,喚了幾個粗實的婆子來,抬著去泊志院。

進院就看見徐氏站在院子,把大哥兒豎抱著,一下下順著後背輕拍,嘴裏柔柔的哼著小調。思伽讓身後的人先停下,自己放輕了手腳走過去,也不打擾,隻憐愛的看著徐氏肩上的孩子。小小孩兒靜靜地扒著,似乎要睡著的樣子,淡淡的眉毛,圓圓的眼睛,鼓鼓的臉頰,嫩嫩的小嘴,這會子,倒能瞧出來,隔代像,有四分大老爺的模樣。

哥兒吧嗒了小嘴,忽然張了口,哇得連著吐了兩大口奶出來,汙了徐氏小半個肩膀,兩個準備著的丫鬟趕緊上前,一個給哥兒擦嘴,一個給徐氏擦衣服。徐氏欣喜對著思伽念女兒經:「這孩子能吃能睡,就是晚上也甚少哭鬧,就一處難帶,奶隔常常拍不出來,要是真沒有倒也罷了,好幾次,拍了半天,以為沒有的,就把他放下,他才吐出來,還吐得那個快,趕著抱起來都來不及,溢得滿嘴都是,我看一次懸一次,生怕他嗆著了。每次吃了奶,只有他吐了這一口我才放心,偏偏他還是個強性子,我抱著,還得哼歌兒給他聽,他才吐得出來些。怠慢弟妹了。」

「哪的話,再珍貴不過孩子。」思伽看到哥兒緩緩垂下來的眼瞼,也不逗他了,隻放輕了音說話。

徐氏把哥兒換手給奶娘抱著,亦是輕聲囑咐:「抱到那邊偏日頭底下曬曬太陽,等哥兒睡熟了,再抱回屋裏睡。」說著牽著思伽進屋,讓著坐下道:「先喝茶,我換件衣服就出來。」兩口奶漬,有嬰兒拳頭大,是擦不幹凈的。

思伽點頭,等徐氏再出來,思伽已經讓丫鬟們開了箱子,把東西拿出來,笑著對徐氏道:「大嫂對一對,驗收了,我就功成身退了,能和二郎去莊子上玩了。」

徐氏抓著思伽的手道:「東西我雖接了回來,不過,這家還是要大家同掌,日後有什麼,還要勞煩弟妹的。」這是給了思伽協理之權。

思伽應承道:「將來嫂子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我自然搭把手,嫂子看看吧。」

徐氏知道思伽做事是最妥當不過的,只有些形式是要走的,當面點了東西,也是對你我負責的意思。逐不客氣了,數了鑰匙,對牌,帳冊的數量,都對上了,就坐下對思伽道:「原是想明天擺頓席,謝你為我擔了近一年的事,可是,我知道,我的席是沒有你們小兩口在一起重要的,二弟得個假不容易,我不上杆子點白燈,席欠著,你回來了,可要來吃我一頓酒,也成全我謝意。」

思伽笑道:「沒什麼謝不謝的,一家子妯娌姊妹一桌吃個飯,玩玩鬧鬧圖個樂和。我必不會辭的。」

「正是如此,到時我把幾位妹妹,還有弟妹身邊的幾位嬤嬤和姑娘們都請上。」徐氏知道,思伽管家,其手下的於嬤嬤,莫嬤嬤及幾個大丫鬟是出了大力氣,不能落下的。

「那好,我替她們謝大奶奶賜席了!」思喝了一口茶,卻是略又絲難為情說了另一層來意:「我邱家表嫂知道大嫂孩子滿月,請我轉託給大嫂一份禮。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只是兩匹嬰兒緞,一把銀鎖,一對銀手鐲,一對銀腳鐲,一盒繪了十二生肖的彩蛋和一幅仇九洲的畫。嫂子千萬要收下。」說著,身邊的丫鬟就把一個原來沒有打開的箱子打開,取出兩匹緞子和五個錦盒出來,放在桌子上。

這份滿月禮,前面五樣,是最規矩不過應景的禮,的確不是貴重東西,最後一件,顯見不是送給一個奶孩子的。

就在昨天,朝廷發下明旨,浙江都指揮使的位置換在了石家頭上,定襄伯胞弟的身上。邱家沒了都指揮使之位,也沒有說明邱家的歸處,隻讓雙方做完交接工作後,宣邱老爺上京。沒有說新的差事,沒有卸任的封賞。邱家上下心都提了起來,坐立不安,下午表嫂就帶著這份禮給思伽。仇九州的畫,是想借思伽通過徐氏的手,送到徐氏的祖父內閣首輔兼吏部尚書徐老大人身上。老大人一向清高廉潔,對外宣稱是不收禮的,邱家武將世家,本來就和文臣沒有多大交流,要不著痕跡的把禮物送到跟前,還要盡量不被退回來,最便捷,最有效的,就是走思伽這條路了。古代姻親關係網,就是這樣一層層的織出來的。

徐氏頗有繪畫造詣,打開了其中的長條錦盒,把畫展出來,是一幅猿猴坐江觀日圖,粗評了一番,不像是贗品。徐氏昨夜聽丈夫提過,知道邱家的處境,不用明說,也知道仇九洲的畫,是投祖父所好來的,邱家在經營上,果然有一番籌謀,小心卷回了畫,收回盒子裏才道:「我素知祖父的秉性,若是尋常金銀俗物送上去,就是託了我,也全然無用的,必定當場扔出來。隻仇先生的畫……真真是踩在我祖父的心尖上了。祖父嗜畫,在他們那圈子裏是出了名的。當代之中,祖父最推崇仇先生的畫,卻至今沒有收藏到一件,只有幸借得故交收藏,觀賞了一月,至今引為憾事。祖父曾言,仇先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畫癡,又是心性古怪,無妻無子,一生隻與畫筆相伴,所畫之作,千金難求,隻贈送有緣人,還說將來臨終,剩餘的畫作都要付之一炬,帶到地下。因此,除了他自己手上的,流傳出來的不過五件。邱家是怎麼得到仇先生的真跡的,畫得還是猿猴?聽說仇先生為了畫出猿猴的神韻,在荊州玉女峰上,和猿猴住了三年,才得成佳作,輕易都不示人。弟妹得說出個所以然來,祖父看見這畫必問的,我也能應答。若是邱家用了非常手段,斷乎是不能收的。」

思伽知道徐氏的顧慮。某位大老爺,為了強佔人家扇子,都能把人逼死。若是邱家為了討徐老大人的好,做出強取豪奪的事情出來,思伽也不敢接手的,自然向杜氏問明了來歷,笑著給徐氏解釋道:「說來是一段奇緣,仇先生不知又要畫什麼東西,住到衢州爛柯山去了,一日在山中被一頭野豬追殺,正巧,我大表姐夫進山行獵,及時救下了仇先生,先生把畫贈與了大表姐夫,以謝救命之恩。我大表姐夫,是衢州衛指揮使,世襲的定威將軍,後來把這畫作為壽禮送給了姑父。來路,絕對是乾乾淨淨的,不然,亦是玷汙了此畫。」

「如此,我也能有個回話。弟妹的事,我放在心上,只能說是儘力來辦,明天我就回一趟娘家。我不敢把事情說得太滿,聽大爺說,邱家如今在風口上,若是祖父有顧慮,不能接邱家的人情。還請弟妹見諒。」

邱家與徐家拐了幾道子彎了,能幫自然幫的,若是不好幫,也不會為了一幅畫硬上,這不是世態炎涼,是俗世常情。思伽理解道:「成與不成都要謝大嫂奔波了。事不能強求,最後都要看天意,邱家人明白。」

說了要事,思伽也不多坐了,徐氏要忙著看帳本,自己也有的忙,就出來了。

今兒早起,阿芒和秀兒就指揮著丫鬟婆子們收拾行李,從衣物被褥床帳到飲食餐具,甚至是澡盆恭桶,都裝上了馬車,午後就出發了,先到莊子上佈置。出去玩一趟,就像搬次家一樣。

秀兒,到底身份有些敏感,過來韓家之後,平日多是在自己屋裏做針線,在思伽這裏借本書看看。不大來上房伺候,也不大在韓昭旭面前出現,極少外出走動。思伽想著她的日子挺沉悶的,又出去的機會,自然帶著她。單指定了春燕,如真兩人看屋子,明天把夏果,含巧,噸噸也帶過去。

思伽回了蒼擎院,夏果還在安排第二波箱籠,基本是路上要用的東西,一整理,還有幾大箱子,明天出門少說還要裝兩車。思伽卻是要看一看莊子的名冊,帳冊,做個大致了解。小時候在嚴州府的時候,趙氏就教導過要關心莊子下的佃戶,佃戶在最下層耕種,很容易受到莊頭管事的欺壓,暗中多加租子甚至欺男霸女都有可能。思伽並不想自己的莊子鬧出這種醜事了,想著到了那裏,要暗中查訪一遍。

思伽端著一張嚴肅的臉,一手握著冊子,一手還在記錄,忽然想到了什麼,擱下筆起身坐到韓昭旭身邊問道:「二郎,你和母親在衛所過得好嗎?有沒有人為難你們?」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單身母親在任何時代都是艱辛的。

韓昭旭原在榻上看書的,聽著思伽關懷憂慮的口氣,卻是坦然:「母親剛到衛所的時候或許有吧,我記事起,為難的事情還真挺少的,就母親一個人,每次養大了羊,就有軍戶來拉走,一年兩次分派下來的糧食分量成色都不差,再在家門口種點菜,閑暇進山打獵用獵物和周圍的軍戶換別的東西,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大家都是那麼活下來的。我的母親,有不輸男兒的心智和勇武,等閑傷不到她」韓昭旭眼神幽深,對早年貧乏的物質生活甚至還有一絲眷戀:「母親常常說,公門嫡女也好,邊關牧民也罷,只有知道活著已經是多麼不易的時候,就能坦然熬過艱難的歲月,在磨難面前,沉默的像塊石頭,有了這樣的心境,日日與牛羊為伴,天天粗茶淡飯,也比世上的許多人要幸福!所以,不用覺得心疼,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們自然過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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