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做違背了協議。」

為了兒子，沒有聲嘶力竭的指控，她不得不選擇了平靜和隱忍。

「協議上並沒有規定，在兒子不想見你的時候，一定要讓你們見面。」

連意的回答果然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淡淡的語氣，讓沈融忍不住要深呼吸，才能剋製著自己心頭憋著的沉痛。

「我想聽聽兒子的聲音，總可以吧？」

說不出來什麼滋味，如果就此失去了連鳴，那麼她當初所堅持的愛情，之後所放棄的婚姻，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

想到了那小小的人兒會忘記了自己，沈融心揪的生疼。

「他在和小朋友們玩的正開心，你等一等。」

連意這一次倒是沒有沉默後再回答她，彷彿是正愜意的享受著香港的假日，沈融知道如果自己氣急敗壞，或許連意正中下懷。

「好。」

那絲絲無奈的氣息，似乎透過無線電波傳遞了過去，沈融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等待著兒子的聲音。

或許，這是一種僵持，沈融沒有催促連意，她默默的在心中數著時間，想著兒子的笑容。

直到電話那端連意的聲音略微有些不太爽快的響了起來。

「還在嗎？」

「在！」

沈融冷靜的回答，卻因為及時的回復曝露了她的著急，電話那端的連意似乎情緒有所好轉。

「連鳴。」

那威嚴中帶著淡淡寵愛的聲音讓沈融心頭微微放送了一些。

「爸爸！」

連鳴清脆明亮的聲音響起，似乎不用看都知道他額頭還掛著汗珠一樣，不自覺的沈融感覺到內心就軟化了下來。

「你媽媽的電話。」

連意的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一些，沈融又鬆了口氣。

「媽媽！」

連鳴雀躍開懷的天真似乎就在眼前，沈融隻覺得心頭一酸，卻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溫柔的聲音。

「鳴鳴，有沒有想媽媽？」

連鳴顯然沒有任何遲疑似的，答應道。

「想。」

沈融隻覺得心底裡滿滿的，不自覺的笑了，但很快她又問道。

「鳴鳴想不想和媽媽見面？」

電話那端連鳴似乎被她的話為難住了，沈融的氣息似乎被孩子稚嫩的聲音控制，不由有些緊張起來。

「想見媽媽，可是在香港，爸爸說，很遠。」

小傢夥的聲音有些失落，沈融已經無條件的安慰道。

「沒關係，寶貝和爸爸在香港玩，等回來了見媽媽，好不好？」

「好，給媽媽帶禮物。」

沈融掛斷了電話時，心底裡卻難以安神，因為她知道，在這樣失去了近水樓台的機會下，即便連意不刻意阻止，孩子或許會慢慢的疏遠她。

斜倚在病房裏陪護的沙發上，沈融閉上了眼睛，隱隱感覺到肩頭的溫暖，漸漸在夜色下入睡。

夢到了連鳴突然間在血泊裡呼喚著自己，媽媽，媽媽，一聲聲的淒厲無比，驚得沈融一聲冷汗，一個激驚叫出聲，坐了起來。

氣喘籲籲的她抓住了溫熱的衣物，才發現那是一件男士西裝，泛著淡淡的香水味，淡淡的燈光下，窗戶旁一道高大的影子，映入了眼簾，陳轉身時，表情還是那麼冷酷，可是聲音卻溫和的讓沈融不由放鬆了防備。

「做惡夢了？」

陳的眸子還是那麼淡淡薄冷的味道，認真的表情，讓沈融想要一如既往的對他冷淡，似乎有些難。

「陳先生怎麼會在這裏？」

沈融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她不自覺的看了媽媽一眼，果然沒有吵醒她，沈融心頭一片苦澀，怎麼可能吵醒媽媽呢。

「路過。」

陳回答的簡單，冷酷的表情沒有任何說謊的尷尬，水藍色的襯衫穿在他身上更顯得挺拔，他站在那裏沒有動，在沈融想著如何趕走他的時候，又舊話重提道。

「我的提議，仍然有效。」

沈融白皙的臉上露出來不為所動的漠然來。

「我沒有這份心情。」

她實話實說，在她和連意離婚之後的短短時間內，她還沒有任何心情去和哪個男人談情說愛，她對陳是利用，而陳對他只怕也是一時的興起。

她可沒有忘記他說出的話是什麼意思，做他的女人，只是女人而已！

女人有時候和小姐一樣，是見不光的，並不是幸福的代名詞，也不是高貴的代名詞。

「哼。」

陳淡淡的一笑，從鼻腔裡發出了一道輕哼聲，原本冷酷的俊臉，頓然間出現一種霽月初晴的味道，那種剎那間的俊朗與淡淡的帶著少年人才有的陽光的味道，在一個成熟的男子臉上，便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沈融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將這種性格遊走在兩極，冷若冰封，暖若朝陽，但她並沒有因這種魅力而迷失。

沈融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好笑的，繼續板著臉表示自己的立場。

「答應的話，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陳恢復了冷酷的表情後，那種猶如和撒旦談判的感覺，讓沈融不由謹慎的看向他時，多了一份疑惑。

「什麼忙？」

沈融隱隱似乎猜到了答案，卻仍舊有些不能確定。

「幫你把兒子要過來。」

沈融準備把西裝還給面前男人的動作，不由頓住。

這個提議對於她而言，太有誘惑力了。

面對陳拋出來的誘餌，短暫的沉默後，沈融笑了。

「為什麼？」

腦海裡雖然想著連鳴可愛的模樣，但是表面上，沈融卻是帶著一絲好笑的語氣與表情，略顯狡黠和揶揄的聲調，說明了她恢復理智時的清醒。

若是換做一個錯弱的女人，只怕此刻就繳械投降了。

陳冷酷的臉上多了莫測的情緒，沈融以為他會回答自己一個合適的理由，例如說他對她動心了之類的話來。

但是陳只是那麼凜然中，帶著淡淡落寞的眼神，在微弱的燈光下，他冷酷的臉似乎不太好看，沒有理會沈融的疑惑，走到了沈融面前，順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外套後，淡淡的丟了一句。

「這個提議，也隨時有效。」

然後，陳依然走出了病房，而沈融則是越發覺得這個男人有著莫測的脾氣，越發不可靠近。

靜靜的病房內，沈融忍不住撫了一下髮絲，心思飄遠。

承認恨不得連鳴立刻回到自己的身邊，甚至不敢想，以後兒子漸漸和她走遠會怎麼辦，但她也知道，如果連意能給連鳴想要的幸福，她又怎麼會那麼自私的把孩子要回來呢。

所以陳的提議，註定沒有答案。

周末想來活動較多，沈融本來還為了連鳴的事推辭了周末的安排，但是現在既然連鳴遠在香港，她便準備去工作。

下午去展覽會做了半天的會場客服，拿了幾百塊，晚上有婚慶公司過來借人，據說還有額外的紅包，沈融自然趕了過去。

坐著大巴趕過去的，路有些遠，據說是因為新郎要為新娘舉辦一個特別的焰火晚會，選了偏於市郊的位置。

坐在車上，一起過去的幾個年輕女子就開始補妝，甚至有人不顧前面的司機是個男人，已經大大咧咧的脫的只剩下內衣，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馬上就快到了，你換這衣服有什麼用啊，待會兒還不是要統一服裝？」

換衣服的女子聽到同伴的質疑，淡淡道。

「你懂什麼啊，今天這婚禮，可不是一般的婚禮，據說新郎是城中有名的公子哥，來參加婚禮的人，肯定來頭不小，我可不想就這一樣一輩子，忙忙碌碌的乾這種兩頭跑的活！」

一起過來的女伴，都是身材好的沒話說的，有的甚至是模特兒公司出來的，還有很多人揣著明星夢的，趁著這短暫的機會要展示自己的想法，並沒有什麼丟人的。

那女子如此一說，其他人都沉默了，甚至另外有女人已經也開始脫了起來。

「誰不想呢，你以為出人頭地那麼容易，就咱們這身份，人家能看上嗎？」

雖然嘴上說的硬，可是心底裡只怕是認同的，那女人也趕緊換了衣服，不知道誰冒出來一句。

「怎麼會看不上，不是聽說，第一帥哥連少，就娶了個夜總會女郎麽？」

沈融的臉在淡淡的燈光下，略微一僵，好在她化了妝，這些人平時見面也不熟稔，並沒有人認出來她。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但很快有人反駁道。

「那又怎麼樣，聽說連少一點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