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單憑連崢不太可能知道我和陳的關係，當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只是為了報復我，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現在你和米洛也已經重歸於好，你們可以組建幸福的家庭，生出更可愛的孩子，而我只有連鳴，念在我們夫妻一場的緣分上，就不能通融一次嗎？」

沈融說這話時，不卑不亢，陳述的事實令人無可挑剔，包括那明凈的眸光裡似乎都看不到半份脆弱的味道，可是當她說到『夫妻一場』，『通融一次』的字眼時，連意的眸子漸漸的眯起來，似乎不高興聽到她說這些話一樣，英俊的臉，驀然轉開，似乎轉身就準備走掉一般。

「連意！」

沈融知道，想要問連意要來孩子不太容易，連意也沒有和他講究情份的必要，但就此放棄如何甘心。

沈融這麼大聲的呼喚，連客廳裡的連鳴都忍不住的要睜開眼睛，轉過頭來看媽媽做什麼了。

而轉過臉的連意在看到了孩子的這個動作後，英俊的臉上似笑非笑的露出來迷人的表情，再度轉過來看向了沈融時，高大的身形隨著長腿的邁開，走進了洗手間後，順手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嘭，房門被關的那一刻，整個洗手間的空氣似的稀薄了一些。

沈融的臉上不由露出來防備和冷漠，用眼神看著連意，似乎在問。你幹什麼？

沈融面容平靜間，纖細的黛眉不自覺的蹙起，靜靜的看著連意，帶著一種凜然的姿態。

沈融望著連意那不說話的樣子，轉身就向門口走去，但連意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突然間彎身，抓住了沈融的手，動作之快，讓沈融想躲都躲不掉。

「你幹什麼？」

終於脫口而出，卻是沒有敢大聲呵斥，畢竟外面還有連鳴，沈融不想讓孩子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

連意沒有說話，看著沈融繃緊了的神情，連意的眸子越發明亮起來，似乎她那防備而著急的姿態取悅了他一般，就那麼直視著她，兩個人如同黑色中的狼一樣，都是靜靜的看著彼此。

「你說我幹什麼？」

連意突然間眉心一蹙，似乎有些苦惱的樣子，卻是湊近了沈融的臉，聲音有些低啞的憤怒一般。

然後沈融看到了連意那張俊美的臉上，似乎有些肅穆的神態，卻是抓住她的手慢慢的朝著他的唇遞過時，白皙的臉上終於露出來一絲不可思議。

「說說看，你有什麼資格要走兒子？」

連意的眼眸裡密佈著一種勝券在握的光芒，唇角勾勒出一抹雍容的弧度，眸光淺淺下移，落在了沈融紅腫的手指上。

「我會真心疼愛他，照顧他，給他一個真正幸福的家庭！」

連意固然對兒子好，連家固然對連鳴也不錯，但是那從來都不是最健全的。

然而面對她這樣的說明，連意只是目光略微一抬，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給予她答案。

「我相信，米洛也不會喜歡給孩子做後媽。」

以沈融的認識，米洛是不可能接受連鳴的，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一點。

「你放開我。」

「還疼嗎？」

「連意。我和你的談兒子。」

「我不會虧待連鳴，他喜歡我，我更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

連意淡淡的語氣，有種無可撼動的自信，俊美的臉上多了一份堅持，這是之前沈融所沒有預料到的。

「說一輩子跟著我的人是你，說永遠都會站在我身後的人也是你，說要離婚的人還是你，沈融，是你的愛變質了嗎？還是你的愛堅持不了那麼久？」

和以往的嘲笑不同，連意的眸子裏，殷殷有一種期待，彷彿等待著沈融的堅持一般，又彷彿懷疑著沈融所謂的愛並不那麼真誠一般。

這一刻的連意，彷彿在正視著沈融多年來對他的感情。

連意的視線，認真的研究著她的表情，彷彿要討一個說法。

英俊的臉，蹙緊的眉心，略微歪了一個極致優雅的弧度，眸子間，居然有幾分疲憊和受傷。

沈融的眉眼裏終究還是錯落出一份驚訝，卻是忍不住苦笑了出來。

「是啊，當初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第一次羨慕米洛有一個如此霸道卻如守護神似的男朋友，第一次想要愛情，第一次期待著有一個人也可以這樣保護自己。」

提及往事，哪怕沈融準備了再多的勇氣，冷漠了所有的神經，可是說著說著，眸子裏就有了一絲水汽。

如果連意冷然傲慢，嘲笑，憎惡，或許她還不至於露出來如此脆弱的情緒。

可便便連意居然露出來如此認真的態度，兩個人第一次有些開誠佈公的味道，讓她不自然的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連意的臉上，微微的凝固了起來。

沈融卻是一口氣說完了內心所想。

「如果那一晚你不救我，我頂多墮落在黑暗裏，遺憾這輩子沒有遇到一個真命天子，遺憾這輩子沒有辦法再去愛上誰，可是，你救了我。還給了我嫁給你的機會，讓我一下子感覺到了生活的希望。」

「我知道這樣橫插在你和米洛之間不道德，可是我還是愚蠢的做了，甚至愚蠢的去模仿米洛，甚至愚蠢的以為。懷了你的孩子，或許會得到你一絲的同情和在乎。」

可惜。

「可惜，我們的孩子。」

說到了這裏，沈融的表情冷漠了許多，苦笑的成份也加大，彷彿那個巨大的傷口，不想提及一般，但連意的眸子裏露出來一抹期待時，沈融卻笑了出來。

「年輕的時候，人總會天真，投入了所有的感情，以為必然是一輩子，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都清楚，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唯一，那種錯把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想法更要不得，更何況，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所以，人累的時候，就會放棄。」

和連意走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如此說出來這些話後，似乎輕鬆了很多。

「連意，我們不是同一個軌道上的人，是我打擾了你的生活，是我因愛成恨選擇了報復，而你，也如願以償的讓我身敗名裂了，現在這一切結束了，我隻想要回孩子。」

沈融有注意到連意的臉色忽明忽暗，有注意到他眸子裏那似乎隱晦著怪異神採的光芒似乎要將她吞噬，但是當她漸漸的從感情的漩渦裡爬出來時，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為了連意的情緒而患得患失的少女了。

「所以，你說不愛就不愛了？」

連意的聲音裡，有些粗啞的成份，讓那本來悅耳的音質顯得奇怪。

「爸爸媽媽，電話，電話。」

連鳴拿著手機，用小汽車拍打在了洗手間的門上，手機屏幕上顯示了『米洛』兩個字眼。

「爸爸。」

連鳴一手拿著手機，看了看，沒有研究出來怎麼接聽，索性就地坐在了洗手間門口，繼續玩自己的小轎車了，當然忍不住也會好奇，爸爸媽媽怎麼還不出來。

沈融皺著眉，瞪著連意那眸子裏的火焰，她近乎躺在了象牙色大理石台上的纖細身形，無可逃避，長發散落，白皙的皮膚略微泛起淡淡的粉色，額頭已經有了汗意，眼眸裡也多了一份委屈。

或許，在他已經與米洛走過最爛漫的青春時光之後，無論他們之間產生過怎樣的裂痕，她沈融已經註定得不到那份最純真。

想一想，都有些挫敗，即便她拚盡了全力，得到了連意又怎樣，她做不了他心中的第一，更做不了他心中的唯一。

她的愛情，從一開始就輸了，只是當年太天真。

沈融胸口起伏，表情裡已經冷漠，帶著一股無形的殺傷力，一抬眼就可以看到連意眼眸裡那絲負傷的情緒。

「沈融，你是故意的！」

連意喘息著，指控的語氣裏帶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懊惱，沈融的眸子裏露出來一絲迷茫，不知道連意又指責的哪一處。

「你故意讓我覺得，少了你，就好像突然間少了身邊呼吸的空氣，你故意養好了我的胃口，再瀟灑的轉身而去。」

連意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似乎連他自己都掙扎不出的困擾，低低的指控裡，有一絲輕蔑的自嘲，嘲笑的卻是他自己。

連意說的沒錯，她故意的。

如果她沒有提出離婚，或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這片空氣，這盤食物重要不重要，但現實沒有如果，擁有時總會沒有那麼珍惜，沈融的眸子裏多了一絲心酸的欣慰，在連意的心目中，她還是獲得了一些位置，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