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十年到七十年左右。」沈墨塵淡淡地回答道，然後又接著問道：「那你知道水族館裡的海豚能活多久麽？」

「五十年？」桃子想了想，不確定地看著他。

沈墨塵輕輕地搖了搖頭，一雙墨玉般的眼眸緊緊地盯著桃子那雙無辜的眼眸，聲音遙遠的彷彿是從天邊飄來的一般淡淡道：「錯，大概八年左右。」

「這麼短？」桃子的眼眸中儘是滿滿的錯愕，「為什麼？」

「因為海豚的微笑是大自然最高明的偽裝。」沈墨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忍心地看著桃子，繼續道：「當我們在海洋館裡觀看海豚表演時，大多數人都被它們的微笑所欺騙，但事實上它們並不快樂。」

「海豚是聽覺非常靈敏的動物，它們的聽覺系統十分發達，能區分從低聲波到超聲波寬幅聲波段上的各種聲音，因此，它們的聽覺要比我們敏銳一千倍。正是因為它們對聲音極其敏感，所以當海豚被人類捕獲並囚禁在水族館裡進行遊樂表演時，音樂聲、觀眾席上的歡呼聲和各種細碎的嘈雜聲對於它們而言就是一場聽覺上的持續折磨。」

沈墨塵頓了頓，看了一眼周圍嘈雜的人群，皺了皺眉繼續道：「表演的巨大壓力和刺耳的聲音使大部分海豚患上了胃潰瘍，它們不得不依靠藥物治療，魚房中擺放著一瓶瓶的抗酸劑和胃泰美，使得它們得以維持生命，才得以繼續展露最溫柔和美麗的微笑。就算是一個正常人，處於高度嘈雜的環境中也會抓狂的，更何況海豚。」

「……」桃子沉默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海豚竟然是在用它們的生命表演，她更不知道，原來這樣的表演對於海豚來說竟然是一種痛苦，她抬起頭，看著沈墨塵被額頭的髮絲些微擋住的眼眸，那裏面有著深深地憐憫，怪不得他在自己說要去看海豚表演的時候，皺了皺眉，她還以為他是討厭擁擠的人群，怪不得他在人們用力鼓掌吶喊的時候，卻面無表情，原來他早就知道這是對海豚的傷害。

當生命在囚禁中變得如此沉重，當它們再也不能在廣闊的海洋中以每小時四十公裡的快艇速度遊弋，當它們再也不能深潛至三百米的大洋深處嬉戲玩耍時，它們也會心情低落、沮喪、抑鬱，也會以死反抗。

曾是世界上頂級海豚訓練師的理查德·奧貝瑞，就親眼看到自己馴養的一隻海豚選擇了自殺。這隻名叫凱西的海豚，遊進理查德的臂彎裡，直視著他的雙眼，吸了一口氣，然後，就不再吸入第二口空氣……

與人類不一樣，海豚和其他鯨類的呼吸不是自動進行的。因此，每一次呼吸對於它們都是一次有意識的努力。所以，當它們不想再承受生存的壓力之時，它們就不再吸入下一口空氣，這就是海豚的自殺。

桃子在知道了這一切後，心情突然變得很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