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瑤已經習慣於聽從季漠的安排，更是習慣了這種師生角色的互換，她依言而行，全力釋放自己的精神力。

未入先天之境，未凝結出神識來，釋放出的精神力，只能感知小範圍內的自然狀況。

自然狀況倒也包含了許多東西，比如風吹草動，比如危險氣機，比如近處某人身上的氣息……

而神識就不一樣了，它不僅覆蓋範圍更廣，而且感知力判斷力也更強更清晰，比如在屋子裡就能看到院子裡的盆花綻放，比如可以清晰判斷出對方的境界修為……

最關鍵的是，神識能夠溝通天地自然，使人的靈魂與自然相融，達到天人合一的狀態。

季漠就是要帶著柳月瑤的精神力，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

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來不會有人打擾到他們。

即便沒有人來打擾，這不是一件毫無危險的事情。

對於柳月瑤，自然是沒有任何危險的，有季漠的神識保護，她的心神很安全。

可季漠自己就不安全了，他要保證自己與柳月瑤同時處於天人合一的狀態下，一旦柳月瑤的心境出現波動，或者是被外人攪擾了，季漠的神識就有可能受損。

神識受損，其實就是靈魂受傷。

靈魂受傷的話，恢復起來要比身體受傷難了很多倍。

就算是前世的左寒，也沒有找到藥物能夠直接且有效療養靈魂創傷的。

當然，左寒當年也有自己的療養靈魂之法，不必藉助於藥物等外力。

因為有些許危險，所以季漠顯得很認真很謹慎。

他感應到了柳月瑤的精神力，而後用自己的神識進行牽引。

柳月瑤很配合，她完全放開了心神防禦，甚至只是放出了精神力，自己的心神並不加以控制。

季漠牽引著柳月瑤的精神力，自己的神識不斷擴散飄遠……

在季漠的幫助下，柳月瑤的精神力，首次擴展到周身十米之外，也首次從屋子裡蔓延到窗外。

窗外是寂靜的夜色，宿舍樓外空空蕩蕩的半空。

因為今晚有明亮的月光，所以外面並不算漆黑。

涼風習習，月朗星稀。

風吹樹葉，沙沙作響，還有陣陣啾啾蟲鳴……

微風吹拂，猶如溪水輕流。

小樹搖動，像是扭擺的舞姿。

有小草破土而出，有花蕊暗暗綻放……

這一切實在太美妙了！

柳月瑤的精神世界不禁沉醉於自然之中。

其實此刻，她已經進入了天人合一的狀態，她正在感應自然，精神世界與自然世界相容，隨著二者的契合度的增強，漸漸的就能達成共鳴。

尋常武者進入先天之境，也是利用多次的天人合一狀態，才能凝練出神識來。

一次天人合一是無法直接凝練出神識的，所以有些未到先天之境的武者，因為悟性高而偶然進入了天人合一狀態，他們也無法凝練出神識來。

不到先天之境，想要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只能靠悟性和機緣，二者兼備方有可能，而且這樣的機會尋常人不會遇到太多次。

所以在先天之境之下的武者，幾乎是不可能凝練出神識來的……季漠則是特例。

也不是擁有神識的先天之境強者，都可以幫助別人進入天人合一狀態的……季漠同樣是特例。

季漠不僅是擁有先天之境的神識修為，他前世還是胎息境中期的頂尖強者，他對於神識的運用是尋常先天之境強者難以企及的。

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柳月瑤沉浸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中，因為是第一次進入這種玄妙狀態，她的精神力境界增長得十分迅速。

尋常武者就算偶得機緣，誤打誤撞的進入了先天之境，也會因為種種原因，不可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太久，可柳月瑤卻可以。

只要季漠不停下，柳月瑤就可以一直天人合一。

可是，能夠破壞這種奇妙狀態的事物太多了。

不僅會有外部原因，也可能是自身的原因。

季漠對這種狀態無比熟悉，他自身是不會出現任何意外狀況的。

柳月瑤就不行了，她是首次進入這種狀態。

她沉醉於其中，可她並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能對掌控這種狀態。

她的境界在提升的同時，思維也會比較活躍，不僅是對自然的感悟，還有對自己的審視與回憶。

問題就出在了她的回憶裡。

她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這些回憶不會影響她的心境，偏偏她也還有很多不好的回憶。

她是孤兒，幼年自然苦楚。

她沒有父母的關愛，年幼時的性格也與尋常孩子不一樣。

美好的回憶值得細細品味，苦難的回憶卻也會令人刻骨銘心。

當柳月瑤進入了對於困難的回憶中，她竟是無法自拔，不可遏製的淪陷其中。

她被小夥伴們欺負過，她自己也摔倒過……她沒有哭過，她從小就很懂事，懂得隱藏自己的心事，可這種隱藏，這種不發泄，偏偏讓她內心更加寂寞、孤獨、苦痛……

她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成為孤兒，她幼時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被父母拋棄了……

種種揪心的回憶，令她心境波瀾起伏，漸漸的，她落入了武者們最為忌憚的心魔之中。

心魔肆虐！

她的意識漸漸被侵蝕，她的理智被吞沒……

她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季漠是個君子，他沒有用神識去窺視柳月瑤的意識，只是專心的用神識溝通自然，使自然波動變得明顯，好讓柳月瑤的精神力能夠感受得清晰。

所以，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柳月瑤受到了心魔的威脅。

當他知道時，已經晚了，柳月瑤已經心境紊亂不堪，意識隨時都可能徹底崩潰。

一旦意識崩潰，輕則變成癡獃，重則直接魂飛魄散！

這次畢竟不是順其自然的天人合一，這次其實是類似於拔苗助長的境界修鍊，出現這種狀況的可能性其實不小，因為柳月瑤的心境修為距離先天之境還差一大截。

「唉！老子又要吃苦頭了！」

季漠心中鬱悶嘆息，他對此還是有準備的，只不過他真是很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有解決之法，不然他也不會冒險來這麼一次修鍊，只是他的解決之法不會傷到柳月瑤，卻會讓自己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