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夕陽西下，蘭雁城裡一盞盞燈籠升起，作為大陸上最為繁盛的一座城市，蘭雁城的夜晚生活十分豐富多彩，街上滿是雜耍、花燈、賣唱等等，不過這個晚上對林沐雨和唐小汐來說格外不一樣。

街道上，林沐雨身穿一襲商人打扮的衣服，灰色袍子裡藏著星辰劍，而唐小汐則打扮成了普通人家的少女，除了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十分迷人之外也就與夜晚出行的蘭雁城少女無異了。

……

「帝都的晚上好熱鬧啊！」

火光照耀下，唐小汐的漂亮臉蛋上滿是興奮，這傢夥完全沒有把不久之後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已經被熱鬧繁華的夜市所吸引住了，拉著林沐雨的手到處亂跑：「沐沐，我要吃糖人……沐沐，我要那個風車……沐沐，我要看雜耍吞劍……」

林沐雨想死的心都有了，強行鎮定，牽著唐小汐一步步的走向了舊城區。

舊城區不比中心區的繁華，沒有通天街的燈火輝煌，沿途的路上只有一些推著小車在夜裡賣豆花、餛飩的小販，又或者是還有一些生意不太景氣的花樓。

寒風吹過，樹上僅剩的幾片枯葉隨風舞動飄零，格外淒冷，林沐雨禁不住的束緊了衣服，看看天色，已經快要午夜，時機也已經快要成熟了。

前方，幾個醉鬼傭兵東倒西歪的站在一名吟遊少女的一旁，聽著她唱曲，這少女長得並不好看，臉上一片穢物，身材也顯得十分瘦弱，手裡抱著一把已經銹跡斑斑的琵琶，被寒風一吹，身上的破棉絮舞動，聲音顫抖的唱著帝國境內流傳著的並不押韻的歌謠——

我看過蘭雁城的飄雪，

我記得暮雨城的星空，

我聽到尋龍林的牧笛，

當清風拂過野火原，

吹散了鮮血與仇恨，

義和國的鐵蹄踏碎了多少故事，

吟遊詩人怎樣編奏英雄的歌謠，

澤天殿住著從未見的女帝殿下，

蘭雁城的狼煙湮滅了風雨雷電。

……

林沐雨遠遠的站著，聽得有些失神，不知何時自己的名字竟然已經成為了歌謠的一部分，這吟遊少女顫聲的唱著，並不算太淒婉，或許她並不明白歌詞裡的意思，義和國的鐵蹄踏碎了多少故事，這些故事恐怕也只有林沐雨才會了解。

「當！」

一枚閃亮的金茵幣落入吟遊少女前方的空碗裡，是唐小汐的打賞。

「謝謝……謝謝……」

少女急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一邊飛快的抓起金茵幣塞進懷裡，兀自抱起琵琶，繼續彈唱起來，真不多她在這裡彈唱多少個月才能有人那麼大方的一次給一枚金茵幣，她的空碗裡也只有兩三個長滿銅銹的銅茵幣罷了，這幾個銅茵幣連個包子都買不起，或許她連晚飯都沒有吃吧？

「走吧。」

林沐雨牽起唐小汐的手，不讓她再給更多的錢，一個金茵幣已經足夠了，再多的話，可能就會為這個吟遊少女帶來殺身之禍，在這世道裡，有些人為了錢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從街邊的店鋪裡買了一把破舊的豎琴之後，讓唐小汐抱著，裝扮成吟遊少女的模樣。

兩個人徑直走在昏暗的舊城區長廊之上，午夜時分，舊城區的人們都已經睡了，只有街道上零星的幾束燈火罷了，唐小汐和林沐雨一前一後的緩緩而行，唐小汐一雙精緻雲靴藏在長裙下，踏著冰冷的石階，一步步前行著，發出輕輕踏著泥沙的聲音。

林沐雨則猶如一個灰色痕跡一般距離唐小汐大約三百米外，不遠不近的跟著，腳步聲輕微到讓人幾乎無法發現，整個人的氣息也幾乎壓抑到了讓人無法洞察的地步，但靈脈術卻無比的昌盛的延伸開來，將周圍的氣息一一捕捉，沒有任何遺漏。

……

「嗚嗚……」

夜晚的寒風吹動兩側房屋的簷上，發出厲鬼嘶吼般的聲音，唐小汐聽得心裡直發毛，懷抱著豎琴，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動著，她將頭罩掀開，露出一張絕美的臉蛋，而且隨著寒風吹拂，鬥篷輕輕飛揚起來，也露出鬥篷下被長裙勾勒出的完美少女體態。

唐小汐自然明白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男人犯罪。

大約前行了近半個時辰之久，終於在不遠處的巷子裡傳來了響動的聲音，唐小汐立刻警覺起來，但沒有停止走路，依舊抱著豎琴一步步的向前走著。

腳步聲傳來，一旁的巷子裡緩緩走出了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他徑直走上前，用外地口音說道：「小姐，請問尋龍商會怎麼走，請不要誤會，我是外地的商旅，在這裡迷路了。」

唐小汐指了指遠方的通天街。

「謝謝小姐。」

男子點頭一笑，眼中掠過一絲驚色，近距離觀察下他才看到這個吟遊少女是多麼美麗的一個女孩，但他不動聲色，與唐小汐錯身而過，但就在兩人背對之時，他猛然轉身，手中取出一塊棉布來從後方堵住了唐小汐的嘴巴。

一股濃鬱的藥味傳來，唐小汐知道終於等到了想等的人了。

閉上眼睛就假裝昏厥倒地，這男子哈哈一笑：「終於等到了一條大魚，哈哈哈，這次我猴三兒至少也能升級成鷹頭了！」

果然，他腰間佩帶著一把銅匕首。

林沐雨可沒有打算讓這個猴三兒抱著唐小汐去他們的老巢，一個縱身而來，聖域威壓席捲而來，在猴三兒的手掌距離唐小汐的胸脯還有七八厘米的時候控制住了他，一股無形氣勢落下，猴三兒居然渾身動彈不得，彷彿見了鬼一樣。

這時，躺在地上的唐小汐也翻身而起，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猴三兒的臉上：「臭流氓！」

林沐雨上前抓住猴三兒的衣領，寒著臉道：「別說話，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是什麼人？！」猴三兒顫聲道。

「要你命的人！」

林沐雨手掌輕輕一張，碧雪寒冰的力量湧動，在周圍製造出了一個冰氣湧動的力場，頓時猴三兒如同墜入煉獄中的死亡冰窟一般，等到林沐雨收回掌力的時候，猴三兒就彷彿死過了一遍，臉色蒼白：「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乖乖的聽話，還能留你一命。」

「英雄，你只要不殺我，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叫我打狗我絕不敢攆雞！」猴三兒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毫無節操的求饒起來。

林沐雨滿意的笑了，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沒骨氣的敲門人，便點點頭：「我想見銅匕幫的龍頭劉駿，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你想見龍頭？」

猴三兒目瞪口呆。

「怎麼，不行嗎？」

「英雄，小的的資格不夠啊……想要見到龍頭，只要需要升到幫內五級的鯊頭才可以，小子只是一個區區的蛇頭而已，是銅匕幫裡最小的一個……」

「那你能見到的級別最高的人是誰？」

「是虎頭狗爺……」

「狗爺？」林沐雨暗笑：「行，就去見這個狗爺也行。」

「可是狗爺平常並不見人，我沒有理由去見他啊。」

林沐雨不禁笑了，伸手摟住唐小汐的香肩，右手指著她漂亮光潔的臉蛋：「如果你獵獲了這麼一個極品美女當見面禮，狗爺還會不見你嗎？」

「這……」

猴三兒一頭汗水，道：「出賣幫中的兄弟，可是會被斬掉一手一腳的。」

「你要是不帶我去見狗爺，我保證你雙腳雙手都會被斬斷。」

「我……我帶您去便是，英雄您不要衝動……」

林沐雨抬手拔出猴三兒腰間的匕首，抵在他的背後，道：「走吧，帶我們去見狗爺。」

「是……」

……

在猴三兒的帶領下，穿透一個潮濕的弄堂小道，再往前居然有兩個彪形大漢提著快刀在把守著，其中一個咧嘴大笑道：「猴三兒，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分壇啊？你身後的兩個是誰啊，嘖嘖，這小丫頭長得好生水靈啊，來來來，讓大爺摸一把再說。」

猴三兒戰戰兢兢道：「飛虎，我身後的這……這個男的是我新近收的小弟，女的是獵物，這個女的是進獻給狗爺的，你可不能碰。」

「獻給狗爺的？」飛虎斜著眼，淡淡道：「哼，真是一朵鮮花插在……插在花瓶裡……進去吧，他娘的，老天真是走了眼，讓你小子抓到這麼一個鮮美新貨。」

猴三兒點點頭，帶著林沐雨走了進去。

弄堂裡，彷彿與外面的蘭雁城是決然不同的世界，道路兩側都坐著人，要麼是圍著篝火吃肉喝酒，要麼就是懷裡抱著一個女人上下其手，林沐雨皺了皺眉頭，一手牽著唐小汐，也沒有多說什麼話，而猴三兒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他見識過林沐雨的能耐，輕舉妄動是自己找死。

弄堂盡頭，一個破舊的房屋內傳來嘈雜的罵聲與笑聲，猴三兒上前叩門之後，一名胸前佩戴著狼頭徽記的人走了出來，神色桀驁的問道：「猴三兒，你小子來幹什麼？」

「我……」

猴三兒指了指身後的唐小汐，道：「我剛剛和小兄弟一起抓到了一個新貨，貨色非常不錯，想送來獻給狗爺，煩請通報一聲。」

「哦？」來人的目光在唐小汐臉蛋上貪婪的看了一會才說：「你等著，我去通報。」

幾分鐘後，房間門再次打開——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