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如果我遙遠的記憶沒有錯的話，這個問題您兒子也有問過我的。」蘇白頗為無語，這安家一家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個個都急著想把自己的女兒妹妹推銷出去。

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給了他們，自己和安娜在談戀愛的錯覺呢？

「哦，人才啊。」

安定遠微微一笑，也幸虧蘇白已經見過了安人才，知道對方是在說他的名字，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在誇自己是個人才呢。

「人才那小子雖然名不符實，沒什麼太大的本事，但為人還算孝順本份，不會去招惹是非，對妹妹也是極好，也算是沒有讓我太過失望……也好的，至少這個樣子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安定遠的聲音變得有些低。

蘇白一開始還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仔細想了一下，卻已經明白了安定遠的潛台詞。

這個世上從來不缺乏一些明明一無是處卻又野心勃勃的人，尤其是在豪門貴族之中，更是數不勝數。他們無能，但是無時無刻不想著上位，時時刻刻嫉妒著那些有才能的人，進而攪風攪雨，不僅讓自己遭來殺身之禍，甚至也會讓家族陷入危機。

這種人，在家族的掌權者眼中，無疑是最礙眼的。

就拿安家來說，安娜有才，大大的有才，安人才無才，如果安人才也像那些人一樣，嫉妒自己的妹妹並企圖與她爭奪家業，那麼安定遠多半不會在顧念父子之情，或許不會殺了安人才，但絕對會讓安人才失去與安娜爭奪、並有可能讓安家敗落的所有資本。

而慶幸的是安人才有著自知之明，完全沒有與安娜爭奪家業的意圖，無憂無虛的當了一個富二代，所以安定遠才會說，他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豪門的殘酷，蘇白雖然不曾經歷過，但多少也能想像。

安定遠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講，轉而說道：「戀戀這孩子，你已經見過了吧？」

「是的。」蘇白點頭，對於安定遠會記得安小戀的存在，他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對方提起這個又是為什麼？

安定遠嘆了一口氣，「戀戀是個好孩子，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曾經研究過她的能力，如果她能夠完全控制的話，憑她一個人就可以給安家帶來前所未有的輝煌。但是可惜，她的那份能力雖然強大，所遭受的反噬卻更加恐怖，不僅她個人承受不起，就連整個安家都無力承受。而在她的父母因此慘死之後，戀戀就封閉了自己的心靈，再也無法控制那份力量。」

「所以安家就將她拋棄了嗎？」蘇白微微一皺眉，問道。

「是的。」安定遠坦然道，「有些時候，為了一整個家族的生存，拋棄一兩個人是在所難免的，就好像這副棋……如果黑子傾盡全力去佔那片角之地，而不管其他，那麼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整張棋盤上再也沒有一顆黑子！」

蘇白低頭看去，他不懂棋，但卻能夠明白對方話中的含義。

為了整體的存在，可以放棄一些個體的存在，這就是大家族的生存之道。

對此，蘇白可以理解。

「但是，就在我們所有人都放棄了戀戀的時候，有一個人沒有放棄，那就是安娜。」安定遠再次說道，「整整三年，她都守護在戀戀的身邊，替她抵擋著整個安家都無法對抗的反噬，而且奇跡的是，她成功了。」

「只有……她一個人嗎？」

「沒錯，這是我們定下的協議，安家不會阻止她保護戀戀，但是相對的，安家也不會出手相助。安娜一直遵守著這份協議，僅靠她一個人完成了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白有點不懂了，安定遠對安娜明明有著那麼高的期待，可是為什麼還要讓安娜去冒那麼大的危險？甚至不給予絲毫幫助，難道他對安娜就那麼有信心嗎？

忽然，蘇白心中一動，「安娜的能力是什麼？」

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安定遠一臉平靜，嘴裡吐出兩個字，「言靈。」

「呃！」

蘇白頓時愣住，他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說，所以對於言靈這個詞並不陌生。簡單來說，就是以話語的方式，將說出的話變成事實的一種力量，比如最為經典的一句話：神說，要有光。

於是就有了光。

如果安娜的言靈真是這種言靈，那麼……

而安定遠沒有再多作解釋，顯然也說明了，此言靈正是彼言靈！

接著，安定遠說道：「和戀戀不同，安娜的能力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覺醒了，彷彿是天賜的一般，雖然剛開始不是如何強力，但也鬧出了不小的事故。於是，意識到不對勁的我立刻著手調查，然後就發現了我女兒的特殊能力竟然是將語言化為現實的言靈！」

「確認到這一點，我激動得無法抑製，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的女兒竟然受到上天如此的眷顧，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恐懼，因為特殊能力越是強大，就代表著反噬越是可怕，而且，這種強大的力量，被一個什麼都不懂得的嬰兒掌握，真的好嗎？」

「所以，我立刻通過冥術將剝奪了安娜的語言能力，直到她十歲為止，而在那段時間裡，她從來不曾發出過任何聲音。」

聽到這番話，饒是蘇白也大吃一驚，足足十年啊，不能說話，甚至也聲音也發不出來，安定遠的做法實在太過殘酷。但仔細一想，蘇白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無比明智的決定。

這個世上所有的孩童，在能夠辯別是非以前，說出的話往往不會經過大腦，而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尤其是一些姓格惡劣的孩子，當心中有著不滿時，哪怕是對著父母親人也會說出譬如「去死吧」這樣的話。

童言無忌，如果只是普通的孩子當然不算什麼，但是有著能將語言變成現實能力的安娜，那就必須加以限制了，否則必然會給周圍的一切、甚至她自己帶來難以想像的危險。

「雖然我這麼做的出發點是為了保護安娜，和她周圍的人事物，但無法否認，我的確是重重的傷害了她，作為一個父親，人間失格。然而安娜並沒有怪我，當我解開那個冥術的時候，她反而感謝我保護了她十年……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有著這麼一個女兒！」

說到這裡，安定遠的眼中不由露出幾分滄桑，「不管是戀戀還是安娜，她們那強大到足以讓任何人羨慕的能力，非但沒有給她們帶來幸福和快樂，反而儘是一些痛苦和災難。安娜大概也是在戀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不想放棄她吧。而我也不忍違背她的意志，便答應了她的要求，但身為當家的我卻不能拖著所有人一起去冒險，所以只能在背後默默的支持她。」

聽安定遠說完，蘇白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但，他還有著一個最大的疑問。

「那麼，安娜的反噬又是什麼？」

安定遠抬起頭，目光直視蘇白，沉聲道：「她的反噬就是……活不過十七歲！」

「什麼？！」

蘇白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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