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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二百五十七章 延期追繳
「你?」陸澄源被許梁這麼一凶,頓時就面紅耳赤,難堪至極。

「你什麼你?」許梁喋喋不休,繼續罵道:「你也知道要敬重上官,難道你眼瞎了看不見本官身上這一身紅袍?本官從四品的平涼同知,你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固原知州,本官未曾問你話,你如何跳出來亂喊亂叫?你眼裏還有沒有本官這位上官?如此不敬上官,不知禮數的斯文敗類,竟然也敢跑到平涼知府衙門裏來議事?」

「來呀,」許梁朝外冷喝道:「將這位不敬上官,目無法度的狗屁固原知州趕出平涼知府衙門,如此素質低下,品行敗壞之人,不配進這知府衙門!」

「是!」堂外高聲應喝一聲,便衝進來一隊梁軍士兵,將目瞪口呆的陸知州押了便往外走,屋內的諸位官員驚得舌頭都快掉出來了。

「許梁!你公報私仇……我,我要上折告你,我要上京城去告你去……」陸知州被梁軍士兵拖到門口了才醒過神來,掙扎著跳腳大罵。

這一聲罵,可算將張知府從震驚中拉回來,張知府急忙叫道:「慢著!」

押人的梁軍士兵聞言頓住了,遲疑著看向許梁,許梁撇了撇嘴,冷然擺手道:「帶出去!」

那隊士兵便立馬迅速地押了陸知州出了知府衙門大堂,遠遠地還聽著陸知州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張知府愣了愣,哆嗦著手指著許梁叫道:「許梁,你太放肆了!」

許梁右手指尖掏了掏耳朵,看一圈眾官員。像沒事人一般道:「這下清靜多了!現在可以開始安安心心地坐下來議事了!唔,府台大人,剛剛你們議到哪裏了?」

張知府鐵青著臉色,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也不看許梁。

許梁呵呵一笑。不以為意,看向那依舊捧著帳本的戶房書吏叫道:「剛剛是不是你在念帳本?」

「是……」書吏忐忑不安地道。

「那接著念完吧。」許梁幽幽地說道。

「呃……是……」書吏應了聲,又擔心地看一眼張知府,見他臉黑得跟鐵鍋底似的,便盯著帳本嗑嗑吧吧地念起帳目來。

大堂裡的其他官員安靜異常,連坐椅子坐累了想換個姿勢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出點聲響惹得堂上某位大人的不快。

大堂裡就聽得書吏像剛識字似地斷斷續續,嗑嗑吧吧地念著帳本,待將那本帳本念完,書吏臉上都是汗珠子。

許梁眯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書吏便將目光落到張知府身上,遲疑著道:「府台。帳本念完了……」

張知府重重地吐出口濁氣,左手朝空中用力地揮了揮,似乎要將心中的不快驅趕走一樣。看圈眾官員,目光將到許梁身上時,立馬收了回去,沉聲道:「那便這樣罷,這州縣需要追繳的數額諸位也都清楚了,回去之後敢緊追繳罷。會議到此為止。散會。」

張知府說完,當先起了身,剛要動步子。忽覺得不對,堂下坐著的各位官員壓根就沒要散會的意思,都拿眼光瞅著平涼同知府梁。連右首的另一位平涼同知陸一發也不例外,看著許梁,等著他發話。

似乎沒有許梁的發話,各位官員都不敢離場一般。

張知府頓時臉紅脖子粗。尷尬氣憤無比,站在桌案邊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許梁悠悠然睜開雙眼,看圈眾位官員。似乎對各位的表現很是滿意,咂吧著嘴,幽幽然地說道:「諸位大人,方才戶房書吏念的追繳數額想必大家都聽見了……呃?府台大人站著幹嗎?可是有急事要離去?那您先忙,本官領著大傢夥接著開會?」

張知府強壓著心裏騰騰的怒火,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方才忘了問兩位同知的意見了,現在請許同知談談你的看法。」說罷,張知府又極其不自然地坐了回去。

「哦,看法嘛。」許梁呵呵笑兩聲,摸著長了短須的下巴說道:「要說這追繳減免錢糧一事,乃是聖上禦批,戶部行文,白紙黑字落到紙面上的大政策,不僅僅是咱們平涼,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各府各縣都要嚴格實行,這錢糧,收是一定要收的。」

張知府聽了,意外地看許梁一眼,他原本以為許梁今日特意跑來府衙開會,就是為了將追繳錢糧一事給攪黃的,現在聽得許梁說出這麼一番贊同追繳的話來,不由驚奇不已。

堂下官員面色各異地互相看看,輕聲說著什麼。平涼推官黃道周起身拱手道:「大人容稟,追繳錢糧一事雖說是勢在必行,然而平涼連年乾旱,又剛經歷戰亂,平涼百姓十室九空,民不聊生,此時若是再強行追繳錢糧,必然會引起民怨,甚至於民亂!還請大人三思!」

涇州知縣林家絡也起身說道:「黃推官說得一點都沒錯,府台大人,許大人,陸大人,平涼如今兵荒馬亂,百姓困苦,怨聲載道,稍有不慎,便能引發大規模的動亂,還請大人三思。」

張知府擺手道:「林知縣,追繳錢糧可是皇上的旨意,咱們追繳錢糧也非出於本意,實在是沒有辦法。」

林家絡嘴唇動了動,又看著許梁。

許梁輕嘆一聲,兩手在空中往下壓了壓,叫道:「黃大人和林大人快請回坐。」

待兩人坐回去了,許梁道:「方才黃大人和林大人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平涼百姓已是困苦至極,若再追繳錢糧,必然將他們逼向絕路,這等逼民造反的事情,咱們絕對不能做。然而朝庭的旨意也不能不遵從,本官思來想去,想到一個變通的法子。」

見眾官員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許梁略微得意地瞟了眼張知府,見他仍是黑著臉色,不由更樂,接著說道:「百姓欠了朝庭的錢糧,一時之間又沒能力全部歸還,這個時候朝庭除了抄百姓家底之外,其實還可以向欠錢的百姓打個長期欠條,算上利息,要欠錢的百姓日後慢慢歸還。如此一來,既能收回追繳的錢糧,又有不把百姓逼上絕路,可謂兩全其美。嗯,我看就以二十年為限吧,那個誰?」許梁一指那戶房書吏,道:「你給算算,眼下這應追繳的錢糧延長的二十年追繳,每年該追繳多少錢糧?算好了,重新做本帳本,就按那個份額追繳吧。」

書吏應一聲,又不放心地看眼張知府。

張知府冷哼一聲,問道:「許大人,如此做法,該如何向戶部交差?」

許梁奇怪地看張知府一眼,問道:「那行文上可曾規定必然追繳齊全的期限?」

「呃……這倒沒有。」張知府道。

「那不就結了嘛!」許梁翻個白眼,「又沒給期限,咱們一個月追繳,一年追繳,乃至於十年,二十年,上百年的追繳,戶部那些大人們誰敢說咱們一句不是?」

「這……」張知府瞪目結舌,嚅動了嘴唇,竟無言以對。

許梁起身打個呵欠,道:「那就這麼辦吧。唉,早上起得早了些,到現在還犯困。本官得回去被被覺些,唉,還要回去敢緊寫份摺子,彈劾那固原知州陸澄源,欺君罔上,目無上官……這混蛋,真不讓人省心!」

說罷,許梁呵欠連天地朝外走。

眾官員連忙起身,看著許梁的背影恭聲道:「恭送許大人!」

「免了免了!」許梁人已走到門口了,朝後輕輕擺手道。

張知府沉了臉色,氣沖沖地甩袖子便進了府衙二堂後院。

一會的功夫,值守的衙役們便聽得張知府書房裏一陣瓶瓶罐罐摔到地上的聲音。隨即聽得張知府如一隻受盡傷痛的野獸般發出淒厲的嚎叫,將在外面值守的衙役們聽得心驚膽戰不已,相互之前悄悄地一打聽,才知道今日的會議許久不露面的平涼同知大人許梁現身參加了會議,不但趕跑了一名知州,而且將府台大人氣得不輕。

眾衙役頓時覺得解氣不已。

鎮原知縣史俊生走到二堂後院門口,聽得張知府那一聲慘叫,心裏頭一哆嗦,忙拉過一名衙役問道:「府台大人這是怎麼了?」

衙役一撇嘴,「誰知道呢,興許是羊癲瘋發作了……」

史知縣聽得心底哀嘆一聲,揮退了衙役,轉身輕手輕腳地進去找張知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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