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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一百四十二章 築城的瘋子
半個時辰之後,鎮原縣衙的衙役們看見縣丞黃道周一臉灰敗地從二堂後院裏走出來。戶房主事毛玉潔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聲地勸說著什麼。

兩人來到縣丞的籤押房前,黃縣丞停住腳,朝身邊的毛主事露出絲苦笑,擺擺手,說道:「玉潔,為師沒事,你不必跟著了。」

「恩師?」毛主事擔心地看著黃縣丞,輕聲說道:「縣尊大人年紀輕,做事未免有些急躁,但到底也是為了鎮原百姓,話沖了些,還請恩師別記在心上。」

黃縣丞擺手道:「玉潔不必多言。適才縣尊大人一番話,雖說有失穩妥,但老師也絕非迂腐之人。放心吧。我已經想通了。」

在黃縣丞的一再強調自己沒事之後,毛主事才告別黃縣丞,回到書吏房處理自己的事情。

黃縣丞進了自己的籤押房,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心裏頭五味雜陳。

一直以來,黃縣丞所讀過的聖賢書,所接受的思想便是忠君愛國,出仕為官之後,他也一直以忠臣自居,為人做事也時刻以忠臣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凡是自己認為不對的,必要指出來,哪怕遭受排擠打壓也始終不變。

所以他雖然知道鎮原城修城急缺石磚,而韓王別院拆了之後便能湊到大量磚料,然而由於是韓王爺的產業,他便一直反對私自動用。

而現在,許梁這位年紀輕輕的鎮原知縣眉毛都不皺一下居然把韓王別院說拆便拆了?雖說是打著修城的口號,但自己分明看見一車車拆下來的上好木料被悄悄地送進了縣衙後院,而在許梁書桌上看到的那尊拳頭大小的白玉獅子分明就是韓王別院之物。

堂堂七品知縣,上任不足一月,打著正義的旗號,行那骯髒的勾當。黃縣丞感到很憤怒。他抽出紙筆,落筆寫了幾行字,腦中又想到那些石磚也確實是被送到城頭去砌牆,愣愣地拿著筆,久久落不下去。

嘀嗒,一滴墨汁落在雪白的宣紙上,黑汁水迅速染黑了大塊宣紙。黃縣丞長嘆一聲,伸手將那染了墨汁的紙張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裡。

縣衙後院裏,許梁看著重新佈置的小院落,滿意地點頭。管家鐵頭走過來報告道:「少爺,咱們這院子佈置得也差不多了,還留下許多上好的木料該如何處理?」

許梁道:「先放著吧,這幾天你到街上去留意些,看哪家人家用得著,便宜些賣掉,換些糧面銀子回來。」

「誒。」鐵頭聽得喜笑顏開。

一會兒,馮素琴走了過來,遞給許梁一碗綠豆湯。看著許梁接過喝掉,馮素琴笑道:「妾身方才聽見相公書房裏吵得聲音好大,莫不是相公又與黃縣丞意見相左了?」

許梁啐了聲,罵道:「什麼相左,那黃道周就一榆木腦袋,一條道走到黑,打死都不知道回頭的主。想想我就生氣。」

馮素琴安慰道:「相公也不必生氣,妾身看黃大人也不像個迂腐之人,想必相公與他談過之後,黃大人也會想通的。」

「他能想通最好。」許梁道,聽聲音還帶著火氣。

馮素琴接過許梁喝空的碗,又隨口問道:「相公,我看院子裏的木料修理後院之後還剩了不少,相公可是想拿出去換糧食?」

許梁點頭道:「嗯,我已經讓阿鐵去打聽這些事情了。」

馮素琴輕啊了一聲,看著許梁說道:「相公讓阿鐵去做這些事,只怕有些不妥。」

「有什麼不妥?」

「相公你想,院子裏這些木料原本就是從別院裏拆過來的,咱們私自用了已是不該,若再拿出去換錢換糧,叫衙門裏其他人知道,他們會怎麼想?他們多半會記恨相公,說相公吃了肉,連湯都不分給旁人一些。」

「唔,有道理。」許梁大為點頭,感激地看著馮素琴,道:「幸虧娘子提醒,不然我還真不會想到這一層。」說著就讓人趕緊去叫住要出門的鐵頭,又叫人去請來戶房主事毛玉潔。

半刻鐘後,毛主事進了縣衙二堂後院,進門便感覺整個院子像是重新裝修了一般,拱門正對的方向安置了一幅月色荷塘的擋風屏風,繞過屏風,見院內草坪上安放了兩副石桌石凳,遊廊欄桿旁每隔一段整整齊齊地放了一盆花草。毛主事不便多看,輕手輕腳地進了縣尊大人的書房。

「大人,您找我?」毛主事小聲問道。

「嗯。」許梁從書桌上一本書上抬起頭,朝毛主事點點頭,道:「本官叫你來,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請大人吩咐。」

「你管著一縣錢糧,最近巡檢司從別院,咳咳,那個揀回來些看上去尚能用的木料,瓷器什麼的,本官這院子裏用掉了些,尚余了不少。你去鎮原街上或者周邊幾個縣打探一下,看有沒有人需要的,出個合適的價錢就儘快處理了。售得的銀兩就記入縣衙的帳房裏。」

毛主事聽得愣了愣,許梁拿了別院拆下的材料修院子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許梁會叫他去想辦法賣了剩下的。鎮原縣庫一直就很窮,尚存不多的幾十兩銀子都拿去換了糧食。現在許梁把賣材料的錢打入縣庫,那麼以後自己能夠管理的錢糧就充裕些。腰包鼓了,自己這戶房主事腰杆子也就要硬氣。

想到這裏,毛主事連連點頭道:「大人放心,屬下一定把此事辦好。」

「嗯。」許梁滿意地點頭,擺手示意毛主事可以告退了。

毛主事一隻腳剛踏出書房,屋內許梁又叫道:「慢著。」

毛主事無奈,又把腳縮了回來,轉身恭敬地問道:「大人還有何吩咐?」心裏頭在狂呼:剛剛盡顧著高興,忘了主動提銀兩分成的事了。

許梁眼睛盯著桌上的書本,頭也沒抬,隨意地說道:「那個,若是行情好,別院那邊應當還有許多,毛主事盡可與黃巡檢接洽,將那些材料一併接過來賣掉。」

毛主事愣了一下,大喜道:「是,是,屬下一定照辦。」

過了一天,安排在鎮原城外圍警戒的密探傳回消息,流賊首領一丈青,上天龍和過天星集結近五萬多人,在兵圍平涼府多日後,終天開始攻城了。

許梁頓時就坐立難安。平涼到鎮原步行也就兩天的路程,快馬的話一天就能跑個來回。無論流賊攻打平涼勝負與否,鎮原城都將受到波及。而以目前鎮原城的防守條件,別說固守待援,能在城頭上堅持一個時辰就算燒高香了。

許梁立馬就召回了在別院監督拆房子的黃子仁,一千巡檢司士兵撤出別院回到巡檢司備戰。又親自趕到城頭查看城牆加高和護城溝開挖情況。

此時鎮原城的東西兩座城門已經封死了。上百名泥水工匠正在加高南城門。近千名從各鄉鎮召集的民夫也在開挖護城溝,沿著南城門往西方向已經挖出一條寬一丈,深近六尺的深溝,沿城牆邊伸長近三裡。

縣丞黃道周一身沾滿塵土的綠官袍已經髒得看不見底色。他帶著兩名衙役正在檢查挖好的護城溝,見得許梁帶著護衛們走過來,便迎上去。

「黃大人,這進度還是太慢了。」自那日黃道周在自己書房吵了一架後,許梁還是頭一回與黃縣丞正面講話。但許梁顧不得看黃縣丞的臉色變化了,直截了當地說道:「本官剛得到消息,平涼那邊已經開打了。估計這兩日便能出結果,至多五日,流賊無論勝敗與否,都將到鎮原城。」

「這麼快?」黃道周聽了,儘管對許梁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但大敵當前,不是擺個人情緒的時候,當下皺眉說道:「只是眼下這護城溝才挖到二成不到,南城門也才加高一邊,五日之內,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那就加派人手。」許梁道,「把鎮原縣境內所有能招集來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子,只要能動彈的,都給本官拉過來修城。本官給不了錢,絕對管飯。」

黃道周苦笑道:「大人,似這類修城的活歷來都是召集青壯男子,沒有把老人小孩,文弱女子也招來的道理。」

許梁打斷他,指著黃縣丞,惡狠狠地道:「我不管以往怎樣,如今是本官當政,你按本官的指令去做,出了事情,自有本官一力承擔。」

「可是……大人,即便下官勉力施為,怕也是困難重重,短期內難以招集到這麼多人手。」黃縣丞為難道。

許梁聽了,瞪著黃道周,見他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暗道自己這邊都火燒眉毛了,他老人家還在那推三阻四,漸漸火起,對黃縣丞幾乎是咆哮出來:「老子說怎樣,便怎樣,少他娘的廢話!」又對身邊的護衛叫道:「傳令巡檢司全體出動,鎮原縣內十七個鎮子,挨家挨戶給老子捉人過來修牆,但凡抵抗不來的,一律格殺勿論!」

待身邊的護衛急步跑出去傳令了,許梁指著驚呆了的黃縣丞說道:「黃縣丞!生死存亡之際,膽敢不用心用命的,休怪本官鋼刀無情!」

都說天子一怒,橫屍遍野,在鎮原縣,許梁一怒,效果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黃子仁得了許梁的命令,心知事態緊急,給正在集訓中的巡檢司官兵下了死命令,各個鄉鎮,但凡不願意前來修城的,刀槍侍候,沒得商量。

當下上千名巡檢司官兵分作十隊,各由哨官帶領,猶如一陣狂風,吹向鎮原城外十幾個鄉鎮。最先一隊官兵到達南川鎮的時候,與當地裡長說明了情況,那裏長聽說連女人老人小孩都要派去修城,頭搖得如撥浪鼓,死活不答應。帶隊的哨官二話不說,手起刀落,裡長那人頭便噴著鮮血滾落在地,這把周邊看熱鬧的百姓嚇壞了,三名與裡長平日交好的漢子上前與官兵理論,剛近身便被哨官下令拿下,就地砍了人頭。

這把凌厲血腥的場面鎮懾下去,其他人便再不敢輕舉狂動了,在巡檢司官兵的催促聲中,南川鎮尚住在當地的近五百名男女老少,開始罵罵咧咧,哭哭啼啼地收拾包裹往鎮原城趕去。

黃縣丞與毛主事在鎮原城內安排房舍,搭建棚子安置拖家帶口陸續進城的修城百姓,當鎮原城內安置了近六千多人後,黃縣丞和毛主事都雙雙感嘆許大人手段了得。不過隨後從百姓的隻言片語中打聽到巡檢司官兵居然當場殺人,不由大驚失色,細細查問之下得知這一天巡檢司在周邊鄉鎮殺人已過百人。黃縣丞不由氣憤難當,黑著臉又要去找許大人理論,幸好毛主事還在他身邊,見勢不對急忙將黃縣丞拉住了,好一番勸說才打消了黃縣丞的危險念頭。

「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黃縣丞顫著聲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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