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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二百九十五章 香餑餑李心貝
許梁萬萬沒有想到,崇禎皇帝對自己遞上去的那封狀告平涼知府張鳳奇的奏摺的回應居然會是這樣的。

徐長青送的信採用的是錦衣衛中緊急程度最高的標記,許梁當日受了徐長青遞給自己錦衣衛試百戶令牌的時候,曾匆忙地聽得徐長青介紹了一遍錦衣衛的聯絡方式和暗語,此刻握在手中的那封信,便是最高級別的那種。

信估計是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親筆所寫,駱指揮這麼著急上火地給許梁寫信,隻為告訴許梁一件事情。

崇禎皇帝竟然會受理許梁那所謂的委屈,親自批示從皇家內庫中調撥了七萬兩白銀,著人不日送往平涼,以充作梁軍打了勝仗的賞錢。當然,崇禎皇帝這麼樂意當冤大頭也是有條件的,崇禎皇帝已經擬旨,著東緝事廠王體乾王公公為剿匪正使,平涼同知許梁為副使,全力出征,剿滅盤踞在靜寧州的流賊,務必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這是聖旨上的官方說辭,暗地裏的實際用意是,要許梁配合東廠三檔頭王體乾,將李家軍中的主要首腦趕盡殺絕,尤其是那個李家軍首領李心貝。

駱指揮在信的最後,點出了李心貝的真實身份,經過東緝事廠王體乾的艱苦打探,李心貝的真實身份正是本應死去多時的前司禮監秉筆,東廠提督魏忠賢。駱指揮的的要求便是,要許梁想方設法,在王體乾弄死魏忠賢之前,套出最後一本羊皮金剛經的下落。

許梁看完信,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很糟糕。原本許梁的打算是。利用殘存在靜寧州的流賊未剿滅的機會,充分發展梁軍的實力,這種時候,朝庭離不開梁軍的保衛,許梁盡可以悶聲發大財。抬頭擴張梁軍,而不會招來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煩。

這也是許梁為什麼不惜得罪三邊總督武之望,也不肯出兵靜寧州的原因。養匪自保的招數,雖然老套,卻很有效。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想到那個該死的。躲到李家軍中的李心貝的身份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暴露,居然讓崇禎皇帝得知他便是化名李心貝的魏忠賢!

崇禎皇帝這輩子最痛恨的人,除了北邊的皇太極之外,就數魏公公了。親眼見著已被燒成焦炭的魏忠賢的屍體,現在居然暴出魏公公沒有死。還在西北活蹦亂跳?!許梁能想像崇禎皇帝乍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之後的反應,崇禎皇帝拚著金剛經的下落不要了,也要將殘存在世上的魏忠賢徹底弄死。

金剛經,又是那該死的羊皮金剛經!許梁清楚地記得四小姐李庭曾對自己明確說過,羊皮金剛經一共有五本,西北樓家堡的那本已經被崇禎皇帝得了,一本在皮島總兵毛文龍手上,一本在東南海盜頭子鄭芝龍的手上。

已經明確下落的才三本。尚有兩本下落不明。而這駱指揮的信中,卻白紙黑字地寫著,探明最後一本金剛經的下落。

最後一本?也就是說。駱指揮應當也知道其中一本金剛經的下落!聯想到那具由追捕魏忠賢的錦衣衛呈到崇禎皇帝面前,燒得成焦炭的所謂魏忠賢的屍體,許梁便覺得裏面的故事很陰暗,很長。

皇帝要殺魏忠賢,駱指揮卻要許梁在魏忠賢死之前問出最後一本金剛經的下落,一時之間。化名李心貝的魏忠賢成了搶手的香餑餑。

許梁一個頭兩個大,為著怎麼樣才能拖延出兵而苦惱不已。他深深地知道。在如今梁軍未能足夠強大之前,平涼府內流賊早一日被剿滅。梁軍便早一日有危險。如今梁軍雖然看著有五萬人,但多是新兵,騎兵不多,火炮奇缺,崇禎皇帝要是想滅了梁軍,只須調動幾支邊關勁旅,梁軍的下場,便只能落草為冦。

崇禎元年十月二十七日,許府大院中許梁焚香沐浴,面北而拜。前門後院,許府的下人們跟著跪了一地。

兩排手按綉春刀,身著尖帽皂靴的東廠番子威風凜凜地護在一名大紅蟒袍,白玉腰帶的東廠三檔頭身後,目空一切地目光冷冷地打量著一眾許府眾人。

東廠三檔頭王體乾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陰冷笑意,俯視著伏地而拜的許梁,兩腳呈外八字站了,展開手中一卷黃絹聖旨,慢條斯理地念道:「奏天承運,皇帝詔曰:國之危難,幸遇良臣,平涼同知許,忠勉體國,克已奉公,身居高位,不負皇恩,親率梁軍,收復隆德,莊浪失地,有功於朝庭。怎奈府庫空虛,無力發賞,令將士積怨,朝庭蒙羞,為昭顯天恩,獎賞有功之士,著東緝事廠王,親領內庫專銀,賞於梁軍將士……又聞奏流賊李心貝仍據於靜寧州,虎視大明,為禍西北,著令東緝事廠王為正,平涼同知許為副,全力以赴,畢其功於一役,剿平亂匪,平亂安民,欽此!」

「臣平涼同知許梁叩謝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許梁木然地按程序走完,接過聖旨,起身見著王體乾,滿臉堆笑地道:「王公公一路自京師而來,山高路遠,車馬勞頓,辛苦了。」

王公公聽了受用不已,昂首挺胸,兩隻枯枝般的手撫著腰間的白玉腰帶,表情淡淡地說道:「許大人客氣了。四月分別時,許大人還是正七品的鎮原知縣,如今咱家再見許大人之時,許大人已是紅袍加身,身居高位了。許大人的際遇,當真是羨煞旁人,要喜可賀哪。」

「公公謬讚了!」許梁謙虛地道,朝屋內一招手,「公公請裏面就坐,喝些茶水點心。」

王公公擺手道:「哎,不忙。許大人先清點一下皇上的賞銀再說。」說罷,王公公領著許梁來到府門外並排放著的十幾口大箱子,指點著道:「這箱子裏邊是當今聖上特意從內庫裡撥付出來的五萬兩銀子,賞賜給許大人和手下的梁軍將士們。還請許大人清點過目一番。」

我靠!許梁聽得五萬兩的數目時,不由吃了一驚,脫口而出,「公公,皇上的賞銀不是說七萬兩嗎?」

王公公笑吟吟地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斜眼看著許梁,幽幽地道:「許大人是打哪聽來的小道消息?皇上賞賜的可就只有五萬兩白銀。這些箱子自京城出來,一路上打尖歇腳就沒開封過。五萬兩賞銀許大人硬要說成是七萬兩,可是不信任咱家?想要訛人陷害?」

許梁話一出口,便知道不妥當了。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信中明明指出賞銀是七萬兩,以他堂堂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自然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慌騙人。現在東廠王公公實際運到平涼的卻只有五萬兩,那剩下的兩萬兩銀子哪去了?許梁用眼睛餘光掃一眼守在箱子旁邊的東廠番子們,眼見諸人眼神不善,便猜到這兩萬兩銀子準是讓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東廠中人私吞了。

許梁連忙仰天打個哈哈,朝臉色陰沉的王公公陪笑道:「公公所言甚是,下官雖然與王公公交流不多,但對王公公的人格品性自然是信得過的。公公說是五萬兩,那就是五萬兩!準是下官聽錯了。」

「嗯!」王公公聽了,臉色由陰轉晴。

許梁一面命人幫著卸車,一面熱情地招呼王公公進府歇息,當天好酒好肉地熱情款待,臨走還給王公公和幾位東廠頭頭奉送了紅包。

夜色濃重,許府正門裏兩隻大紅燈籠高高掛,許梁渾身酒氣,呵呵輕笑著將已醉得不輕的東廠王公公扶上馬車,親切地揮手告別,待一眾東廠番子們擁著這輛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剛剛還東倒西歪的許梁忽的站直了身形,轉身沉穩地進了府,邊走邊對身後的鐵頭咬牙切齒地叫道:「吩咐下去,讓偵緝處看緊了這幫沒卵蛋的閹貨!他娘的,連老子的銀子也敢貪!終有一天,我要他們連本帶利給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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