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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三百三十六章 賀老賊
葉延慶口口聲聲罵著許梁為狗官,卻不曾想過其實他自己也曾經是狗官中的一員。

許梁臉色變得凝重,看著黃子仁道:「你們想打架?」

黃子仁搖搖頭,道:「不怎麼想。如果你能放過李心貝,這架也可以不打。」

如果許梁還要繼續追著李心貝不放,那就先打贏了黃子仁再說。

許梁聽得明白,目光在黃子仁身後黑壓壓的人馬中停留一會,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

「你跟他很熟?」許梁又問道。

「以前從未謀面,應當很陌生才對。」黃子仁想了想,道,「不過,順義王與李心貝很熟,我現在是順義王的兵,順義王不想他死,我們便隻好把你攔下。」

許梁嘆了口氣,道:「李心貝早跑沒影了,我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打架這種事兒,總歸是不好的,能不打便不打吧。」說著許梁認真地看著黃子仁,指著地上躺著的,慘哼哼的梁軍騎兵,道:「我要把他們也帶回去。」

黃子仁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梁點點頭,朝萬文山道:「帶上受傷的弟兄,咱們回平涼!」

梁軍走了。

黃子仁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一直沒有什麼行動。葉延慶忍不住地問道:「黃老弟,許梁的人馬奔襲上百裡,疲弱不堪,你剛才為何不下令進攻?」

黃子仁用看白癡的眼光看了葉延慶一眼,幽幽然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麼王爺要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我,而不是給你嗎?」

葉延慶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按道理說,葉延慶官位一直比黃子仁高。一直是黃子仁的上級,然而從囚車上被救下時起。那位順義王的謀士高子林便明確地說了,從今往後,葉延慶只能是黃子仁的副手。

曾經的下屬變成了上級,葉延慶想了一路都沒有想通,所以他茫然問道:「為什麼?」

黃子仁看著他,欲言又止,「我說了怕你接受不了。」

葉延慶頓時挺直了胸膛,正色說道:「黃老弟但說無妨。」

黃子仁催動坐騎往前走,過了一會。幽幽然說道:「因為你一直比較蠢,而我至少還能看清形勢。」

葉延慶聞言一愣,惱怒地道:「黃子仁何出此言?!」

黃子仁搖搖頭,道:「本來我不想說,你非讓我說。我說了你又惱羞成怒地質問我為什麼,你還不承認自己蠢?說你比較蠢,是看在你總算還沒蠢到家。王爺派我們來,只是接應李將軍,現在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就沒必要再生事端。你要我們與梁軍騎兵交戰?且不說能不能打贏,即便是打贏了,也是慘勝,兩敗俱傷的局面。王爺的大業正在起步期。正是用人之際,你想把王爺千方百計從固原城裏挖來的那點軍隊消耗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你說你是不是蠢?」

葉延慶聞言登時漲紅了臉色。拳頭捏得極緊,嘴唇哆嗦一陣。終於低下頭,沒有再說。

許梁也覺得自己很蠢。幹了件蠢事。追擊了上百裡,手下樑軍騎兵損傷近千人,結果依舊讓李心貝成功逃脫。雖說成功擊垮了李家軍的主力部隊,然而許梁想要結果未能達到,即使將李心貝手下的士兵全部殺光,對許梁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返回平涼的途中,騎兵營中愁雲慘淡,士氣低落。上百名騎兵各自護著一名受傷的過重不能單獨騎馬的騎兵共坐一騎,騎兵營營主萬文山將隊伍從前數到後,又從後數到前,發現依然是二千一百七十八人,再也不能出多一兩個來,心情便很沉重。

戴鶯鶯靠近了許梁,小聲地勸著許梁下次千萬不可再頭腦一熱親自提刀上陣了,傷了自己不要緊,影響旁邊人正常發揮那就不好了。

許梁回頭看一眼跟在隊伍後面那幾十匹無人乘坐的戰馬,皺了皺眉頭。

馬蹄嶺到了。

過了馬蹄嶺,便是平涼府境內,便是回到了家。那條兩裡路長的陝谷口,先鋒營在羅汝才的帶領下列隊歡迎騎兵營的勝利歸來。

先鋒營的士兵欣喜地看著騎兵們進入陝谷,當許梁出現在谷口時,先鋒營中暴發出一陣歡呼,而當看見隊伍最後那群無人乘坐的戰馬時,人群又一陣沉默。

先鋒營和騎兵營兩營匯合,押著陝谷一戰中俘獲的近六千流賊家眷,返回平涼府,大軍進入靜寧城。

自崇禎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出征,到二十七日返回靜寧城,許梁在外征戰,幾天時間未曾好好休息過,進了靜寧城中,許梁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洗浴一番,脫下沉重的甲胄,換上暖和舒適的棉袍,再要了桌好酒菜,把手下幾員大將叫到一塊,美美地吃一頓。

邢中山和羅汝才早從萬文山口中得知了騎兵營追擊李家軍的結果,猜想著許大人看上去像沒事人一樣,但心情肯定不會太好,於是倍加小聲,陪著笑意,將酒宴烘托得很熱鬧愉快。

邢中山要負責靜寧城中的防務,不敢多飲。萬文山手下折損了不少人,心情也不佳,喝酒也沒什麼興緻。許梁端著酒杯子挨個走了一圈,意外地發現桌上坐著的人裏面只有先鋒官羅汝才今晚酒興特好,來者不拒。

許梁哈哈大笑,與羅汝才你來我往,喝得不亦樂呼。

喝到一半,邢中山和萬文山便有些擔心地看著羅汝才。因為他們都知道羅汝才酒量好,但喝高了也極容易亂說話。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先鋒官羅汝才喝到高興處,扯開了外衣,露出光膀子,提起酒壺,咕嚕咕嚕地對著張開的大嘴就往裏倒酒,如果倒白水一般。

許梁見狀一拍桌子,大讚道:「好酒量!」

羅汝才酒倒了大半,當地一聲放下酒壺,臉色通紅,滿嘴酒氣,一手拄著桌子,一手忽地朝前方一指,罵道:「慶陽守備算什麼東西!奶奶的,也敢跟老子搶東西!」

許梁順著羅汝才的手指方向看去,見他指尖對著的,是屋內的一盞油燈,不由哈哈大笑:「哈哈,羅先鋒喝醉了!」

邢中山和萬文山兩人連忙起身,繞到羅汝才身後,一人架著羅汝才一隻胳臂,強笑道:「羅先鋒確實醉了,不能再喝了。來,哥幾個扶你下去歇息。」

羅先鋒登時把眼一瞪,甩開架到自己身上的兩隻手臂,叫道:「誰他娘的醉了?我沒醉!奶奶的,我就是氣不過,要不是擔心給大人惹事,老子早拿鞋把子抽他了,還賀瘋子,我呸!整個一流氓!」

邢中山和萬文山兩人神情一變,上前架了羅汝才便走。羅汝才掙扎著叫道:

「哎,哎,你們幹什麼你們……我還要喝酒……」

許梁瞪著迷離的醉眼,指著三人離去的方向,呵呵樂道:「瞧瞧,又一個醉了!」

戴鶯鶯就坐在許梁身邊,見邢中山等人的舉動,略有所思,想要提醒許梁兩句,一轉頭,便見許梁撲在桌上了。

次日,許梁醒來,覺得頭還是有些沉。戴鶯鶯侍候著洗漱一番,又跑到外面練了一陣刀法,出了些汗水,渾身才輕鬆一些。

丫環端上早點,許梁和戴鶯鶯兩人坐在桌旁慢條斯理地吃起來。戴鶯鶯看著許梁,忽然說道:「相公,羅先鋒那裏發生了些事情,好像與慶陽守備賀人龍有關係。」

許梁疑惑地看著她,戴鶯鶯便將昨夜羅汝才醉酒後的舉動說了出來。

由於年關將近,許梁要趕回平涼去過春節,安排了靜寧城的守城人馬,許梁到營中巡視了一遍,散了些紅包,說了些鼓舞的話語給駐守靜寧城的梁軍鼓鼓勁。巡視完畢,許梁將邢中山,萬文山和羅汝才三員將領叫到中軍大帳,沉著臉色問起緣由。

羅汝才等人見隱瞞不過去了,便將許梁帶著騎兵營追出平涼府後,馬蹄嶺陝谷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梁聽完,頓時大怒,拍著桌子破口大罵:「賀老賊,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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