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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四十八章 軍器談判[下]
許梁見陸縣丞一臉得意之色,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陣厭惡。這個陸澄源到了建昌縣一個多月來,縣務政事沒見他有多少革新,一天到晚窩在縣丞房內,虛頭巴腦,陰險算計,與許梁的做事風格格格不入,自許梁開始組建巡防營後,這陸縣丞一直就千方百計地想要插上一手,從糧餉到人事,他都沒能沾到邊後,這就開始在軍器裝備上拆台架秧子。許梁想起前世的一句話,外鬥外行,內鬥內行,說的大抵也就是陸縣丞這一類人。

許梁深吸口氣,道:「那陸縣丞覺得咱們該怎麼個談法,還請陸大人劃下道來,是死是活我許梁接著就是。」

陸縣丞洋洋自得地看一圈堂內眾官吏,從衣袖裏抽出張紙條,伸到眼鼻子底下瞅了眼,這才道:「在談之前,本官先問下許大人,九江分守道衙門下發的關於組建巡防營的批文裡,白紙黑字地寫著巡防營糧餉自籌,是也不是?」

許梁點頭,道:「不錯。」

陸縣丞道:「那麼,實際情況是這組建巡防營的銀兩一直以來都由你許大人獨家管理,從未入過縣衙戶房的帳頭,這是也不是?」

許梁又點頭。

陸縣丞見許梁應得乾脆,心中輕蔑,臉上卻是笑得更盛,道:「那好,既然如此,巡防營有什麼理由白白地上我軍器庫領用軍器?」

許梁皺了皺眉,道:「陸大人所說的都是實情,但下官覺得,巡防營上縣庫房取用軍器,還是天經地義的,理由有二:其一,九江道批文上說的是糧餉自籌,可沒有軍器軍備也是自籌,那這軍備軍器,縣庫裡若當真沒有,那也就算了,如果有,拔付一些也無不可。其二,巡防營雖是由下官掛職這巡防使,但批文上可沒說巡防營就不歸縣衙管了,巡防營還是在縣尊大人的直接管理之下,進一步說,巡防營保的是建昌一縣的安寧,就這點上說,建昌縣衙也沒有不支持的理由。」

陸縣丞尚未開口,底下坐著的戶房主事就開口了,他朝王知縣坐著的上方一拱手,臉上堆著笑臉道:「四位大人在上,下官身為戶房主事,在糧餉軍器一事上,下官以為陸大人所說的大有道理,旁的不說,下官只知道平常百姓人家的長工,佃戶,倘若沒往東家裏頭掙銀子,那這東家自然也就沒有一日三餐白白管飯的道理。話雖然說得粗俗,但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許大人的巡防營自組建至今,既未向縣衙戶房繳納過一文銅板,也未向戶房呈報過一冊帳簿,如此說來,戶房也就沒有過問巡防營的事務的義務。」

陸縣丞聽得讚許地看了戶房主事一眼,暗道自己提拔的這名主事還真有些子本事,關鍵時候能夠旗幟鮮明地站出來聲援自己,不錯,不錯。

那戶房主事眼睛餘光發覺了陸縣丞的讚許之意,大受鼓舞,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幹了茶水,吐出片茶葉末,一擼袖口,眼光掃一圈周圍端坐著一心只看熱鬧一言不發的眾官吏,意氣風發地接著道:「諸位大人都知道,這軍器庫房歷來便是我戶房管理的一大塊,現在既然巡防營不歸戶房管,那這軍器庫也斷然沒有白白向巡防營提供軍器的義務!」

戶房主事一說完,除了陸縣丞和江典史投來一眼讚賞之色外,其餘諸人都如老僧坐禪,眼觀鼻,鼻觀心,戶房主事沒等來預想中的喝彩聲,抬眼見上方坐著的一縣主簿許大人眼色陰沉的嚇人,心裏頭咯噔一聲,暗道這下可就將許大人得罪慘了,忐忑不安地看一眼陸縣丞,忽想到陸縣丞可是正七品縣丞,比許梁的正九品主簿品秩可高了整整四級,不安的心又稍稍放下,屁股挨著椅子沿訕笑著坐下。

許梁沉著臉冷冷地看一眼那戶房主事,幽幽地說道:「喲,這位是哪冒出來的官兒啊?品秩幾何啊?本官瞧著面生得緊哪?」他朝一旁坐著的吏房主事宮德言遞了個眼色,接著道:「吏房宮主事可在?」

「卑職在!」宮德言很有眼色地配合著大聲應道。

「剛剛那站起來振振有辭的官兒是哪個司職的啊?說得那真叫個精彩哪,有理有據有聯想,本官聽著還以為是南康府或布政使司派來的專員呢,剛還嚇了一大跳,只是仔細一瞅這身官袍,什麼補子都沒有,綠得發亮,也不像個有正經品級的官啊,怎麼官威這麼大?」

許梁冷冷的話音一落,周圍坐著的眾官吏頓時發出一陣竊笑聲,戶房主事臉色頓時就變成了豬肝色,臊得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

宮主事忍著笑,心知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當下一整官袍,朗聲道:「回稟大人,剛剛發言的乃是新任的戶房主事劉元劉大人,咳,劉大人想必是剛進衙門不久,還不太清楚咱們衙門裏的規矩,如果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看在劉大人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原諒則個。」

「噢……」許梁長長地噢了聲,彷彿才明白過來一樣,自語道:「難怪這麼不懂規矩呢,原來還是個雛兒!」他朝對面沉著臉的陸縣丞呵呵笑道:「陸大人你說這也真奇了怪了,這戶房怎麼盡出些不懂事的呢,上回出了個刺頭錢益錢主事,目無上官,不聽招呼,被打發去了遼東修城牆,怎麼這次又出了個劉元劉主事呢?」

話音未落,縣衙二堂裡頓時轟堂大笑,那一縣教諭和訓導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垂頭打盹的王知縣也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笑得拍了好幾下桌子,戶房主事劉元臉上紅得就像一捏就成擠出血來一般。

「咳哼,」陸縣丞輕咳一聲,沉著臉道:「許大人莫要轉移話題,劉主事雖然說得魯莽些,但話糙理不糙,許大人的巡防營若要從軍器庫裡拿軍器,依我看也沒有白白相送的道理。」

「陸大人覺著該怎麼做才妥當?呸!唉,好大一片茶葉末兒!」許梁吐出口茶水,道。

陸縣丞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慍色,他連吸了好幾口氣,才道:「巡防營要想從軍器庫裡取軍器軍備,還是得按價出錢購買。」

許梁聽了,冷嗤一聲,也不答腔,又問道:「那巡防營在建昌江邊選定的建營地的事呢?」

「自然也得按章辦事,實地仗量,按市價購地。」陸縣丞冷著臉沉聲道。

許梁聽了,沉著臉不說話。

「許大人若是覺得為難,那我們還可以在具體價錢上再商量商量,畢竟你我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能行個方便還得行方便嘛。」陸縣丞見許梁久久不答話,長吐出口胸中的怨氣,假假地笑道。

「不必了!」許梁猛地抬頭,咬著牙森然說道:「就依陸大人的意思辦。不過,許某還有個條件。」

「哦?」陸縣丞道:「許大人儘管說。」

許梁冷哼一聲,道:「既然今天陸大人都把話說開了,那許某有些打算也就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陸大人剛剛所說的條件,本官都依你,只是,巡防營不是一兩個人,那也是一兩百號每天要張口吃飯的嘴,陸大人今天將巡防營糧餉自籌這四個字貫徹得這麼徹底,那本官就將醜話說在前頭,怎麼著建昌一地總得給巡防營一條活路,軍器,地皮照價購買,可以!但是,巡防營建成後將要在建昌江口設關卡收來往船隻的過船稅,以後巡防營巢匪所得戰利品也必須歸巡防營所有,縣衙裏面,不得插手!這兩點,陸大人同意不同意?」

陸縣丞沒料到許梁會說出這麼兩件事情出來,捏著鬍鬚想了好一會,暗道這巡防營剿匪所得,全歸巡防營倒也沒什麼,就是他不說,這縣衙裡其他人要上前去要,也不一定能要得出來,只是這建昌江頭收船稅,每天來往建昌江的船隻這麼多,想必這關卡一設,每月收來的銀子必不在少數。

想到這裏,陸縣丞爽然一笑,大聲道:「許大人對本官提的要求答應得這麼爽快,那本官也不能叫許大人難做。這樣,以後巡防營的巢匪所得盡歸巡防營所有,至於這建昌江收過船稅嘛,嗯,建昌江畢竟是建昌縣屬的江河,全部劃歸巡防營所有,只怕底下的人會不答應,這樣吧,我看巡防營過船稅照收,以後每月給縣裏戶房繳納三百兩銀子的船稅抽成,許大人覺得怎麼樣?」

許梁腮邦子咬得格格響,斷然道:「不成,三百兩太多了,至多一百兩!」

「二百兩,不能再少了!」陸縣丞搖著頭道,就像個奸商一樣,死咬著價格不鬆口。

「陸大人!」許梁一字一頓地狠聲說道:「一百兩已是我許梁所能答應的極限,大人同意便罷,不同意,那這前面所說的通通作罷,哼,建昌縣裏不給軍器,難道九江道,布政使司便不會給麽?你真道我許某全無退路了?」

陸縣丞見許梁語氣嚴肅,心知不能逼得太狠,便呵呵笑一聲,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許大人了,一百兩就一百兩吧,戶房就吃點虧。」

許梁冷笑一聲,對坐在一旁至始至終未發一言的葛喬道:「葛副使,你將剛剛陸大人與本官所達成的意見寫成兩份合約,給陸大人過目用印。」

葛喬應道:「是。」便有衙役呈上紙筆,葛喬坐在那裏提筆就當場寫起合約來。

陸縣丞愣了愣,道:「許大人這是做什麼,今日之事,建昌一縣諸位同僚都可作見證,許大人還怕日後變卦不成?」

許梁冷笑一聲,道:「有道是空口無憑,立字為據,許某是真怕了!」

一句話噎得陸縣丞說不出話來。待葛喬將兩份合約寫好,許梁看過,放到陸縣丞面前,道:「陸大人看看,沒什麼意見的話就請陸大人印上官印吧。」

陸縣丞見許梁這麼較真,沒辦法隻得細細地看了一遍合約,半晌才訕笑著朝上首坐著的王知縣道:「許大人這合約可不是跟我小小的縣丞簽的,這要用印,也該用縣尊大人的官印啊,縣尊,您看?」

王知縣將今日二堂的全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原本他打定主意就是將自己撇到一邊,任你們縣丞主簿鬥法,本縣穩坐釣魚台,想不到臨了了這陸縣丞將皮球踢到自己腳下,王知縣眉頭不由得一皺,深深地看一眼陸縣丞,緩緩點頭道:「來啊,去大堂取本縣的官印來。」

待王知縣用過印,許梁將一份收進懷裏,從二堂裡告辭出來,站在縣衙過道裡,轉頭肅然對葛喬大聲吩咐道:「葛副使,你回去後就立刻著手向庫大使和戶房辦理採買手續,銀兩要付清楚,哼哼,東西更要看清楚,莫要買回來些銹跡斑斑的廢銅爛鐵,記住嘍,咱們巡防營可是付了大價錢的!」

幾位嘻嘻哈哈說笑著從許梁身邊走過的官吏聽了,唬得紛紛神色一整,滿面嚴肅地加快腳步從旁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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