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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十八章 小樓一夜
許梁循聲看去,見是一名十五六歲,一身碧綠短裙的丫環,那丫環又對著許梁福了一禮,做出個請的姿勢,「公子,我家小姐樓仙兒有請。」

許梁見狀嘿嘿一笑,暗道咱就是面子大些。當下笑吟吟地跟著那丫環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再轉過一扇屏風,抬眼看去,竟是穿過了前廳,進了後院。只見這杏花樓的後院佈置得十分雅緻,亭台水榭,假山池塘,錯落有致。

那丫環回頭淺笑,帶著許梁順著一條橫穿後院的碎石小道,來到一棟三層的小樓前,她捲起門簾,笑道:「公子您請進,我家小姐在二樓。您可直接上去。」

許梁抬眼看看四周,在心裏自己鼓鼓勁,暗暗平息下越跳越快的心,一斂袍裾,便一步三搖地直上二樓。

二樓迎面又是一面珠簾,一陣輕揚的琴聲從簾後邊傳來。許梁不由站著聽了會,很遺憾,琴聲婉轉動人,許梁心裏明白這琴聲確實好聽,但卻說不出怎麼個好法來。他在簾外站了一會,只聽得簾後邊琴聲不斷,綿綿不絕,卻久久不見裏面的樓仙兒出聲。許梁還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頭一回碰到這種場面,一時猶豫著到底是進呢還是不進。又過了會,聽得那琴聲似乎音調轉急,如珍珠落玉盤地清脆。

許梁暗叫一聲慚愧,心知只怕是自己的舉動惹得樓仙兒不快了,心想反正自己也是大老粗一個,佳人嘛,唐突也就唐突了吧。硬起頭皮,咳嗽一聲,一隻手扶起門簾,直直地走進了簾後。

簾後是一個粉色的世界,粉公的窗簾,粉色的帳子,粉色的床,臨窗的紅漆長桌後,坐著位粉色的姑娘。

只見這樓仙兒二八年華,長發披肩,腰身纖纖,肌如凝脂,面若桃花,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輕瞟一眼許梁,一聲輕嘆,佳人起身微福一禮,朱唇輕啟,音如夜鶯:「樓仙兒久候公子多時了。」

許梁已經看直了眼,他咽了口唾沫,嘶聲道:「仙兒姑娘,切莫多禮,是許梁愚笨,未察得姑娘的琴音,那個,唐突了佳人。」

樓仙兒步履輕搖,香風浮動,她繞過琴桌,在屋zhongyāng一張小圓桌旁坐下,「許公子,既然進了仙兒這倚仙閣,便是貴客,快請坐。」

許梁隻覺嘴巴發緊,喉嚨發乾,聞言規規矩矩地在小圓桌邊欠了半個屁股坐了下來。

樓仙兒見狀,心知這許公子準是第一回來這種地方,心中發笑,語氣越發輕柔:「公子怕是頭一回出來消遣吧?」

許梁聽得,心裏一緊,不由挺了挺胸膛,道:「哦,以前倒也來過幾次,」他抬眼對著面前的佳人輕笑道:「只是,頭一回見著像仙兒姑娘這般風華絕代的美人,一時震驚,一時欣喜,方才有些舉止無措,倒叫仙兒姑娘見笑了。」

樓仙兒暗自好笑,見許梁好面子,死不承認,也不揭穿,她端起桌上一壺酒,盈盈起身,踱到許梁身邊,倒了一杯酒,又盈盈地坐了回去。

一陣讓人舒爽的輕香殘留在許梁周圍,許梁忍不住輕輕地吸了吸。

樓仙兒端著自己的酒杯湊到唇邊,朱唇輕抿,一絲濕潤的酒漬便印到嬌艷的兩唇間,她道:「公子年少多金,想必出身不凡?卻未曾請教?」

許梁兩眼直直地盯著那兩片誘人的紅唇,隻覺得嗓子眼都快冒煙了,他抓起面前的酒杯,喉節一動,咕嚕一聲響,整杯酒便下了肚,他咂咂嘴,大殺風景地說了句:「再來一杯!」

樓仙兒眼角微不可察地一皺,輕笑著又給許梁倒滿一杯。

許梁又一口喝光了,示意樓仙兒再滿上,再喝光,這才感覺舒服了些,他滿意地打出一個酒隔,咧嘴笑道:「這個仙兒你可就猜錯了,嘿嘿,本少爺可跟年少多金扯不上半毛錢關係。」他嘿嘿自嘲地笑道:「沒準明天以後,本少爺就變成了個窮光蛋,在杏花樓前乞討為生呢!」

「呵呵,」樓仙兒輕掩嘴角,笑道:「許公子你可真會說笑。」心裏卻在想,這半毛錢該是多少錢?

許梁聽了,正要再自嘲一番,忽覺眼前一陣恍忽,不由晃動一下腦袋,隻覺心窩子裏一陣燥熱,暗道這樓仙兒剛倒的什麼酒,怎麼勁兒這麼大?

待他再看樓仙兒,眼前的樓仙兒隱約也變成了兩個人,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時,樓仙兒還是一個樓仙兒。

許梁隻覺腦袋有些沉,當下兩手撐著桌面,兩眼瞪著樓仙兒,嘿嘿笑道:「告,告訴你也無妨,嘿嘿,本少爺我哪,剛剛押了把大賭局,嘿嘿,結果……」他又吐出個酒嗝,大著舌頭道:「賠了!」

樓仙兒眉頭皺了皺,臉上厭惡之色一閃而逝,她輕笑接道:「哦,不知許公子賠了多少呢?」

許梁兩眼瞪得老大,臉色一片病態的嫣紅,他砰得狠狠一拍桌子,叫道:「賠了?!你說這他娘的怎麼就賠了呢!嘿嘿嘿,賠了,賠了好啊,不然本少爺今晚也不會到這杏花樓來,呃,不對不對,老子是來這裏睡姑娘的」他踉蹌得繞過桌子,一把抓住了樓仙兒柔若無骨的玉手,一口熱氣從也嘴裏直噴出去,許梁叫道:「本少爺跟你個丫頭片子扯這犢子做什麼?來來,咱們,呃,上床是正經!」說道搖搖晃晃地就要拉著樓仙兒往床上倒。

樓仙兒眼見許梁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一時大意,竟被他一下抓住了手,而且這許梁手勁大,捏得她手生疼,樓仙兒臉上厭惡之色更盛,另一隻手拉住桌角,冷聲道:「許公子你喝多了!」

許梁聽得把眼一瞪,搖頭道:「胡說!本少爺千杯不醉,能喝多嗎?」待再拉樓仙兒,卻拉了個空,心中大奇,定睛看去,卻見樓仙兒趁著自己說話的空檔居然掙脫了,站在桌子另一邊冷冷地看著自己,隱隱地泛著一絲寒意。

許梁身子一激靈,眼前清醒了些,訝然道:「呃,仙兒你怎的一下子就到桌子那邊去了?」

樓仙兒嗤笑一聲,道:「許公子,來這杏花樓想要與本姑娘**一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他們卻少有如願的,你知道為什麼麽?」

「為,為什麼?」

樓仙兒傲然道:「只因為我這倚仙閣有我的規矩,只有我挑人,從來沒有人挑我!我樓仙兒中意了,怎麼著都行,我樓仙兒看不上,哼哼,就是金山銀山堆在面前我也要趕出去。」

「什麼破規矩!」許梁大著舌頭罵道,他覺得眼前又泛黑了,當下自顧自倒滿杯酒喝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眼叫道:「說,本少爺該怎麼著讓你中意?」

樓仙兒眼見許梁又喝了杯酒,想要阻攔,想想又放棄了。聽得許梁發問,徐徐便道:「上個月仙兒譜得一道曲子,一直缺首恰當的唱詞,我看許公子多半也是個讀書人,若是許公子能幫著把詞填上,那便一切都好說!」說道緩緩走到琴桌後,剛要坐下,便聽得許梁一聲大叫:「慢著!」

許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喘著粗氣擺手叫道:「老子平生最煩的便是吟詩作詞對對子了!填詞這活老子不會,不過,老子這裏倒有首詞兒,你若有興趣,倒可以譜譜曲!」

說罷,在樓仙子愣愣的眼神中,許梁一隻手拿起面前的酒杯,捏成個麥克風的拿法,一手捏個蘭花指,隨著一個大大的酒嗝,開唱:

「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

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說誰是誰非感情錯與對,

隻想夢裏與你一起再醉一回……」

樓仙兒傻了,獃獃地看著剛剛還在撒酒瘋的許公子,此刻半眯著雙眼,左手拿個空酒杯子放在嘴邊,右手捏著蘭花指在半空中亂指,一雙腿還在隨著唱詞抖來抖去。再仔細聽許梁的唱詞,越聽越覺得雖然沒琴曲伴奏,但許梁低沉的輕唱卻也耐聽得緊。

樓仙兒收起發獃的神情,轉而認真聽許梁唱詞,這時原先引許樑上樓的那綠衣丫環也聽得二樓居然有男人在唱歌,驚奇之下奔進倚仙閣,待看清屋內的情形,大張著嘴巴吃吃地問道:「小姐,這,這位公子怎麼了?」

「噓,別出聲,仔細聽!」樓仙兒打斷丫環,囑咐道。

突的,許梁一隻腳猛地踏出半步,紮成個半馬步,驚得屋內的兩名女子連退了兩步,驚疑不定地看著許梁。

一個扭捏的女聲從許梁嘴裏發出,接著唱道:

「愛恨就在一瞬間

舉杯對月情似天

愛恨兩茫茫

問君何時戀

菊花台倒映明月

誰知吾愛心中寒

醉在君王懷

夢回大唐愛……」

樓仙兒與丫環對視一眼,雙雙輕拍胸脯,暗道嚇死我了!剛放下心來,只見許梁仍是扎個半馬步,卻突地將左手中的空酒杯直直地對著樓仙兒伸出,用扭捏的女聲叫道:

「陛下,再來一杯吧……」

樓仙兒一個趔趄,嚇得差點沒趴地上,她緊拉著丫環的手,定定地看著許梁,卻見許梁保持著遞酒杯的姿勢一動不動,正待上前看個究竟,一聲鼾聲從許梁身上發出,然後,咚的一聲響,許梁直直地倒在地上,鼾聲如雷。

樓仙兒回頭瞪一眼綠衣丫環:「這酒裡放的**散是不是太多了?」

丫環奇道:「不會哪,小姐,我都是按以前的量放的啊。」

樓仙兒跺腳道:「那就奇怪了,這許公子怎的發作的這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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