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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六百零一章 立威
楊鶴和錢永泰一宿沒睡,頂著兩隻黑眼圈,眼巴巴地等著洪千戶,錢寧等人的迴音。然而直到天黑得看伸手看不見五指,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有返回來。

大年初一的時候,楊鶴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便再次派人出衙門,一撥出了長安城,一撥去了錦衣衛西安所衙門。

楊鶴和錢永泰也沒了談笑的心思,在布政使司衙門裏枯坐著,伸長了脖子等著派出去的人的迴音。

不久之後,去錦衣衛衙門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告知楊鶴說,錦衣衛千戶連同帶出去的四百名錦衣衛手下也都一個都沒有回來。

楊鶴坐不住了,驚疑不定。連堂堂錦衣衛都沒了音訊,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再探!」

楊鶴沉聲喝道,侍衛便又跑了出去。

楊鶴在衙門裏如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了一圈,心裏頭越發煩燥。他貴為三邊總督,似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一無所知,這種感受,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覺得在布政使司衙門裏枯坐著乾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楊總督便拉上布政使錢永泰一道出了衙門,說是去散心,然而走路的方向卻是朝陝西巡撫衙門而去的。

楊鶴現在十分想親眼見到陝西巡撫許梁是個什麼狀況。

兩人也沒穿官服,更沒打儀仗,身後隻帶了幾名便衣隨從,一行數人便出了布政使衙門,沿著街道不緊不慢地走著。

錢永泰儘管心底也很著急。但一路上跟著楊鶴像個傻子似的悶聲走路,他也難受。於是便沒話找話,給楊鶴鼓勁。

「大人。其實細想起來,自洪千戶帶人出城至今,也才過去一天多時間。」錢永泰斟酌著話語,陪著笑臉說道,「洪千戶至今未歸,興許是目標離得長安城太遠了而已。沒準洪千戶此刻正在回長安的路上呢。」

這話說得連錢永泰自己都不相信,楊總督就更不相信了,撇了錢永泰一眼,楊總督輕嘆道:「但願如此吧。哎。前方圍著一群人,好像很熱鬧的樣子,你我前去看看。」

兩人明明都知道再往前走,便是直通陝西巡撫衙門的道路了,偏偏兩人誰也不想點破,應喝著往前走。

前方街道牆邊上果然很熱鬧,圍滿了人。過路的書生,行腳商人,進城的農夫。兜售小點心的商販等等,都圍在了一起。隨即見兩名好像巡撫衙門的士兵擠開人群走了出去。便有好奇的百姓大聲問道:「哎,這上面寫著什麼啊?」

有人問,自然就有願意顯擺文採的人作答。當即有停步的書生對著剛剛粘上去的佈告,搖頭晃腦地念道:「佈告:驚聞大年三十日,錦衣衛西安所千戶洪剛揮下四百人。及三邊總督府,陝西布政使司數百人出城圍捕逃犯。誤入民軍王嘉胤的包圍之中……我大明將士浴血奮戰,誓死不降。但終因寡不敵眾,全軍覆沒……錦衣衛自洪千戶以下,無一人生還!」

「哇!流賊什麼時候這麼利害了?」周圍的百姓驚呼聲一片,互相驚異地感嘆:「連錦衣衛都打不過了!」

「還是年三十那天……」

……

人群之外,楊鶴臉色慘白如紙!錢永泰感到渾身都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包圍著,見楊總督身形搖晃,忙上前挽住了他。

「總督大人……」

楊鶴哆嗦著,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使出渾身力道掙脫了錢永泰的挽扶,轉身看向陝西巡撫衙門方面,神色異常灰敗。

當楊鶴和錢永泰回到布政使司衙門後不久,派出去的士兵將更確切的消息帶了回來。

不管巡撫衙門的佈告上寫的經過如何,洪千戶帶出去的一千多人全軍覆沒這事倒是千真萬確的。然而與佈告上描述不相同的地方是:在長安城外三十裡的山谷裡,洪千戶全軍覆沒的地方,整條山谷被炮火炸得千蒼百孔,谷中屍體堆滿了路面,黑色的血液浸透了谷中的黃泥土。

另一條打探來的消息是:前天半夜裏,負責鎮守長安城的遊擊將軍萬文山突然帶著兩萬梁軍出城,不知去向。

楊鶴和錢永泰臉色灰敗,雙雙癱倒在了坐椅上。楊鶴兩眼無神地看著屋頂,不停地念叨:「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麼做?」

錢永泰心裏在為他的親弟弟錢寧默哀!可憐的兄弟啊,死了連屍骨都找不到……

過了許久,兩人從震驚和哀傷情緒中清醒過來。楊鶴騰地起身,在桌面上翻找出紙筆,咬著牙根奮筆疾書:「吾皇在上,臣三邊總督楊鶴泣血上書……」

心裏默念著泣血上書,泣血上書,連念叨了好幾遍,卻怎麼也落不下筆去!

錢永泰上前,憤憤然叫道:「對,彈劾他,彈劾死他!」

楊鶴沮喪地看著錢永泰,問道:「彈劾他什麼?」

錢永泰憤憤然叫道:「彈劾許梁擅殺陝西三司大臣,構陷同僚,坑殺我大明將士!」

楊鶴攤手道:「證據呢?」

錢永泰瞪眼叫道:「這不是明擺著嗎?證據……證據在錦衣衛手裏……」

說完,錢永泰便不說話了,瞪目結舌地看著楊鶴,看了一會,便慘呼一聲,沮喪地坐了回去,嘴裏罵道:「許梁這廝太狡猾了!他做了這麼多壞事,我們卻一點把柄都抓不到……」

兩人細細一想,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些事情就是許梁乾的。然而至少在官面上,卻抓不到許梁一點破綻。都指揮使司馬指揮等十七的死,他說是作亂的民軍乾的。這次洪千戶及上千官兵全軍覆沒,巡撫衙門貼出的佈告上又堂而皇之地說洪千戶等人是陷入了民軍王嘉胤所部的包圍圈,寡不敵眾才全軍覆沒的。

這真是騙鬼的鬼話!民軍要是有一舉全奸上千明軍正規軍的實力。其中還包括四百戰力不俗的錦衣衛,這西北早就是民軍的天下了。

楊鶴和錢永泰越往細了想。心裏頭就更加恐懼。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兩人尚沉浸在對許梁的恐懼當中。忽聽得衙門外一聲高喊:「陝西巡撫許大人到!」

楊鶴和錢永泰悚然一驚,忙緊張地起身,目光複雜地看向門外。

便見兩排威風凜凜的青衣衛開進了布政使司衙門大堂,分兩側站立。一身簇新官袍的陝西巡撫許梁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對楊總督的怪異神情一點意外的意思都沒有,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朝楊總督微微一欠身,拱手道:「下官陝西巡撫許梁,見過總督大人!」

楊總督插在官袍裡的右手緊了松。鬆了緊。心裏頭正想著是不是來個摔杯為號,將許梁就在格殺。然而看見兩排面目兇狠的青衣衛,楊總督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冒險的計劃。

神情複雜地看著許梁,楊總督沙啞著聲音,抬了抬手道:「許大人不必多禮。」

許梁站直了身形,目光落到錢永泰身上,淡然笑道:「錢大人也在哪。」

錢永泰暗罵:這裏是布政使衙門,我不在這裏,該在哪裏!

「許大人此來。可是有事稟報?」楊總督問道。

許梁點點頭,長嘆一聲,朝楊鶴拱手道:「事情想必總督大人和錢大人都知道了。巡撫衙門不久前剛發出去的佈告,錦衣衛千戶洪剛等一千多人死在了長安城外三十裡的山谷裡!那死狀。可真慘哪,都著不找全屍了!」

許梁語調沉重地感嘆道,朝楊鶴道:「陝西省內發生如此大的事情。本官知道總督大人尚在長安城裏,特意前來稟報。呃。往朝庭呈報的摺子,本官已經派快馬送出去了。至於這善後事宜如何處理。還得請總督大人做主才是!」許梁說著,便眼光直直地盯著楊鶴,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示威!這是赤果果的示威!楊鶴感到十分憤怒和憋屈!許梁這廝圍殺了洪千戶等一千多人還不罷休,現在居然公然跑到自己面前,要自己這個三邊總督決策怎麼善後?

無恥啊!太無恥了!太欺負人了!

楊總督壓著突突往頭頂冒的火氣,狠聲喝問道:「洪千戶等人為國捐軀,按律追封撫恤便是!許大人又何須來問本督?」

許梁忙擺手道:「總督大人不要動氣!本官的意思是,洪千戶等人的死實在令人意外,這大年三十的不在府裡準備年夜飯,居然不聲不響帶著上千人跑出長安城去了,結果死在外邊了。卻不知道他這是私人的行為,還是得了上峰的命令?如果是總督大人下的命令的話,當然是為國捐軀了!本官就擔心洪千戶這事,萬一是他私自出動的行為的話,那朝庭不但不該追封,反倒要追究洪千戶的罪責!」

楊總督終於忍不住了,怒道:「當然是本督的指令!」

許梁哦了一聲,淡然道:「那本官就放心了!既然如此,錢大人,替洪千戶等一千多戰死的將士們收屍的事情,就交給布政使衙門了!你一定要盡心辦好,不要讓總督大人失望哪。」

許梁哈哈輕笑一陣,朝楊總督拱拱手,正準備抬腳離開,忽又頓住了,說道:「對了,本官還有件事情稟報!」

楊總督呼吸聲重,瞪著許梁。布政使錢永泰看許梁的眼神又驚又怒。

許梁將楊鶴和錢永泰兩人的不善目光視而不見,依舊我行我素的樣子,咧嘴說道:「年前錦衣衛查出了西安府治下部分州縣的官員不少不法之事。對於這些害群之馬,本官是絕不會姑息的!本官已經傳話給錦衣衛了,要他們不要顧及總督大人和本官的顏面,要嚴懲不殆,絕不手軟!呵呵,本官差點就忘了告訴總督大人和錢大人一聲了,對不住哪,對不住!」

許梁呵呵地輕笑著,做了個團揖,轉身便走。他一走,布政使大堂裡的兩排青衣衛便收隊尾隨著許梁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布政使衙門。

「欺人太甚!!!」楊總督暴喝一聲,將面前的桌子一把掀起,砸到地上,猶不解恨,又跟上去補了兩腳,然後,抱著踢疼的腳又蹦又跳。

萬文山把梁軍都撤了回來,將山谷裡的打掃戰場的工作扔給了布政使司。錢永泰雖然心裏對許梁又恨又怕,但到底惦記著親兄弟錢寧,召集了布政使司,長安知府衙門的人,趕往長安城外三十裡處。

清點和掩埋工作持續進行了三四天,待清理工作結束之後,布政使錢永泰便病倒了,閉門謝客。而在同一天,三邊總督楊鶴帶著剩下的一百多名總督府衛隊,誰也沒有通知,悄悄地離開了長安府。

待錢永泰得知消息,從病床上爬起來去恭送的時候,楊總督的人衛隊已經走出城十幾裡地了,匆忙的樣子,倒像是被人攆著走一樣。

陝西巡撫衙門裏一時間車水馬龍,上門拜會巡撫大人的官員絡驛不絕。雖然是正月裡朝庭按例閉衙放假,然而整個陝西省的官員,似乎都集體遺忘了這一茬,一窩蜂地都趕到長安城裏來拜見陝西巡撫大人。幾個一向緊跟著布政使錢永泰的參政參議,各自提了厚厚的禮單,陪著笑臉,也出現在了巡撫衙門的大堂裡。

這些官員在面對許梁的時候都非常恭敬,說話也非常小心。對於許梁說出的話,都默記於心。往往許梁一個不悅的眼神,這些官員都要驚惶地起身賠禮。

這情形與許梁剛上任時,在長安城門外冷冷清清進城的情形相比,簡直天差地別。許梁本人對這種效果很滿意!他更加明白一個道理:威名培養不出來,那就殺出來!

在元宵節剛過,正月十六的巡撫衙門大會上,許梁掃視著陝西省三司及各級衙門濟濟一堂的官員,沉聲說道:「前兩天,按察使鄧水清大人問我,關於西安府六名官員被錦衣衛捉拿,押送往京城的原因,我告訴了鄧大人。現在,我把這原因再與在座的各位分享一遍:本官是陝西巡撫,在本官的管轄範圍內,只要手腳不幹凈,佔著官位不幹活,對本官的指令陽奉陰違的人,這樣的人本官一律不要,綁了押送北京城退還給吏部!當然了,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極不太平,路上出點什麼意外也是很正常的,唉,本官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此次押送的六名官員,剛出西安府便再次被流賊截殺了!這西北的流賊,真是太猖狂了!」

大堂裡,在座的官員滿面嚴肅,寂靜無聲。以至於許梁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地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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