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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四百三十六章 飛鷹炮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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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聽著炸響聲,眼見周邊的民軍中軍將士如同風吹麥浪一般,每一聲炮響,便慘嚎著倒下去一片。平涼城樓上火炮連綿不斷,民軍中軍所處之地,就沒有一塊完整的地兒,到處是炸響,到處是慘嚎。

黃子仁手腳冰涼,渾身哆嗦,環顧四周,中軍之中哨煙滾滾,嗆人的煙霧中已看不到多少還能夠直立著的人群。

從平涼城樓到黃子仁所處的中軍陣前,前主隔著前鋒營,隔著炮營,城樓到民軍中軍的距離,即便沒有八百米還有五百米,尋常的明軍大炮,是絕對不可能有這麼遠的射程的,而且以》◆wan》◆shu》◆ba,a+nshu≈ba.往明軍的大炮,噴射出來的,往往是很大一塊鐵坨坨,中間夾帶些碎鐵片之類的東西增強殺傷力。

而這次從平涼城樓上射出來的炮彈,打在人群裡,就如響起一片炒豆子聲響,樸樸聲不絕於耳。

散彈!絕對是散彈!黃子仁對這種聲響並不陌生。

黃子仁眼睜睜地看著葉延慶被一炮轟也了篩子,倒地之後,胸前一片焦黑,以膽大勇猛著稱的闖王高迎祥如同瘋了一般,驚恐地睜著僅剩的左眼,雙手捂緊了右眼,汙黑的血水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他搖晃著,不辯方位,仰天慘叫:「啊!痛煞我也!」

黃子仁驚懼萬分,雖然他不清楚許梁何時擁有了這麼利害的火炮,但這一刻。他隻想逃,飛快地逃。什麼威名,地位。雄心壯志,都統統不要了。他隻想逃,盡一切可能逃出那莫名火炮的火力範圍。

他在硝煙滾滾中,如一隻受到極大驚嚇的小兔子般跳躍著飛奔,不顧一切,往後方逃走。

平涼城樓上,又一輪火炮打響……

平涼城樓上突然噴出火炮的一剎那,隱藏在前鋒營中的軍師高子林便心生警兆,然而他循著炮聲一回頭。便看到黃子仁所在的中軍方位陷入一片硝煙中,人仰馬嘶,殘軀斷臂,血肉橫飛,民軍成片成片地慘叫著倒下。

高子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他自詡武功高強,身輕如燕,在這等炮火威力籠罩之下,也不免心中墜墜。膽寒不已。

中軍一片硝煙滾滾,煙霧裏也不知道死傷了多少人,帥旗倒了,鼓聲停了。黃將軍那輛代表身份與權力的華麗馬車被炸成了一片碎木屑子。

眾民軍呆呆傻傻地看著,難以置信地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直到中軍倖存的民軍開始發瘋一般嚎叫著四散奔逃,部分衝擊了其他各營。

恐懼的漫延速度比想像中的要快上很多。不用多少言語解釋,十萬民軍。偌大一個方陣,突然暴出一片驚恐的尖嘯聲。民軍各軍各營,誰也顧不上誰,四散而逃。

城樓上,威力恐怖的火炮聲再一次響起,這次的目標,瞄準了那二十幾門大炮。

平涼城東門大開,梁軍騎兵營主萬文山一馬當先,率領兩千梁軍騎兵衝出城門,殺向四散而逃的民軍,騎兵過後,是延綏總兵賀虎臣,慶陽守備賀人龍率領的幾千步兵。

平涼城外的戰場,戰局呈現一邊倒的趨勢,民軍在逃,官軍在追殺。

城樓上火炮聲又持續一陣,直待明軍出現在火炮的攻擊範圍內,火炮才停止射擊,以免誤傷自己人。

城樓上暴出一片歡呼聲,所有的人賣力的揮舞著手裏的武器,與旁邊相熟不相熟的袍澤手拉手,又笑又跳。

陝西參政洪承疇嘴唇哆嗦著,蹲在城樓上一門火炮面前,雙手撫摸著炮管,激動得熱淚盈眶,看著許梁,「這,這便是飛鷹炮?」

許梁微笑著點頭,飛鷹炮一直是整個梁軍最核心的機密,由青衣衛軍火處和軍匠陳瑜,王大壯等人聯手打造,其後又幾經改良試驗,最終造成三十六門飛鷹炮,每炮帶十枚炮彈,配備火鐮點火,採用螺栓和卡扣結合的構造,炮身輕,射程遠,殺傷力可觀。

許梁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讓飛鷹炮亮相戰場,直到今日生死存亡的一戰。

洪參政連連點頭,連聲叫道:「好,好,好,我軍有此火炮,有如神助,何愁民軍不滅!」

隨即盯著許梁,道:「國忠,我軍有此神器,是時候反擊了。」

許梁不忍心挫傷洪參政的積極性,但難度還是要講清楚。他把洪參政拉到一旁,揮手讓火炮營主司馬求道帶人將三十六門飛鷹炮搬下城樓去。

將洪參政拉下城樓,許梁苦笑著對洪參政說道:「洪大人,飛鷹炮雖然犀利,但眼下卻有一個最大的難題。」

「什麼?」

許梁搓著手,耐心地解釋道:「那便是飛鷹炮的炮彈,造價極為昂貴。」

兩人邊走邊說,許梁將飛鷹炮的難題耐心地講給洪參政聽。

許梁不得不承認,飛鷹炮威力是大,射程是遠,但飛鷹炮本身卻有目前難以克服的敝端。首先便是炮身造價極為昂貴,製造一門飛鷹炮,連炮身加炮彈,造價就在上萬兩銀子。更為關鍵的還在於火藥的質量。飛鷹炮使用的火藥,必須是軍火處特製的火藥,選用大明朝庭造的火藥的話,不但射程要大打折扣,而且容易啞炮和炸膛。

這就更增加了飛鷹炮炮彈的成本。軍火處專門向許梁報告過,一顆炮彈造價大概在五百兩銀子左右。

如此高昂的成本,即便是許府本身,擁有樓家的龐大家產,還有許府的生意收入支撐,許梁造出三十六門飛鷹炮,也是他目前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再多造,許府就要宣告破產了。

洪參政聽著,對飛鷹炮的高昂造價。也是怎舌不已。他猶豫著說道,「方才你說飛鷹炮所用的火藥極為昂貴。本官記得朝庭下撥了不少火藥,拿過來。能否提純精製,用到飛鷹炮上?」

許梁依舊苦笑,搖頭說道:「沒用的。我早就試驗過,現成的火藥再精製的話,不能受熱,極容易爆炸,為了試驗這個,我軍火處還白白犧牲了五名軍火匠。要製成飛鷹炮所用的火藥,必須是未混合前的硫磺和硝。這些東西,卻是極難弄到的。」

洪參政沉默不語,抬頭看向許梁,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似今天這樣的炮彈,梁軍還能打幾次?」

許梁惋惜著說道:「方才司馬營主清點過了,炮彈還剩下不足三十枚,省得點用的話,還能支撐一場戰鬥。」

洪參政沉吟著道:「就不能再多造一些出來?」

許梁頓時痛心疾首。捶胸頓足,「錢哪,洪大人,造炮彈都是要花大價錢的。況且。軍火處硫磺和硝都用光了,就便有錢,還造不出來了。」

洪參政和許梁沉默著。良久,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嘆息。

在許梁和洪參政商討著飛鷹炮的事情的時候。高子林正被梁軍追擊著,一路往鳳翔府方向奔逃。

十萬民軍敗得實在太快。太突然,高子林一身普通民軍士兵裝扮,被奔逃的民軍挾裹著,一直往鳳翔府方向逃,在他身後不遠處,便是梁軍騎兵營主萬文山率領的兩千梁軍騎兵,一路哇哇怪叫著追著民軍衝殺過來。

好幾次,高子林都想返身迎上前將那沖在最前面的萬文山給一劍捅了,然而他想返身,身邊的民軍卻不配合,一點都不理會高子林的呼喊喝斥,繞著高子林逃得更快了。

高子林感到很憋屈,很無奈。

一直退入了鳳翔府境內,追擊的梁軍才停下腳步,戒備著返回平涼。

石窯關是鳳翔府距離平涼府最近的關隘。逃進鳳翔府的民軍大部分都集聚到了這裏。高子林進了關內,與獨眼的闖王高迎祥匯合了,清點一下部隊,心裏頓時哇涼哇涼的。

十萬民軍,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最後還能集聚在石窯關內的,不足兩萬人。兵力的損傷,還是輕的,兵沒了,大不了回到鳳翔府和漢中府之後,還可以再招募,這年頭,百姓普通都吃不飽飯,願意跟著民軍乾的大有人在。

與兵力的損失相比,另一個後果才是最嚴重的。由於平涼城樓上打出的飛鷹炮太狠,太突然,太出乎意料,而且是打在民軍的攻城前,民軍代表進攻的三通鼓聲都沒敲完的那刻,民軍中的主要將領,都聚集在中軍之中!結果便悲劇了,民軍圍在黃子仁周圍的大多數將領,都被火炮轟去見了閻王。闖王高迎祥命大,丟了右眼,但好歹揀回了一條命。軍師高子林由於還想著混在普通士兵中伺機暗殺梁軍先鋒官羅汝才,是以飛鷹炮發威的時候,高子林並不在中軍之中,躲過一劫。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兵死了可以再招,將打沒了,那就真沒招了。不可否認民軍中偶爾還是有那麼一兩個有勇有謀的人才,然而願意跟著與朝庭對著乾的百姓,絕大多數都是窮苦大眾,一窮二白,目不識丁,屬於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

重新培養一批領兵將領,不但費時,還費力!

石窯關守將府內,軍師高子林和闖王高迎祥圍著一張小圓桌相對而坐,石窯關守將小心地在一旁作陪。

小圓桌上酒香四溢,菜品精緻。然而高子林和高迎祥卻沒有什麼食慾。

軍師和闖王沒有食慾,愁眉苦臉,石窯關守將陪坐著就更加小心翼翼。

守將手裏扶著酒壺,給二人添了酒,枯坐一陣,再想添酒,卻發現二人的酒杯都是滿滿當當的,動都沒動過。

高子林和高迎祥臉色陰沉,不言不語。守將便覺得自己杵在屋內有些多餘,有些討人嫌,於是輕輕地放下酒壺,向二人告一聲罪,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再掩上房門。

屋內就剩下高子林和高迎祥兩人。

兩人沉默地枯坐一陣,高子林忽的拿起酒杯,一仰脖子,滋溜一聲,一口喝光了杯子酒,仰天長嘆道:「失算哪,想不到許梁居然有如此利害的火炮!」

闖王高迎祥聞言,伸手扶正了右眼上的繃帶,被廢的右眼眶內雖然血水早已凝結,卻仍然火辣辣地一陣一陣地,又脹又疼。

高迎祥回想起火炮落地,殘腳斷臂四處飛撒的那一幕,依舊心有餘悸。

「狠,好狠的心哪。」高迎祥哆嗦著嘴唇,說出的話語都變了聲調。「許梁肯定早就擁有了這等駭人聽聞的火炮,卻一直隱忍不發,直到咱們大軍集結城下,他才擺出火炮,一炮之威,無人能敵!」

噝,高迎祥吸著涼氣,右手捂著右眼更緊了些。

高子林自顧自地倒了杯酒,又一口喝了,嘶哈著酒氣,心情鬱悶無比,喃喃自語道:「許梁這廝向來詭計多端,我早就應該想到,許梁主動給咱們下約戰書,肯定有一些不可預料的殺招在等著我們。可恨我們還是麻痹大意了,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高迎祥嘆氣,「許梁有了如此利器,普天之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軍師,此地不宜久留,咱們撤回漢中府去吧?」

高子林沉吟著,微微搖頭,斷然道:「那火炮利害是利害,不過我估計這等逆天的東西,許梁自身也沒有多少,否則的話,他哪用等到咱們攻到平涼城下,早帶著那火炮殺過來了!」

高子林目光閃爍,看向高迎祥,幽幽地說道,「這等利害的物件,倘若能為我聞香教所有,那麼,本教大業,指日可待!」他倏然起身,捏緊拳頭,狠聲說道:「我們一定要將此物弄到手,不惜一切代價!」

高迎祥聽了,緩緩點頭。他想到另一件事情,不由皺眉問道:「軍師,黃子仁被炮轟之後,一直沒有下落,不知是生是死。他是本教的聖子候選人,他若也出了意外,教主若追問下來,咱們也不好交代啊。」

高子林不屑地冷笑道:「什麼聖子!當日黃子仁弒殺順義王朱子健,殺主篡位,我等為大局著想,暫時許他個本教聖子的虛名而已。此子狼子野心,心狠手辣,是個喂不飽的白眼狼,他若就此死了,倒也乾脆,民軍上下,便盡歸我聞香教所掌控!」

有些人就是不經念叨,說曹操,曹操便出現了。高子林話音剛落,石窯關的守將興沖沖地急步跑了進來,朝高子林,高迎祥興奮地拱手稟報道:「軍師,闖王,好消息!黃將軍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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