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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四百六十七章 此毒無解
了了醒了。

許梁慢慢騰騰地朝了了居住的廂房裏走,心裏一時沒想好該用怎麼去面對她。

許梁已經承認,了了對自己是有情意的,然而,自己身上的相思染奇毒,了了又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不是主謀,但至少也算是個幫凶。

如果沒有解藥,許梁只有一年時間可活。如果許梁死於相思染,了了便是兇手之一。

許梁一路沉思著,糾結著,轉眼間,人便站到了廂房門前,丫環冬梅在門口朝許梁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不管了,先進屋見了面再說吧。

許梁暗自說道,站在門口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便進了屋子。

了了已經靠起在床頭上,背上用厚厚的棉被和枕頭墊起,身上蓋著簿被子,一頭黑髮依舊潮濕,臉色呈現出大病之後的慘白,神情淒惋,悲痛。

許梁站到她面前,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路的糾結都是他娘的多餘的。了了此時的柔弱,淒惋,無助,已令許梁心底那根強綳起來的心弦輕輕地顫動了一下,許梁的所有的糾結,在看到了了的一瞬間,都化成了疼惜。

一滴淚珠自了了的眼角滾落,了了看著許梁,慟聲低泣:「許梁,孩子……沒了……」

許梁自旁邊抽過一張凳子,輕放在床邊上,緩緩坐下,點頭道:「我知道了。那是……我們的孩子?」

「嗯……」

聽著了了親口承認,許梁一時也有些難受。雖然這是個意外,但到底是許梁穿越到大明朝的第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

捏了捏被角,許梁努力地組織著語句,看著了了。緩緩問道:「老實說……我有些不明白……了了你與我總共見面的次數,也就那寥寥的兩三次,若說一見鍾情那種鬼話。我是不太相信的。所以我真沒想明白,了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了了神情微黯。看著許梁,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用嘶啞的語氣說道:「許大人,呃,我就叫你許梁,你不介意吧?」

許梁搖頭。

「那,許梁。」了了緩緩說道:「想必我的貼身丫環冬梅跟你說了些我與你一見鍾情之類的話。其實我本人來說,也是不太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的。我之所以要不惜與聞香教決裂。也要生下這個孩子,不是因為你許大人位高權重,也不是因為我了了對你一見鍾情什麼的。說起來,這只是我的一個心願。」

「心願?」許梁聽了,就更糊塗了,坐近了些,好奇地問道:「什麼樣的心願?」

了了眼光望向窗外,思續不知道飄向了哪裏,她一邊回憶往事,一邊慢慢說道:「我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打我記事起,便一直在陝西各州縣流浪。後來遇到了高子林,也就是我的師父。他收養了我。當然,想必你已經知道高子林收養我其實也沒安什麼好心。我在高子林的安排下,努力學習琴棋書畫,各種曲藝,進入倚翠樓之後,短短兩三年間便聲名鵲起……唉,雖然表現風光,但誰又能理解了了心底的苦。」

「了了是倚翠樓的頭牌,仗著名氣。可以擺出賣藝不賣身的架式。」了了說道,「然而這些都是假的。只要高子林或者聞香教有需要。我這個倚翠樓的頭牌,便要隨時撕下偽裝。做那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情。而高子林這個衣冠禽獸,從來就沒有放棄佔有我的想法。」

「我每日強顏歡笑,活得卻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只有一具曼妙的軀殼,靈魂早就死了。」了了看向許梁,眼神亮了亮,道:「直到那一天,我見著了許梁你。你年紀輕輕,卻已是朝庭的大官,那時我便萌生了一種想法:我了了這一輩子這麼苦這麼累,我卻不能讓我的後人再跟我一樣,人生被別人掌控著,沒有絲毫自由。」

許梁似乎聽懂了,介面說道:「所以,你就想憑藉那個意外的孩子,從而堂而皇之地進入許府?以此來改變你的人生?」

了了搖頭,斷然說道:「那個孩子的到來,我也很意外。起初我也很害怕,但我後來我方打聽之下,知道許梁你府上雖然有兩位夫人,但兩位夫人卻都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的時候,我便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要把這孩子生下來。」

「然後靠上我許梁?做上許府的四夫人?」許梁冷笑道。

「不是!」了了道,「我知道以我的出身,即便是進了許府,也是受氣的份。所以我不會進許府。我原本的打算是在離許梁近一點的地方,悄悄地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再交給你。孩子到底也是你的骨肉,虎毒不食子,孩子由許府養著,將來也吃不了虧。」

許梁聽了,緩緩點頭。自問如果許梁知道孩子是自己的,總歸是會善待孩子的。

「那你呢?孩子交給我之後,你打算怎麼辦?」許梁不禁又問道。

「我?」了了悲涼地道:「我不奢望能夠當上許府的四夫人,那自然是遠走他鄉了。」

「呃……」許梁一時也無話可說。

「不過,現在我們說這些都沒什麼用了。孩子沒了。」了了道,「許梁,是我害得你身中相思染的巨毒,如今我們的孩子又沒保住。你如果恨我,那便一刀殺了我罷。說到底是我了了陷害了你。」

了了直直地看著許梁,一臉鄭重地說著,語氣十分坦然的樣子。

許梁審視地看著了了,擺手說道:「我中毒的經過,冬梅都跟我說了。當時的情景,也不能全怪在你頭上。主要還是那個高子林心狠手辣。不過好在這次高子林已經落到我手上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從他那裏問出解藥來的。」許梁說道,他站起身,看著了了淡然地道:「如今你身子弱,暫且在府裡休養。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府裡的丫環。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罷,許梁便離開廂房。守在房外的丫環冬梅見許梁走了,立馬轉身跑進了廂房裏面。

了了在許府裡休養的事情。樓仙兒自戴府一回來,便知道了。許梁從了了房裏出來。走在去往許府地牢的路上,便看見樓仙兒雙手提著裙擺,一臉寒霜地朝了了住處奔去,看那架式,倒像是去興師問罪的。

許梁考慮到了了現在的身子狀況,很想叫住樓仙兒,然而卻不知道叫住之後該怎麼解釋,索性就讓她去吧。該知道的樓仙兒總歸會知道。該來的暴風雨,躲也躲不過去。

許梁地牢日夜都有青衣衛的嚴密把守。

許梁在幾位偵緝處人員陪同下進了地牢,正在對高子林審訊的青衣衛校尉見許梁到了,便迎上前,稟報道:「大人,這高子林嘴硬得緊,屬下連用了十幾道酷刑,他都不鬆口。相思染的解藥,毫無進展。」

許梁點點頭,徑直走進牢內。牢房裏。高子林身上僅套了件單簿的囚衣,雙手雙腳連同頸脖都被鐵鏈鎖住了,整個人呈個五角星形。幾乎被鎖得貼到了牆上。牆上一盞黃油燈照著高子林血跡斑斑的臉,全身的衣裳到處都是血痕,看樣子短短兩天的時間,高子林沒少受審。

許梁端詳著高子林,高子林原本低垂的頭忽然有感應似地抬了起來,見到許梁,搖晃兩下頭,嘿嘿地森然一笑:「許梁,你終於忍不住了。親自來見我了!」

許樑上上下下打量著高子林,譏笑道:「我說高子林。你看看你現在,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肉!疼得利害吧?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許梁與你高子林說起來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就把相思染的解藥痛愉地說出來,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也省得受這些皮肉之苦。」

高子林道:「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訴你解藥。」

許梁搖頭道:「你先告訴我解藥。」

「你當我是傻瓜。」高子林冷哼道。

許梁冷冷地說道:「我勸你認清形勢,你現在是落在我的手裏,怎麼處置你是我的權利。你把解藥說出來,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哈哈哈!」高子林仰頭長笑,「這麼說你是不會放我出去的了?那你還想不想要解藥了?哈,反正我都難逃一死,黃泉路上能拉著你平涼知府做陪,高某也不虛此生。」

許梁聽得心頭火起,朝青衣衛喝道:「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問出解藥!」

「是。」青衣衛高聲應道。

許梁從地牢裏出來,心裏便憋了一肚子火氣。在府上的小花園裏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火氣才稍稍消了些。忽見曲折的遊廊裡,許府的三夫人樓仙兒親手端著一碗雞湯,小心翼翼地邁著小碎步走著,看她行走的方向,好像是去了了的病房。

許梁好奇地迎了上去,問道:「仙兒,你這是做什麼?」

樓仙兒笑道:「哦,我剛從了了妹妹的房裏出來,路過廚房,剛好看見早上安排下人們準備的雞湯燉好了,我便盛一碗給了了妹妹送去。」

許梁眼睛都直了:了了妹妹?樓仙兒和了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半個時辰前,許梁還親眼看見樓仙兒怒氣沖沖地趕去興師問罪呢,這一轉眼的功夫,樓仙兒連妹妹都叫上了?

許梁跟著走著,不禁問道:「呃,仙兒,你不是一直很討厭這個了了小姐的嗎?怎麼還給她送雞湯?」

樓仙兒邊走,目光停留在碗裏的湯水上面,注意著控制步子,以免湯水濺出來。一邊說道:「唉,相公,其實了了妹妹身世好可憐的,連自己的父母親是誰都不知道……又剛剛沒了孩子……她如今已經算是叛出了聞香教了,無依無靠的,她在府裡休養,我對她好點也是應該的。」

「呃?」許梁聽了,不禁暗自搖頭,對於樓仙兒的態度轉變之快,怎舌不已。

跟著樓仙兒去了了了房裏,許梁親眼證實了樓仙兒與了了的親密關係。樓仙兒雖然親自用杓子一杓一杓地餵了了喝湯。

這在許府裡,可只有許梁這位許府的主人才能享受的權利啊。

而且,兩名女子在屋內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親熱得好像好姐妹一樣。兩人聽許梁說高子林抵死不說出相思染的解藥的事情之後,樓仙兒擔憂地道:「相公,若是高子林死也不說出解藥,那該怎麼辦哪?」

許梁微微一愣,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緊張地說道:「不會的。青衣衛偵緝處的那幾個校尉,可是朝庭錦衣衛出身,精通錦衣衛的問訊手段。很少有人能夠撐過錦衣衛的審訊手段。」

了了看著許梁,很是內疚,「都怪我,害得許梁中了毒。」

許梁道:「了了你也不必內疚了,我都說了這是情非得已的事情。」

樓仙兒也勸道:「是啊,了了妹妹,相公中毒,說到底還是保全了性命。相公他不會怪你的。我都早就不怪你了。」

了了聽了,很感動地樣子,朝樓仙兒笑道:「仙兒姐姐仁義,妹妹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我在擔心,既便是你們用盡了法子,高子林也不說出解藥來,那到時候該怎麼辦啊?」

許梁和樓仙兒聽了,不禁面面相覷。

許梁強笑道:「不會的,沒人能撐得過錦衣衛的審訊。」

「那如果,萬一相思染根本就沒有解藥呢?」了了又說道。

許梁怔住了,茫然地問道:「沒有……解藥?怎麼會?」

了了看著他,臉色也白了起來。

樓仙兒聽了,倒是先笑了,「妹妹你多想了,即便是相思染沒有解藥,那也不打緊。我們許府的大夫人馮素琴早就動身趕往建昌,上雲山真如寺去請相公的師父,常慧大師前來療毒了。常慧大師當年曾治過我義父戴風的毒,他的解毒本事,很高明的……」

樓仙兒說著,說著,說到後面,聲音也低了下來,臉色一點點地變白,緊張地看著許梁,再看看了了。

屋內三人都沒再說話,臉色都凝重起來,互相看一眼,從各自眼睛裏,看到的都是驚恐,擔憂。

許梁猛地站起,急步趕去地牢。

地牢裏,正在對高子林用刑的青衣衛們見許梁去而復返,便停下用刑,疑惑地看著許梁。

高子林身上又添了許多新傷,一眼看去,很是淒慘。

許梁幾乎是撲到高子林身上,一手捏緊了高子林的下巴,惡狠狠地叫道:「相思染根本就沒有解藥,對不對?」

許梁捏得很用力,高子林整個下巴都有些變形了,高子林痛得眥牙咧嘴,瞪著許梁的眼睛卻逐漸狂熱起來。

「嗬,哈?啊哈哈哈……」

高子林在笑,得意地,放肆的,快意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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