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是這個！」

唐老爺子對著楊以辰，豎起大拇指，對於自己唯一的親人，大事小情他非常關心，平日裡就會詢問烏鴉，他是孫子最直進的人，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九成九烏鴉都知道，經過他這一說，楊以辰洗完澡出來，就先獲得小姥爺的讚許。

「三分人情味，嗯，不錯不錯，你小子比我強，以前我就總覺得這三分人情味就丟了原則，現在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沒有必要放在一起來進行比較。」

爺孫倆又一次的小聚在就桌旁，老爺子的身體很棒，才六十齣頭，身體狀態跟人家四十幾歲的中年漢子差不多，每天還保持著相當強度的訓練，就連上面了解到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某位大首長還開口笑道：「唐石頭整天閑著沒事幹豈不是可惜了，多給他加點擔子，來到燕京了，怎麼不在一線部隊就不會工作了，讓他一周來上三天班，有什麼工作別客氣就扔給他。」

加上楊以辰又對老爺子一些保持自己喜好吃東西少量喝酒的行為不反對，老爺子現在更是每天昂首挺胸走進餐廳，家裡的酒櫃裡，可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好酒。

「怎麼了，我喝酒怎麼了，我孫子孝敬的，工作累了解解乏，怎麼了，告訴你們，天王老子都管不了老子我喝酒，來，小魏，給我滿上，今天破例，二兩二兩。」

上面給他找了工作，讓他這個軍隊裡的大顧問又開始了老本行。過去給一個軍區做訓練大綱或是演習考核，現在給全軍在做，別看已經無職無銜。老爺子脾氣還見漲了，沒有了後顧之憂，也沒有了所謂的顧忌，你不用我拉倒我回家，你用我我就這脾氣，反倒糾正了一些存在的小問題，面對下面軍區的牢騷電話和質疑電話。資歷更老的老爺子比對方還橫，往往對方還沒發火，他這邊先炸了：「怎麼地。別糊弄我，我才退下來一年，你們下面什麼情況我不知道？別跟我吹鬍子瞪眼，愛整不整。真當老子稀罕管你。那麼多軍區讓我去，我哪有時間，孫子回來碰不到多可惜，正好你不弄，我省心了。」

啪，電話直接給你掛了，多一句廢話跟你沒有，然後身為司機兼警衛員的小魏就要臨時充當秘書的工作。電話再響起的時候去接，然後跟對方解釋唐老出去了。正在火頭上，過後他會在唐老心情好的時候通知首長。

本來吧，上面給了老爺子工作，自然而然該配備的都給配套齊全，什麼秘書警衛員司機之類的，老爺子大手一揮，不要，我一個退休的人，沒必要弄那些虛的，給我一個跑跑腿幫開開車送送文件的人就行，我老唐也給不了那麼多人前程，就這一個就行，什麼秘書不需要，我都到顧問處工作，那裡秘書多得是，單獨給我一個閑人配什麼秘書。

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本來這硬氣不懂得變通的唐石頭就鼎鼎大名，現在更好了，不光是軍隊系統，上上下下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傢夥，那真是脾氣臭的可以，硬的也讓人很是無奈，偏偏現在大首長們就喜歡唐老爺子這樣的人，年級上他們也都比唐老爺子大一些，很難看到還有這麼純粹的人了，人家也真有本事，拿出來的計劃和方案，也確實是頭頭是道，過去下面還有各種理由搪塞，說什麼條件不允許，說什麼不符合實際情況，好吧，你現在跟老唐去說，看看去年才從一線下來的國內軍事訓練的頭把交椅，怎麼說？你們下面那些難處，在老唐那裡過了，上面就認可你們確實有困難，否則，照令執行。

就這四個字，照令執行，一下子把老爺子推到了風口浪尖的同時，也讓他成為了目前國內某些圈子裡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甚至已經有風傳，軍隊內部有意要讓老爺子糾風，甚至還有風傳，上面要重新啟用老爺子。

這人一工作，精神狀態立時就不一樣了，別人再沒有理由勸他不要喝酒和抽煙，你說多了，他還更有說的：「我孫子都沒說啥，你們說什麼多幹什麼，等我孫子這次回來，我還得跟他商量商量每天加點量的問題。」

保健醫生是直翻白眼，小魏更是對這位老爺子唯一親人開始了更多的好奇，要說全國人民誰不認識楊以辰，除了你生長在大山溝或是不懂事牙牙學語的孩子、已經古稀的老人，基本都知道他，小魏想要知道的是生活中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竟然能讓唐老這種人在喝幾兩酒抽幾支煙這個問題上，還要請教他的意思？

見到烏鴉和美仁的第一反應，隸屬於保衛部隊，正值當打之年的小魏，立時就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甚至烏鴉剛才跟唐老接觸，他都打算要隔離他們，現在更是想要向上彙報，給唐老再派一名警衛過來。

當他見到楊以辰後，就覺得面前這個俊朗的年輕人，並不是電視中那光彩奪目的大明星，而唐老也一改往日硬朗軍人做派，兩人竟然坐在餐桌旁的時候，一隻腳抬起來踩在自己椅子上，吆五喝六的劃拳喝酒，此畫面落在小魏的眼中，著實有一種與這個房子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去拿酒我去拿酒，大孫子回來，今兒高興。」老爺子站起身到裡屋去拿酒，楊以辰沒阻攔，趁著這機會，單獨正式跟小魏認識一下：「魏大哥你好，以後我小姥爺，就得你多費心了，工作累的時候，中午允許他多喝一兩酒，晚上最多二兩，平日裡就只有晚上可以喝二兩酒，煙每天就五支，還有，早上小姥爺起來鍛煉的時候，你可以在他徹底活動開筋骨之後，跑步的中後段，稍微加一點速度，小姥爺的身體保持的很好，還會有一個身體康健的維持期，多一點對他只有好處……」

老爺子拎著一瓶五糧液回來，聽著楊以辰在那裡很細緻的囑咐小魏，並沒有搭話，默默的開酒，然後先給自己倒了一些，本來是打算杯子都倒滿的架勢，猶豫了一下，隻到了一半。

「魏大哥，我知道你不會坐下來一起吃，就不邀請你了，前面的烏鴉和美仁人都不錯，相信他們也願意跟你喝一杯。」

小魏離開，老爺子當然不會跟楊以辰去煽情，說一些他們兩個都會覺得有點肉-麻的話語，端起酒杯，一人一小口，都在酒裡了，直到這時，楊以辰才有機會真正回應老爺子見到自己說的那句話。

「這三分人情味，不是誰想玩就能玩的，我能用，是因為有小姥爺您，這段時間您重新站在了大家的視野之中，我和我的公司那邊才會更加的安靜，不然就憑我這麼玩，估計早就有人上門來故意找茬了。」

老爺子夾了一口菜，也不點頭也不搖頭：「我只是閑不住，有工作更舒服，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受點挫折，我反倒覺得挺好的，不過以你現在所擁有的財富和對國家做出的貢獻，即便是挫折，也至多是一些稍稍低頭就能過去，我不擔心。」

楊以辰笑道：「我當然知道小姥爺您什麼脾氣，真要為了我才重新站在台前，別說我不答應，就算是我想且去求您，估計也是一通臭罵給我撅回去吧。」

老爺子端起酒杯，直接在楊以辰的酒杯上撞了一下：「就跟你小子喝酒最對路。」然後一飲而盡，端起飯碗，大口吃了起來。

嘴上說不在意，心裡在意得很，這二十多年來，誰能在生活中對他下達限制命令，也就楊以辰一人而已。

飯後，楊以辰將《潛伏》完整版的劇本拿了出來給老爺子看，他拍這部戲，想要更真實一些，有很多地方，還是要上面特批的，不然一不小心，一句台詞或是一個人名，都有可能踩到雷區。

老爺子看了搜集了很多資料後重新定稿的劇本，一個多小時，眼不花身體不累，但到了楊以辰通過高薪聘請那個訓練團隊給老爺子制定的日常作息時間，他還是合上劇本：「我再看看，應該沒什麼問題，有很多事情，其實並沒有需要藏著掖著。」

楊以辰只要在家，他都會給老爺子將被子鋪好，老爺子這麼多年都是軍被，也都是軍人的生活習慣，被子疊的跟豆腐塊一樣，睡覺的時候被子也都是按照一些老年人的習慣去鋪，就像是一個睡袋一樣，上左右和腳下，都完全覆蓋在身體上。

又給老爺子將剛才看劇本時的泡腳水倒掉，看著老爺子上床躺好，楊以辰才轉身離開，將燈關掉，開門。

老爺子的聲音在楊以辰兩隻腳都跨出房門，手馬上就要將門帶上時，傳來：「輕舞那丫頭，又回絕了家裡讓她調文職的要求，升職了，任務更重了。」

楊以辰明白老爺子的意思，有些話他也不能說，有紀律，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師輕舞都沒有消息，電話也不打了，簡訊息也很少，加上老爺子的話證明了一件事，她在工作單位表現的很好，已經到了更重要的位置，更忙，更危險，也更不容易見面了。

那份感情，老爺子和師家老爺子，都在想，還能維繫多久。

「順其自然，我相信，我相信她也相信。」

或許，真的就只剩下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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