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你是姐姐的「願」

這是什麼意思？林宗方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這時林宗方可不適合說話，一面咬著牙治療自己，一面增強風罩的威力。

只見周姨突然回頭喊：「小鍾、秦廣，這小子的仙術，我一個人打不破的，要耗到他遁能用光可不知道多久喔。」

此時小鍾和秦廣兩人正合攻馮清瑜，他們的能力果然不遜於那姓周的女陰魔，每個人的攻擊力量都超過了馮清瑜，她一樣只能靠著精巧的招式應付，還好的是，馮清瑜適才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就算是面對巨大化的陰魔，一樣可以打得有聲有色，甚至還頗有勝算，此時雖是以一對二，也只不過防多攻少、稍落下風。

但聽到周姨這麼喊，鍾、秦兩人不禁一驚，同時往後撒開，小鍾首先說：「怎麼可能？」

「自己看。」周姨說：「這可是天仙道術，不是普通仙術。」

「咦？」小鍾睜大眼說：「天仙道術……法宗是誰？這世上又出法宗了嗎？若有人練到這種道行，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法宗？這名詞好像聽誰提過？忍著身上劇痛的林宗方，一時想不起來。

「法宗先不管。」秦廣沉聲說：「這人總之是要殺，殺了再說。」

「也對。」小鍾臉色一凝說：「好吧，這小姑娘由我對付，秦哥去幫周姨。」

秦廣也沒有異議，拋下了馮清瑜，向著林宗方走去。

這可不行—馮清瑜心中大驚，林宗方就算完好無傷，面對這兩人的攻擊，恐怕也擋不久，何況現在身負重傷，遁能不足，絕不能讓他們聯手—馮清瑜身子一動，突然向著林宗方那兒衝去。

怎知身子一動，身旁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衝來，卻是那娃娃臉小鍾已經截在眼前，一面還笑說：「要是入魔之前就遇見你，那有多好？這軀體以前啊，最喜歡像你這種含苞待放的漂亮女孩了。」

「嘖—」周姨一面攻擊林宗方的氣罩，一面啐了一口說：「你入魔前，這娃兒的曾祖爺爺都還沒出生呢。」

「哈哈，也是。」小鍾轉頭說：「你們快點完事，這小女娃厲害，我一個人對付的話，輕重很難拿捏，不小心打死可就麻煩。」

「知道。」周姨和秦廣也不再多說，兩人分別運勁，同時攻擊林宗方的護體氣罩。

馮清瑜本想將計就計，加快速度殺了小鍾，沒想到小鍾和剛剛的動作完全不同，他本力和其他兩人差不多，但招式動作卻精妙不少，縱然仍有不如，整體感覺卻已不在自己之下……原來這人是高手？剛剛是讓了自己？馮清瑜暗暗驚心，終於明白對方話中之意。

這些人不知道為什麼，似乎不大想傷害自己，而這人實力和自己十分接近，甚至可以說高自己半籌，兩人差異不大又全力拚鬥時，任一方都可能在一個意外下不小心受重傷，而對方還要拿捏著不傷自己，那更是困難。

但既然對方高自己半籌，想脫身可就更不容易，馮清瑜一面打，一面忍不住注意著另一面的戰況，果然那兩股強大的勁力正不斷攻擊著林宗方的氣勁，馮清瑜這一擔心，難免心亂，動作就慢了下來。

這正合小鐘的心意，他跟著放緩了手腳，一面笑嘻嘻地說：「這身體當年的主人，對你這種美麗的小女孩十分有興趣，買了一堆在家裏擺弄，等稍大一點又轉賣出去，有時還有賺……只可惜入魔後的新意識，對這種事沒興趣。」

若是其他女子聽到這種言語，可能會勃然大怒，馮清瑜卻是聽不大懂，隻覺得對方似乎用很不禮貌的方式稱讚自己漂亮，她隻瞪了小鍾一眼，一咬牙，定下心神全力攻擊。

馮清瑜這一全力出手，小鍾可沒法再開玩笑，也只能全力應付，兩人都是空手，拳腳相對之間，傳出的靂爆聲越來越大，激散的勁流不斷往外狂卷，這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古老大樓，壁面泥灰石板紛紛摔落，整個大廳煙霧瀰漫。

至於另外一面，散出的激流可不比這兒少，林宗方這時沒空治療自己，全心與風神聯繫，運足了風術氣罩在體外盤旋，而既然是這種氣罩，對方也沒什麼招式可以變化，發現無法擊破後，隻好硬碰硬地不斷以大量氣勁磨耗。

但如果說到單純的力量，這些人可比馮清瑜還猛，何況是兩個？更何況自己已經受傷？現在該怎麼辦？使用雷術嗎？不行，自己同時運用風雷兩術的話，氣罩應該就擋不住了……太極勁更不可能，雖說太極勁是借力打力的功夫，但面對越大的力量，耗用的勁力也相對變大，何況對手有兩人？就算真能支持個幾分鐘，雷術也不一定打得到……，雷術還真得快點用心去體悟才成……林宗方輕嘆一口氣，自上星期五，知道馮清瑜暫時隻學風術之後，自己心思就都放在風術上……也許雷術還是得多花點心神……

對了，那個新想到的風術不知道有沒有用？林宗方反正也無法可施：心念一動，一道迅疾如風、銳利如刀、發出破空銳嘯的無形勁力，彷佛長了眼睛一般，對著身旁的周姨直衝了過去。

周姨大吃一驚，一面往後飛射一面布出氣牆，但那無形勁力的速度實在太快，一眨眼已經衝到了周姨身前，她隻來得及兩手一擋，一股強大的氣勁爆出，剎那間將那股莫名勁力震散。

「這是什麼？」周姨才來得及叫了一聲。又一股莫名其妙出現的勁力，就在秦廣不遠處出現，跟著立即高速飛射，對著秦廣的脖子轟去。

秦廣當然也吃了一驚，一面閃身一面急揮手臂，將這股力量激散。

「這你這小子在搞鬼嗎？」周姨看著氣罩中的林宗方厲聲問。

林宗方不理會周姨的叱問：心中暗暗嘆息，這仙術果然不大好用，雖然以極大的壓力推動與壓縮空氣，可以產生既高速又銳利的風勁，但本質上卻缺乏質量，也就是沒法蘊含強大的動能……面對這樣的怪物，對方只要隨便一個氣勁轟爆，就可以把這種勁力轟散，風勁的速度雖快，又沒法超過對方的反應速度……

總而言之就是沒用就對了，林宗方惋惜之餘，又有點暗暗慶幸，早上因為還沒想妥操控方式該怎麼簡化，隻教了馮清瑜眾雲之術，若先教這個，說不定會被罵個整整一天。

不過至少可以稍微阻止這些人的攻擊，時間拖下去，或者馮清瑜可以打贏？

想到這兒，林宗方目光望向馮清瑜，卻見她和小鍾都已經飛起，兩人一面快速交錯一面換招，馮清瑜的神色十分凝重，似乎並不輕鬆，而這些人既然敢讓小鍾和她對打，想必有一定的把握……

林宗方思考的時候，一面在秦廣和周姨身旁又送了幾道風勁，但後來還是放棄了，雖然這種風勁可以出現在離對方很近的位置，但是加速移動之前，對方就已經發現．跟著就在被擊中前破壞掉氣勁，這樣反而是自己在浪費遁能……雖然這種仙術耗的遁能很少……

咦？林宗方心念一動，這雖然傷不了人，但總可以讓人分心，那個小鍾和馮清瑜既然打了個難分難解，也許這會有點作用……林宗方一定神，空中倏然出現一股壓縮風勁，對著小鍾飛射過去。

這東西哪兒來的？小鍾本正應付著馮清瑜，沒想到無端端的突然有股氣勁從莫名其妙的地方衝來，還好路徑不難掌握，威勢也不大，小鍾隨手拍掉，但也被馮清瑜掌握了機會，一連被逼退了十餘公尺。

正感吃力時，身後又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道氣勁，小鐘被馮清瑜逼得正緊，好不容易抽空揮掌擊散這道勁風，卻已經被馮清瑜趁隙拍了小臂一下。

這下雖然沒什麼大礙，劇痛之餘，也有點運轉不靈，小鍾怒火攻心地吼：「什麼東西？」一面對著馮清瑜又撲了回去。

剛剛那樣好像太容易被抓到軌跡了？林宗方心念一動，再一次喚出風勁，這次那股風勁在空中大兜圈子，隨意亂轉，最後才突然對著小鐘的後腦杓攻去。

從風勁出現，小鍾就已經開始留神，這一分心，自然落於下風，而直到馮清瑜逼得他節節敗退的時候，那亂轉的風勁就在這時沖了過來，這下再抽手應付，可不會隻挨輕輕的一下……

小鍾忍不住怪叫一聲，突然全身氣勁一爆，提早一剎那震開了馮清瑜，這才回手一抓，將那莫名的氣勁用手掌捏碎，而在這一瞬間，他也變成了那副巨大妖魔的怪樣。

「小鍾？」周姨和秦廣都吃了一驚。

小鍾倏然飛退十餘公尺，緩緩斂回普通的模樣，他顧不得崩散碎裂的衣袖和褲管，瞪著眾人說：「這是誰搞的鬼？是那小鬼嗎？你們搞什麼！他怎麼有空出手？」

這時小鍾已經不是之前那副親切愛笑的模樣，陰沉的臉透露出一股兇殘的味道。

周姨和秦廣也退開了幾步，隔了片刻，周姨才說：「那似乎是仙術。」

「仙術？」小鍾一怔。

「這小子，好像……」周姨又說：「好像就是法宗。」

「什麼？」小鍾吃了一驚：「哪有這麼年輕的法宗？而且這麼差勁……」

「的確沒聽說過這麼差的法宗，但若只是受傳法者，不可能把仙術操縱得如此靈活。」周姨緩緩說：「你也知道的。」

小鍾目光凝視著仍在氣罩中滿身是血、渾身狼狽的林宗方，過了片刻終於輕噓了一口氣，臉上又恢復了一開始輕鬆的模樣，他一笑說：「原來如此，難怪老是失敗，看來我們今天也是白走一趟了。」

「我們可以三人合力先對付小女娃兒，再收拾這小子，就不怕這小子的半調子仙術了。」周姨說。

「這小丫頭倔得很，一定拚命，不打到半死不會退下的。」小鍾哼了一聲說：「萬一搞死她，你負責嗎？」

周姨一怔，似乎也無話可說。

「回去稟告之後，再想辦法。」小鍾嘆了一口氣說：「想逃過劫數，果然不容易。」一轉身，他往外直衝，向著西方飛去。

周姨和秦廣對看一眼，周姨皺著眉低聲說：「一定要回去嗎？」

秦廣似乎有點意外，隻說：「這是當然的吧？你敢不回去嗎？」

周姨苦笑一下說：「我只是說說……走吧。」兩人跟著飛起，也追著小鐘的方向而去。

馮清瑜回過頭，見林宗方此時全身都是血漬，臉色慘白帶青，十分難看，卻是他肩傷雖已收口，臟腑卻還是一團糟，剛剛根本沒時間修整妥當，仍被痛苦折騰著的林宗方，自然一臉狼狽。

「宗方？」看著林宗方的慘狀，馮清瑜本就已經發紅的眼眶，不禁再度滴下淚來。

很快地，傳來空間被穿透的效應，再加上對方這時並沒刻意隱藏遁能，林宗方清楚感應到對方已漸漸遠去，他這才心頭一松，收起風術，一面開始調理自己的身軀，一面緩緩說：「沒事了。」

「哇！」林宗方護罩一收，馮清瑜不管上方不斷掉落的泥沙，猛然撲到林宗方身上，緊緊抱著渾身是血的林宗方，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我沒事了，我沒事了……」林宗方忍著痛，盡量讓自己嗓音平穩，緩緩說：「清瑜別哭，對不起……」

「你這大笨蛋！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又是差點就死掉！」馮清瑜臉上都是眼淚和鼻涕，和林宗方衣服上的鮮血混在一處，她一面氣惱地喊：「笨蛋！笨蛋！笨蛋！」

「沒想到陰魔……會這麼像人……」林宗方嘆口氣，牽動到肺腑的傷勢，猛一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吐在馮清瑜的肩膀上。

「宗方……你痛不痛？」馮清瑜眼淚完全止不住。

「這房子似乎快倒了。」林宗方勉強擠出笑容說：「趁著剎那空間還在，我們先回家吧？」

「好，我扶你回去。」馮清瑜不再遲疑，托抱著林宗方，點地飛騰，向著家裏面去。

早上這麼一陣亂鬥，林宗方身負重傷返家，今天的課，自然又不用上了。

不過今天請假倒不會太困難，因為林宗方治療創傷時，想讓哭個不停的馮清瑜分心，遂叫她打電話請假，結果馮清瑜一面請假一面還在流淚，導師周正元聽到電話中馮清瑜哭哭啼啼地說林宗方上學途中出了意外，沒法去學校，這可把他嚇得二話不說，當即準假，還安慰了好幾句。

直到林宗方較為穩定，進入最後調整的時候，一直守護著林宗方的馮清瑜終於安心了些，也開始在他身旁盤坐調息，早上的幾場戰鬥雖然時間都不長，但因為對方的實力強勁，每一次接觸馮清瑜都耗費了極大的心力，自然也需要抓緊時間補充內息。

接近中午，林宗方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而遁能雖然因為治療耗去不少，卻不像上次一樣危險，縱還有點虛弱的感覺，已影響不大。

林宗方一爬起身，馮清瑜馬上睜開眼睛，兩人對望一眼，馮清瑜仔細看了看林宗方，終於鬆了一口氣，隨即瞪著林宗方說：「笨蛋！」

今天已經不知道被罵了幾次了，林宗方苦笑說：「對不起。」

「以後，再也不要讓不認識的人……隨便接近你—」馮清瑜怒氣不息地說。

「是。」林宗方無奈地說：「今天這人很奇怪，她的遁能，乍看起來就像普通人一樣……」

「她的遁能收起來了。」馮清瑜指指腦門說。

「嗯，你上次說過有這方法。」林宗方還是不解：「那顯露在外的普通遁能呢？」

「當然是吸來的。」馮清瑜說：「看這樣的量，被吸的人應該死了。」

「啊？」林宗方吃了一驚，想了想，也明白了馮清瑜的意思，既然陰魔要假裝普通人，自然不能湊好幾個人的遁能，而隻吸取一人的遁能，又要看起來不顯少，當然就是把那人的遁能完全吸盡。

想到這兒，林宗方嘆了一口氣說：「說不定是哪個警察倒霉遇到她……一開始還真被她騙了，沒想到陰魔也能這麼像人……」

「代表他們成為陰魔很久，魔性已經掌控身體，才能變化。」馮清瑜說：「我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

「我們運氣也真的不錯。」林宗方吐吐舌頭說：「若再多來個兩隻，豈不是死定了？感覺每次都是死裏逃生。」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像他們這種陰魔不到十隻的話……」馮清瑜沉吟說：「暫時可能安全了，不會來這麼多隻。」

「哦？為什麼？」林宗方大喜。

「他們不會傾巢而出，我出來前，姊姊提過岡底斯山一直有人盯著，不可能跑太多妖魔出來。」馮清瑜說。

「盼雪說岡底斯山有人盯著？」林宗方有點意外：「誰盯著？這和妖魔不敢出來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而且……若不是他們不想傷我……今天我們就逃不掉了。」馮清瑜一臉迷惑地說：「但我不懂為什麼，上次那兩個陰魔似乎也是……」

「我也不懂……但這總是好事。」林宗方突然想起一事，忙說：「對了。我剛聽到那陰魔說，殺了我，盼雪得重修百年，這什麼意思？」

「就是……你是姊姊最後的『願』。-」馮清瑜低聲說：「這其實和修行無關。」

「我不明白，什麼『願』？」林宗方說：「盼雪明明說過，就算我到時候不和她一起走也沒關係，我的存在哪有那麼重要？」

「姊姊要我保護你時，我還不確定。」馮清瑜皺著眉頭說：「但妖魔接二連三地來，我就知道了，你果然是姊姊的『願』。」

就說聽不懂了……可是林宗方知道，如果直接追問，馮清瑜可能馬上就火大不說了，隻好旁敲側擊地說：「如果不是『願』，妖魔就不會一叵來？」

「你只是普通修道者的話，妖魔哪會這麼勤？」馮清瑜哼聲說：「天下間不知有多少修道者，妖魔不就忙壞了？」

「所以說……因為我是盼雪的『願』？」林宗方畢竟不明白『願』的意思，想接著問也不知該怎麼問下去。

「天魔想阻撓的，就是姊姊那種即將成功的修道者。」馮清瑜說：「而殺了你可以阻撓……意思就是……」

林宗方跟著說：「就是……？」

馮清瑜突然臉一板，生氣地說：「討厭—不想說了，你自己去問姊姊！」

還是翻臉了，林宗方嘆了一口氣，不知該拿這個小女孩怎麼辦。

兩人相對默然片刻，林宗方想想，也不打算追問了，只看著馮清瑜微笑說：「今天又被你救了一次。」

馮清瑜似乎不知該說什麼，和林宗方日光相對片刻後，轉頭說：「全身都好臟，我去換衣服洗澡，等等輪你洗。」

「好。」林宗方看著馮清瑜肩背上大片血漬，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把血吐到你身上……」

「你好羅唆！」馮清瑜瞪了林宗方一眼，轉身出房去了。

等兩人都洗好澡，換妥衣物，已經十二點多了，馮清瑜與林宗方，此時正一起在陽台晾著衣物。

一般說來，三人雖然住在一起，衣服部是各自處理的，馮清瑜一向是洗澡更衣的時候就把換下的通通洗凈，林宗方則是累積數日之後，用洗衣機處理。

不過因為今日換下的衣褲上滿是血漬，不適合放久，也不知道扔入洗衣機能不能洗凈，林宗方洗澡出來，正望著換下的衣物皺眉時，馮清瑜望見，一聲不吭地走過來，一匣接把衣服搶去，還連染髒的床單一起抓去處理。

這可讓林宗方老大不好意思，不過如果馮清瑜要做的事情，跟她客氣就是討罵挨，林宗方就隻好接受了，不過等馮清瑜洗好，林宗方自然趕快過去幫忙，兩人一起動作，很快就能把衣服晾妥。

正晾到最後幾件的時候，兩人突然同時停下動作，對看一眼，林宗方首先訝然說：「育萱？」

「不是上課嗎？」馮清瑜也意外地說，一面加快了動作。

「你們在後面？」劉育萱一開門，很快就藉著遁能感應。知道了兩人的位置，她快步地奔到後陽台，見兩人正並肩晾衣，她鬆一口氣，身子一軟靠著牆壁說：「不是說發生事情了嗎？嚇死我。」

林宗方愕然說：「你怎麼知道？」

「真有發生事情？」劉育萱吃了一驚。

「他又差點死掉。」馮清瑜一抖手上的衣服，一面又瞪了林宗方一眼：「笨蛋！」

「現在已經沒事了。」林宗方苦笑說：「沒想到早上遇到的那女人是陰魔，後來還冒出好幾隻。」

「真的？」劉育萱吃驚地說：「沒受傷嗎？」

「你看那件衣服。」林宗方指指一旁垃圾桶裡的染血的製服和內衣，因為肩膀那兒都破了個大洞，看來補不了，所以也省得洗了。

劉育萱這才不得不信，她輕籲了一口氣說：「還好沒事……我看你們一直沒來，幾節課之後，忍不住去問周導……他說你們上學時出事了，細節他說不清楚，隻說清瑜打電話時哭得很厲害……我放心不下，忍不住請假回來看看，真是的，我該先打個電話問問才對。」

想到自己幾乎哭了半個早上，馮清瑜臉微微一紅，忍不住又瞪了林宗方一眼，這次倒不罵了。

「聽起來這麼嚴重喔？」林宗方抓抓頭說：「我本來還在想，下午要不要去上課呢。」

「算了吧。」劉育萱還是有點擔心，看著林宗方說：「身體都復元了嗎？」

「差不多了，遁能剩下的還比印尼那次多呢。」林宗方說，「這次的危險是沒防備就被偷襲，差一點點就直接斃命，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要不是清瑜一直叫我要保持清醒，恐怕……」

「咦？」劉育萱一怔說「我在遁能中心學到的是萬一受傷，遁能會自動治癒到遁能接近不足為止呢？就算昏迷也會。」

「是嗎？」林宗方迷惑地搖頭說：「我的經驗不是這樣呢，幾次受傷都是我控制才開始治療。」

「妖術的才會。」馮清瑜介面說：「因為不能完全控制。」

意思是……混雜的遁能，才會有劉育萱說的那種效果。

林宗方一笑說：「這麼說來，遁能混雜的也有好處。」

「如果不是能控制的話，你早就死好幾次了。」馮清瑜白了林宗方一眼說：「笨蛋就是笨蛋！」

「啊？」林宗方摸不著頭腦。

「可以控制的，才能先退敵。」馮清瑜說。

林宗方這才領悟，若無法控制地讓遁能一一匣自我治療，遁能無法操控，又如何能退敵？自己果然是笨蛋。

此時衣服已經晾妥，三人一面往屋內走，劉育萱一面笑說：「你們一起洗衣服啊。」

「清瑜洗的。」林宗方說：「我本來還有點頭痛，不知道該怎麼洗掉衣服上的血漬，還好清瑜知道怎麼弄……」

「你笨呀——」馮清瑜似乎心情挺愉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蹦到沙發上坐著。

「畢竟是女孩子……」劉育萱一笑，轉過話題說：「既然請假了，趁著是上班時間，我等等想去一趟基金會分部，問問安盧師父的行蹤……有些想法想向他請教。」

「好啊。」林宗方說「安盧大師應該是全世界跑吧。」

「應該是。」劉育萱點頭說．「而且也很少來台灣，我想去問問有沒有直接聯絡的方式……就怕他們不肯跟我說。」

「安盧大師該有交代吧？」林宗方說：「說不定你到了空界，大師也有感應喔。」

「真的嗎？很遠也會？」劉育萱有點意外。

「空界的感應，距離不是著眼點。」林宗方說：「而單論修行的功夫，安盧大師可比我深厚多了，很有可能。」

這也挺有道理的，劉育萱想想一笑說「說著說著都餓了，我去吃便當……你們呢？要不要我弄點東西？」

林宗方正想搖頭，突然發現馮清瑜聞聲轉頭，那雙大眼正閃閃發亮地偷瞧著這邊，林宗方不禁好笑地呶呶嘴，對劉育萱打了一個眼色。

劉育萱望過去，噗嗤一笑說：「清瑜想吃嗎？」

「可以嗎？」馮清瑜不大好意思，想了想又說「不用太麻煩的……也不用很多。」

「可以喔。」劉育萱笑說：「嘴饞的清瑜最可愛了。」

馮清瑜臉一紅，噘著嘴說：「哪……哪有嘴饞？不吃也可以。」

劉育萱知道馮清瑜臉嫩，不再調侃馮清瑜，笑著轉身向廚房走去，一面說：「我做點簡單的菜肉卷餅吧。」

不久之後，劉育萱順利滿足了馮清瑜的胃，接著便照著原訂計劃，離家前往基金會，留下林、馮兩人。

送走劉育萱，馮清瑜回過頭就說：「走吧，繼續靜坐，不管陰魔還會不會來，先恢復最重要。」

「恩。」林宗方點了點頭，和馮清瑜一起回房入定。

到了五點左右，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林宗方和馮清瑜本就保持對外的警覺，同時出定，對望了一眼。

「也差不多該出定了。」林宗方看看時間，起身往外走。

馮清瑜一面跟著走，一面詫異地說：「肓萱還沒回來！」

「說不定就是她打電話來。」林宗方微笑接起電話。

「宗方嗎？我是育萱。」果然是劉育萱。

「清瑜正在擔心你呢，找到安盧大師了嗎？」林宗方說。

「有。」劉育萱說：「師父人在印度，剛和我用視訊對話，談到剛剛才結束，我發現有點晚了，打個電話跟你們說，我會回去煮飯的。」

「好。」林宗方看了馮清瑜一眼，笑說：「聽到你會回來煮飯，清瑜已經一臉放心的樣子了。」

「喂！壞蛋！」馮清瑜忍不住紅著臉叫了起來。

劉育萱笑聲中，林宗方又說：「不過也不用為了煮飯特別趕回來，如果那兒還有事，晚餐我會弄的。」

「沒關係，已經沒事了，我再和幾個師兄、師姊道別之後就回家。」劉育萱笑說。

林宗方掛上電話，回頭看馮清瑜鼓著嘴生氣，不禁好笑地說：「對不起啦。」

「哼！」馮清瑜轉過頭，不理林宗方。

「對了，得去打開手機。」林宗方一面往房間走，一面抓頭說：「不知道有沒有人找我。」

打開手機，果然何好幾通問候的來訊，林宗方想想也不知該怎麼解釋，隻好很籠統地回個短訊，感謝這些朋友的關心。

這些來信中，當然免不了有張文豪、李慧玲、薑惠綠等人，林宗方正一面看信一面回信時，突然發現一封短訊是來自喬櫻。

這大明星又為了什麼找自己？和昨天她創造新緋聞的事件有關嗎？林宗方打開短訊，發現裏面寫的卻是：「騙子學長，明明說半夜才關手機，結果整天都不開！」

她想幹嘛？林宗方正想回撥，突然心念一轉，走出客廳說：「清瑜。」

「怎樣？」馮清瑜氣還沒消，轉過頭瞪了林宗方一眼。

「喬櫻有來訊，我回個電話。」林宗方說。

「喬櫻？」馮清瑜微微一怔，隨即皺眉說：「幹嘛跟我說？想打就打啊！」

不說的話，不知道等等會怎麼發脾氣……林宗方可不敢這麼說，隻笑說：「只是說一聲。」一面開始撥電話。

但電話響了一陣子都沒人接，不久後自動切到語音留言，林宗方想了想，掛上電話，反正已經回撥過了，她不接可怪不了自己。

林宗方重新回到馮清瑜身旁坐下，看她正皺眉瞧著自己，林宗方隻好解釋：「沒人接。」

「我知道。」馮清瑜突然說：「我想起一件事情！」

「怎麼了？」林宗方微微一愣。

「我問你喔——我和那個壞蛋陰魔打的時候……」馮清瑜迷惑地說：「你最後弄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啊。」林宗方這才想起還沒告訴過馮清瑜，一笑說：「就是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還沒完成的風神仙術，今天沒辦法就測試一下，似乎不大實用，只能做小干擾。」

「弄給我看。」馮清瑜說。

「好啊，你看。」林宗方和風神很快取得了聯繫，旋即在兩人前方凝眾了一小片的風刀，接著讓風刀在客廳中咻咻地飛轉了幾圈，這才又把風刀凝定住。

「晤！」馮清瑜睜大眼睛說：「這很好用啊！耗的遁能又少！為什麼說沒用？我要學！」

「是嗎？」林宗方有點意外地說：「很沒威力呢，對方隨便一擋就爆了。」

「笨蛋！」馮清瑜嚷：「這種技巧，當然是用在偷襲和偏鋒，哪有正面硬碰硬的。」

「呃？」林宗方一呆，不是很明白。

「我不會講啦！總之就是這樣。」馮清瑜低下頭自語說，「可是我不能像你一樣……所以只能先規劃好……既然……那應該……」

林宗方見馮清瑜想著想著安靜下來，他等了片刻，見馮清瑜依然沒吭聲，忍不住說「清瑜。」

「別吵。」馮清瑜皺眉說：「我在想招式。」

「招式？」林宗方愕然說。

「嗯！」馮清瑜說：「讓我想一下。」一面把眼睛閉了起來。

林宗方隻好住嘴，不過他可真想不透，一團到處亂跑的風刀，哪有什麼招式可言。不對，自己可以讓風刀亂跑，馮清瑜可沒辦法，就像飛行術一樣，基本上他們隻學會了前進、加速減速和停止，想轉向還要靠改變方位來帶動，不像自己，可以隨意地控制旋風飛行的方向……

也就是說，馮清瑜想把風刀的路線先規劃出來？然後自己再把施用那種特定路線的法門敦給她。

馮清瑜還沒想通，劉育萱已經回到家中，馮清瑜隻略打了一個招呼，又繼續思索，林宗方對劉育萱作解釋後，劉育萱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進廚房準備晚餐去了。

當劉育萱整治出一桌菜肴的時候，很稀奇地馮清瑜並沒有像過去一樣，提早到桌前幫忙安排碗筷、盛飯，還外加催促兩人加快腳步，今日她就一直坐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思索著。

當一切都整理妥當的時候，林宗方和劉育萱對看一眼，都不知該不該叫馮清瑜吃飯。

正常來說，她該知道身邊的狀態，既然沒反應，應該就是不想吃了……但若她是太過專心，沒注意到晚餐已經完成，等晚餐涼了才回神，恐怕自己又得倒霉……兩相權衡，林宗方還是打算叫醒馮清瑜，於是吸了一口氣，輕喊：「清瑜。」

「嗯……」馮清瑜眼睛睜開，似乎吃了一驚：「咦！飯做好了？」

果然是叫對了，林宗方暗暗慶幸，一面笑說「先吃了再想。」

「好！」馮清瑜跳了過來，拉開椅子坐下，一面說：「吃飯吃飯！」

林宗方和劉育萱跟著坐下，正要開動，卻見馮清瑜剛拿起筷子，又停下了動作，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清瑜？」林宗方詫異地又喊了一聲。

「啊！」馮清瑜看看食物，似乎一臉為難，過了幾秒才皺眉跺腳說：「我先進去想好這招再來吃！馬上好！你們先吃！」接著猛然站起，轉頭向著房間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