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要趕我回去

因為馮清瑜聽見就會發火，林宗方一直不敢提盼雪的事情，但此時逼到眼前，除非照不想要這個朋友了，否則實在很難搪推過去。

林宗方正在掙扎，卻聽到馮清瑜低聲說：「育萱，宗方喜歡的……是我姊姊。」

林宗方和劉育萱都吃了一驚，劉育萱訝然說：「那不是……不是宗方的師父嗎？」

馮清瑜小臉已經沉了下來，憤憤地瞪了林宗方一眼說：「你自己說。」

林宗方看著馮清瑜片刻，見她雖然不高興，卻似乎十分認真，這才終於說：「我過去曾和盼雪交往過一年。」

劉育萱張大嘴巴說：「那現在呢？」

「她即將出界人道。」林宗方說：「我則是加緊修練，希望……能和她一起走。」

「為什麼你們從沒提過？」劉育萱目光從林宗方身上轉到馮清瑜身上，又轉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盼雪和我的關係，清瑜就很生氣。」林宗方苦笑說：「我不想惹她生氣。」

劉育萱意外地轉頭，看著馮清瑜說：「清瑜……？」

馮清瑜果然滿臉忍不住跺腳說：「我最討厭他！最討厭！最討厭！笨蛋！壞蛋！」

「能跟我說原因嗎？」劉育萱試探地說。

「因為他是壞蛋！」馮清瑜瞪著林宗方說：「大壞蛋！離我遠點！」

每次都這樣……林宗方對劉育萱一攤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明白原因。

「為什麼宗方是壞蛋？」劉育萱壓抑不住好奇心，在馮清瑜身旁低聲問：「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他當然不知道。」馮清瑜眼眶紅紅地說：「姊姊和他分手之後痛苦了整整一年，他也不知道。」

「什麼……她很痛苦？」林宗方訝然說：「我並不想和她分手啊！」

「可是她必須這樣啊！」馮清瑜怒沖沖地說：「不然怎麼勘破情關？你這笨蛋！走開啦！」

「那……宗方有做錯什麼嗎？」劉育萱對林宗方輕揮了揮手，要他退開兩步由自己發問。

果然劉育萱比較不會觸怒馮清瑜。她停了片刻才慢慢地說：「我那時……看姊姊很可憐，問姊姊說……難道不擔心那人嗎？姊姊居然說，宗方過一陣子就會沒事了……他這傢夥，把姊姊害這麼慘，自己居然沒事！可惡！壞蛋！我最討厭這種人！負心漢！」

原來當時的分手，盼雪受了很大的煎熬，就為了勘破情關？自己隻失魂落魄了兩個月，果然遠不如盼雪對自己用情之深，可是自己也沒忘記過她啊……

劉育萱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回頭看了林宗方兩眼，見他也是十分難過的樣子，於是湊在馮清瑜身旁說：「可是宗方一直沒忘記你姊姊，不是嗎？他不算負心漢吧？」

「但是我一想到那一年……」馮清瑜紅著眼睛跺腳說：「我就很想揍這傢夥！姊姊好可憐、好可憐，每天都在哭……」

林宗方聽得心如刀割，鼻頭也跟著發酸，嘆氣說：「是我不好，你想揍就揍吧。」

馮清瑜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昏了，隨口罵：「我不要揍你！我不要！壞蛋！」

劉育萱回頭說：「當時你……怎樣了？」

「我……」林宗方嘆一口氣說：「我當時失魂落魄了兩個月……結果我媽回來發現，把她嚇壞了，我後來才振作起來。」

「你也是不想讓趙姊擔心，對不對？」劉育萱打圓場地說：「並不是忘了清瑜的姊姊，只是比較堅強。」

「都無所謂了。」林宗方一直想著盼雪那一年的歲月，突然間隻覺得全身無力，停下腳步說：「我沒想到，我居然害盼雪受罪這麼久……我對不起她……我怎能和她一起走？」

「宗方？」劉育萱擔心地喊了一聲。

「清瑜你回去陪盼雪吧，不用管我了。」林宗方黠然說：「要盼雪別等我……我也不練什麼仙術了。」

馮清瑜一怔，回過頭看著林宗方，過了片刻才咬著唇說：「陰魔已經來了，我一走，你死定了。」

「沒關係。」林宗方強笑說：「和盼雪受的苦比起來，這算什麼？」

馮清瑜瞪著林宗方不說話，似乎拿不定主意，林宗方則是一臉平靜，又似乎若有所思，不知正遙想著什麼。

劉育萱看看狀況不對，拉著兩人說：「你們別這樣，是我不好，不該多問的。」

見兩人不吭聲，劉育萱焦急地說：「宗方，你別胡鬧了，過去都過去了，幹嘛找死？清瑜你可千萬別走，別跟宗方嘔氣啦。」

片刻後，馮清瑜終於說：「姊姊要我保護他，我不會走的。」

「那我晚上見到盼雪時，自己告訴她。」林宗方說：「請她讓你回去。」

「不要！」馮清瑜焦急地說：「姊姊不準我跟你說的！」

「那……我不提這件事。」林宗方說：「我隻告訴她，我不修仙了，請她忘了我，讓你離開。」

「這是找死！你真是笨蛋嗎？」馮清瑜皺起眉頭，有點生氣地說。

「我一直以為，她是很開心地和我結束那段緣分，沒想到我曾讓她這麼痛苦。」林宗方看著馮清瑜說：「你以為我知道以後，還能當作沒這件事，平心靜氣地過下去嗎？我怎麼還能浪費她的時間？我怎麼配讓她等待？而且……你根本不願意保護我，不是嗎？何苦為難你？」

適些話，其實都是馮清瑜在心中罵著林宗方的話，沒想到聽林宗方自己說出來，反而不覺得痛快，竟有種莫名的難過。

馮清瑜呆了好片刻，終於說：「所以……你當初是真心愛著姊姊？」

林宗方微微一笑，竟似乎懶得回答這句話。

把整件事扯出來的劉育萱焦急地說：「當然啦，不然宗方怎麼這副樣子……我照受不了你們，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清瑜你別算舊帳，宗方你也別這麼認真好不好？不就是痛苦過一陣子嘛？」

兩人卻似乎都沒聽到劉育萱的話。

馮清瑜凝視著林宗方，癟著嘴說：「你……真要我走嗎？」

林宗方點點頭說：「真的。」

馮清瑜看著林宗方，心中翻來覆去，不知該如何是好……再怎麼樣，自己也沒想讓他死啊，但是……他似乎已經不想活了，也不想練仙術了，這該怎麼辦？怎麼跟姊姊說？怎能讓他死？

想來想去，馮清瑜想不出該怎麼解決，心下著急，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咽著說：「姊姊不讓我說的，怎麼辦？」

「宗方！」劉育萱手忙腳亂地掏紙巾說：「你害清瑜哭了啦！」

「清瑜？」林宗方第一次看到馮清瑜落淚，不禁愕然說：「怎……麽了？」

「不要怪我……我不想這樣啦……」馮清瑜像個孩子般地大哭說：「不要趕我回去……你不要死啦……怎麼辦？我不要啦……」

「清瑜乖，別哭，宗方沒趕你啦。」劉育萱抹著馮清瑜的淚，一面瞪著林宗方，生氣地說：「你滿意了嗎？笨宗方！」

「清瑜……」林宗方又怎忍心讓馮清瑜掉淚，心疼地走近說：「別哭啊，你不是討厭我嗎？」

「那是以前啦……」馮清瑜越哭越大聲：「你趕人家走……姊姊會怪我，你又會死掉……人家不要這樣嘛……人家不想走啊……」

「不走、不走。」劉育萱回頭瞪眼說：「清瑜現在不討厭你了啦，快跟清瑜道歉，說你剛剛說的都不算。」

「我……」林宗方無法可施，隻好說：「好啦好啦，對不起，我繼續練就是了，剛剛說的都不算。」

馮清瑜眼淚鼻涕還在冒，一面抽咽一面說：「真的嗎？不能騙我。」

「恩。」林宗方苦笑說：「真的，沒騙你。」過去已經讓盼雪傷心了，怎麼能再讓天真的馮清瑜難過？

馮清瑜慢慢收住淚，想了想又說：「我……只是比較……沒那麼討厭你了喔。」

「好、好。」林宗方無奈地說：「繼續討厭我也沒關係。」

「你是壞蛋，害人家哭。」馮清瑜委屈地嘟起嘴，瞪了林宗方一眼，眼淚終於止住了。

「好多人在看了。」剛剛馮清瑜這樣嚎啕大哭，周圍已經引來不少人駐足關心，劉育萱四面一望，不禁吐吐舌頭說：「快走吧。」

三人連忙離開這個地方，繼續往家裏走。此時鬆了一口氣的劉育萱，一面走，一面拉著馮清瑜說：「清瑜，盼雪姊姊和你誰比較漂亮？」

「當然是姊姊。」馮清瑜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淚痕未乾，但臉上已無戚容，只見她認真地說：「姊姊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盼雪姊多大了？」劉育萱又問。

「姊姊比我大兩歲。」馮清瑜說。

「那……盼雪和清瑜長得像嗎？」劉育萱這問題是看著林宗方問的。

「五官有點像，但各有特色。」林宗方將腦海中浮出的盼雪面容，與眼前這張天真的小臉對比，一笑說：「看得出來是姊妹，等清瑜長大以後會更像吧。」

果然是長大而且成熟的馮清瑜……沒想到自己當初的擔心成真了。劉育萱苦笑說：「原來你和這樣的女人交往過，而且一直把她放在心中……難怪別的女孩都不放在眼中了。」

「育萱……」林宗方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

「沒事、沒事。」劉育萱搖頭說：「你喜歡的若是清瑜，我就已經死心了，何況是成熟版的？放心，我不會自尋煩惱的，你也不用顧忌了。」

「顧忌什麼？」林宗方沒聽懂。

「不用顧忌會糾纏你啦！」劉育萱哼了兩聲說：「惠綠、婷美，一起死心吧！」

「呃……」林宗方微微一愣，頗有不妙的感覺。

「問題還是要解決。」擺脫煩惱的劉育萱，恢復了心情，看著兩人說：「所以重點就在於你們實在不像男女朋友……清瑜，男女朋友在一起走路，要親熱一點！」

「我不要做奇怪的事情！」馮清瑜馬上睜大眼睛說。

劉育萱忍不住噗嗤一笑說：「可是我看過你們牽手耶？」

馮清瑜一怔，想了想才說：「都是他拉我，然後一下就放開了啊。」

林宗方接著說：「都是有事我才會拉她啦，不算牽手。」林宗方有時候遇到事情，或者急著要馮清瑜跟緊自己時，就會伸手拉她一把，倒不是想佔她便宜，只是林宗方當她是妹妹，有時候不太注意這些分際。

雖然口中說不肯牽手，但林宗方當真拉她，她卻也不覺異樣，而且剛剛哭成那樣，是擔心被姊姊責備，還是不願離開林宗方？……劉育萱看著馮清瑜：心中隱隱冒起一個念頭，一時之間不知是擔心還是期待，不禁愣在那兒。

「育萱問牽手幹嘛？」馮清瑜問。

「喔。」劉育萱回過神來，笑著說：「不喜歡牽手的話，可以勾著宗方的手腕喔，像這樣。」一面繞到另一側，伸手勾著林宗方另一邊手臂作示範。

馮清瑜伸出手想學，但勾來勾去總覺得不大順手，生氣地縮回手說：「我不喜歡。」

「不用這樣吧。」林宗方有點尷尬地苦笑說：「在學校也不能這樣，老師會說話的。」

「笨宗方！男女朋友，就算老師盯著，還是會找機會親熱。」劉育萱說：「難怪你和清瑜怎麼看都不像。」

馮清瑜嫌麻煩，搖頭說：「育萱你來當他女友啦，換人、換人。」

「不行。」劉育萱說：「這樣變成我從你手中搶走了宗方，然後大家就會想，原來這麼好搶？那一起來搶吧，宗方就完蛋了。」

讓他完蛋其實也不錯……馮清瑜正在考慮，林宗方已經開口說：「不然就說老實話吧，就當作我和誰都沒交往，有問題我再應付就是了，讓清瑜裝我女友，我也一直有點抱歉。」

「抱歉什麼？」馮清瑜嘟嘴說：「我是討厭看她們難過，又不是為了你。」

「是、是。」林宗方苦笑說：「反正都是我的錯。」

馮清瑜又瞪了林宗方一眼，想了想才不甘不願地說：「我是為了育萱喔。」終於伸出小手，拉著林宗方的手。

被那柔軟如綿的小手一拉，林宗方不禁有點發窘，過去都是有事才拉著馮清瑜，從沒注意過她的手，沒想到這麼捏起來的感覺還不錯，想到這兒，林宗方暗罵自己變態，一面強迫自己把這念頭拋開，一面暗暗擔心，不知道這樣是否妥當？

此時馮清瑜，不知是好奇還是好玩，抓著林宗方的那隻小手，突然胡亂地搖了搖。林宗方轉過頭，望著馮清瑜那天真的臉孔，心中的擔憂也散去了，她就像個可愛的小妹妹，根本還搞不清楚男女之間的差異，就算牽著她的手，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這樣一來，我被懷疑的機會就減少很多了。」劉育萱不禁有點得意，輕笑了起來：「清瑜要是肯在眾人面前親宗方一下，包準讓他所有麻煩一起消失。」

「親他？」馮清瑜先一愣，接著一臉驚怕地說：「不要！」

「臉頰就好了！」劉育萱還不死心：「清瑜每親一次，我們當晚就做新菜色！」

對馮清瑜來說，這誘惑可不小，她正皺著眉頭掙扎，林宗方已經忍不住笑說：「育萱！演戲是不得已的，怎麼可以拐清瑜做這種事！」

劉育萱偷笑中，林宗方忍不住也轉頭數落馮清瑜：「清瑜，你怎麼能被這種事情誘惑？真是太……」

「好啦——我又沒答應。」馮清瑜嘟起嘴說。

「好吧、好吧。」劉育萱笑著打圓場：「快回家，吃飽了好念書。」

林宗方點頭說：「對，快考試了，其他的事情考完試再說。」

不過馮清瑜聽到念書和考試，小臉上自然快樂不起來，不禁憤然捏了林宗方的手一把，表示抗議。

馮清瑜手上的力道可不小，這一捏，林宗方猝不及防，不免痛得齜牙咧嘴，但此時路上行人不少，林宗方不便叫出聲來，隻好苦著臉瞪眼。

馮清瑜看著好笑，這才發現牽手倒也有些好處。

在劉育萱的監視與提醒下，兩人從第二天開始，只要並行，就會牽著手，而劉育萱雖然和他們同行，卻刻意走在馮清瑜那一側，這麼一來，林宗方和馮清瑜兩人的情侶感果然強烈不少。

一般人早就把林宗方、馮清瑜當成情侶，兩人當眾牽手，只不過更顯肉麻，倒也沒引起什麼特殊的迴響；只不過對於王婷美、薑惠綠兩人，感覺可就不大一樣，難免疑惑地多看了幾眼。不過這兩日正逢期考，大家都急著抱佛腳，心裏的疑惑，也隻好先擱著，過幾天再說。

期考的時候，一般只需要上半天課，考完試就會讓學生放學。星期二的下午，每個學生當然都是乖乖地回家念書，但是到了星期三，考完試之後的半天，就變成快樂的放假了。一考完，學生們就聚在一起，商量著下午要到哪兒去玩。

林宗方等三人也有類似的計劃。早上出門前，林宗方已經大概提過，取得馮、劉兩女的同意，所以一考完，三人收拾書包，打算早點回家商量。

「宗方。」

身後突然傳來個溫婉的聲音，林宗方轉過頭，卻見王婷美站在身後，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林宗方問。

「你下午有什麼計劃嗎？」王婷美笑問。

「啊——」林宗方點頭說：「我和清瑜是有計劃要出門。」

「去哪兒啊？」王婷美說：「可以透露嗎？」

「我們打算回家以後才商量。」林宗方說：「現在還沒決定。」

「只有你們兩個嗎？」王婷美目光一掃旁邊，笑問：「育萱呢？」

「婷美。」林宗方嘆氣說：「你別像上次那樣了，對育萱很不公平，她會受到傷害的。」

王婷美笑容微斂，低下頭說：「我回去也有想過，是不是太過分了。」

「如果你聽得下去的話……」林宗方低聲說：「以後別這樣了。」

「你既然這樣說……」王婷美低聲說：「我真的誤會她了？你們真的沒關係？」

「真的。」林宗方搖頭說：「惠綠也是，說得更過分。」

「惠綠！」王婷美突然揚聲說：「過來，宗方要訓話。」

「呃？」林宗方一呆間，正和陳瑩茹等人聊天的薑惠綠，已睜著大眼快步走來，一面訝異地說：「什麼訓話？」

「沒有這麼嚴重啦。」林宗方苦笑說。

「宗說我們那天太過分了，傷害到育萱了。」王婷美說。

「唔……」薑惠綠嘟起嘴說：「看起來是很暖昧咩，你們家住這麼近，她是不是天天都過去找你們？」

「不管是不是，都不該傷害她吧？」林宗方說：「說真的，就算我當具同時和她們兩個交往，有錯的也是我，也不該欺負她，不是嗎？而且我和她真的沒關係。」

薑惠綠和王婷美對看一眼，還沒做出決定時，馮清瑜忍不住背著書包走了過來，站在林宗方的身邊。

「清瑜妹妹？」薑惠綠苦笑說：「怕我們搶宗方嗎？」

馮清瑜搖搖頭，看看林宗方，又看看兩女，這才低聲說：「不要欺負育萱好嗎？」卻是她剛剛聽到林宗方說的話，忍不住也來插口。

薑惠綠沒料到馮清瑜會冒出這一句，心一軟，嘟著嘴說：「好嘛，要我去跟她道歉嗎？」

王婷美低下頭說：「那我也去嗎？」

「不用了啦——」林宗方笑說：「育萱不會掛在心上，以後別這樣就好了。」

薑惠綠和王婷美兩人想了想，還沒拿定主意，林宗方一轉話題說：「對了婷美，那個人偶鬧鈴很不錯，謝謝你。」

王婷美臉微微一紅，看了馮清瑜一眼說：「你沒改成清瑜妹妹的聲音嗎？」

「沒有啊—婷美聲音很好聽。」馮清瑜不明白王婷美為什麼這麼問，一轉念，得意地說：「啊，時間我設定的喔。」

「恩……差點沒把電腦拆了。」林宗方看了馮清瑜一眼，苦笑說。

「我不是故意的。」馮清瑜嘟嘴說：「隻輕輕敲一下，畫面就沒有了，好奇怪。」

「好啦，總之她第一次用電腦，就是因為這鬧鐘。」林宗方笑說：「因為清瑜要設定一個專用的鬧鈴時間。」

「哼！」馮清瑜瞪眼說：「誰教你拖拖拉拉！都要別人弄好早餐才出來。」

再說下去可能會扯出大廚劉育萱，林宗方一笑站起說：「好啦，回家了，下午還有事。」

「喔。」馮清瑜自然地伸出左手，扯著林宗方的右手，仰頭問：「你說下午要去哪邊？」

「回家再討論吧。」林宗方對著王婷美和薑惠綠揮揮手說：「我們先走羅。」

王婷美和薑惠綠看著林、馮兩人，過去和在門口等候的劉育萱會合，三人一起往外走。兩人對看一眼，薑惠綠嘆口氣說：「你還沒死心嗎？」

王婷美臉一紅，低下頭沒吭聲。

「我跟你說過，就算他們不像情侶，實際上早就……」薑惠綠頓了頓說：「一是他們兩個人一起使用，這樣你還有懷疑嗎……？」

卻是林宗方剛剛那幾句話，已經透露出他和馮清瑜兩人早晨起床時是在同一個房間，薑惠綠和王婷美都不是粗枝大葉的人，自然聽得出其中玄機。

王婷美想了想，抬頭看著薑惠綠，有點難以置信地說：「清瑜雖然也快十七歲了，但是還沒長大耶，怎麼可以……宗方會不會太……太過分了？」

「就跟你說宗方是戀童的變態。」薑惠綠聲音壓低說：「那時清瑜胸部剛開始發育，外面部還看不出來，他就一清二楚了，這大變態！」

王婷美想了片刻，才一臉為難地說：「萬一他翼的隻喜歡這種……清瑜長大以後怎辦？」

「我不知道。」薑惠綠哼聲說：「反正他就不要對不起清瑜，我不會放過他的。」

「恩……」王婷美低下頭，有點悶悶不樂地說：「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才好。」薑惠綠一扯王婷美，拉著她一面走一面說：「別管那傢夥，總算考完試了，我們下午四個女生出去玩吧？橋牌比賽快到了呢，好久沒練了。」

王婷美勉強笑了笑，隨著薑惠綠，向等候著兩人的陳佩蓉、陳瑩茹走去。

此時三人剛走出大樓。林宗方正和劉育萱聊著不久前和薑、王兩人的談話內容。

劉育萱聽了之後，點頭說：「那也好，否則她們真的來道歉，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我後來還特別提了一下鬧鐘。」林宗方嘆口氣說：「她們該不會再懷疑你了。」

「喔？」劉育萱訝然說：「你怎麼說？」

「我說那鬧鐘，清瑜有另外設個她專用的時間。」林宗方聳聳肩說。

「啊——」劉育萱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通，好笑說：「委屈你了。」

反正就是當變態而已吧……林宗方苦笑中，馮清瑜卻已經嘟起嘴，抓著林宗方的手搖晃說：「聽不懂！聽不懂！聽不懂！」

林宗方忍著手痛，苦著臉解釋：「這樣她們就會認為，你和我……睡在同一間房；所以在我媽面前，可千萬不能提到鬧鐘時間設定的事情。」

「喔—」馮清瑜這才知道，原來一句話裏面會有這麼多意思，皺眉瞪了林宗方一眼說：「知道了。」

「宗方。」劉育萱突然說：「我有機會見到盼雪姊嗎？」

林宗方一愣還沒回答，馮清瑜已經先搖頭說：「姊姊出來危險。」

林宗方想起天劫的事情，點頭說：「嗯，機會不大。」

劉育萱不禁有點失望，轉頭望著馮清瑜笑說：「清瑜快點長大吧，我真想看你長大的模樣。」

「姊姊說，我離開後，會很快長大。」馮清瑜有點得意。

「真的嗎？」林宗方訝然說：「我以為你因為練功夫，所以……」

馮清瑜輕搖著頭說：「我也不僅。」

「肚子挺餓呢。」劉育萱笑說：「快點回家弄午餐吧，你們要吃吧？」

「好啊，育萱做的我要吃！」馮清瑜高興地說。

「會不會因為吃得比以前多，所以會長大呢？」劉育萱一面走一面打趣馮清瑜。

「不是啦！」馮清瑜難得小臉微紅，帶著幾分羞窘。

劉育萱看到馮清瑜的模樣，反而有些不忍心，轉過話題說：「宗方，下午要去哪兒？」

「如果你們沒什麼意見的話……」林宗方笑說：「我想帶清瑜去看看海。」

「看海！真的嗎？屋的嗎？」馮清瑜馬上睜大眼睛，正如林宗方所想，馮清瑜從沒看過大海，那張小臉上已經滿是興奮和期待。

劉育置看著馮清瑜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她摟著馮清瑜笑說：「好啊，去哪兒的海？基隆還是淡水？」

「屏東吧。」林宗方笑說：「墾丁南邊海岸線繞一圈，有好幾種不同的海景。」

「屏東？」劉育萱一愣，不會太遠了嗎？但看林宗方似乎不是說笑，想想說不定他真有辦法，劉育萱也不問了。

三人返家，吃過午餐之後，劉育萱幫馮清瑜選了一套方便的休閑外出服，自己也換了件輕鬆的淺褐色卡其褲。兩人從房問走出來，見林宗方已經等在客廳，也是穿得一身輕便。

劉育萱忍不住問：「真要去墾丁？。怎麼去？」

林宗方笑說：「我帶你們去。」

「啊！」馮清瑜奔了過來，拉著林宗方的手，眼睛發亮地說：「上次那種嗎？你有想到更好的嗎？」

「有想到比較穩定的風型。」林宗方說：「破壞力該會小一點。」

「快點，快點！」馮清瑜對劉育萱招手說：「過來這邊。」

劉育萱還不大明白，走到兩人身旁，握著馮清瑜的小手，一面愕然說：「這是……」

「先入剎那空間。」林宗方心神一凝，周圍白光一閃，帶著三人進入剎那空間，接著就是每次進入剎那空間的音效一一遠遠近近到處都有東西倒地摔落的聲響。

劉育萱只見本來還在隨風飄揚的窗簾，突然垂下凝止，那一串轟轟冬冬的聲音，也不知道怎麼出現的，正愕然間，卻見周圍突然捲起一陣圓型風罩，以奇特的方式籠罩、包裹住三人。

這就是仙術嗎？劉育萱正想發問，卻發現那風罩突然裹著三人往外直衝，轟的一聲，瞬間將本已經破散的落地窗口炸開，往南方直衝了出去。

撞破屋子沒關係嗎？劉育萱正想問，突然感覺到那股強大的後甩慣性，馬上反胃頭暈，忍不住緊緊抓著馮清瑜的小手，有些站不住，更別提開口。

馮清瑜見狀，一股暖流馬上送入劉育萱的身體，一面罵：「笨蛋宗方！」

「啊？什麼？」林宗方一愣。

這股暖流一進入，帶動著劉育萱那微弱的內息運轉，身體的不適馬上消失，她連忙說：「沒事、沒事……謝謝清瑜。」

馮清瑜微笑搖了搖頭，看得出心情很好，直到劉育萱適應這速度後，才將內息緩緩收回。

劉育萱還是第一次見識仙術，不禁說：「仙術……可以這麼快嗎？」

「這辦法比較耗遁能，除非是長距離移動或戰鬥，否則用普通速度比較妥當。」林宗方接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忘了這樣突然高速移動，你會不舒服。」

「還好有清瑜幫忙，沒關係的。」劉育萱一面說，一面看著下方，那快速往後飛射的地面景物，因為速度過快，隻像是一大片灰影閃過，根本看不清楚，而這籠罩住三人的圓型風罩，下方似乎有一團狂卷奔騰的凝結渦流，帶動著灰濛濛的一團氣霧，推著三人往前。

「周圍……我都看不清楚，你們可以嗎？」劉育萱問。

「內功催上去。」馮清瑜一面說，一面再度鼓盪著內息，送到劉育萱體內。

「恩。」林宗方補充說：「會提高五官的敏感度。」

劉育萱依法施行，果然看到的景色大不相同。

劉育萱愕然說：「原來宗方不是隻修遁能？」

「遁能和內功是互相牽引的。」林宗方說：「雖有主從之別，但是都會提升，清瑜以前就是主修內息，但是遁能量卻也不少。」

「卡住了！練不上去！」馮清瑜憤憤地說。

「所以她現在也嘗試著修練遁能。」林宗方笑說。

「我……還差得真遠。」劉育萱遲疑地說：「我真的能學到仙術嗎？」

「等你到了空界，遁能成長的速度就會變快的。」林宗方安慰地說。

「這幾天我一直在靜坐觀想……」劉育萱低聲說：「我真的一點頭緒部沒有，不知道該怎麼去空界。」

林宗方微微一呆，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去。他望了馮清瑜一眼，見她也是一臉茫然，正不知該怎麼回答時，劉育萱已好奇地問：「宗方，你們當初怎麼找到方向的？」

「我是盼雪帶去的。」林宗方苦笑說。

「他帶我的。」馮清瑜兩手分別牽著兩人，隻好用下巴一指林宗方說。

「宗方可以帶清瑜去？」劉育萱吃了一驚，她心中不免疑惑，為什麼可以帶馮清瑜卻不帶自已？但又不敢貿然這麼問出口。

三人朝夕相處，彼此常有碰觸的機會，林宗方早已知道，自己和劉育萱的性靈本質，並不能像馮清瑜一般的交融，自然沒法和她使用雙修之法，不過雙修之法顧忌太多，換個角度想，這也未必不是好事……眼看劉育萱想問又不敢問，林宗方遲疑了一下才說：「因為我和清瑜可以運使……一種叫作雙修之法的特別法門，所以我能帶她去……但沒法這樣帶你。」

雙修？那是什麼法門？就是當時兩人關上門，好似纏在一起那種方法嗎？劉育萱越想越覺得曖昧，不禁臉龐微紅，不敢問下去。

馮清瑜倒有點意外，看著林宗方說：「你和育萱不行嗎？」

「不行。」林宗方搖了搖頭。

「喔。」馮清瑜歪著頭想了想，眨眨眼睛，沒說話了。

「怎麼？」林宗方感覺怪怪的，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馮清瑜頓了頓才說：「我以為可以。」

她本來以為性靈本質相融的人到處都有嗎？林宗方頗覺好笑，不禁搖了搖頭。

對劉育萱來說，自從知道林宗方心有所屬，而且對象還是下凡的神仙，劉育萱雖對他仍有好感，但已不存一絲期待，她畢竟提得起放得下，很果決地把這份感情壓抑下去，此時雖然覺得兩人對話中似乎有自己聽不明白的事情，但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多問。

「要減速了。」林宗方突然說：「清瑜。」

「思。」馮清瑜再度把內息送入劉育萱的體內。

林宗方接著將風型一轉，那團凝結如實的龐然渦流倏然消失，速度馬上降了下來。

此時三人仍在空中飛行著，雖然沒剛剛快，但速度依然不慢。劉育萱看著前方，只見一片藍色的大海已經出現在眼前，不禁張大嘴說：「到了嗎？這麼快？」只不過剎那世界中的海洋是一片死寂，和正常的海水頗不相同。

「海！」馮清瑜不明白差異之處，眼睛已經亮了起來。

「恩。」林宗方微笑說：「清瑜想下水看熱帶魚嗎？」

「不會有點冷嗎？」劉育萱有點吃驚，看看頭上的艷陽說：「雖然南部氣候比較溫和……」

「清瑜不怕冷的。」林宗方好笑地說：「只是還要去買泳裝，加上要換，有點麻煩。」

「不要了。」馮清瑜搖頭說：「育萱會冶。」

「我在岸上看沒關係的。」劉育萱忙說。

馮清瑜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接著做出決定說：「這次看海就好了，以後再玩水！」

「單是看風景，也很多可以看的。」林宗方說：「既然這樣，先去管理處吧，拿張簡介資料，再看清瑜想看哪些，我們玩到太陽下山再回去。」

「好！」馮清瑜雀躍地說。

「話說回來……」林宗方停在半空中，往下望著墾丁這一大片青山綠水、碧海藍天，遲疑地說：「管理處長什麼樣子啊？」

「下去問人吧？」劉育萱不禁好笑，仙術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辦到。

「好吧。」林宗方呵呵一笑，帶著三人落地，找個隱蔽無人的地方，解放了剎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