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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獵荒原》第六章 皆入囚牢
第六章皆入囚牢

趙寬被喚作茲克多的老頭帶著,沒過多久,已經到了南大陸上空,只見南大陸山嶺交錯,高山上白雪點點,終年不化,雪頂之下,卻大多是一片焦黑裸露的岩壁,彷佛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土壤或是生物。

趙寬若不是剛聽了柳玉哲一連串的介紹,這時可真會懷疑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但現在他到不這麼驚訝,在聖軍與合成人累次爭鬥的地方,還能留下些許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隻不知道她剛剛提的恐怖輻射能,現在消失了沒有?

不過一越過西海岸山巔,趙寬隨即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面向東面的某些較低山坳處,仍有一個個碧綠的翠谷,雖然與總面積相比微不足道,但已經不再是原先想像的孤寂大陸。

茲克多帶著趙寬,選擇了一個面東的山谷落了下去,兩人落地前,趙寬自然順便四處打量;只見山谷中的植物,與自己所知道的都大不相同,就算剛剛瞥見的幾隻雀鳥,也花彩斑瀾的頗為少見。而且這兒地勢較高,與賀如半島那艷陽高照的氣候完全不同,不但涼颼颼的,寒氣還逼得趙寬不得不運功護身。

等趙寬站穩了身子,茲克多帶笑著望著趙寬說:「你覺得如何?」

如何?趙寬二話不說:「好冷!」

「冷?」茲克多一笑說:「另一個年輕人是你朋友吧?他去的冰宮可是更冷。」

想到南極洲的狀態,趙寬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唆,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南極洲身為皇朝的頭號大敵,他多少也知道個一鱗半爪;聽說南極洲寒氣之猛、寒風之列,連銅鐵都會為之碎裂,何況是人?

可不能讓馮孟升就這麼一直待下去,趙寬暗暗決定,自己一定要去南極洲找他,兩個人再一起回賀如半島,探詢李鴻的蹤影。

突然間被抓到這裏,連晚餐都還沒得吃呢,想到班綉蓉替自己準備的熱騰騰飯菜,趙寬不禁苦了臉說:「前輩啊,你這兒有沒有東西吃?」

茲克多愣了一下,怪笑說:「到這兒來,會問這個問題的,你是頭一個。」

趙寬目光四面搜尋說:「來的人很多嗎?」

「都死了。」茲克多哈哈笑了起來。

「呃……」趙寬愣了愣,目光一轉,轉回話題說:「那,我們吃些什麼?」

茲克多笑容收起了來,詫異的打量了趙寬片刻,頓了頓才說:「你不是南極洲的人?」

「不是。」趙寬老實的說:「所以前輩搶錯人了。」

「沒搶錯。」茲克多搖頭說:「只要功力低微,又不是小孩的,都可以。」

自己確實不是小孩,至於功力低微……趙寬無奈的想,若與四十日前相比,才知道什麼叫低微。

茲克多自顧自的說:「就算在南極洲冰宮內,功力如此低的也不多。」

趙寬第二次聽到冰宮,他本來以為是形容南極洲的,莫非還真有這樣一個地方?

「別說了。」茲克多忽然說:「先找東西給你吃。」說完,他向著不遠處的樹林緩飄,沒入了樹林之間。

趙寬可傻眼了,就這麼把自己扔在這兒?是給自己溜走的機會嗎?但趙寬轉念一想,這老頭功夫如此之高,自己飛不出兩公裡,八成就被逮回來,還是先裝乖巧為妙。

隔不了多久,茲克多老頭再度從林中出現,右手卻托著半個「排劍果殼」,裏面似乎盛著幾個果實之類的東西;他對趙寬沒有離開似乎不怎麼意外,飛到距離趙寬沒多遠處,他手一扔,半個果殼就這麼緩緩的飄了過來。

有吃的,一切好說。趙寬將那半個果殼接到手裏,只見裏面是七、八顆形狀古怪的青紅色果實,每一顆約莫小半個拳頭大,將半個果殼裝得滿滿的,眼看不吃白不吃,趙寬也不多做細思,開口便吞下了一顆果實。

但是這個果實澀澀酸酸的頗難入口,要不是趙寬不大挑食,加上囫圇吞棗的也吃不出什麼味道,換個人未必吃得下去。

一口氣吃了三顆,趙寬望見老人笑吟吟的望著自己,這才想起這不是班綉蓉拿來的食物,未必都是給自己的,他尷尬的說:「前輩是不是也來幾個?」

「不用。」茲克多搖頭說:「這東西我吃了一輩子,早吃膩了。」

趙寬一面吃,想想對方這麼客氣,也許不是個壞人,說不定願意放自己去南極洲,為了讓茲克多再高興些,趙寬想了想諂媚的呵呵說:「前輩的功力,是我至今僅見,不知是怎麼練成的?只怕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老人似乎頗得意,哈哈一笑說:「天下無敵不敢,不過敵手真的不多就是了。」

「嗯嗯……」趙寬連連點點頭,一面啃著無名果一面說:「果然如此,若能有前輩十分之一的功夫,那此生就不枉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茲克多似乎起了興趣:「你且說說看,什麼功夫是必勝的功夫?什麼招式算得上無敵?」

這話莫名其妙,趙寬老實的搖頭說:「不……不大清楚。」又咽了半口下去。

老人一聽,發怒說:「你當然不知道,可是你毫無想像力嗎?」

「呃……」趙寬那一口差點噎住:這老人功夫雖然高,但是看來腦袋有些問題,莫非他認為他自己天下無敵?趙寬覺得好笑,頗想回答一個少見的答案,於是想了想,半開玩笑的說:「要是一招攻出,能夠有如一整座山的力道,那豈不是天下無敵?」

沒想到茲克多目光一亮,點頭大笑說:「小子果然有慧根,不過一座山壓下去還不夠,如果每招出手都能匯聚宛如天地崩塌之大力,天下誰能與抗?」

趙寬沒想到茲克多居然贊成,而且還嫌一座上的力道不夠?好不容易吃完的他,終於忍不住失笑說:「前輩說的是,只不過誰能施出這麼大的力道?這只不過說著玩罷了……」

「胡說!」茲克多又生氣了,瞪著趙寬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能匯聚天地大力的人只是少見而已,怎麼能說沒有?」

這老小子還當真啊?趙寬忘了自己正處於吹捧對方的狀態,心有不服的抗聲說:

「莫非前輩也是其中之一?」

沒想到茲克多一抬頭,頗為得意的說:「只要捉到訣竅,也不算如何困難。」

趙寬沒力氣再與茲克多胡扯,搖搖頭說:「前輩真的這麼厲害,何不一掌把趙寬扔回北大陸?」

(註:新大陸分北大陸,南大陸兩個陸塊,北大陸依地理位置,又以東大陸、西大陸分別稱呼。)

茲克多這才發現趙寬不信,瞪眼說:「扔過去?你受不受得了這股力道?」

這話說的沒錯,茲克多就算能將趙寬一把扔過數千公裡遠,那樣的大力也不是趙寬能夠承受的,不過趙寬自然更不服氣,反正不能試驗,茲克多這麼說豈非是死無對證?趙寬正要繼續辯論,忽然想到自己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待會還得吃眼前虧;於是趙寬頓住口中的話,嘿嘿一笑說:「前輩的看法果然獨特,趙寬恭領教益。」

茲克多自然聽得出趙寬的言不由衷,於是生氣的說:「你這胖小子十分渾蛋,真要老頭試給你看?」

趙寬輕輕搖手,一臉無所謂的說:「不用了,前輩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辦法的……」

茲克多受不得激,猛然望空飛起,忽然在空中一旋身,兩掌望空直推,只聽空氣似乎被撕裂般發出嘶嘶的聲音,隨即空中嘩然一聲爆響,四面數百公尺忽然捲起狂風向著上方聚合,樹葉、碎石往空中直卷,隨著老人雙掌的力道奔向上方,掌力直衝出虛空,四面風雲隨之而動,天地彷佛為之變色。

而下方的趙寬沒想到茲克多隨手一掌便有這般威勢,他在狂風吹拂之下直是大驚失色,難怪滿鳳芝她們一點也不敢抵抗,這老頭是人嗎?

茲克多一掌揮完,見趙寬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說:「胖小子,你服了嗎?」

趙寬愣愣的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茲克多見狀一笑說:「想不想學?」

趙寬一怔,英非他願意教?這可有些匪夷所思,趙寬不敢相信的說:「您……您要教我?」

「教你有什麼難的?」茲克多有些古怪的一笑說:「學不學得會就要看你自己了。」

趙寬心中忽生警惕,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難道他就是去搶人來當徒弟?趙寬一時不敢作答,想了想才說:「前輩要趙寬做些什麼?」

「沒有……沒有……」茲克多連忙搖頭說:「只要你好好學,我什麼條件都沒有。」

趙寬還在遲疑,茲克多忽然不耐煩的說:「走,我帶你去練功的地方。」隨即不由分說的一提趙寬,將他帶著往山林中飛去。

趙寬又被怪老人茲克多提起,正糊裏糊塗的時候,卻見茲克多飛過了半個山頭,忽然將自己往山角一個黑黝黝的洞穴裡扔,趙寬被摔得七葷八素,正拿不準該不該破口大罵的時候,忽聽那茲克多說:「胖小子,你可要好好用功……」

趙寬正待抗議,卻見洞口忽然落下了一塊小山般的大石頭,轟然一聲摔到地面,激起的勁風還將趙寬又推了幾翻,趙寬這下可忍不住了,立即哇哇大叫:「老頭,你要做什麼?」這時倒是不叫前輩了。

「囉唆什麼?」茲克多哼了一聲說:「要練功夫就要這麼練……等你能劈開這塊大石頭,功夫大概算是初成。」

劈開這塊大石頭?趙寬跳了越來,焦急的叫:「喂,你要關我幾十年啊?」

「你懂什麼!」茲克多倚老賣老的說:「快去裏面找我,先找出一本書,你一面看,一面告訴我揣摩了多少,老頭會再對你指點。」

什麼書?趙寬這時已經逐漸適應較暗的光線,回頭四顧,卻見四面有著數具散亂的骷髏,每副骨骼的顏色深淺不同,似乎都不是同時過世的,其中只有一具較為整齊,而且看來最新,其他的幾乎都碎散一地,趙寬雖然不是沒見過死人,忽然見到還是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噫了一聲。

「找到了沒有?」茲克多聽見趙寬的聲音,有些焦急的追問。

「什麼樣的書?」趙寬剛說完,便看到那個還算完整的屍骸旁,有一個薄薄黑黑、類似書本的物件,內頁還閃動著金屬光芒……沒想到還真的有書?趙寬便走過去將書取了起來。

可是茲克多聽趙寬說找不到道可急了,連忙說:「怎麼會找不到?一本手掌大小,裡而是金屬薄片訂成的書……」

「沒有啊……」趙寬心念一轉,自己要是說找不到,說不定茲克多會放自己出去,於是他將那本小冊往自己懷中一揣,故作四面張望的模樣。

茲克多果然將腦袋塞住大石與洞口的縫隙中,緊張的上下查看。趙寬攤開雙手說:「不信你自己進來找。」、茲克多看了半天沒有著落,卻也不移開石頭,隻恨恨的說:「那個可惡的傢夥,八成把書埋了起來……」

「既然沒書,那就放我出去吧?」趙寬臉上笑嘻嘻的,心裏卻在疑惑,不知道茲丸多說的又是誰?

「作夢!」茲克多瞪了趙寬一眼,想了想才說:「你待著,我去想辦法。」他瘦瘦的腦袋一移開,天光便穿了進來,趙寬連忙追到小洞旁,卻已經見不到茲克多的蹤影,趙寬不禁大嘆弄巧成拙,他摸了摸肚子,似乎又有些餓了。

肚子一餓,就想起班綉蓉在屋中等待自己的模樣,趙寬這可定不下來了,在岩洞中四面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逃命的出口。

四女帶著馮孟升與昏迷不醒的青年,又往南飛了一段路之後,眼前開始出現了一座座漂浮的冰山,在看似平靜的海上緩緩漂移著,這是生長於賀如半島的馮孟升從沒見過的景象,他正愣愣看著那些奇形怪狀冰山的時候,突然間,一片雪白的白色大陸出現在海平面的邊際,在無數冰山簇擁之下逐漸顯現。

那就是南極洲?隨著距離的迅速拉近,那一望無際遼闊上拔的白色冰原看來更加清楚了,那邊緣沿海聳立的白色冰崖,彷佛一座經過精心雕塑的巨大城牆,其中無數變化萬端的瑰麗冰紋,似乎還隱隱閃動著幽藍的光華,在這種令人目眩的寒艷下,整片冰崖兩邊綿延千公裡,傲然雄視大海。

冰崖之內,是一大片的冰原,遠遠望去,大陸內部似乎微微隆起,逐漸向著中央升高,一時出看不出盡頭,而看著無數飛旋滾動的冰風雪霜,那不斷由大陸內部湧出的陰風,似乎正狂嘯般的急奔大海,彷佛由九幽中釋放的無數冤魂,正爭先恐後的逃離這個冰寒的地獄。

馮孟升雖然在喬夢娟能量籠罩下,一時還沒感到寒意,但眼見這大片冰雪所構成的地方,那股冰寒似乎已經沁入了心中,不知道若自己一個人在此,能支持多久?

這時四女一折,沿著大陸向西轉,飛掠到了另一大片冰原,這才轉嚮往內,深入南極洲



在馮孟升眼中,下方的景色可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一個個被風捲起,矗立不動的雪球,有疊疊層層彷佛翡翠寶玉般透明的冰山,某些地方,一眼望去又彷佛沙漠一般的蒼白,而許多不知佇立多久的冰山,凝固逾鋼的堅硬下,還帶著藍色的閃光。

總而言之,南極洲的海面,是無邊際的深藍包裹著點點的白,而在南極洲大陸上,卻是無限的白當中,偶爾閃著點點瑰麗的幽藍。

馮孟升本就十分喜歡欣賞美麗的事物,今日能見到這一生從未見過的奇景,呆了半天的他,終於忍不住讚歎說:「好美……真美……」

「看久就厭了。」喬夢娟突然幽幽的說。

一時之間馮孟升有些錯亂,喬夢娟話中的語意與她的外貌殊不相稱,反而有種歷經滄桑的感受,是她真的年紀不小,還是生長在這樣的地方,令她的心境產生了倦意?

馮孟升愣愣的打量喬夢娟,小臉上有些黯然的喬夢娟突然察覺到,她一笑,帶著青春的甜躍然而出,剛剛那一剎時的幽怨彷佛從沒存在過。她對著馮孟升笑說:「看什麼?」

「你……你也好美。」馮孟升鼓起勇氣,正經八百的說出了一向只有趙寬說得出口的話。

喬夢娟一呆,臉上紅了紅,凝望著馮孟升片刻,轉過頭不說話了。

莫非說錯了?馮孟升不禁自責,這樣的話,還是只有趙寬適合說,以後可真是再也不敢說了。

自怨自艾的馮孟升,低著頭胡思亂想,一旁的美景暫時也沒空注意了,更沒注意到眾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不斷往下深入。

忽然間,光芒大放,一個白色的廣大世界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時馮孟升才回過神來;放眼望去,只見下方建築物高大寬廣,似乎都有數百公尺高,各自獨立又彷佛彼此有著聯繫,許多奇怪的管道在大樓間滑順的穿透,上面似乎載運著什麼東西,不斷的來來去去。

這裏,似乎一切都忙忙碌碌的,下方許多人在都市中穿梭,每個人似乎都有著目標,在飛行中毫不停留,也不與交錯過的其他人對談,當然,更沒有人理會剛從洞穴中冒出來的眾人。

這還不怪,最奇怪的是眾建築物圍繞在一個方圓數公裡的寬大湖泊中,湖泊當中似乎還有幾塊薄冰,在其中載浮載沉。

這個零下數十度的冰的世界,怎麼還有湖泊?而湖泊的形狀,一望可知並非天然,那簡直是一個完美無瑕的正圓,在空中向下俯望,受到的震撼更是格外的強烈。

可是光是從哪兒來的呢?馮孟升自然而然的往上一望,只見一大片白色的冰頂,卻是什麼光源也沒有,只不過反射下的光芒,確實頗有些許刺眼。

「夢娟。」許久沒說話的滿鳳芝終於開口了:「你先把他們安置到統衛樓,我們去見新後……小心那個傢夥,他的功力不低。」後面兩句,指的自然絕不是馮孟升。

「是。」喬夢娟一笑,帶著馮孟升與那個青年,向著一個高高矗立的圓柱形大樓飛去,從上數第三層一個向外大開的門戶穿了進去。那是一個四壁閃耀著藍色金屬光華的扁平型通道,整片光滑的往前延伸,上方,每數公尺就有一個閃閃發光的光源,將通道照耀的纖毫畢現。

這樣特殊的屋宇,馮孟升可從沒見過,他也不明白這麼高的樓房是如何搭建起來,而這整片的金屬……莫非整個房子部沒用木頭?

這時喬夢娟一轉,帶著兩人到了一連串閃耀紫光的門戶之前,她在一戶門口按了按,忽然傳出一種極高頻率的運轉聲,彷佛什麼能量正運作著,隔沒多久,門口無聲的向左推開,裏面是個小小的長方形空間。

喬夢娟望著馮孟升,頓了頓才說:「他算是敵人,跟你去的地方不同。」一面把青年推入門中,把門又關了起來。

跟著喬夢娟又往前走了兩步,到另一扇更大的門戶前,這次速度比較快,門很快的無聲滑開,同時由裏面湧出一股舒服的暖氣。馮孟升探頭一望,只見裏面是個廣大的空間,方圓約莫百來公尺,不過卻是空空蕩蕩的,此時裏面有七、八個人,他們聽見門口打開,都自然而然的轉過頭來,不道也沒人往這兒多走兩步。

喬夢娟見馮孟升沒動,她轉回頭微笑說:「你在這兒,進去吧。」

「我……」馮孟升大為不舍:「你不進去嗎?」

「我?」喬夢娟有幾分不好意思,隔了片刻才說:「我還得去見新後。」

馮孟升望著喬夢娟說不出話來,而喬夢娟見馮孟升的傻樣,她噗嗤一笑說:「別這樣,我還會來見你的。」

「呃……我不……」馮孟升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到的倒不是這件事,現在對他來說,這超越他所知的樓房,已經讓他迷迷糊糊,不大懂得反應了。

喬夢娟卻是更會錯了意,她低頭望望腳尖,突然說:「你其實該算是飛霜姐……」

這下馮孟升可不能不問,他連忙說:「夢娟小姐,我可否請教一事?」

「嗯?」喬夢娟紅紅的短髮與微帶薄紅的面龐相互輝映,看來十分惹人憐愛。

馮孟升還真頗為心動,但現在不是繼續讚美的時間,馮孟升隻好說:「你們到賀如半島,又把我們抓來,到底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飛霜姐說是去找老公……我知道是開玩笑的。」喬夢娟靦腆一笑。

「這……」馮孟升也說不上失望,只是被人抓來當老公也不大對勁。

喬孟娟隨即又斂起笑容,有些委屈的低頭說:「我是第一次去,沒想到遇到偽皇的大武士,以後可能一段時間內人家都不能去了。」

「為什麼?」馮孟升忘了自己是被抓來的,眼見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連忙呵護的說:「你們功夫比他們還高,有什麼好怕的。」一面說,馮孟升一面覺得對雪梅有三分慚愧,還好雪梅不會聽到這句話。

喬夢娟聽了似乎頗高興,抬頭望著馮孟升說:「你不知道,若是給偽皇他們知道了,以後他們會更小心,我們想再去就不容易了……說不定會引起衝突。」

聽來聽去,還是聽不出所以然來,馮孟升有些失望,但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反而喬夢娟突然一笑說:「不過,要教你功夫卻是真的唷,本來打算抓到幾十個再開始教,現在只有七、八個,不知道還抓不抓了。」

道麽說來,那些人都是被抓來的了?馮孟升轉過頭去,望著裏面那群有些茫然的傢夥,似乎也都是自己這個歲數,喬夢娟接著又說:「這次本來也不是去抓人……抓人只要派衛官就好囉,他們就都是衛官帶來的。我們主要是去找萊家和方家,你知道嗎?」

「原來如此。」馮孟升無奈的說:「所以我們被抓是意外。」

「不是啦。」喬夢娟格格笑了起來:「該說順便……過道你放心,我們會照顧你的。」

「這……是。」馮孟升無話可說。

「進去啦。」喬夢娟笑著瞪了馮孟升一眼說:「我答應你,很快就來找你,好不好?」

她這麼一撒嬌,馮孟升可就暈暈然了,非常聽話的踏了進去。喬夢娟很開心的揮了揮小手說:「我再來找你唷。」跟著不知按了什麼,門又無聲無息的關上了。

看著緊閉的大門,喬夢娟的小臉就此消失,馮孟升無奈的轉回頭來,望著一臉漠然的幾個大漢,馮孟升大有天堂與地獄之感,他深嘆了一口氣,才向幾名大漢走了過去。

剛走近,突然傳來一陣了亮的樂聲,馮孟升不知樂聲從何而來,正尋找時,卻見面前的大漢都皺著眉仰頭望天,似乎正等待著什麼事情發生。

馮孟升自然而然隨著眾人仰頭望天,只見上方白花花的屋頂突然一暗,隻留下紅色的淡光從四面柔和的放了出來,馮孟升正想低頭,突然頭上一亮,一個人形出現在空中,正和藹的俯視著下方。

那是一個身著紫袍,神光矍鑠的老人,寬大的衣袍看不出他的體態,不過看起來十分的高,帶著白髮的面龐又不顯枯瘦,反而紅光隱現似乎十分健康,也許在長袍下的軀體也是十分雄壯。

老人雖然看起來頗有一把年紀,但仔細看去,又看不出真實的歲數,如果忽略了他銀白色的發須,那神光隱隱的雙目、不起皺紋的皮膚,怎麼看都隻像個中年人。

老人的形貌雖然很像真人,但馮孟升有了上次的經驗,猜測八成又是另一種顯像的機關,也就不怎麼訝異。

「子民們啊!」馮孟升猝不及防下,老人突然張口,聲音從四面響起,聲勢十分駭人。

「千萬不要忘了你最真實的人性。」老人開始滔滔不絕:「渴望戰鬥、渴望勝利,是每一個人的天性,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成為禁衛官,只有成為禁衛官,你們的天性才能不受抑製的發揮、展現,你們能力才有機會不斷的提升,你們才能稟承自無祖一脈相傳的真正武技。」

這是什麼邏輯?馮孟升瞪大眼,腦海一陣混亂。

老人臉上露出惋惜之色說:「自無祖與其八弟子廓清宇內,剷除合成人之後,歷二世、三世的經營,新大陸一片欣欣向榮,但當三世退位,領導團選出農目傑大人繼承四世,武士團那乾狼心狗肺的亂臣賊子,竟然襲殺四世於禁中,更聯合可拉高原、凱斯山脈、幸難山脈、瓦奇山脈、克倫高原的各軍團反攻皇都,意圖剷除領導團,恢復專製。」

老人頓了頓,一轉沉鬱的口氣說:「萬幸當時偉大睿智的衛丞夏濤大人,率領忠心的禁衛官全力反攻,才能在皇都淪陷之前,救出領導團,在南極洲成立新的國度,並獲領導團一致通過立為新皇一世,以便與皇都的偽皇區別……」

後面說了一大串,總而言之,就是敘述新皇一世死了後二世又被選出來,二世之後,則輪到現在說話的三世--多.奇米朗,而一世與二世的死,似乎與新大陸那兒的偽皇政權頗有關係等等……

至於三世的怪名字,馮孟升雖感稀奇,倒也沒有意見,隻覺得若非已經修練了「神算無遺」的功夫,這麼一聽,可還會弄得迷迷糊糊,記不起來,現在卻是脈絡分明,頗為清楚。

最奇怪的是,南極洲政權歷史這些事情,怎麼需要位高權重的新皇三世親自來說明?而且……有必要說嗎?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吧?

馮孟升目光轉過去,見那七、八個四處散坐的人,根本看都懶得看,似乎已經覺得十分厭煩,馮孟升這才省悟,這可能是專門給抓來的人聽的,想必是用了什麼怪法子,一次次的重複放出。

馮孟升目光打量過去,卻見每個人都懶洋洋的不大說話,也沒什麼人理會自己,一點地不像難友的感覺,問題是,無論想不想待在這裏,多點人幫忙總不是壞事,馮孟升皺皺眉,向一個看起來與自己年歲差不多,容貌比較可親的年輕人走了過去。

馮孟升走到那人面前,那人自然有所察覺,他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抬起頭來望著馮孟升片刻,又低下頭去。

真是古怪莫名。可是馮孟升可不會就這麼打退堂鼓,他臉露和善的微笑說:「你好,我叫馮孟升。」

年輕人皺皺眉,抬起頭勉強打了個招呼,但依然沒開口。

「你也是來自新大陸嗎?」馮孟升越挫越勇,他繼續說:「我來自賀如半島。」

那人望著馮孟升片刻,臉上的神情頗為怪異,似乎想說又不願說,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忍無可忍,忽然站了起來,走向另一個沒人的角落。

還有這種事?被扔下的馮孟升大惑挫折,這下他也不好再去試驗其他的人了,馮孟升四面望望,發現在入口的左側,有一大排整整齊齊的門,似乎是一間間房間,他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過去看看,突然聽到一連串熟悉的大叫。

「你們這些妖女……還不放我走?這是什麼地方……」

是那個大草包?馮夢升忽然有種親切感,他連忙加快腳步,向著聲音的來源奔去。

在雪梅的提攜下,李鴻這時已經到了傳說中的地方--皇都。

皇都位處新大陸西方沿海,是個有數百萬人聚集的城市,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以及四九戰爭之後,只有皇都有這樣的規模。

其實當機械文明到達顛峰,爆發大戰因而導致合成人的統治之後,地球的所有科技知識已幾乎完全斷絕,直到四十年後,無祖率領一小批人馬展開遊擊戰,又過三十年,才終於光復新大陸,這七十年間,整個地球,已恢復到近千年前的狀態,人類以最原始的方式生活。

直到無元三五○年,自然人與合成人首次合作,才開始有部分科技重新轉移到皇都,到了史稱「黑暗十年」的無元四二三到四三三年,從無皇四世遇刺身亡,到皇都爆發內戰,迫使新皇一脈脫離新大陸的過程中,皇都也曾遭受極大的摧殘,但在無皇五世的提倡與研究下,科技再度起飛,皇都很快的重建起來,更不斷擴大。

到了無元四五一年,新皇二世率大軍入侵舊大陸,逼得合成人兵敗如山倒,最後求助於無皇六世。在新大陸介入下,無元四七四年終於達成大和解,合成人為感念無皇六世,一部分留在皇都之中,這更使得皇都的科技突飛猛進,除了部分合成人忌諱的技術之外,幾乎都重新的流傳出來。

經過三十年,東大陸許多地方的科技已經發展到極高的技術,但西方畢竟遙距數千公裡,在這段時間之內,還沒能獲得新技術的洗禮。

雪梅十分清楚李鴻對科技的陌生,她一面帶著李鴻飛,一面輕聲的解釋,一會兒說這是纖鋼大樓,用的是極輕與極堅韌的材料所建,一會兒又指著城市周邊數個大型的閃光圓盤說是雷射,是合成人為了幫助皇都的防禦而建的。

李鴻雖然沒什麼說話,卻也是隨著雪梅的纖指轉動著目光,眼珠子不時瞪大,表現出他心中的驚訝。

而最令他訝異的,是滿天飛著的人,不知道有幾千個還是幾萬個,上下左右到處是人,卻又似乎依著某些共通的默契移動著,井然有序間又十分迅捷。李鴻又想,既然有這麼多的人在這個都市上空飛行,剛剛雪梅說的幾百萬人,可能不是開玩笑了。

兩人這麼彷佛遊覽般的談談走走,速度自然快不起來,蘇膽在一旁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的說:「我先去見首席,你們慢來。」話聲一落,他陡然拔高,從千餘公尺上直接投向海岸邊一個發出亮麗七彩光華的建築物,而他選擇的方式似乎沒有人使用,也許是大武士的專利。

雪梅見蘇膽離開,突然噗嗤的一聲笑說:「他就是這樣。」

怎樣?李鴻一頭霧水,不知該不該接話。

雪梅望了望四面的人潮,跟著又說:「我都看慣了,一時地想不到該說什麼,你有沒有什麼覺得奇怪的?」

李鴻頓了頓才說:「我也想快些。」

雪梅一怔,有些尷尬的說:「我忘了你還在擔心,其實你可以不用擔心,他們不會萬裡迢迢抓個人去殺了的,可能還有好處呢。」

「真的?」李鴻臉上的陰霾散去一半。

「當然。」雪梅搖頭苦笑說:「其實我才應該擔心,另一個被抓走的人,才是重要人物,一個處理不善,可能會打起來。」

在李鴻心中,那青年的重要性自然還不如趙寬與馮孟升,不過他也不多說,隻頓了頓才說:「我還是希望去找他們。」

雪梅搖頭笑說:「真拿你沒辦法,走吧。」她帶著李鴻一加速,也向著那幢壯麗的建築物穿了過去。

在皇都武士團的階級中,除了首席武士之外,接下來就是五名大武士,以雪梅的身分,自然無須通報,很快的就帶著李鴻在大廳上見到正與蘇膽談話的首席武士--王崇獻。

王崇獻為當年降服各軍團、力捧無皇五世吳熬津稱帝的原首席武士--,羅方的大弟子,更是瓦奇山脈王家一族的領導人。

羅方在無皇五世退位前退隱,將首席武士一職交付王崇獻,王崇獻是年五十一歲,是無祖開國以來,自有首席武上一職之後最年輕的一位,可知他練武之天賦、功力之高強;時至今日,王崇獻不過九十一歲,中年男性的成熟韻味配合高度的自信,仍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見到雪梅帶著李鴻進殿,王崇獻目光一掃,臉卻沉了下來。

雪梅與蘇膽可都頗為意外,王崇獻脾氣向來不錯,就算屬下犯錯,大多也是和顏悅色的責備,今日怎麼會突然顯露出一副十分難看的臉色?

雪梅先與蘇膽交換了一個眼神,卻見蘇膽也是莫名其妙,雪梅更是糊塗了,李鴻總沒這麼大的能耐去得罪萬裏外的首席武士王崇獻吧?

不過李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見王崇獻不給自己好臉色看,儘管望見雪梅與蘇膽兩人噤若寒蟬的模樣,他也不多說,目光凝注著王崇獻,比一比誰的臉色難看。

王崇獻微微一愣,不再說話,眼光也不再與李鴻對瞪,轉回了雪梅身上。隔了片刻沉聲說:「雪梅,你說的修練禦空術奇才,他是其中之一?兩另兩個人卻被抓去南極洲了?」

雪梅好不容易點了點頭,王崇獻凝重的自語說:「若是殺了也罷……這可麻煩了。」

這是人話嗎?李鴻臉一沉說:「雪梅,我走了。」話一說完,李鴻轉頭便往外飛,速度可還不慢。

卻是李鴻見眼前情況,想靠這兒幫忙似乎是不可能了,自己留在這裏一點意義都沒有。於是,李鴻毫不浪費時間,向雪梅打個招呼後,轉身就飛,對他來說,有向雪悔打招呼,已經是大大的客氣了。

「慢點兒。」王崇獻臉一沉,目光一凝間,一道炫亮的光束突然劃過大殿,在一瞬間團團裹住李鴻,把他扯了回來。

李鴻隻覺得彷佛突然間被個發亮的鋼箍箍住,那股勁力壓迫著自己絲毫無法動彈,這下可惹怒了李鴻,他大聲怒罵說:「你憑什麼抓我?」

「憑什麼?」王崇獻自看到李鴻後,臉色就沒好過,他沉聲說:「你練的是什麼功夫?」

「你管個屁?」李鴻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一面運勁直逼光圈,卻似乎一點效用也沒有,李鴻目光轉向雪梅,又氣又恨的說:「你答應我,沒用也要讓我走的。」

雪梅也不知會如此,見李鴻氣沖沖的怒罵自己,她忍不住說:「首席,他不過是個年輕……」

王崇獻微一搖頭,雪梅立即停口,只見王崇獻緩緩說:「他練的是『柱國先修』……哼!難怪能一瞬間學會『禦空之術』。」

這話一說,李鴻可傻了,這不講理的傢夥怎麼會知道的?他轉頭一望,見到雪梅與蘇膽兩人飽受震撼的訝異目光。而雪梅的神情在訝異之中,更還帶著一絲絕望,李鴻的心不禁沉了下去,她這目光是什麼意思?這功夫不能練嗎?

亂練功夫果然容易出差錯,

神秘的「柱國先修」簡直就是霉運的源頭。

馮孟升、李鴻與趙寬分別身陷囹圄,

各有稱不上「好」的巧遇。

首席武士、新皇、新後……

過去不見得聽過,但一定沒想過的大頭一一登場,新世界的平衡居然如此脆弱,

開展在三人面前的,

是一觸即發的武力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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