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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獵荒原》第二章 心念脫體
第二章心念脫體

一面加速快飛,趙寬一面頭疼,且不說自己內息已經所剩無幾,就算十分充盈,在地洞中似乎也施展不出「翻江倒海」這種招式,而「狂霸七式」前三招又拿巨魔沒輒……況且如果巨魔彼此真能聯繫意志,說不定以後看到光海出現就逃,那也未必能順利將對方裹住。

想不出辦法也得去。趙寬無奈之下,再度飛達「康勾森林」,此時地洞中仍不斷傳出舒繼勛的掌力爆震,看樣子巨魔還沒翻臉,而困在洞中的三人似乎也正呼應著舒繼勛,不斷地往外突破,只不過南極洲的功夫對付這種軟綿綿怪物似乎有心無力,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

趙寬一頭鑽進洞中,期間當然不忘打開「生物能源感受器」觀察一下巨魔的分佈,情況與之前並無不同,阻住舒繼勛的仍是那隻負責挨揍的巨魔,其他巨魔似乎暫時也沒攻擊馮孟升等人,任他們與舒繼勛裏應外合,反正依然打不穿。

趙寬沖入洞中,才入「第一空間」,馬上感覺到另一端通道口正不斷傳出強烈的氣勁,看來舒繼勛當真跟瘋了一樣死拚,而他氣通天地,又沒有自己這種逼出全力的功夫,看來短時間內也不易力竭,卻該怎麼勸住他?

頂著爆出的勁風,趙寬看到了舒繼勛的背影。舒繼勛雙手推出的掌力彼此糾纏,彷彿螺旋麻花一般的旋轉氣勁,不斷地往巨魔中央直攻,倒是讓巨魔凹下了好大一塊,但巨魔體表柔韌而有彈性,這麼隨勢而變,就是沒讓他打出一個洞來。

這招掌法,當初在「贏地大半島」初遇舒家年輕人群時遇過,不過出自舒繼勛,那份破壞力與威勢又更不同,從武器的選擇上看來,舒家氣勁八成也出自路南一脈,雖然沒有「氣道武學」這麼霸道,但也十分剛猛,眼前巨魔體表其實不斷被撕裂,只不過被撕裂的同時巨魔也迅速地翻滾修復,破壞與修復的速度上比較,巨魔還饒有餘力。

加上自己又如何?既然勸不住對方,也別浪費了他這身功力,趙寬飄到舒繼勛身側立住,他身子一旋,軀體膨脹間光華暴漲,再度施出「推山移嶺」,一道龐然光河離掌飛射,往巨魔軀體撞去。

不過趙寬心中有數,若非「氣道武學」剛烈特性本是往而不復,以這種強弩之末的狀態,換一個人絕無法推出這樣的力道,但這麼一來,自己體內內息耗用更快,撐不了多久就會功消,那時體內的三十六個特異點會怎麼造反誰也不知道,可不能拚到那個程度。

趙寬思忖之間,光河力道與舒繼勛的掌力已經結合,一起往巨魔軀體攻去,沒想到光河一出,巨魔立即收縮變形,往內直鑽進去,通往「第二空間」的門戶霎時大開。

雖說兩人本希望打出一條路,但突然門戶大開也讓人莫名其妙。兩人一怔同時截斷了力道,卻見地面上一大片血泊,骨末肉泥破損衣物與變形武器同時混在那灘濃稠的血泊之中,正往四面緩緩流溢。

這莫非是那五人……舒繼勛瞥眼瞧見忍不住狂聲怒吼,正要前撲繼續找巨魔算帳,洞口中卻冒出三個人正帶著三團紫光往外飛射,雙方這麼一幢,舒繼勛抵不住對方的彈力,直跌向飛在後面的趙寬。

趙寬這時所剩內息也不多,勉強把頭昏眼花的舒繼勛抱住,說:「舒老哥,你也別一直衝。」

「我非得宰了這些怪物不可。」

舒繼勛猛力一掙,脫開趙寬的雙臂,正要前撲,卻見滿鳳芝已經攔在他身前,長劍一引間冷冷說:「別衝動。」似乎他只要一動,滿鳳芝的劍網便會立即爆起。

他自然沒法一連衝過三道破魂劍網,舒繼勛一楞停下,望著那一片血泥,身子一軟跪了下來,扭曲的表情中帶著濃濃的悲哀,口唇顫動地叨念著,卻又沒人能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那五人……就這麼死了?趙寬心頭也十分沉重,這趟來「康勾森林」並非沒死過人,這次五人犧牲的責任也不全在已,但若非自己提出這個建議,一行人也不會來此,自己實在難辭其咎,若死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恐怕自己會更承受不了吧?

無論想得再周延,只要不是自己親力完成,隨著人心的變化,總會有意料外的變數導致損失,雖然單就數量來看,某種程度的損失未必不能承受,但損失也代表著有人犧牲,跟著就是親友無盡的悲痛……實在不願意看到這種景象……

柳玉哲與馮孟升也頗為自責,剛剛確實大意了,隻這麼一個疏忽,就少了一半戰力,馬上造成人手調配上的重大問題;樹洞那兒不能派人支援,混戰的那邊更不用說了,這兒的五人還能引巨魔嗎?

眼看舒繼勛雖然悲痛,但似乎也壓抑住了找巨魔拚死的念頭,滿鳳芝輕喟一聲,轉頭冷望趙寬說:「巨魔怎麼被迫開的?」

趙寬一楞,回過神來,想了半天才說:「不知道。」

這是什麼話?除了舒繼勛仍在悲痛中,其他三人都不禁一楞。

柳玉哲說:「擊傷了巨魔嗎?」

「沒有啊。」趙寬也皺著眉頭說:「我和他合力攻擊,威力遠不如謝棲當初打穿通路的力量,那時巨魔也只是挨打沒跑,這次怎麼會跑我也不明白。」

馮孟升心念一轉,按忖舒繼勛攻擊既久,也許能明白,當即緩聲說:「舒前輩?您可知道原因?」

舒繼勛仍跪在地上,沒有答話,柳玉哲見馮孟升無奈地回頭,適時介面說:「繼勛先生,找出巨魔的弱點,我們才能復仇啊。」

這話打動了舒繼勛,他強抑傷痛,緩緩站起,目光轉向趙寬,隔了片刻才說:「趙先生……的掌力一出,巨魔似乎就開始後縮,剛接觸巨魔,巨魔就快速後撤了。」

這下眾人目光又轉了過來,趙寬楞了半晌,才「啊」地一聲說:「難道邵傢夥死前有傳訊回來?」

「那個傢夥?」馮孟升訝然問。

趙寬說的自然是被他以「翻江倒海」轟得灰飛煙滅的巨魔……想來剛剛眾人受困,沒人有時間注意自己那兒的戰況,而「翻江倒海」的狂猛勁力主要往內凝爆,散開內息時剩下的能量也不多,他們就算有感覺,可能隻以為是闖出怪物圈時的爆震,所以沒能判斷。

這事該不該說?說了就又會增加一堆麻煩,不說又解釋不清,而且在這兒空間不夠,也無法施用,更別提自己內息還不夠充足……想了想,趙寬還是決定不說,隻沉吟著說:「先看看如今巨魔分佈的狀態。」

趙寬攤開「生物能源感受器」,不禁微微一怔,不只洞口巨魔撤離,連「第二空間」中的巨魔都逃到了「第三空間」去,從「第三空間」的通道口開始算起,一直到上方的出口,已經是一片凈空。

眾人雖然未必清楚「生物能源感受器」的控制方式,不過在旁看多了也漸漸了解,滿鳳芝目光一轉,有些疑惑地說:「巨魔好像怕了你了?」

「這個……」趙寬抓了抓頭,乾笑說:「我們進去看看吧?」

舒繼勛再望了那片血泊一眼,長嘆了一口氣,率先往前飛入。

五人再度飛入「第二空間」,既然「生物能源感受器」顯示了這附近沒有巨魔,眾人心情也輕鬆了些,直飛向另一側的通道。之前這兒被巨魔封得緊緊的,根本看不出門戶的痕跡,這時巨魔直退入「第三空間」,門戶自然大開,眾人看得一清二楚。

柳玉哲飄到門旁,上下打量片刻說:「好像沒被破壞呢?」

「本來就是開著的?」趙寬接近看了看,看不出所以然來,訝異地說:「不就是一個洞穴嗎?」

「等等。」柳玉哲向趙寬微笑眨眨眼,口唇微動,看樣子是在與樹洞那兒的人傳訊。

馮孟升對高科技的東西也不懂,接近打量半晌,與趙寬一樣不明白,此時滿鳳芝走近兩步看了看,玉手往上下一劃說:「看這條線,十分平整,與『第一空間』的不同。」

那兒門戶長啥樣沒注意過,這兒洞口倒是有兩圈相隔約二十公分的線條,不知道是幹啥的……趙竟與馮孟升兩人對視一眼,都沒答話,滿鳳芝自顧自地說:「那兒有拉裂的痕跡,這裏沒有,應該是本來就開放的。」

所以呢?兩人都還沒搞懂,柳玉哲卻動了起來,只見她在門戶旁摸索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按的,就這麼突然出現了一個方形的淺格,上面還有大大小小幾個按鈕。她纖指連點,洞口突然一陣震動,一道厚重的鋼門從那兩道線條中浮出,緩緩上升,直到將整個通道密實地封了起來。

原來這裏面會浮出個門啊?兩個土包子大驚小怪,上下打量,卻聽柳玉哲笑說:「剛剛托瑪莉安向陳山恩討教關閉的方式,果然可行。這雖攔不住巨魔,但也不至於不知不覺間突然冒出來,所以他們那兒已經準備出發了。」

趙寬一怔說:「那李鴻……」

柳玉哲柔笑說:「放心,我有托瑪莉安幫忙留意,不會摔著他的。」

「太好了,接下來就是撤回謝棲那邊的人。」馮孟升高興地介面說:「只要兩個通道分別派人守護,就能安心等候了。」

一旁,舒繼勛則是望著鋼門,黯然嘆了一口氣沒說話,此情此景,他自然不會再往下沖,聊堪告慰的是……那些人畢竟沒有白白犧牲,大夥兒如今總算有了個暫時棲身之所。

※※※

不久之後,樹洞那兒大隊人馬飛行前來,飛到中途謝棲還曾有感應,似乎打算脫身前來,還好那兒十四人早已得到通知,當下施出全力攔阻謝棲。

全力攔阻與有所保留的長時間攻守,展現出的實力自然大不相同,大隊遷移的短短數分鐘內,謝棲難越雷池一步,直到這邊安置妥當,訊息傳過去,那邊十四人才放過謝棲,脫身離開戰團往這兒飛行。

十四人這麼一跑,謝棲一方面攔得了這個攔不住那個,加上他也想看看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跟著脫離了戰團,一路尾隨,還好那群巨魔追了追之後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沒跟上來。

謝棲跟著來到通道入口,眼看眾人毫不畏懼地鑽入洞中,不由得吃了一驚。但此時洞口高手群集,防禦得當,洞壁又是恃殊材質無法破壞,在眾人輪班抵敵之下,謝棲百般攻擊皆徒勞無功,但因巨魔並未尾隨,謝棲別無顧忌,強大的氣勁不斷往內直攻,不肯稍退。

這般攻擊下,別說那殘破的巨樹早已完全毀失,就連碧毛古猿也不敢接近,兩方一時僵持不下,也不知謝棲打算耗多久。

此時,洞中輪班休息的高手們自行運氣休養,而南極洲部隊群則一如前幾次搬遷,開始自動地安排各處,這些人本都是南極部隊的精銳,還在南極冰宮的時候,這類事情總有人搶著做好,不過此時他們卻是小兵小卒,自然也不敢有怨言。

至於行止有些古怪、常常獨自行動的樂方舟尹,在大隊飛來的時候,卻又適時出現會合,與眾人一起進入地底通道,樂方東平看見他也沒多說什麼,似乎對他的作風習以為常。

在這片混亂中,馮孟升不可避免地終於撞上了喬夢娟,兩人目光一會,神色都有些複雜,當時只不過一、兩句言語小衝突,喬夢娟意氣之下選擇離開,壓根也沒想到這一下就過了近十日。兩人自在舊大陸定情後,除上次喬夢娟遠探康勾森林那次外,從沒分開這麼久,更別提是在不快的情況下分別。

馮孟升雖然對兩人的關係已經漸漸產生了疑惑,沒見面前還頗有點畏懼會面,但這時一見到對方,一股憐借就打從心底湧起。他忍不住走近,溫柔地說:「我去找你,才知道你受傷了。」

喬夢娟臉上的表情本也有些複雜,似乎想板箸臉卻又硬不起來,小小微翹紅唇上微微輕顫,顯示出她心中的激蕩,但聽到馮孟升這般柔聲一說,彷彿繃緊的弦被一把溫柔的刀劃開,她身子一軟,撲到馮孟升懷中哭泣了起來。

馮孟升心疼不已,連忙好聲呵護,怎知喬夢娟越哭越大聲,彷彿要把這幾日的委屈在這一剎那通通傾吐個乾淨。

洞口還不斷傳來巨響爆震,卻掩不住這嗚咽啜泣之聲,四面忙碌的南極部隊、養氣的高手群,當然紛紛投來訝異的目光。

馮孟升不禁有此一尷尬,連忙低聲說:「有委屈跟我說,別難過了……有受傷嗎?哪兒不舒服?」

懷中的喬夢娟雖仍哭個不停,但卻」直猛搖頭,看來身體是沒什麼大礙,馮孟升安了心,目光四面尋覓,想看看在南極洲部隊的安排下,有沒有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

正東張西望的時候,馮孟升的目光卻碰上了另外一對清澈的眼神……華若絲?馮孟升心頭一顫,她那對目光中,似乎有著一股倔強與期待,跟她才沒說過幾句話,她不可能就此動情吧?而且她目光中看來也似不含情意……那股倔強又是什麼?馮孟升心亂如麻、想之不透,何況這時也沒空去煩惱華若絲的問題。他好不容易望見一處似是準備用來更衣的角落,當下擁著喬夢娟向那個方位緩緩挪步,到了那兒再好聲安慰便是。

這場活戲在眾人面前上演,觀賞之餘,聊天的人自然就少了,直到兩人躲了起來,分別敘話的眾人才再度重拾話頭。此時吳耀久與轉轉壺正繞在趙寬旁邊,吳耀久是對外面的戰役頗有興趣,轉轉壺則想打探還有沒有聖殿來人的消息。

趙寬左右敷衍了一陣子,見柳玉哲正娉婷走來,他目光一轉,突然笑說:「草包,你這幾日可委屈了;這兒空間大,應該舒服不少吧。」

「是啊!」吳耀久連忙點頭,跟著低聲說:「那個婆娘,看我不跟她計較,居然爬到我頭上來了,真是太過分了。」

「嗯嗯。」趙寬連連點頭說:「怎麼個爬法?快說快說。」

「呃……」吳耀久瞪了趙寬一眼說:「那只是形容。」

趙寬嘻嘻一笑說:「不說就算了。我要跟玉哲談情說愛,沒事別打擾。」他一轉頭對著轉轉壺又說:「你也是,反正單向跳躍壁解除之前,不用著急。」

吳耀久沒好氣地說:「咱們走吧,別管這個見色忘友的胖子。」

「走、走。」轉轉壺也跟著說:「不理他。」

這兩個倒是同聲共氣起來了?趙寬望著吳耀久與轉轉壺一起離開,不禁呵呵笑了起來。

「開心什麼?」柳玉哲輕笑說:「幾天沒見面了不多聊聊?」

「聊天不急於一時。」趙寬拉著柳玉哲的柔荑說:「來,有事問你。」一面往無人的角落跑。

「怎麼了?」被扯著走的柳玉哲,忍俊不住笑著低聲說:「想問皇儲的事情?」

「是啊。」柳玉哲冰雪聰明,能猜到此事趙寬並不感到意外,笑呵呵地說:「他跟瑪莉安最近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兒,我倒要先問問你。」柳玉哲臉上的微笑帶著調皮,說:「一開始你帶著那個草包皇儲去找瑪莉安……是不是打著壞主意?」

「沒有,當然沒有。」趙寬立刻矢口否認,事實上本來確實沒這個念頭,也不算說謊。趙寬接著一臉無辜地說:「怎麼這麼問?」

柳玉哲瞅著趙寬望了半晌,不知該不該信他,隔了片刻才說:「這幾日我很少回部隊,也是問人才知道的。」

問人?趙寬心念一動說:「飛霜大姊?」

柳玉哲點點頭說:「飛霜姊本來想打皇儲的主意,接近了幾天之後,卻發現他對瑪莉安似乎頗有情意。」

真的嗎?趙寬有幾分疑惑,吳耀久對瑪莉安有點歉意或好感倒是真的,說到情意還不至於吧?不過他也不急著表示意見,點點頭說:「原來如此,然後呢?」

「瑪莉安似乎也察覺了,看來頗為為難。」柳玉哲壓低了聲音說:「飛霜姊自然就不碰那個草包皇儲了,後來她與瑪莉安私下聊,不說別的,新後之女當然不可能與新大陸皇儲在一起,還好那小子也自知兩人身分衝突太大,隻敢把這事藏在心底,所以……」

妙透了。趙立猛眨眼睛,越聽越有趣,見柳玉哲突然頓了下來,連忙追問:「所以怎樣?」

「她們也隻聊到這兒。」柳玉哲改用傳音說:「我們是猜測,瑪莉安自知不能回應這份感情,多少有點歉意,這段時間就比較主動照顧他。那個草包不解溫柔哇哇叫,瑪莉安也不在意了,反正本來就沒打算讓他感激,自然也不會生氣。」

女人看男人與男人看男人的差別還真是不小,當然,反過來說亦然;趙寬可以打包票,吳耀久對瑪莉安也許生了好感,也可能起過接觸的念頭,但說到情意該還有一段距離,不過這些言語行動,在女子眼中又有另一番解讀,導致現在這麼微妙的情勢……而那個草包再木頭,也不可能沒感覺,這方面這些女人該是誤判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男女感情的互動嗎?在一堆誤會中滋生感情?趙寬縱然天生機智,但這方面的經驗算不上豐富,所以也不怎麼了解,更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順勢推上一把,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見趙寬直著眼睛發獃,柳玉哲輕推了他一把說:「怎麼了?」

「沒什麼。」趙寬回神笑說:「別管他們,咱們親熱親熱。」一面伸手攬住柳玉哲的纖腰。

趙寬口中雖說得輕薄,手上倒是頗有分寸,攬著柳玉哲的腰就沒動了,畢竟這兒人多又沒遮蔽,當著眾人面前亂來,等於是不尊重柳玉哲。

柳玉哲含笑靠著趙寬說:「要不要運運氣?你似乎有點乏力。」

趙寬點頭說:「也對。」

還是瞞不過柳玉哲,看來他們口中的「天人之道」還真有點鬼門道,是不是該找李鴻研究一下,叫他練看看?趙寬一面想,一面盤坐下來,緩緩閉上眼睛。

柳玉哲自然不再打擾,離開去處理別的事務,不過她心中難免有些狐疑,趙寬不過引了兩次怪,最多加上那一瞬間與舒繼勛合力攻擊所施出的力道,體內怎會有些空虛?他中途幹了什麼去了?

趙寬並沒真的把內息用到空空如也,恢復的時間自然也不用太久,他一面運轉著內息,一面思索著過往得到的訊息,突然想到一事,他連忙傳音給另一角的李鴻說:「還醒著嗎?」

李鴻眼睛睜開,傳音說:「怎麼?」

「你還記得那個光球嗎?」趙寬聲音中有些興奮,說:「那也是心劍的一種變化呢,還有那個人形好像也是。」

「是嗎?」李鴻楞住了。

「聖主說的。」趙寬說:「他說當初修練心劍之法有流傳出去,就是你練的東西,但運用的技術沒流出,得看個人的悟性,你多想想他的用法。」

心劍可以這樣用?李鴻腦海中的思緒紛亂地來去,若單從內息凝結並附上心念的能力來說,那琉璃人形確實是心劍沒錯,但要凝出一個跟人體一樣大的人形,凝結度是如河?又需要多大的能量?

而已經分出體外的心念,居然還能再分化為二,斷出一個光球?更重要的……他斷出之後,軀體又再度長出一隻手臂,這般變化由心,到底有什麼訣竅?

李鴻回想起王崇獻當時擒捉自己的變形心劍,本以為那是運出之前、心中凝集時已經成形,莫非那也是隨意而變的一種方式?而心念在體外又該如何運作?如何再度分化心念?

李鴻停了片刻才說:「我……一點概念都沒有。」

「沒有才正常。」趙寬不覺奇怪,跟著說:「還有那個天人之道,似乎真有點神通,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嗯……」李鴻頓了頓才說:「她曾跟我說過一些境界,聽起來有點像外空聲音說的引能入體,但我也不確定一不一樣。」

所謂的「她」指的該是孫飛霜吧?李鴻似乎不想提她的名字……趙寬正要回傳,卻見馮孟升與喬夢娟由隱蔽處走出,喬夢娟似乎剛平靜下來,馮孟升又安慰了她幾句之後,便向著自己走來,走到一半,馮孟升突然一頓,臉上露出了些許遲疑。他一定發覺自己和李鴻在傳音,這些日子也瞞了他不少事,想想頗不好意思的。

趙寬咧嘴一笑,傳音給馮孟升說:「過來坐,我和李鴻在聊『天人之道』的事情。」這句話是分向馮、李兩人傳音。

馮孟升果然十分高興,走來時也傳向兩人說:「怎麼突然聊起這個?」

「想要李鴻練呀。」趙寬嘻嘻笑說:「李鴻再一次散功,說不定就能打跑謝棲呢。」

「真的嗎?」馮升孟又驚又喜的說:「有這麼厲害?在散一次就追上宇內四大高手的實力了?」

李鴻聽兩人的對話,不禁大皺眉頭分傳兩人說:「還差得遠吧?」

「說宇內四大高手還比不上。」趙寬頓了頓說:「可是你們不覺得嗎?謝棲展現出來的功夫,比起那四個怪物,我老覺得遜色不只三分。」

李、馮兩人一被提醒,開始回想以往的經驗,過去武藝低微眼界末開、看得不準姑且不論,前些日子新後與茲克多合攻「單向跳躍壁」,縱然隔得老遠,展現出的威勢依然是驚天動地,幾讓人興起無法與抗的感受,謝棲功夫雖高,離那種境界似乎還是有一段差距。

「這不合理啊。」馮孟升首先說:「從轉轉壺說的數字來看,謝棲經過同化及他提供能量的過程,該能追上當年的西牙,而當年的西牙不弱於這四大高手吧?」

「說起來是這樣。」趙寬笑嘻嘻地說:「那個笨阿轉肯定有藏私,反正他不說又有誰知道?」

「藏私?這……」馮孟升一楞說:「你交代他的?」

「沒有。」趙寬搖搖頭說:「不過他看我們這麼討厭謝棲,應該不用說也會亂來,那次幫謝棲轉化與增加內息,戴池就曾因時間太短而表示訝異,畢竟那些內息是笨阿轉用來保命的東西,能多留一些當然多留一些。」

這也有可能……但不管謝棲功夫如何,現在總之都還打不過。馮孟升說:「剛剛你們說到『天人之道』?」他對這比較有興趣。

「嗯。」李鴻說:「聽起來似乎是換一種方式修養內息,什麼直接引能入體,還能改變身體狀態……她那時說不能告訴你們,所以我一直沒提。」跟著他把自己從孫飛霜那兒聽來的說了一次,現在反正大家都知道此事,說出來想必無妨。

趙寬還在消化這些形容,馮孟升則先一步開口說:「夢娟也提過一些,沒這麼詳細,但有提到心神化散的事情。」

趙寬眼睛一亮說:「什麼心神化散?說清楚些。」

馮孟升皺眉說:「我也不是很懂,似乎是說必須要能體會到外界的能量,才能順勢收回,不過南極心法的化散訣竅她不敢說,還說必須有個關鍵狀態,她也沒透露。」

「關鍵狀態?」李鴻沉吟說:「那人提的某次發散可以順勢而入,指的是不是所謂的關鍵狀態?」

「散出全部的內息?」趙寬沉吟著說。

「若說的真是散功,那就不大方便了。」馮孟升苦笑說:「全身功力散盡,幾天內無法復原,現在外有謝棲,內有巨魔,怎麼能試驗。」

「反正李鴻這一、兩天非散不可。」趙寬呵呵一笑說:「那個心神化散的訣竅雖然不知……李鴻,你的功夫不是總在心神上作文章?應該也可以試試吧。」

李鴻皺眉說:「問題是該怎麼化法?我也只能一心四分,更多層次的化分心念,我還辦不到。」

「不是一心幾分啦。」趙寬搖頭說:「我就不信他們都會分……我猜是把心神盡量往外送出。」

「心神都送出去……」馮孟升訝異地說:「豈不是跟死人一樣?」

「不然怎麼體會到外界的能量?」趙寬眨眨眼說:「反正李鴻常常往外送心神,應該也沒差。」

「這倒也是。」馮孟升轉頭望向李鴻說:「你可得小心點。」

「這次沒時間好好想了」趙寬笑說:「或者下次再考慮好了,我下次與玉哲聊聊,看能不能拐些什麼心法出來。」

李鴻雖然點了點頭,但還是緊皺著眉頭;話雖然這麼說,他仍然一點概念都沒有,以往是藉著內息外送心神,可沒有單獨而出的經驗;而散功同時,既然內息全失,又該怎麼送出心神?

李鴻還在思索,卻陡然內息一揚,開始無法控制地往外奔流——竟在這時開始散功。

氣勁這麼一散,自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但李鴻顧不得別人的眼光了。經過這幾次經驗,他心知散功分兩個階段,首先是所有經脈中的內息分頭散出,使自己渾身無力,那還是小事,第二次才是從所有丹球狂泄而出,如果要散出心神,只能趁著內息未散之際,把心神放出去……怎麼放?

此時考慮的時間明顯不足,隻一眨眼間,內息就會往外奔散,李鴻沒時間深思,也不分心了,直接將本體心念凝成一柄心劍,隨著奔騰外湧的內息往外直衝,浮出體外。

趙寬與馮孟升眼見李鴻渾身光芒突漲,想也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兩人立即奔到李鴻身畔。

隻間隔了幾秒,又是一股浩然能量由李鴻體內衝出,同時頂門浮出一柄散發強烈光華的心劍,飄浮在空中,而躺在奔騰光氣當中的李鴻,卻軟綿綿地躺倒地面,一動也不動。

全身無力是當然的,但怎麼連眼睛也閉上了?趙寬想接近觀察,但一時也不易欺近。畢竟隨著一次次的散功,李鴻的功夫越來越高,散功時迫出的內息量跟著也越高,眼看那片浩大的亂流不斷外湧,四面眾人紛紛問避,隔開了老大一個圈子。

好不容易亂流終於停了下來,趙寬與馮孟升馬上扶起李鴻,只見他雙目緊閉,全身無力,除了鼻息間還有一絲微微的氣息流動之外,簡直毫無生氣,可以說跟死人只有一線之隔。

不大對勁啊。趙寬當然清楚散功的狀態,雖然全身無力,但精神可是好得很,只是不能動彈而已,怎麼李鴻這次變成這副德性?他搖了搖李鴻,叫了兩聲,與馮孟升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擔心,莫非剛剛李鴻亂試試出毛病?

兩人目光對視的同時,眼角餘光突然發現一旁閃耀出了白芒,眼睛一轉同時驚呼出來,卻是那柄隨內息衝出的心劍,正浮在兩人身邊晃啊晃的,上下左右前後緩飄。

李鴻的心劍不是有附上心念嗎?這麼說一定有些心神在這柄心劍上,身體上怎麼反而沒了?

趙寬訝異地望著那柄心劍說:「李……鴻?」

趙寬猜的沒錯,李鴻在剛剛那一剎那,把自體的全部心神強迫凝聚在一柄心劍之上——這其實不符合「氣劍心訣」的原理,也未必能這樣送出去,但李鴻趁著內息外散的那股衝力,隨勢而出,倒是這麼擠了出來。

但李鴻境界未至,在這種狀況下心神出體,除了能體會能量變化之外,非但不能說話,也聽不到趙寬的言語,隻憑能量感應知道趙寬與馮孟升在此,心劍便自然而然地接近兩人,其他的全然無法感知。

所以他自然也不能回答趙寬,在兩人身邊轉了片刻後,心劍便浮上空中,往洞外衝去。

李鴻幹什麼去了?趙寬吃了一驚,慌張地說:「孟升看著他身體,我跟去看看。」當下運勁浮身,追著往外飛去。

趙寬自然追不上心劍,他飛出通道口的時候,只見心劍已經加入了攻勢,帶出一道道白色流光,在謝棲身旁穿梭攻擊,這只是一柄凝聚李鴻部分功力的心劍,對謝棲本來影響不大,不過謝棲此時正全力往洞中沖,龐大的內息與洞口眾人對峙抗衡之際,心劍這麼亂沖,確實頗有干擾的效用。謝棲怒哼一聲,分出幾分力道抵禦心劍,但攻擊的威勢依然十分猛惡。

心劍這樣飛來閃去,縱然傷不得謝棲,謝棲應該也傷不了心劍,所以趙寬亦沒提起攻擊謝棲的念頭,以謝棲的功力來說,十來個人固然可以抵禦他的攻擊,但就算三、四十個高手全部跑來洞口,他縱然不敵,也能全身而退,自己現在出不出手沒有什麼差異。

除非布好了陷阱等他跳進來,比如上次石山觀測站的一戰,但就算那次也沒能拿下他,自己還被他捉了……趙寬搖搖頭目光回到眼前,繼續望著心劍來來去去,突然間感到有些不對勁……散功之後就是重新補充功力,換成另一種凝結程度的內息狀態,那這一支心劍又算什麼?

趙寬想之不透,往內又奔,卻見李鴻還是毫無生氣地躺在馮孟升懷中,南極洲幾個衛統也在一旁,另外還有戴池等兩、三位大雲湖高手。眾人圍在李鴻與馮孟升身邊議論紛紛,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趙寬沖入人堆之中,訝異地問馮孟升說:「怎麼了?」

馮孟升見到趙寬,連忙說:「李鴻不只一直沒醒,氣息也越來越微弱了,怎麼辦?」

什麼?趙寬吃了一驚,連忙探手抓過李鴻的脈門,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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