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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天記》第六百二十章 小爺在此,誰敢來戰?
「竟然……竟然下如此辣手……」

「本是招婿鬥法,分勝負而不分生死,如何……如何能將人廢掉?」

「一個南瞻修士下如此狠手,當我北域無人不成?」

沉寂了半晌之後,旁觀眾修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一個個憤怒無比,痛斥方行。雲獨被廢的一幕,無疑刺痛了他們的雙眼。若是方行真箇憑自身的劍道壓製了雲獨,甚至說直接殺了他,那麼以力為尊的神州心理上也能好接受一些,但偏偏他用了詭計,還下手如此之狠……

這已經不是勝負的問題了,甚至帶有了某些羞侮的性質。

也正因此,立時引起了神州眾修的憤怒,怒火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小鬼,你對苦海雲家小輩下此毒手,已惹下殺身大禍,雲家已得消息,大匹人馬正在趕來,還不速速將他送來,在此跪地請罪,等待雲家發落?」

看台之上,一個在此觀禮的老者怒喝開口,直斥方行。

方行黑色巨劍往肩上一扛,翻著白眼道:「我請你大爺的罪啊死老頭子,小爺一切都是按著天一宮的規矩來的,又請什麼罪?這個廢物自己本事不濟,栽在了小爺手裏,倒要怪小爺不成?你有本事,上台來跟小爺較量一番,若沒這膽量,趕緊閉上你的鳥嘴!」

「你……」

那觀禮老修隻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堂堂金丹後期修士,在宗門裏亦是德高望重。竟然被這麼一個小兔崽子當頭罵了。實在是七竅生煙。恨不得出手捏死他,不過好歹雖然氣憤,卻未失了理智,知道自家的斤兩,本就不擅長鬥法,真上了台也不見得能佔便宜,因此怒極之下,只是向負責此次鬥法的鐘一長老喝道:「鍾一道友。你們天一宮還不治他?」

那鍾一長老手持一枚玉符,剛剛與湖君長老傳音,得到了囑咐,見周圍眾修都在看向自己,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諸位道友,出了這等事,我天一宮也著實震驚,不過此子下手雖毒,卻並未真箇觸犯了天一宮為這次鬥法定下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天一宮忝為主家。他若犯了規矩,自會將他拿下,但他既然沒有觸犯規矩,我們卻也無法為難他!」

那觀禮的老修大怒,一拍身前玉案,喝道:「你們還想包庇他不成?」

鍾一回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天一宮只會根據規則行事,何來包庇之說?」

觀禮老修喝道:「那還不讓他下台?」

鍾一長老道:「他既未輸在別人手裏,也未觸犯規則,老夫如何讓他下台?」

「你……」

鍾一長老面向眾修,直接站起了身來,朗聲道:「諸位道友聽老夫一言,我天一宮既然辦了這招婿之會,自然要維護此會規矩,但絕不會維護這南瞻小兒,若是他下了台,離開了我天一宮,諸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與我天一宮沒有半點關係,但只要他還在台上,還未失去角逐魁首的資格,我天一宮卻也無法提前讓他出來了……望諸道友理解……」

這一番話,卻說的言真意切,諸修雖然心間不悅,但也無話可說。

鍾一長老說的明明白白,不是要維護那小魔頭,而是在維護天一宮的規矩。

「也好,就讓他輸的心服口服,哪位道友出手,將這廝打下台來?」

有人大喝起來,義憤填膺之下,不知有多少出聲附和。

原本打算上台較量的也就苦海雲獨、符器道謝臨淵、文家文亦儒三人,也是代表了三方敢於將龍女這尊菩薩請回族內,正式與滄瀾海擺出一副不死不休臉面的三大勢力,但因著方行的舉動,卻若了眾怒,一時間想要上台的青年修士竟然絡繹不絕,群聲鼎沸。

而方行則乾脆的法台上盤膝坐倒,懷裏抱著小小的嬰兒,這小東西本來已經兩歲多了,但因為失了道源,以致於模樣與未足月的嬰兒相似,而且每天睡著的時間遠比醒著的時候要多的多,此時便已經在方行懷裏甜甜睡著,似乎無比安詳,周圍怒聲擾不得她半點。

「小魔頭,陰謀詭計算什麼手段,某家前來會你……」

周圍的怒浪之中,忽有一道身影衝天而起,挾滔天氣勢向法台趕了過來,卻是一位與雲獨有些交情的金丹修士,本來沒打算參與這最後的招婿之爭,但見方行下手如此狠辣,卻已按捺不住,直向法台衝來,人在空中時,便已捏起了法印,身周火意暴漲,如一團火雲。

見到了這一幕,那天一宮鍾一長老也是目光一凜,大袖一揮,開啟了法台屏障。

天一宮在湖君長老的暗示下,已決意保持中立,不會將台上的方行拘下來,反而會保護他,不讓他被人違反規矩打下台來,便若是有人出手挑戰方行,天一宮也絕對不會阻止,反而大開方便之門,這一著,卻是天一宮的聰明之處,只要堅守了規矩,便能兩不得罪。

「轟!」

這修士直衝向法台,雙手倒翻,如栽金蓮,打落滔天火雨,將方行與大金烏都籠罩在內。

見到這一勢,圍觀眾修心下興奮,齊齊叫好。

被方行剛才的無恥狠辣手段刺激到了的眾修,此時急需一人替他出手,泄去心間怒焰。

但那叫好聲還未出喉嚨,便已被斬斷。

那禦火修士堪堪衝到了法台之前,甚至還未踏上未能台,方行卻已迎了上來。

身形如龍,幾乎撕裂虛空。

施展了極速的他,速度足足比那禦火修士快了三倍。

也就是說,在他的速度下,那禦火修士速度雖也不慢,但看起來卻與烏龜相差不遠。

「嘭!」

他一步踏出,迎著那修士疾沖之勢,一腳將那修士踹進了鏡湖裏,而後借勢掠回法台。

周圍一時安靜了下來。

若說鬥敗雲獨時,方行用的是詭計,未曾展現真正實力的話,那麼這一腳,便是實打實的真本事了,本來因他使用詭計而感覺心間羞惱的神州眾修,內心裏實在對方行有些不恥,甚至忘了他當初大鬧小鏡湖的壯舉,直到此時這一腳踹出,才想起了他的手段。

這確實是一個凶氣無限的小魔頭啊!

而掠回台上的方行,低頭看了看,小東西睡的依然安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笑了起來,抬頭看向四周:「第二個,還有哪個不服氣,儘管上台來比劃比劃!」

話說的很輕鬆,跟玩笑也似,但卻讓人莫名感覺心寒。

「死到臨頭,還敢挑釁?」

「這小魔頭真當我神州無人不成?」

「殺了他,將他挫骨揚灰,泄我心頭之恨……」

眾怒最難惹,一波壓下,另一波便更猛烈,無數人怒氣填膺,歇斯底裡的要求殺了方行。

而方行面對著怒火高燃的神州眾修,卻只是面帶冷笑,伸手捂住了懷裏的小東西耳朵,而後抬起頭來,掃了一眼眾修,聲音不高,卻壓下了所有的聲音:「小爺就在台上等著,廢話少他媽說,誰有膽量,就上來跟小爺較量幾招,管你什麼手段,小爺我全接下了!」

字字句句,如重鎚敲打在眾人心尖上。

便如熱油潑進了火堆裡,反而一霎間將神州眾修的怒焰燃到了極點。

「狂妄!此子想要一人挑我神州修士不成?」

「他狗膽包了天,簡直就是找死,諸位道友,誰下台去教訓他?」

此起彼伏的聲音裡,方行面色淡然,神情悠閑。

而大金烏兩隻圓溜的小眼裏則閃過了一抹凝重之色,心間重重嘆了一聲。

看台上的龍女,更是神情緊蹙,閃過了一抹疑慮。

這小魔頭真是為了娶個老婆麽?

若只是為了在招婿會上奪魁,又何必故意引發眾怒?

看到了身邊的謝臨淵身形微動,似有些按捺不住,天一宮道無方冷笑著向他看了過來:「謝師兄,還是按捺些吧,你此時出手,若那小魔頭依著之前的約定,與你假戰一場,然後輸給了你倒是好說,但他若是犯了牛勁,與你惡戰一場,豈非讓文家的符師佔了便宜?」

謝臨淵見方行已惹了眾怒,偏偏一時無人上台戰他,心裏確實動了點心思,但聽了道無方的話,卻是心間一沉,低聲道:「這小魔頭已收下了我的饋贈,還會出什麼意外不成?」

道無方輕嘆了一聲,道:「本來我以為不會的,但現在不一樣了!」

頓了一頓,他輕聲嘆道:「他若食言,自然就會承受咱們的怒火,一般人還真承受不起,但在他廢掉了雲獨之後,本就已經難以自保,下了法台之後,恐怕連我們天一宮也無法護他,話說虱子多了不愁,已經惹下了這麼大麻煩的他還會怕再惹上咱們兩個不成?」

謝臨淵心裏也是一股涼氣升騰了起來,忍不住開口:「他究竟為什麼這麼要做?」

道無方輕聲一笑,道:「為了他懷裏的那個小東西吧……」

這胖子肥膩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鷙之意,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兩年前,南瞻修士以保費蟲草小女兒之命為由與神州修士鬥法,大敗虧輸。

兩年後,小魔頭懷抱那個小孩兒,欲一人挑戰神州眾修,誰敢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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