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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愛 下》第十七章
他毫不羞怯的俯視著面紅耳赤的她,緩緩彎下腰,將腿上的長褲,完全脫掉,站立在她面前。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身上,製造出光與暗的鮮明對比,過去幾個月,他變得更加精瘦,本來就已經不多的脂肪變得更少,只有因為必須而鍛鍊出來的肌肉,他看起來像一隻野生的獸,飢餓的野獸。

然後他在她面前,跪了下桌。

她心跳飛快,看著他靠近,看著他的瞳眸因她而擴散,看著他抬起粗糙的大手,撫著她的臉、她微啟的唇,然後傾身親吻她。

他的吻如此溫柔,動作輕柔的教她難以自己。

再一次的,他和她做愛,這一回他溫柔得讓人心顫,他讓她躺到他的毛毯上,在壁爐前,在那棵他從紐約帶回來的聖誕樹旁,慢慢的、緩緩的,愛她。

當她又一次在他懷中達到高潮時,他和她十指交握,沙啞的告訴她。

「我愛你……」

熱淚無法控制的奪眶,他吻去她臉上的淚,將她緊擁在懷中。

「我愛你……」

聖誕樹上的燈,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明滅不停。

壁爐裡的火已快燃盡,圓木乾柴幾成灰燼,只剩少許還散發著溫暖的熱紅。

歡愛過後,她蜷縮在他懷中,枕在他手上,和他一起窩在壁爐前。

「我喜歡你的壁爐。」

當他起身添了幾根新的柴火進去時,她突然開了口。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她說過同樣的話,在他那時受了重傷,來這裡養身體,寂寞得快死掉的時候,她打了電話過來。

「為什麼?」他邊添加柴火,邊問。

「看起來很溫暖。」她側躺著用手揮起自己的臉,欣賞身前那男人健美的身體,紅唇輕揚:「我一直想要一個壁爐,但我媽說不準,在我們那裡,建一個壁爐太不切實際了,一年用不到幾天,就算我真的弄了一個,光是找柴火就會累死我。」

聞言,他回首看她,卻再次震懾於她的美麗。

側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裹著他的毛毯,卻仍露出大半嬌軀,火光下的她如此美麗,看起來像一幅名畫。

她是如此慵懶、性感,紅唇水嫩、美目含情,被毛毯掩蓋著的雪白酥胸不小心露出一半,烏黑的長發則傾泄身後,在他的木頭地板上匯聚成一窪黑泉。

很難相信,他還能和她在一起。

情難自禁的,他回到她身邊,和她躺在一起,幾乎是反射性的她自然而然的縮進他懷裡。

「我一直希望你能在這裡。」擁抱著她,他深深吸了口氣,感覺她填滿了長久以來心中不知名的空虛。

「真的?」她問。

「嗯。」他撫著她的發,她的面容,凝望著她:「每次我來這,都希望你在這裡,和我一起。」

屠歡不自覺微笑,親吻他的唇,道:「現在,我在這裡了。」

是的,她在這裡了。

他心一緊,看著溫柔多情,面帶笑容的她,忍不住道:「你知道,事情並沒有改變太多,我不能和人一起生活。」

「胡扯。」她輕斥一聲,「你可以和我一起生活。」

他乾啞的道:「我是幽靈,這世上有些人,雖然很少,但還是有些人,知道我有弱點,我不能在乎任何人,每一個我在乎的人,都會因此而受到威脅。」

「你認為我是你的弱點?」

他黑眸深深的望著她啞聲說:「我愛你,我不能忍受你受到傷害,我不想再看到你,因為我而受傷。」

她既感動又好笑的看著眼前這眉頭深鎖的男人,問:「你以為我平常不會受傷?」

「至少不是因為我。」他說。

「我不會讓自己被當成操縱你的工具。」她將他推倒在地上,伸手壓著他的胸膛,俯視著他說:「我說過了,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沉默的抿著唇,不語。

屠歡瞧著他深鎖的眉頭、陰鬱的黑眸,美目一轉,不再急著和他爭論,隻將沙發上的椅墊拖了一個下來,墊在他腦後,稍稍將他的腦袋墊高,趴在他身上,道:「哪,我告訴你一個故事,我從小就是聽這個故事長大的,你要聽嗎?」

她轉移了話題,他想她只是不想面對那掃興的問題。

他也不想,他強迫自己把那個問題先推到一旁,點了點頭。

她揚起嘴角,用那溫柔輕快的語調,瞧著他,開始說。

「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沒想到她還真的說起童話故事,他不自覺露出微笑,揚起嘴角。

「有位女孩叫桃花,有個男孩叫海洋……」

她趴在他身上,歪頭笑看著他,小手撫摸著他的下巴,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他可以從她肩頭後,看見她的長腿甚至勾了起來,在半空中交叉在一起。

她溫柔的繼續說:「桃花住在小島上,海洋住在森林裡,女孩剛出生就變成了孤兒,男孩才五歲,母親就死了,被遺落在戰場中……」

她的手指來回撫著他的臉,那感覺很舒服,他不自覺合上了眼,讓她的聲音包圍他。

「為了生活,男孩加入了軍隊。因為想改變自己,女孩努力的在學校念書。」

「男孩沒念書嗎?」他好奇的問。

「沒有,戰場上哪來的學校?」她好笑的說:「但有些士兵無聊時會教他認字、彈琴,還有其它有的沒的。」

「彈琴?」

「對啊,彈琴,有個戰地醫生會彈琴,他帶了他的手風琴上戰場,那個醫生教他如何彈琴。」她笑著揉撫過他微擰的眉頭,然後再一路用指腹按摩他的眉骨,她看見他悄悄嘆了一口氣,他喜歡這樣,她知道,所以來回的輕撫著,繼續柔聲說:「總之呢,雖然時有小戰役爆發,偶爾還是會受傷,他還是在戰火中勉強平安的長大了。」

聽著她的聲音,他整個人慢慢放鬆了下來。

「而女孩當然也一樣,相較戰場,她住的地方和平許多,雖然同學會欺負她沒有爸媽,嘲笑她的功課不好,但她還是挺了過來。等到她長大一點,她離開了孤兒院,到外面打工,半工半讀的賺錢養活自己……」

這個童話故事好奇怪,他不知道童話故事裡還有打工這回事,他想開口問她,可是疲倦爬上了心頭,她的聲音如此輕柔,她的味道那般香甜,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擊著他的胸瞠,和他的應和著。

而她撫摸著他的臉的小手,是最神秘的魔法,讓睡意悄然而來。

他試圖要振作自己,卻張不開眼。

她的聲音、氣味、體溫,都將他包圍起來,那感覺很舒服,就連身下的木頭地板都像是幻化成柔軟的羽毛。

她繼續說著那個奇怪的童話故事,他則在她的撫摸下,無法控制的陷入溫暖的夢鄉。

她一開始沒發現他睡著了,但他一直沒有再問她問題,他的眼睛也不曾睜開,然後她聽見一個小小的,像是打呼的聲音。

屠歡愣了一下,停下講到一半的故事,挑起了眉,小聲的輕喚他的名。

「傑克?」

他沒有動靜,心跳與呼吸規律的跳著。

「傑克?」

她又輕喚一聲,他還是沒有反應。

屠歡瞪著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敢相信,這傢夥明明剛剛還在問她問題的,但下一秒,他就已經悄悄的打起呼來。

她還以為他聽得很認真呢,可這男人竟然真的聽到睡著了。

這故事是有這麼催眠嗎?

虧她可是特別有深意的把這個壓箱底的故事拿出來講耶。

好氣好笑又心疼的,她看著那個昏睡過去的男人,笑著嘆了口氣。

算了,至少他的眉頭鬆開了。

這幾個月,他過得不比她輕鬆,她可以看見黑眼圈在他眼下浮現,他吃得不好,恐怕睡得更不好。

心疼且不舍的,她撫過那個冒出來的黑印子,悄聲咕噥。

「傻瓜……」

他離開之後,她傷心得無法思考,有好一陣子都處於哀莫大於心死的狀態,害老爸都不知該怎麼辦,直到媽逼著她談他,她才有辦法面對這整件事,也才終於冷靜了下來,知道自己必須要找到他。

剛開始她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然後她想到那顆希望之星,她請武哥去調查,發現博物館裡的希望之星真的是假的,雖然嵐姊警告她,傑克很可能還是決定要私吞那條項鏈。

小歡,如果他八歲就被綁架,並且被訓練成小偷,他很難有正確的是非觀念,他對偷竊這件事,也許是完全沒有罪惡感的。

她清楚記得嵐姊就事論事的提醒,但她仍無法壓抑心中升起的希望,當時她背上的傷還沒好,卻仍堅持要趕過去,但是當天晚上,那間博物館的安全系統當掉了,武哥再次趕了過去,那顆藍寶已經被換成真的了。

那次之後,紅眼的人開始調查他過去曾犯下的案件,卻經由過去那些竊案,發現他從三年前,從認識她之後,就開始陸續在做同樣的事。

她想他確實沒有正確的是非觀念,也沒有什麼罪惡感。他被帶走時才八歲,之後一直活在是非顛倒、邪惡恐怖的黑暗世界中,他要有正確的是非觀念那才奇怪。

可是,認識她之後,他卻開始把那些由他經手過的所有東西,一樣一樣的物歸原主。

她不該認為他是為了她,但她無法不這麼想,她想不出別的原因他要這麼做,經過了那麼多年,才開始這麼做。

他們不斷試圖追蹤攔截他,但每次總是慢了一步。

他是幽靈,即便紅眼的人布下天羅地網,他就是能從那個網子裡溜出去,有時他甚至像是察覺了他們布下的陷阱,乾脆就不出現了,直接轉移陣地去別的城市,歸還其它東西。

最後,她還是靠著大哥的特異功能作弊才找到他的。

終於,她找到了他。

在經過那麼長久的分離,她隻將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或許他是個罪犯,但她愛這個男人,很愛很愛……

她沒有辦法不愛他。

離開她,是他為她做過最深情浪漫的事。

雖然這件事讓她一想起來還是覺得很生氣,但在經過戴維的事情之後,她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做。

過去他一直都只有一個人,他只能靠他自己,獨立對抗這世界,但從今以後,他不用再那麼辛苦。

她會教會他這件事的。

撫著他的唇,她輕輕在上面印下一吻,然後才趴回他胸膛上,聽著他規律的心跳,喟嘆了口氣,安心的跟著睡去。

五彩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映照在木樑與牆上。

沒有了火光的映照,聖誕彩燈的光更加鮮明,他知道一定是壁爐裡的火已燃盡,但他覺得很溫暖,溫暖又放鬆,不像平常那樣冰冷。

有個溫暖的東西在他懷裡。

他垂下視線,只看見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趴在他胸膛上,她的額頭抵著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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