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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一百七十三章 賀蘭下山虎,懷南起風波。微瀾!
王大人一向少見何事這等匆忙但本州所能辦者可!」龍隨雲自醉失清瀾港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晉城有楊再興的背景趙構居然肯為一個小小的市舶司衙門專門下旨可見不凡早已經拿定主意凡是王蘭處有所請一概允可便是上頭若有人怪罪下來也有臨安城來的聖意頂著輪不到龍隨雲這小小的五品官支撐。

但王蘭話一出口龍隨雲立即變了臉色。

「昔日下官自廣州赴此間時同船的有一位貶至瓊州的京官姓李名光者不曉得現在何處?」王蘭面上藏不得事這話一出口便是要人的架勢龍隨雲豈不色變!

「這個——此事——嘿嘿——」龍隨雲笑道:「王大人來得稍遲了些兒這個——李光李大人是有中書劄子著瓊州編管不過秦相附了口諭已經送抵吉陽軍地界卻不曉得李大人年紀高了身子又弱這幾個月來禁不禁得起……?」

王蘭大急這吉陽軍地界為先朝時故崖州界號為「宰相塚」歷朝被貶重臣多置於此便是任職知崖州也是極大的罪過才得到彼處更莫說是往吉陽軍編管了。瓊州府名義上下轄吉陽軍但實際上吉陽軍地界人口絕少除了本地黎人便是少量的罪臣家屬及囚徒、軍兵之屬大宋朝倒也還有一支小小的水軍駐於彼處天氣絕熱。非是瓊州、文昌等地可比若是京中清貴身體稍弱些經不得數月便是殞命下場。

當下也顧不得禮儀徑向龍隨雲道:「清瀾港懷南市舶司中尚少一位書吏須公文熟稔者。下官思之。非李光而不可。若得大人肯相助時與下官一紙文書這便往吉陽軍討要此人未審大人意下如何?」

龍隨雲久滯州府豈不曉得厲害?若是真箇以此放了李光只怕秦檜面上過不得但若是就此忤惱了王蘭。也不知趙構那裏如何處置總之是耗子鑽風箱左右俱不得便遂著府中書吏擬一劄子上書:「今有犯官李光者因懷南市舶司著人調用若得便時可與來使商議措置。」

當下用了瓊州府押印。付與王蘭收取。王蘭見上面文字模稜兩可也曉得這龍隨雲並不爽快但身處此位。倒也勉強算得仁至義盡了當下返回清瀾港計較便下吉陽軍討要李光只是阮漓尚未返清瀾是以分身不得隻得派遣幾名府中校卒附商船南下辦事自家本要隨行卻強自忍耐數日與那張遠財在衙中計較南下大洋事宜老張是積年做海貿的熟手曉得下南洋地苦處他是在泉州享福慣了的哪裏肯隨大隊南下只不過送船隊到清瀾交割便罷了。因此二人日日在清瀾閑扯料來阮漓返港之日不遠因此也不甚著急。

大同府內卻著急得很。

汪古部草原上作反的部族日甚一日昔時汗王竟然召集不起舊部隻聞說克烈部來了一位「賀蘭可汗」率克烈部三百勇士動汪古部族人共抗金軍那些平素分散的小部落紛紛彙集在這位賀蘭可汗的帳下並大舉遷往克烈部方向被金軍欺辱慣了的各部可汗們要麼易幟要麼被剿除聞說那克烈部的勇士以朮赤為所過之處先斬殺遇到的金人再向汪古部人宣佈:「同是長生天庇佑下地蒙古族人為何要聽命於塔塔爾人去攻打克烈部?若非金狗在汪古部猖狂蒙古族人會自相殘殺麽?何不隨克烈部人趕走金狗再與那塔塔爾人決戰?蒙古諸部若不相殘時將是大草原惟一地主人!」

羅彥早已經是一副克烈部人打扮多喝得幾回酥油茶日日騎射比在晉城時還顯得壯碩些連蒙古語也聽得兩三分只是說不得罷了。但自從封了賀蘭可汗在克烈部威望日著朮赤在其帳下也威風八面早不再是昔日那個濫酒糊塗地渾小子學會了鼓動汪古部族人反金。是以兩三個月間襲擊並殲滅了三百餘金人糾合汪合部二十餘部族反了出去麾下戰士也已經達到近千人。羅彥雖震懾於蒙古族漢子的單兵作戰能力但對其上陣後的散漫也大為不滿眼下正大力訓練克烈部與汪古部來投的戰士們騎兵衝殺的基本戰法不再仰賴上陣時一頓猛衝全無章法全靠一股悍勇之氣與敵硬捍。越是訓練羅彥越是心驚:這批漢子的攻擊能力只要稍作開天下間哪裏有對手?

但克烈部與汪古部漢子們對羅彥則是無上崇拜:賀蘭可汗被不亦魯黑汗稱為「克烈部突兀爾」除了不亦魯黑汗之外便是古兒汗也自愧不如草原上的漢子隻尊敬比自己更強地人眼下雖然參加羅彥的訓練有些鬱悶但按照羅彥訓練方法達到的攻擊效果則是驚人的。羅彥也曉得關鍵所在所以不急著跟他們講道理而是用晉城過來的十餘騎與諸部精英對攻以有陣法攻無陣法幾個回合下來人數相同的情況下蒙古漢子們頻頻吃虧等訓練到一定階段以百騎對百騎的訓練中有陣法與無陣法更是天壤之別。

最佳的練兵方式則是攻擊金軍汪古部與大金之間只不過是鬆散地隸屬關係每到須用人用馬時節完顏亮自會著人來取並酬以絲茶之類而平日裏則有少許金人騎軍在汪古部出入所過處輒責取給養監察民情是以並無固定地城治大同府往北最為接近汪古部中心地帶的隻得西京路上的東勝州及大定府以北地恆州此外竟無一城一府而廣闊的草原上征汪古部族人所修的一座座貯兵地土堡也時時空無一人。若非對蒙古用兵的時節其實都是些擺設。是以羅彥四布人馬偵得金騎去向便糾合當地汪古部族一起攻擊往往全殲而返略無損傷。

五月十九日完顏亮與迭趕到大同府大同知府與當地留守如守得雲開見月來。立即將手中雪片般飛來的急報呈上去。「賀蘭可汗率部來襲!」、「汪古部黨項人作反。擊殺大金軍卒數十」、「克烈部大舉來襲損傷過百」等等這般不一而足。完顏亮看得滿面紅脹一把扔在帳前:「滾!都滾開!擁兵數千竟然奈何不得一群蠻人!」那留守的統製本是一名

羞愧難當。隻得隨知府狼狽退出。

.#族人輒敢過來助汪古部逆賊?只須率大軍往汪古部一行怕不一網成擒?」

完顏亮面色一滯半晌才道:「兄弟有所不知這汪古部千裡草原某家經營了許久本意為大金屏藩。少與那克烈部爭些閑氣。這些草原蠻族遇大軍進剿則遠揚千裡大軍返則襲擾不已甚是難為。大同府以北千裡之內某家可保如兄弟所言舉手間即可安穩之只是怕那克烈部未肯輕易乾休屢次來犯便是國家大忌。」

+x.雖經營許久仍未完全平定汪古部諸族若論及克烈部連完顏亮也頗頭疼不是想像中的那般輕鬆。次日起完顏亮傳檄汪古部諸族:所有能出戰的部族均須全力協助金軍進剿克烈部特別是那個才出現的「賀蘭可汗」!這消息在傳遍汪古部之前便已經傳至羅彥處羅彥雖然正意氣風之時卻曉得厲害麾下千餘漢子還不是完顏亮動輒可以動的上萬金軍可比當下一如朮赤等所言率各部族大步後退再與汪古部諸族保持密切聯繫專候那完顏亮退軍時再進行襲擾。

大同府大軍漸漸雲集此前曾經屢次以此規模進剿過克烈部與汪古部是以並不新鮮完顏亮軍令到處不逾月便召集了六七千兵馬只等將令一下便要大舉進攻。但這番準備功夫非同小可畢竟這一戰便須深入草原逾月糧草輜重堆山積海非是短時間可以準備得好地。

此時地大宋極南處吉陽軍地面卻是劍拔弩張不須準備隨時可以流血——吉陽軍統製林明得龍隨雲劄子冷笑數聲對懷南市舶司來使道:「這李光等數人中樞另有專旨非是龍大人可以調度每年間向有劄子過問存亡若是往文昌去了末將只怕難以交待便是龍大人也擔待不起諸位遠來辛苦只是未明法度這番卻是白跑了且請上覆龍大人若請得中樞劄子來取任誰也可以提走否則恕難從命!」

這使者此前不過是廣州分號中一名師爺哪裏會去跟這等武人爭執?眼見這吉陽軍治所在連像樣地房舍都沒有幾間犯臣們的處境可想而知那統製也渾沒有好臉色何必自討沒趣?當下也不多言直接返回清瀾港向王蘭覆命只是這一來一往費時三日阮漓恰率水師返港才落座便聽得這等事將茶杯在案上一頓蓋裂杯傾悶聲道:「那吉陽軍有多少舟船人手?」

這小吏一時腦筋沒有轉過彎來嘴角一撇不屑至極:「吉陽軍治下荒蔽不堪舊時崖州衙門也極破敗左右不過十餘隻大小戰船也怕是打魚的多上得陣的沒有一隻水6相加也不過千餘人手不曉得朝廷糧餉都飽了何人私囊!」

王蘭卻聽出端倪與張遠財相視一眼都覺不妥遂對阮漓道:「阮統領卻須小心著意這吉陽軍非同小可秦檜那老賊極是看重若有何差池怕是於江南各分號皆有妨!」

阮漓瞪了王蘭一眼對他這等持重極為不滿:「王兄只須一句話便成:這李光要是不要?」

王蘭沉吟片刻道:「李大人風光霽月位望極為尊崇豈是可以不救的?只是江南諸分號兄弟何止數萬若為一人之故而損大業只怕楊大哥那裏不好交待。」

阮漓冷笑起來:「莫道某家離間王兄與楊大人兄弟之情據某家看來只怕楊大人之志與王兄頗有不同別樣也不消說得端看王兄救洪皓一事便曉得那楊大人不是易與之輩試想楊大人在此間必是與某一般想法。救固然要救的卻也未必用蠻法子只須救得取巧些彼此留些餘地便罷若是就此放棄怕是楊大人也未必滿意罷?江南諸分號也是秦檜想動就可以動得的麽?」

王蘭一聽臉上頗有些掛不住曉得自己身上這官袍對自己實在有些影響倒是這阮漓膽大包天或者與楊再興有共通之處但王蘭也有見識不到處:這阮漓家風是積年間造反地專業戶從不將官家覷在眼裏五湖四海正是好漢家苑囿豈會受這些拘束?當下王蘭道:「若似阮兄弟所言倒也使得只是不知計將安出?莫非再火燒吉陽軍麽?」

阮漓哈哈大笑而出卻不言語當下率千餘水軍五艘船十餘艘小船徑往吉陽軍而去不消兩日但抵達吉陽軍港中如一群大漢子直闖入幾位幼兒間那些箇舊船本就破敗與這些新造巨舟一比之下更是不堪。慌得那統製林明率部出迎見阮漓時雖然自家軍職還高些但看阮灕水軍齊整這架子便捏不起來拱手道:「阮將軍光降敝處篷壁生輝林某未曾遠迎恕罪恕罪!」

阮漓渾作不知嘿嘿笑道:「林大人何必多禮這些個兒郎們少見大風浪才遇風起便要進港避風倒是攪擾大人了!」

林明心中曉得這事並不簡單早捏了一把汗不曉得禍福如何見阮漓麾下勝過自己何止數倍卻聽不得這等虛多實少的言語心中只是嘀咕:「莫非這傢夥要作反?若是搶了李光去不曉得臨安城中秦相如何處置咱家!」

大熱天裏居然一身寒忙私下裏囑咐所部仔細看守重犯一個也不可輕忽便是夜間也睜一隻眼睛睡覺。夜宴菜色簡單而禮儀甚周林明舉杯之際不免試探:「阮將軍這番來大約須在吉陽軍停留幾時?」

阮漓停杯道:「海上風雨無常據這天色三五日內總有風暴不免要擾攪林大人了!」

林明舉杯一飲而盡隻覺得喝下去的都是苦水是夜在自家府內將值夜的守衛都增加了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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