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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二百三十四章 完顏亨靖亂,昏德候封帝。定鼎!
上京城北數十裏外便罕有人居山勢漸起千裡起伏不斷密林幽黑深處雖盛夏之際也陰風陣陣若非積年獵戶實不敢獨自深入林間千裡方圓之內雖鬱鬱蒼蒼卻人跡稀疏熊羆當道虎豹潛行渾不似人間景象。

昔時洪皓久在上京也曾為上京王族勛貴所挾前往彼處行獵對此映象深刻。南歸之後洪皓記錄上京見聞不論在何處生之事總其題目也叫作《松漠紀聞》蓋謂其松柏廣布卻有如荒漠一般人煙絕少。

然在臨近江河處往往便有女真部族依山傍水而居以漁獵為生生性勇悍不畏虎豹後來聯接部族出山與遼征戰遂有天下。

深入大山之前便是後世的松花江西北數百裏外其上遊處即為塔塔爾人世代所居早年間與蒙古諸部結下世仇若非依附大金國恐怕早就被蒙古諸部滅了族。近年來塔塔爾人早熄了與女真人爭雄之心大半便因為蒙古諸部實在強大得太快。

不但汪古部在南屢侵金國無人可擋更因為忽圖刺率所集蒙古大軍連番進襲全靠金軍拚死以抗才算保得合族平安。其實這平安裏面也打了許多折扣:塔塔爾七部中眼下已經有兩部岌岌可危只要蒙古人再出擊一次七部就將變成五部了!

六月間是塔塔爾人既喜且憂的季節。

草原之上牧草深深。牛羊馬匹都到了一年中最為長膘的時候塔塔爾人能否過得了嚴冬便須看這一夏能否將牲口養肥若沒有半點意外夏天過去時。初生地犢子已經能夠活蹦亂跳了哪裏還怕入冬後的嚴寒?草原上沒有旱澇之苦長生天或者薩滿神也不會與牛羊為難那些草原上的野獸豈敢與塔塔爾的神射手們相抗?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此時望去。處處生機勃。哪裏有漠北苦寒之地的味道?

孛迭卻沒有這種心情。

草原上長大的好漢子對這夏天地綠草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喜愛但恰是這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也是蒙古諸部最有戰鬥力的時候冬天裏的漠北積雪盈尺人馬寸步難行反而會平安些盛夏之際。牛羊肥壯。也是騎軍戰鬥力最強的時候。

連續一個月來金軍大部精銳已經疲累不堪忽圖刺所率大軍時分時合一旦接戰不利立即遠揚千裡只要金人與塔塔爾諸部稍有鬆懈則有蒙古鐵騎大舉出擊。擄去人畜無算。讓追擊的金人望草原興嘆。若是金人大軍遠去江南征討則蒙古遊騎兩三日內即可長驅直入上京周遭。劫掠一番揚長而去。故是進不得亦退不得每年消耗大量兵力在此與蒙古對峙。

孛迭將鏈錘懸在鞍後信馬由韁與數十騎親衛緩緩經過一片穹廬數裡之內牛羊如雲在草原上遊盪牧民們看到孛迭經過皆笑顏相迎躬身行禮孛迭卻是滿面愁容雙手抱在胸前將一葉青草放在腮邊慢慢咀嚼渾不知是苦是甜。

「大將軍!」遠處大營方向一面小小號旗高舉數旗疾奔而來:「號煙!蒙古來襲!」

為地金兵一邊大吼一邊往西一指果然一縷若有若無地黑煙在數十裏外升起時斷時續正是與塔塔人約定的敵襲號煙特點當下哪裏還敢耽誤大喝道:「傳令!出擊!」

一聲未已已經一挾馬腹率數十騎直撲煙起處而去。那塔塔爾牧民見此惶懼不安各自收拾傢夥只怕一時抵擋不住好各自逃命一時之間穹廬左近人喊馬嘶呼兒喊娘之聲不絕卻已經無人去關注金營中數千騎如雷的蹄聲動地而去。

入夜時草原上再次回復平靜孛迭終於率部返回大營這樣的行營在草原上還有七處分別靠近各分散的部族方便隨時出擊。但返回的金軍中卻比午時出擊的少了百餘騎還有數百騎多多少少帶上了傷軍中巫醫忙著為傷者包紮祈禱孛迭滿身血跡卻不帶半點傷痕解下鏈錘時上面已經全紅不曉得沾了多少血跡腦漿。但殺敵無數並沒有讓孛迭好過一點而下馬後面色陰沉沉默半晌忽然暴吼一聲將那鏈錘遠遠拋出在營中草地上砸出一個大坑來。

「忽圖刺!有膽便與某一戰!」

孛迭在心中怒吼可惜草原上無人能夠聽見。

星垂四野之後草原上四溢烤肉的濃香晚風中吹來草原的清香孛迭遊走營中巡視傷兵卻聽得草原上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顯然有數騎正在快靠近。

孛迭一咬牙提錘上馬:「蒙古蠻子敢來探吾大營?」

豈料這番卻是小心過頭了來人進營大呼:「大將軍上京有旨!著將軍至上京議事!---

孛迭入營小心展開女真文書寫地完顏亮密函才看了小半拍案而起:「河東大亂?哼!諒那些山賊能夠有何作為?此間兵馬無數只要忽圖刺一退便可南下靖亂為何為何要立那為何要便宜趙桓!這」

五日之後上京城中大內。

孛迭將腰刀交給大興國袖手入宮卻見殿後數十名宮人正在賣力洗刷地面和牆上石磚經過之際見隱隱血跡卻是灑了好大一片看上去絕不像是一兩個人在此廝殺過地忍了一陣之後眼看就要到地頭終於還是回頭問大興國:「昨日宮中可有變故?」

大興國滿面驚惶。戰抖道:「大將軍此事可問右相小不敢多言!」

孛迭一驚:「大內之中尚有何人敢如此殺戮?難道不怕-

稍移時完顏亮面對孛迭將杯中盛滿晉城佳釀。待孛迭一飲而盡嘖嘖稱賞之際這才幽幽道:「孛迭遠來一路辛苦不曉得宮中已經不同往日了!」

孛迭沉聲道:「還請右相賜教!」

完顏亮一字一頓:「宮中昨日陛下酒後連殺四人有王叔一人。宮婢二人。內侍一人!」

「這」

孛迭幾乎將手中杯扔掉:「陛下為何如此?」

此時宮人開道殿門開處裴滿皇后進來二人忙起身行禮皇后苦著一張臉招呼二人坐下這才道:「將軍還不知昨日本宮去向陛下請安卻被陛下借酒舉刀追殺若非內侍擋住此時已經大殮了!」

說話間。指著室內木架上的一件鳳袍。上面刀痕宛然被斬了好大一道口子顯然當時情形萬分緊急才令內侍捨身擋住。

孛迭雖然魯直也曉得此事為皇室大忌不可過多追問當下默然半晌。這才計議軍務。

「右相。立趙桓之事非同小可莫道河北人心未穩。趙桓一至開封只怕河北更亂賊軍各路齊聚都道勤王那時開封豈不危若累卵?河東之亂未熄而河北之亂復生如何方能安定?便解卻燃眉之急只怕必有隔日之憂!」

完顏亮與裴滿氏面面相覷都有些納悶裴滿皇后忍不住反駁道:「此事縱然為本宮與右相所議定然立趙桓於開封卻是太師當日遺表所獻之策本宮還以為縱使朝中文武盡數反對大將軍必不反對豈知大將軍也不從此議?」

孛迭搖搖頭:「先父在日從未與某家提起此事便是遺表也未曾開示以孛迭猜測家父當日所言指江南大舉北上之際為防萬一之變方可行此計策。眼下江南安穩卻是河北自亂只須蒙古兵退將三萬精兵調轉南下河東、河北一舉可平何必出此計以保一時之安?」

完顏亮恨恨道:「兄弟所言固然只是河東兵馬自不可小覷!撒離喝身殞阿魯補大敗嶽飛次子當真已得嶽飛本事不成?河北已無可用之兵蒙古遲早總是禍患北方兵馬一時未便南下權用此計暫安也可只是河北並無重兵須大金第一勇將以鎮開封方可保趙桓不被宋民所用此事非兄而不可!」

孛迭在密函中未見完顏亮提及撒離喝之死阿魯補之敗聞言失色道:「不期河東山賊竟有這等本事?行台四帥已敗其二某家一人能有何作為?」

次日宮中旨下封完顏亨(孛迭)為行台副元帥河北西路節度使龍虎上將軍率四千騎護趙桓南下開封入舊時宮殿為宋國之主掌河東、河北宋民年號金德!

五國城內金人冊封的「昏德候」、「東陽公」趙桓頭篷亂身著麻衣正忙裏忙外清潔馬廄上京十餘年間已經將這一國之主變成了大金國地順奴一眾嬪妃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金人所辱已經激不起趙桓半點血性更常被金人取笑戲辱。偶爾甚至被金人叫上騎馬參加馬球比賽與金人共較球藝這一項上居然大有長進不時贏得金人喝彩而趙桓也甘之如飴總比在此間雜役好過多了!

正在辛勞之際忽然數十人湧入馬廄強行將趙桓按倒剝光身上破衣。此等事也曾有人做過趙桓哪裏敢反抗?只是今日略有些不同不是那些城中金軍來戲耍於他而是一幫宮中內侍行此事倒也出乎意料。

「不!不!小子不敢!快!快!快脫了去」趙桓定下神來看看身上衣著居然是一套龍袍嚇得魂飛天外,渾身顫。

「陛下!」

數名內侍長聲叫道:「請隨奴才等入宮聽封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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