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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一百四十八章 忠宣公燃宅,李將軍辦廠。火炮!
興十三年十月十七日楊懷南呱呱墜地母子平安喜上眉梢在晉城中大排宴席張燈結綵諸匠作也放假一日惟有營中不許濫飲。此子為趙構親外甥雖不能詔告天下但晉城中諸人心中有數皇親誕育在大宋朝可不是小事何況還是晉城之主的骨肉!

楊再興也沒有忘了將此事報與臨安城中孩子的舅舅與外婆。趙構聞報賜下各色禮物價逾千宮中只是後妃們所賜的嬰兒用品就拉了兩車過來韋後最為實在賜了紋銀五百銀飾若乾寶刀一口。雖然入不得楊再興眼中卻也讓他明白:韋後殺柔福之心早已經淡了如今鞭長莫及隻好默認柔福的地位開始展現親情若是果如史上所載此刻柔福墳土已乾哪裏還有這等風光?

可惜的是楊再興娶柔福之事名不正言不順至今也沒有通過皇家規矩認可只能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敢張揚。楊再興也不在乎這些名位柔福已經揮了一個出預期的作用:趙構和韋後對晉城裏小夫妻頗有顧忌只是不敢下手也無從下手罷了。

但對楊再興下不了手並不意味著對別人就下不了手。

「大宋蘇武」到臨安時受到空前歡迎在韓昉、宇文虛中等人投靠金廷身居高位的情況下洪皓能夠全節而返實在是對大宋朝精神上最大地支撐。江南士子理學子弟們對洪皓的氣節推崇備至。趙構在大內垂拱殿賜見對洪皓的忠心耿耿大為讚賞詔以徽猷閣直學士、提舉萬壽觀兼權直學士院封魏國忠宣公於杭州西湖邊葛嶺賜建國公府。頗為親近。可惜洪皓一張嘴實在是禍門在臨安城中不盈月而透露秦檜曾為粘罕帳下草檄書之事粘罕心腹室撚曾親見之並在上京告訴過洪皓這等行徑實在比韓昉更加不堪且如今竊居高位如何能平士子之心?當下臨安城中太學為的士子們眾意洶洶。紛紛坐實秦檜的細作身份。

只可惜趙構親自為秦檜書「一德格天」匾怎麼會承認秦檜曾經做過如此下作的事?一方面下令太學官吏彈壓一邊卻與秦檜共謀將洪皓逐出學士院只是沒有流放嶺南罷了。洪皓及其三子自然心知肚明哪裏不曉得這是秦檜之功:.頭爾。自此終日埋在家著書不肯輕易出門半步。只是秦檜或洪皓皆沒有想到想讓洪皓閉嘴地還有韋後!

韋後在上京城中為蓋天大王持家。諸子皆稱其為「阿母」五國城中人盡皆知上京宋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妄言。洪皓在上京頗受諸酋敬重可隨意出入宮室間。完顏亶亦尊稱一聲「洪先生」諸王誕子或慶生時往往延客至府哪裏不曉得這些所謂的「密事」?只是歸臨安後言語中屢及秦檜舊事卻無一字及韋後韋後雖居深宮之中心下忐忑。也懂得這是洪皓的為臣之道卻是始終不能放心。

十月二十九日洪皓在家中閑坐無聊寫了一天的小楷。腕也酸向晚時遂出門遊湖雖說柳枯水寒無甚意境但雷峰夕照還是有的當下跨驢隨侍一小廝沿湖而行等看過湖光山色天已經半黑了回葛嶺時途經一酒家洪皓一時興叫小廝攜壺買酒欲獨飲於書房內。豈料酒家外突然跑來幾名無賴子醉醺醺地罵罵咧咧經過洪皓邊時一名無賴子借酒倒向洪皓所騎驢洪皓眉頭一皺略勒轉驢頭避開惹得幾名無賴子大怒紛紛撲上來要揪打洪皓。洪老夫子一時大悔早知如此便多帶兩人也免得受此小人之辱眼看斯文掃地之時眼前突然現出利刃寒光那此剛才還歪歪倒倒的醉漢們都掏出短刃來一時間誰都沒有醉態了。洪皓雖然老邁卻未昏瞶心叫不妙下驢直撲酒家還好長年在上京騎馬此刻下驢之快竟然不輸少年。也是洪皓命不該絕酒家中正出來幾名軍漢腰間皆有長刀見洪皓逃得狼狽後面幾人持短刃追得正急遂趁酒性拔刀砍翻當先兩人後面再無敢繼之者才救下洪皓來。

「洪皓?洪國公?」那為的軍漢聽洪皓上前道謝駭然拱手道:「原來是『大宋蘇武』!咱家是殿前司統製蒙沖還好沒有喝醉若是讓這等小賊害了忠宣公豈不是某等罪過!」在一旁還刀入鞘的蔡晉和凌雪峰也點頭稱是。

當下三將親自將洪老夫子送回府中不理洪皓再三挽留堅辭回城中去了。洪皓回書齋入座久久不能自安心中透亮:今日之事為者多半與秦檜有關只是要自己半死還是全死就難說得很了看來這葛嶺之上也非安樂處若非家小俱在全無顧忌說不定還是在晉城安穩得多。

次日一大早家中門人來報說是門外有一漢子有要事須面見忠宣公。洪皓將信將疑出門看時那漢子身材高大披一件青色罩袍掀開罩袍來露出一張方正笑臉卻是羅彥!洪皓這一喜非同小可看看四下無人忙將羅彥迎入府中奉茶。

「羅將軍一路辛苦!河北地面上多承將軍看覷洪某還未報答今日既到家中便須多住幾日老夫要一盡地主之誼!」洪皓滿面紅光叫出家中數子都教跪謝恩人羅彥哪裏敢答應一一扶起幾位公子遜讓一番才各自安坐。

「忠宣公一到臨安奸臣賊子寧不自愧?我家大人聞說先生不能見容於學士院便知端地。羅某此來便是奉大人之命。向先生問安順便送回先生所著《松漠紀聞》此書在晉城中已有副本原本這便奉還。大人在晉城練兵正為他日北上直搗黃龍。先生所記諸事大有益於兵事羅某倒要謝過先生呢。」羅彥一邊說一邊從袍中取出一包油紙裏面密密裹了一疊書稿書皮上大寫「松漠紀聞」四字。

洪皓令長子收了書稿為羅彥奉茶才道:「楊大人一心為國。忠直曝於四海異日必有

社稷洪某慚愧於國事無補於絲毫困守書齋之中墨間爾若年輕十歲時得遇楊大人自當投筆從戎封狼居胥不亦快哉!縱馬革裹屍還。遠勝於老死此府第中矣!」



羅彥放下茶杯縱聲笑道:「我家大人說得明白提槍上馬疆場決勝是我等莽漢子本份先生為國之棟樑。典章制度風骨氣節才是先生所長。他日大宋便恢復河北某等退於林泉之下江山社稷還須先生等治之豈能令孔夫子提刀上馬、顏淵彎弓射箭以扶周室哉?」

洪皓聽這馬屁拍得親熱臉上腆顏訕笑。半晌才道:「洪某只怕一把枯骨能夠保全於牖下已經大幸雖有滿腔治國之策卻無可著力處。眼下戴罪之身連朝堂亦近不得豈能有功於國家?楊大人倒是言行如一他日必能成功老夫怕是有負楊大人厚望了連將軍護送南來之意老夫也頗愧對!」

羅彥點頭道:「洪先生若是貪生怕死之輩豈有『大宋蘇武』之名?只是這『蘇武』二字頗犯秦賊之諱先生如今不得近廟堂莫非當真要窮居此宅獨善其身乎?河北英雄翹以盼先生楊大人整日焦頭爛額難治百裡州縣豈能便舉大軍征戰河北?洪先生若有為難處不妨便說與某家看可有良策。」

洪皓面色數變最終四顧堂上諸子喟然長嘆:「宇文虛中在上京密著人致書於聖上若金人來取家小慎勿與之聖上不解其意卻將其家小盡數遣至上京自此宇文虛中大為謹慎與往日頗有不同吾料其事金如此之忠未必沒有家小之慮矣。」

羅彥聞言慨然道:「人非草木顧慮家小乃是常情此節倒也並非難事端看先生意下如何爾。」

洪皓聞言面色大變令人緊閉大門任何人不得入內方才與羅彥細細商量直至入暮時羅彥才離開洪宅。三日後洪宅中火起火光燭天光照數十裡臨安城中頗有所聞及天明臨安府遣人存問時卻見洪宅中三成房宅已經成灰洪皓諸子號哭而報:「昨夜府中走水家嚴所在書齋正在火中救援不得眼下早已經連骨成灰哪裏辯得出來!」

趙構聞報跌足嘆息與秦檜以目示意頗有嘉賞之意。秦檜大悟:「原來韋後在上京事體也有不便處聖上難得如此出手這般倒便宜了秦某!」豈料趙構在那裏暗道:「這秦檜做事倒也乾淨也證據也燒得馨光洪皓就算寫下什麼當在書齋中付之一炬了從此母后可以安心了。」

半月之後楊再興大會諸將著人請出洪皓來:「這位張先生乃是太行山中大隱前日裏聞說我晉城軍中之事特來襄助此後諸位以先生稱之可矣澤州府一應事務先生之言即某家之言諸位不可違誤!」

眾將大奇:這不是兩個月前由此南下地洪先生麽?什麼時候成了太行隱士又改姓張了?但楊再興既已言眾人無有不遵洪皓從此改叫張子魚雖雲幕屬實則領知澤州諸般事物。而當年的禮部尚書之名豈會有虛?不到十日澤州府大小事務官、民、軍、匠、財、農、倉、刑、名等皆各有新任職司主事除了郭鐵匠留任外諸將均從瑣事中解脫出來全力投入到練兵之中楊再興如釋重負才有許多閑暇與家小相聚。洪皓則在繁忙的州治瑣事中興趣盎然樂不思蜀當真人各有所好。

此時從各地抵達晉城的新兵已經讓晉城總兵力達到了3楊再興下令江南重新訓練各分號鏢手暫不往晉城運兵了畢竟晉城諸般事務才上軌道雖然夏糧入庫讓楊再興底氣大漲但按洪皓計算城中糧草最多能夠容納大約四萬兵力再多就是負擔了。楊再興從來不打算把自己逼到死角總想留點餘裕於是就此作罷。但讓洪皓和楊再興都深感意外的是仔細核對過的帳目顯示南來北往地販賣之下晉城月入竟然已經近百萬!若是按嶽家軍規模這樣的收入足以養活十萬以上精兵若非澤州府地盤有限糧草積蓄不夠還可大大擴軍!洪皓不能想像的是這樣地收入已經達到了當今大宋朝的總稅入的近三成!這還沒有把城中金銀折算成市價否則還要高些而江南河北諸分號中的結餘也沒有計算在內看來無商不富這句話在大宋朝當真是至理名言!

楊再興得洪皓襄助府中再無顧忌當下放手練兵同時大力擴大煉鐵規模。但真正用心所在卻是貿易。江南各貨行都已經曉得若要買賣北貨舍晉城商號外別家都上不得台盤而南方的特產要想賣個好價錢還要批量大地話只有晉城商號一家敢接。最為精明地卻是那個回到臨安居住的李德雖然說兄弟都上了太行自家有些愧但眼見晉城商號如此好賺忍不住找上偶然至臨安的羅彥要求入夥。李家幾輩都是絲織好手家中男女皆有不傳之秘羅彥自然不會薄待昔日好兄弟當下叮囑臨安分號主事老馬按市價優惠收購李德家所產絲綢。但李德卻自有主張一邊保證持續向分號供貨另一邊拿賺來的錢在平江府修起數畝宅院招收流民中擅絲織者居住同時在內紡織謀生竟然建起了一個小小的絲綢廠!所以當眾分號日入鬥金時李德家所產的絲綢已經通過晉城商號賣至西域、上京竟然因此大闊!

楊再興聞訊但頜而已:「達的商業下資本主義應該開始萌芽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倒是李德這小子不可小視日後定要細細面談一番指導一下資本主義尾巴長大。」不過此時郭鐵匠一句話卻讓老楊立即拋開了姓社姓資地問題:「楊爺晉城鐵如許之多是不是該造些火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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