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第十七章 挾虜勢以要君!要害。
張憲大軍趕到嶽家軍早已經沒有了一日前的緊張嶽老大開始與營中大將們籌劃「對兀朮的最後一戰」。可是就在這一天臨安城禦書房內另一場更加重要的戰鬥也正在進行。
「陛下!金使已經不肯再等一天!今日再不決斷只怕……」
秦檜持笏弓身已經與大宋紹興帝爭執了近兩個時辰在要不要下令班師以及如何班師的問題上仍沒能夠取得一致。
趙構坐在禦案前滿面憔悴雙眼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位「鞠躬盡瘁」的臣子。
紹興九年和議金人暫不對南宋用兵嶽飛以為必是金庭內部有變才會大方地把原來屬於偽齊劉豫的地盤拋出來以求息兵但朝中主持和議的秦檜則將趙構吃得死死的所有議和事務悉出秦檜之手最後甚至是由秦檜代表趙構跪接了金帝使臣的和詔!
也正是這一次和議讓趙構真正明白了秦檜的身份「檜不得罷相」!居然就這樣**裸地列入議和條款!這可是由金人提出來的主要條件之一!
此前南歸之初秦檜身為靖康前最後一名狀元有隨欽、徽二帝共赴難的資歷以及持二帝詔書南返的大功曾於紹興初年拜相這也是所謂「手詔」上的二帝意思卻因為拜相後所獻「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奇策」要求驅趕黃河以北南逃的大宋子民歸治到金人手中引了趙構「朕北人歸何之?」的置疑加上與金人暗合的種種證據曾經罷相一次紹興8年才又回到相位紹興九年的和議中金人居然加上「檜不得罷相」這一條!!
「挾虜勢以要君」!
從此趙構再不敢以大宋宰相的身份看待秦檜!
眼下君臣間無話不談一派和諧氣氛可是趙構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克制!剋製!」靴桶裡的匕貼著薄薄的夏祙刺激著趙構的神經讓他有一種撲上去撕裂這位「忠臣」的衝動。
可是時機不對。
「忍!再忍!」趙構在心裏默念。
李若虛在此前奉旨詔嶽飛「不得輕進」的確是趙構的意思他要這一戰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裏什麼時候戰什麼時候和戰到什麼程度怎樣跟金人使臣周旋這一切在趙構腦中皆有定計惜乎政不全由己出大量的決策到了秦檜這裏總歸會出現執行上的走樣。雖然李若虛深得上意途中晚了幾天等到嶽家軍營中宣詔時大宋已經反守為攻大軍已經北上勢不可阻但畢竟金人至今沒有完全接受本次南征的潰敗眼下在臨安城中的金使仍然以面對大金藩屬的高傲態度催逼趙構下旨還軍!
這是大宋自靖康之後最大規模的一次反攻!
趙構不知道為這一天辛苦了多久渡江南來之後養練士卒安集流民恢復生產平定內亂建立各種典章制度大宋朝好不容易立穩了根基終於有支撐這一戰的財力。自順昌之戰後連戰連捷一掃兀朮在河北連下名城帶來的威壓近一個月來嶽飛、韓世忠、劉錡也的確不負重望有時一日數捷讓趙構在宮內暢快無比!
可是從順昌之戰後金使日復一日地催著和議現在甚至已經把和議全部條件都擬好了文書且明言「不得更改一字」!
欺人太甚!
今日秦檜急如星火地進宮說是金使今日就要結果明日就要離開臨安北上復命這一個月來的「拖」字決看來已經到了用不下去的時候趙構盯著汗出如漿的秦檜如同看到正在臨穎的兀朮以及遠在上京的金帝心裏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快感。
可是今天開出的條件卻是讓趙構差點暈倒!
這是一個不能拒絕的條件!
「康王若不肯議和大金便送還二帝!」
這是兀朮一貫的語氣雖然趙構已經稱帝金金多年兀朮仍然只是稱他「康王」!
放在幾年前這話還有足夠的效用當初趙構立足未穩之時朝中「迎還二帝」的聲音還高亢無比之時一旦二帝南返趙構立於何地?
但眼下已經不是當年的景況了大宋渡江南來十餘年間已經在趙構的統治下立穩了陣腳恢復了生機朝中儘是「忠心」的臣子何況二帝在五國城中書詔時已經想到了這一節按秦檜當初帶回的說法「若南歸得充宮觀足矣」早已經絕了南返後從趙構手中奪回帝位的想法。
趙構其實更擔心另一招:去年和議時金人就曾危脅若和議不成就把劉豫的地盤交給二帝另建一個大宋!
這樣的「正統」大宋足以對趙構的臨安朝廷合法性產生致命的打擊!
但眼下這一招也不管用了畢竟通過屈辱的和議劉豫的地盤已經從名義上劃歸了趙構的大宋雖然眼下又被兀朮奪去但拿回來已經是覆手間的事情!
可是今天這一招卻是致命的狠!
「母后!」
趙構掩面幾乎已經止不住眼中的淚水。
趙構並不是一個懦弱的書生當年在兀朮手中為質之時騎射皆精以致於兀朮懷疑大宋派了一名軍中強將代替皇子為質也才有南歸稱帝的機會。
可是趙構卻不能放開對生母韋氏的眷戀!
皇子之間甚至與父皇之間只要一成年都有爭鬥與猜忌的成份要說親情絕對比不上帝爭奪帶來的衝突與敵對來得真切。
但母子之間卻真切地存在血濃於水的情義。
趙構一心北伐若說像嶽飛那樣除了光復河山之外還想一雪靖康之恥特別是迎回二帝顯然是有些矯情了但若說不想逼大金在和談時多做些讓步給大宋多一些展的空間卻也未必。
但趙構心中深深隱藏的還有一個目的:迎回自己的母親!
年屆五旬的韋太后居然在五國城中還裸著上身腰間隻披一塊羊皮隨時被金人淫辱!
每想到這一點趙構都咬得牙響!
可是金人居然在這個時候提出將韋後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