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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遊龍》第114章 李從雲要動了
金島新城在喧囂了一天之後漸漸歸於沉寂,昏黃的路燈也淹沒在閃爍的霓虹燈裡,顯得有些mi離。

在新城偏遠處一所破舊的宿舍樓裡,一位頭髮斑白的老人正倚窗佇立,目光中透出絲絲憂鬱,他,就是薛志忠。此刻,望著滿城星星點點的燈火,他浮想聯翩,許多的經歷就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地在腦海中閃現「薛叔叔,我來看您了。」儲唯的話彷彿還在耳邊,他到金島任昏區長的第一天晚上就獨自上門拜訪,叔侄倆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著滿城的夜sè聊了很久。

那時候的薛志忠是快樂的。儲唯這個他看著長大、也是寄予他很大期望的孩子當上分管經濟的雷區長了,這個充滿抱負的青年一定會使這片古老的土地煥發出青春與活力。薛志忠記得自己當時ji情澎湃,心如潮湧,隻覺得天下再無難事。

儲唯在最初當昏區長的兩年,確實做了幾件大事,比如國企改製、

建築市場整頓、合村並鎮和申請國家級經濟開發區等,在金島引起了很大震動,群眾認為他是個務實親民的好區長。開發區建立後,面積還很小,儲唯卻親自兼任開發區管委會的主任,他力排眾議讓薛志忠擔任常務雷主任,那一段時間是兩人關係的「mi月期」他們又成為工作上的好同事、好搭檔。薛志忠也時時自比古代的賢臣比乾,盡心竭力地輔佐儲唯抓好管委會的工作。

只是他當時沒有想到,比乾的下場太慘太慘,甚至還比不上聞仲聞太師。

隨著入園企業的逐漸增多,兩人在工作上有了分歧。由於市區方面進行產業轉移,一些化工企業和高汙染企業前來尋求在金島發展。

儲唯主張要想發展經濟」犧牲一點環境是值得的。而薛志忠則極力反對,他認為不能拿金島的青山綠水來換取經濟的快速發展,一旦環境被破壞,到時候治理的費用將遠遠大於現今的收益。

官場上有一句流行的話:「屁股決定腦袋」兩人站的角度不同,觀點自然各異。儲唯把在金島任職只是作為一種過渡,就像一隻落在小樹上的鳥兒,有一天必然要向島城市乃至齊東省的大樹上飛去。

於他而言,「政績」就得用gdp說話」因為上級領導考核的時候是看數字的,數字越大就意味著越有能力,寓示著得到提拔和重用。薛志忠的話也不無道理,可現在的官員哪個不急功近利,誰願意窩在一地考慮長遠發展呢。

新雨田什工有限公司在開發區的落戶導致兩人工作關係產生裂痕。

在管委會辦公會上」儲唯升對薛志忠的反對」以嘲諷的口wěn說:「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在這裡,我是主任,你的意見可以保留。」

在金島黃海開發集團這件事上兩人的分歧加深。香港於誠集團來金島投資,當時儲唯急於把國有企業金島黃海葯業公司盤活,就讓兩家合資經營,註冊成立金島黃海開發集團,生產醫療器械」主要用於出口。金島方提供土地及設備,佔49%股份:港方注入資金五百萬美金,佔50%的股份,董事長由港方派駐,名叫楊宇霜」金島這邊委任了總經理,由薛志忠擔任。合同文本分中英文對照,厚達三百多頁,儲唯也沒有耐心仔細看,大致看了一些主要條款,就代表開發區管委會在上面簽了字。

合同簽訂後,港方注入了資金,卻不組織生產,稱原來的設備老化,生產的產品不符合國際標準」不能出口。

如果是內行,對於外商的目的一看就清楚」就是耗時間,一旦虧損達到20%時,雙方都要追加資金投資,那時中方企業是拿不出現金來的,只有被收購一條路了。薛志忠當時就主張解除合同,大不了認一點違約金,算是合作不慎交點學費。

儲唯認為所謂國企體制改萃、改製,說白了,就是資產重組,更通俗地說,就是賣掉,這些老掉牙的企業別看現在還沒破產,那也只是一年兩年的事,不如趁現在外商還要的時候賣掉,既可以換一大筆錢,也可以把企業職工等一些包袱甩給外商。

薛志忠認為如果這樣低價賣給外商,就是國有資產流失,說儲唯擔不起這個責任,是要背金島人民千秋萬代罵名的。

儲唯聽了,火冒三丈,說:「你說不賣,國有資產就不流失了嗎?

由你們這些沒有能力的敗家子管著能管好嗎?就好像南斯拉夫的社會主義,最後一大群無知的所有者,只能信託給少數的經營者,又回到了請狗看管著肉,卻沒有能力管住狗的情況。」

薛志忠還強調要賣也得賣給中資企業,不能便宜了外國人。其實之前楊宇霜已經和儲唯接上頭了,他是個手眼通天、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他在齊東的省級官員中甚至在京城,都有密切可靠的關係網。那晚,楊宇霜還當著儲唯的面撥通了齊東省委勇〖書〗記秦安民的電話,邀請他到金島來參觀金島黃海開發集團。

果然沒幾天,秦安民就到金島來了,這讓儲唯見識了楊宇霜的能力。

秦安民對儲唯說:「國企改萃是國家關注、省委重視的事,你們地方幹部,膽子要大一些,步子要快一些。我們現在有些幹部,思想不解放,看見別人發財了就犯紅眼病。這種思想要不得。你不讓人家發財人家願意來嗎?他們可沒有**覺悟。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招商引資,有的地方土地不要錢,稅收三年減免,給外商開闢綠sè通道,就是要把外商的錢引到本地來,一旦他們進駐,工廠和設備又搬不走,還能擴大就業,南巡同志說,l不管白貓黑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我認為十分精闢,發展經濟不打破條條框框束縛不行,思路不開闊也不行。」

楊宇霜也在旁邊吹風:「儲區長,只要儲區長多給點優惠政策,我準備再追加一個億投資。」秦安民當時就笑了,對儲唯說:「你看,我這一來你可有大收穫,今後你們倆要好好合作。」他像是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合作」的語氣。儲唯認真地聽著秦安民的每一句指示,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

待秦安民走後」儲唯對楊宇霜說:「楊總,陳〖書〗記不在家,這麼大的事我拍不了板,要拿到黨政聯席會上才能定,我怕陳〖書〗記那兒不一定能通過。」

楊宇霜笑了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挑陳龍輔不在家的日子讓儲區長來嗎?就是讓你在他面前lu臉」表現一下。你年輕有為」儲區長很看好你,至於陳龍輔那個老傢夥,只要儲區長一發話隨時可以讓他滾蛋!」

儲唯不得不佩服楊宇霜的精明,他是把自己往儲區長那個「圈子」

裡拉,這是多少像他這樣的官員求之不得的啊。

楊宇霜見儲唯動心了,又拋出甜餌:「儲區長,我準備馬上成立金島黃海房地產開發公司,請你堂弟過來任總經理,你也可以入點乾股,那時我們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

儲唯思想很亂,拿不定主意,便說:「謝謝楊總提攜,容我考慮一下。」

楊宇霜笑了」說:「也好,你回去仔細考慮一下,我不會勉強你,也不會逼你,華夏有一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望我們的合作愉快!」

儲唯和楊宇霜分手後,當晚就開車來到老家,和父親商量此事。以前儲唯有些事情還和薛志忠商量一下,可薛志忠現在與自己意見相悖,何況這種事情也不適宜和外人說。

儲衛國聽了兒子的話,思索良久說:「人xing之si,到處都在顯現。

毛〖主〗席他老人家說」這是階級社會的遺毒,還在棺材裡面腐爛,散發著臭氣,總是在熏倒一些人。所以他老人家主張來一次dàng滌所有人靈hun,

的大萃命,把這個si字轟轟烈烈地dàng滌掉。實踐證明,他老人家是唐吉訶德。多少人頭落地,多少家破人亡,多少田園荒蕪,多少血雨腥風,毛〖主〗席晚年,看到這個si字仍然無處不在,一定痛感撼山易,撼si字難吧。」

儲唯聽了父親帶有哲學意味的一番高論,感覺父親真是個「草根經濟學家」要是父親多讀點書,或許華夏的老經濟學家中除了吳敬璉、

厲以寧外,還會有儲衛國這個名字。

這以後,儲唯召集管垂會班子成員開會時,故意讓人不通知薛志忠參會。儲唯徵用開發區黃坡村一千多畝土地,由楊宇霜的金島黃海開發集團建造區政府辦公樓。

辦公樓建成後,因為過於豪華氣派,招致一片嘩然,薛志忠就是最堅決的反對者之一。

齊東省宣傳部門由儲區長打了招呼,自然對此諱莫如深。儲率派劉興平赴京城活動關係,爭取〖中〗央媒體不要採訪報道此事,但他們忽略了《當代農村》這個不起眼的雜誌,該雜誌的記看來金島採訪並拍了照片,在刊物上一發,算是捅了個大婁子。雜誌上還詳細刊登了知情人關於金島區政府大院有關情況的介紹,不外乎講地方領導鋪張浪費、

搞形象工程之詞,並把這上升到是對人民犯罪的政治高度。

雜誌登出的第二天,就有人向儲唯告密:這個知情人是薛志忠。

儲唯氣得恨不能生吞活錄了他。那時薛志忠還有半年才到切杠的年齡,因為這件事,不僅儲唯恨他,就連區委〖書〗記陳龍輔也對他很反感,因為不管怎麼說,人家一說金島的壞話,他是區委〖書〗記,也跑不了有責任,就算他沒有在區政府那邊辦公也沒用。於是兩人一合計,常委會上一致通過,薛志忠任主任科員,算正式退居二線了。

區政府辦公樓事件後,陳龍輔成了「替罪羊」始作傭者儲唯不僅沒傷半根毫毛,反倒是陳龍輔被余爭勝叫道市委批評了一頓,最近去省委開全省縣委〖書〗記會議,聽說還在大會上被點名了。

其實這其中的秘密耐人尋味,倒是儲唯自己和楊宇霜心知肚明,還有就是秦安民。在華夏的官場有一句話:「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領導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有時候關鍵人物心裡一拐彎,一個人的政治生命或被終結或煥發活力,事情其實很簡單,必然中有偶然,個中的玄機說不清道不明。

薛志忠始終覺得儲唯在金島黃海葯業公司收購這件事上有貓膩,三百多畝的土地每畝隻作價三萬元,低得不能再低。後來這塊土地的使用權xing質又發生了變更,由工業用地變成了商業出讓用地,儲唯是怎麼做到的他無從得知。

一天,薛志忠來到區國土局別鑫城的辦公室,向他了解此事。削鑫城也是儲唯線上的人,他知道薛志忠和儲唯已水火不相容」勸他不要多管閑事。薛志忠說:「儲區長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本質不壞,都是被你們這些人教唆壞了。你們這些人自己不乾不淨,還把一個好領導往火炕裡推,我實在看不下去才管這事。

別鑫城很快將這件事報告了儲唯,儲唯把薛志忠找來,對他說:「你都是退下來的人了,安享晚年不好麽,還找什麼事?」

薛志忠說:「我是為你好才這樣做的,我不忍看你往火坑裡跳。」

儲唯冷笑起來,「哼了一聲:「笑話,我往不往火坑裡跳與你不相乾,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我問你,區政府辦公樓的事」是不是你舉報的?」

薛志忠見自己好言相勸儲唯不僅不買帳,還對區政府辦公樓的事情耿耿於懷,也就不慍不火地說:,「別說我不知道是誰舉報的,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訴你。」兩人在辦公室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那一次吵架之後,薛志忠在家病倒了」足足躺了一個星期。老伴不時開導他:,「女大不由娘,兒大不由父。再說你是他什麼人」你管他閑事幹什麼?養種像種,儲衛國不是個好東西,他的種子能好到哪裡責?」

薛志忠嘆了一口氣說:,「你不知道我心中的結啊,儲伯伯臼旨儲唯的爺爺)待我恩重如山」我怕死後無臉去見他啊。」

老伴勸道:「要怪只能怪他的後人不爭氣,與你何乾?你別為這事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再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事做盡的時候就是報應到來之時,自有法律去治他,你操什麼心?!」

這以後一個多月,薛志忠盡量不去想這件事,也不去想儲唯這個人。可儲唯每天都在電視上lu面,各種場合人們都在談論他,因為他是金島的一方主宰者,他的一舉一動牽涉到全區政治經濟社會的方方面面。薛志忠想除非自己不在金島生活,否則無法迴避。

薛志忠莓天都在為這事痛苦,頭上的白髮也日漸增多。他是個xing格內向的人,心中的痛苦又沒人分擔,也不能向人傾訴,要是別人聽他說為區長大人操心,人家不笑掉大牙才怪,要麼就會說他是神經病。

女兒和女婿時常來看他,以為他剛退下來,生活節奏打亂了有些不適應才導致這樣,勸他出去旅遊或者會會老朋友散散心,既然退下來就什麼事都不要問,安享晚年最重要。

薛志忠到儲老的墳前坐了一天,他把一年多來所受的屈辱向老人傾訴著,想讓這個草命了一輩子,最後死於文草的老人來評評理,想讓他知道他的兒子還有他的孫子已經背離他生前所期望的軌道了,在人民的頭上作威作福做老爺了。

松濤在嗚咽,薛志忠彷彿聽到了儲老從冥冥中傳來的指示,他重新又煥發出精神,他決心要繼續阻止這一切,就像救一牟落水輕生的人,把那個人救上岸而寧願自己淹死,用自己的精神感化那人。嗯到這兒,他心中充滿了一種悲壯,一種蒼涼。

就在他遞交舉報信的前兩天,薛志忠再一次走進儲唯的橢圓形辦公室,兩人一開口就交上了火,儲唯氣急敗壞地大叫他,「滾」這是薛志忠最後一次走進儲唯的辦公室,也是他與儲唯之間的最後一次面對面談話。

這次談話之後,薛志忠對儲唯再不抱任何希望了,親情和友情再也無法打動儲唯,現在只有讓法律來製裁他,使他懸崖勒馬,或許不至於滑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薛志忠手上正好有金島黃海葯業公司被收購前的一些材料,其中有幾份管委會的會議紀要。一份紀要中明確金島黃海葯業公司的土地作價不得低於十萬元一畝,還有一份紀要中明確規定,如果金島黃海開發集團將土地用於其他用途,開發區管委會有權收回土地進行招、拍、

掛。

這些都是薛志忠當管委會常務昏主任時採取的對金島黃海開發集團的諸多限制措施。這些會議紀要班子成員都有,薛志忠離開工作崗位時,就將這些資料帶回家裡。現在金島黃海開發集團正在這片土地上進行房地產開發,薛志忠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聽人說這些土地隻作價三萬元一畝,大吃一驚,待要問仔細時那人自知說漏了嘴再也不肯說了。他們是如何低價拿到這片土地的?又是如何改變土地用途的?這些薛志忠就不得而知了。

薛志忠將這些材料裝在一個文件袋裡,請求李海峰遞交到上層,最好是交給中紀委,只有上面派人下來才能查清楚,要不然以儲唯現有的保護傘,就算省紀委這個層面,他都不敢確保是不是可靠了!他知道儲唯現在的勢力已今非昔比了,不僅省市有人,甚至京城都有人,要想扳倒他不是那麼容易,否則就解釋不通「金島區政府辦公樓事件」後他為什麼不僅沒有受牽連,反而是陳龍輔給他背了黑鍋了。

薛志忠將這些材料交給李海峰後,心情輕鬆許多,他期盼著上面再來一場風暴。晚飯前他給李海峰打了電話,得知他明天就要回京城,

心情再一次ji動起來,京城在他的心目中是多麼神聖的字眼啊,那裡是黨〖中〗央所在地,是每個黨員心中的聖地。

薛志忠心情大好,要老伴陪他喝杯酒,老伴有些不解,問他是不是又要以酒澆愁?薛志忠lu出久違的笑臉,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我今天不是解愁,而是快樂,你不要問許多,咱們喝酒就是。」老伴見他很久沒這麼高興,怕問許多又擾了他的興緻,只要他開心就好,於是說:,「老頭子,只要你心情放開了,你要我怎麼陪都行,等會兒,我再炒幾個菜給你下酒。」

這時,座機電話響了,兩老對視了一眼,老伴過去接了」「哦,哦」兩聲之後,把話筒朝薛志忠一遞:,「區委李〖書〗記電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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