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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處不說，李從雲自然不會打破沙鍋問到底，不過他問了另一件事：「蘇處，聽說沈慧寧被推薦到了外經貿部？」

蘇處點了點頭：「嗯，她的運氣，比我們倆都好，這下倒是專業對口了。」

李從雲笑著點頭，說：「是啊，她在她們系，可是大才女，現在又專業對口，看來將來一定是前途無量了。」

不料蘇處卻搖搖頭：「女孩子要那麼前途無量做什麼。」

李從雲不禁有些詫異，但也不好說什麼，沒準人家就是這麼傳統的女性呢。不過他還是有些奇怪，看蘇處穿著打扮，也算是很時尚的，怎麼著也不像是那麼拘泥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老派心態吧？

這時候，蘇處已然帶著李從雲到了幹部二處處長辦公室的門外，李從雲和他一起站在門外，看見辦公室裡一位四十來歲的幹部在看報紙。

蘇處輕輕敲了敲門，那幹部抬起頭，露出笑容：「清雅同志怎麼來了？快請進，快請進。」說著就站起來往門口來迎。

李從雲在後面暗暗記住，原來叫蘇清雅。

蘇清雅笑著跟那幹部握了握手，微微側身，介紹說：「周處，這位是李從雲同志，經華夏大學校黨委推薦，來我們團中央工作，組織處安排他到幹部二處上班，級別為副科調。」

副科調，就是副科級調研員的簡稱。但是實際上，調研員是處級的稱謂，科級是沒有調研員的，只有副主任科員。

蘇清雅這麼說自然不是因為她不懂，正是因為她懂，才用這個稱謂，這就跟把副處長叫做處長一樣，只是口頭拔高一下。

她這邊介紹完李從雲，又向李從雲介紹周處：「從雲同志，這位就是幹部二處處長，周志昉同志，以後你就在他的領導下工作。」

李從雲立刻上前兩步伸出手：「周處長好。」

周志昉呵呵笑著，跟李從雲握了握手，說：「從雲同志我是知道的，汪部長經常說起，政治成熟，年輕有為啊。」

李從雲連忙謙虛：「領導過譽了，我就是做了點分內的工作，當不得領導們這麼誇讚。今後在您的領導下工作，還要請周處長多多指點。」

周處長笑得很燦爛：「好說，好說，培養年輕幹部第三梯隊，是我們黨培養接班人的大思路，我們共青團更應該在這方面做出表率嘛。」

李從雲臉上笑容不減，心裏卻是一咯噔，這位周處長，怎麼還在提第三梯隊的事？

國光同志下去之後，「幹部年輕化」出現了相當大的倒退。這幾年老頭子們反擊得如此猛烈，像什麼70歲的老領導取代了56歲的中組部長之類的事，可謂比比皆是。

這個時候大談第三梯隊，是不是有點那啥了？

不過李從雲還是有一點感覺，這位周處，可能是國光同志的死忠。

對於這一點，李從雲是能夠理解的。國光同志在團中央第一書記位置上幹了二十五年，後來又是極受民間、尤其是知識分子景仰的總書記，他在團內的地位之高，是無人可以撼動的，按周處這個年紀來說，當年受到國光同志的提拔，對國光同志心存伯樂之敬，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時候，蘇清雅插了句話，說：「周處，你看，是不是現在就領從雲同志跟同志們見個面，我也好回去復命？」

周志昉打個哈哈，說：「好，好，好，見面，是該跟大家見個面。來，蘇處，從雲同志，你們跟我來。」

他說著，就帶頭往幹部二處下面的科室走去。

周志昉的介紹很簡單，只是說華夏大學應屆畢業生李從雲，由學校推薦進入團中央工作，經組織處安排，以後就在幹部二處上班，大家相互認識一下。至於副主任科員之類的介紹，都省去了。團中央幹部不算很多，級別相對較高。

一進來就是副主任科員，副科級，放在這幾年來說，是不多見了，不過在前幾年那是常有，倒也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整個幹部二處一共也只有不到二十個人，分為三個科室，綜合科、一科、二科。一科和二科類似於業務科，一科負責東部諸省團委的幹部指導工作，二科負責中西部諸省團委的幹部指導工作，綜合科負責信息匯總、文件起草等，還兼有一部分辦公室的功能。

李從雲被分配到一科，具體工作還要看科長安排。

一科的科長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幹部，名叫胡剛。中等身材，帶一副金邊眼鏡，很文氣的模樣。

胡剛對李從雲的到來看起來還是比較歡迎的，在周志昉和蘇清雅走後，特意跟李從雲談了一會兒話。一方面是了解李從雲的情況，一方面則是將一科的工作向李從雲做一個簡單的介紹。

一科總共只有七個人，加上李從雲，現在是八個人。在李從雲沒有來之前，一科七個人，除了正副科長，其餘還有五個。

科長鬍剛負責京城市、臨京市、東海市和燕北省，副科長熊林負責東北三省，另外一個副主任科員楚光負責嶺南、天涯兩省，其餘科員每人再負責一個省份。

如果不是考慮到李從雲是副主任科員級別，把楚光負責的天涯省空出來交給他也就可以了。但李從雲是副主任科員，隻「分到」一個天涯省，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天涯省雖然是經濟特區省，但畢竟有點小，而且在華夏版圖內的政治地位也不怎麼高，這麼安排，不太合適。

最後胡剛隻好做出調整，把天涯省交給一位科員，而那位科員原本負責的齊東省，則交接給李從雲負責。齊東的地位，自然比天涯省高多了，不會屈就了李從雲這位副主任科員。

李從雲自然沒有什麼異議，於是胡剛就把楚光和趙昆找來，跟他們談分工的事。

楚光和趙昆也都比較年輕，看起來不知道有沒有三十歲，兩人從被胡剛叫來的時候就猜到，肯定是分工要做調整了。

楚光對此早有預料，剛才周處宣佈李從雲來他們一科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兩個省肯定要去掉一個，按照先來後到的資歷來看，去掉嶺南省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去掉天涯省。

不過他也比較懷疑，李從雲既然也是副主任科員，那就不太可能會隻給他分個天涯省，肯定還得做別的調整。直到這時候負責齊東省的趙昆也被叫來，他便猜到李從雲肯定負責齊東，而天涯則改由趙昆負責了。

趙昆也猜出來了，臉色有些不痛快。雖然所謂負責一個省的團幹部工作指導不過是這麼一說，分管的那個團省委根本不會把他們一個科員或者甚至科長當多大的事，但至少跟著領導下去視察工作的時候，人家也還得把你當個菩薩供起來，不說別的，吃飯少不了吧？一些「土特產」少不了吧？一年總得在一個省視察兩三回，多少也是個補貼——要知道，在這共青團工作，油水可不怎麼足啊。

可是現在李從雲一來，好好一個齊東省就換成了天涯省，他豈能開心得了？天涯省是什麼地方？放在古代，那就是專業流放犯人的地方，現在改革開放搞經濟特區是不假，可那也得有時間才行，現在的天涯省究竟怎樣他是(不清楚，可不管怎樣，比起齊東，肯定差了一大截啊。這一調整，他趙昆可是虧大了！

果然，胡剛開門見山的就跟他們說了關於分工調整的事，當然，語氣還算客氣，不過這也改變不了由高到低的事實。特別是胡剛強調，這都是為了更好的做好團的工作，更是讓趙昆心頭不滿。

都是為了團的工作，那你胡科長一身擔著三大直轄市外加燕北省的分工，是不是太勞累了啊？要不，您把東海市劃給我，我一準沒脾氣！

當然，腹誹歸腹誹，這話卻是不能說的，所以趙昆面無表情地接受了新分工。

楚光倒是神色自若，雖然劃出一個天涯省，但是天涯省的團工作本來就比較雞肋，他有一個嶺南在手，倒也不是很在乎。對於李從雲，他也沒有什麼嫉妒心理，畢竟齊東省雖然不錯，卻也比不得嶺南。

胡剛見事情搞定，便也鬆了口氣，他就怕趙昆當面拒絕——雖然他的拒絕最後肯定是無效的，但萬一他拒絕了，對他胡科長的威信卻是一個打擊。換做別人，胡剛倒也不擔心，但趙昆卻有點難說，這個人脾氣有點不好，心眼看來也不怎麼大……

現在既然一切辦妥，胡剛就不想再夜長夢多，便對趙昆說：「那好，趙昆同志，你現在就帶從雲同志去交接一下工作，我去辦公室領導那裏看看，給從雲同志再找個辦公桌來。」

這時候，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副科長熊林笑著站起來，說：「這事兒我去吧。」

胡剛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

趙昆瞥了李從雲一眼，不陰不陽地道：「跟我來。」

李從雲彷彿沒聽見他語氣裡的冷漠，笑著說：「麻煩趙昆同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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